《越卑劣越快乐》铁桶僵尸

6、第 6 章

　　高越这个定时炸弹走了，其他人都各忙各的，也顾不上叶寻。
　　叶寻才回来几个小时，已经感觉百无聊赖起来。他去地下一层的家庭影院，胡乱找了部电影看，半天就过去了。
　　下午的时候，他想问问惜月在干嘛，发了微信，等惜月回消息的空档，他顺手点开朋友圈，没刷几条就看到高敏敏早上发的那条，配了两张图，一张嘟嘴自拍，一张是食物，但背景中有人入镜头，虽然没露脸，叶寻还是一眼就看出是他自己，文案是：“救命啊！！！一大早看见恶心的人吃不下东西怎么办？”
　　叶寻看了几秒，然后点开高敏敏的主页，把她的朋友圈屏蔽了。
　　又往下翻，刷到惜月昨天发的一条动态，内容是关于画展的，除了他，李复容高敏敏也点赞了，看到他们的名字和自己出现在一起，感觉很膈应。
　　叶寻还没等到惜月的回复，张妈就敲门进来，说太太想让他陪着一起去逛街。
　　叶寻自然答应，他们母子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他是应该好好陪陪母亲，所以自告奋勇，充当司机。
　　回到客厅的时候，母亲又换了一套装扮，重工刺绣的连衣裙，稀有鳄鱼皮爱马仕铂金包，佩戴一套水头极好的翡翠首饰，显得贵气逼人。她昂着下巴，走过来轻巧地挽住叶寻的胳膊。
　　两人来到车库，叶雨浓手指轻抬，在一众豪车中钦点了帕拉梅拉作为今天的座驾。
　　“好的高太太”
　　叶寻绅士地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然后发动车子，往购物中心驶去。
　　说是陪她逛街，到了商场，叶雨浓却带着叶寻直奔男装区，导购都认识她，忙不迭的跟一串在两人身后，殷勤地介绍店里新到的款式。
　　“高太太，您今天过来是看看男士的吗？”
　　叶雨浓一边看货架上的衣服，应道：“嗯，给我儿子看看，他刚回国，需要添点衣服。”
　　导购面露惊讶，“天呐高太太，令公子都这么大了呀，您看起来也太年轻了，我以为您是带弟弟过来，你们站在一起谁也不会想到是母子！”
　　虽然是明显的恭维，母亲还是很受用，笑着说：“哪有那么夸张，把你们到店的新款都拿出来试一下吧，配饰一会儿也看看。”
　　导购喜笑颜开，迅速挑了一堆衣服要叶寻试。
　　叶寻无奈，拒绝道：“妈，我不需要这么多衣服。”
　　叶雨浓去配饰区挑领带，头也不回地回答：“那是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穿T恤牛仔裤我不管你，现在要回来了，马上也要工作了，可不能穿的太随意，再说了，你见女孩子的时候总得穿好看点吧！”
　　这个理由让叶寻无法拒绝，一说见女孩子，叶寻代入的自然是惜月。
　　他乖乖听从导购安排，换好一套西服。走出试衣间的时候，发现大家都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叶寻不自在地问：“怎么了，是哪里不太合适吗？”
　　“合适合适，太合适了！”
　　导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猛点着头，上前帮叶寻整理了一下不太对称的领口，又退回叶雨浓身边，笑着说：“不是合适，简直就是太完美了，对吧高太太！”
　　叶雨浓笑而不语，眼里是满满的自豪。
　　“实话跟您说，我们店里的衣服是很挑人的，我在这里上班六年多，服务了那么多客人，像令公子穿的这样好看的人真的寥寥无几，简直就是衣架子，不当模特可惜了。”
　　叶雨浓笑着摇摇头，对导购说：“模特看起来光鲜，还不是吃青春饭，还是踏踏实实学学怎么打理家里的事比较好。”
　　导购随声附和，“您说的有道理，时尚行业很辛苦的，饭都不能吃饱。”
　　“我可以换掉了吗？”叶寻指了指身上的衣服。
　　叶雨浓点点头，对导购说：“这套包起来吧，其他的也试试吧？”
　　“好的好的，这边是刚到的秀款，上周当红明星周易扬有穿过类似的款。”
　　叶雨浓疑惑地问：“哦，我知道他，他个子好像挺矮的，穿起来能好看吗？”
　　导购捂嘴笑了笑：“肯定是身高高一些更好看的，可以让令公子试试，效果一定很不错。”
　　一件上万的衣服上身效果自然不会丑到哪里去，叶寻走出试衣间，果然母亲和导购再次发出赞叹声。他像个试衣模特一样被指挥的团团转，试了一套又一套，试完衣服试鞋子，逛了好几家店，手里的袋子也越来越多，母亲却依然没有尽兴。
　　“可以了吧妈，买了这么多了，明明是陪您出来逛街，结果光给我买了。”
　　母亲看了看叶寻手上的购物袋，若有所思：“还差一款腕表。”
　　“妈，我有表。”
　　母亲不理会叶寻，拉着他直接进了万国。叶寻无奈，只能跟着进去。
　　导购非常热情的迎了上来，介绍款式，叶寻百无聊赖的站在一旁。母亲选择困难，指着绒布盘子里三款问叶寻：“你喜欢哪一个？”
　　叶寻拗不过她，随手指了一款，银色表盘，看起来清爽简约。
　　一问价格，三十多万。
　　母亲摇摇头，拿起中间蓝宝石镜面的一款交给导购：“就这个吧，虽然品牌差一点，但低调些，也不贵。”
　　导购小姐笑颜如花：“您眼光真好，这是我们最经典的款式。”
　　一看价格，叶寻直皱眉，比他大学四年的生活费都多。
　　“妈，我真的不需要这么贵的手表，去年生日/你送的表我都没怎么戴呢。”
　　“就这款吧。”叶雨浓直接对导购说，神情有些不悦。导购去打包结账的功夫，叶雨浓狠狠剜了一眼叶寻，“出来逛街这也不要那也不要，这么大人了都不知道讲究一下，妈妈给你买你还嫌贵，这点钱又不是买不起，真是小家子气，让人看了笑话。”
　　叶寻无言以对，母亲之前也给他买东西，但基本都是低调实用为主，很少送高奢品牌，力求不引人注目，让高家的人都挑不出毛病来。给高家兄妹的倒是昂贵奢侈，高镜台还曾经说过母亲，让她别把高越和高敏敏给宠坏了，相比之下，叶寻得到的东西就平常了许多。
　　叶寻自己觉得无所谓，几万的表和几百万的对他来说差别不大，别人并不会因为他戴了几百万的表或是开了几百万的车就高看他一眼。
　　叶寻自然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母亲争辩什么，只能看着她一件件买，自己手上大包小包越来越多。
　　终于，叶雨浓心满意足的刷完最后一次卡，宣布扫货完毕。但回家之前，她要去楼上的一家SPA馆按摩放松一下。
　　SPA要一个半小时，叶雨浓让叶寻也做一个套餐放松放松，叶寻说什么也不想做，直接拿着东西去车里等。
　　SPA馆在商场A区，车停在B区，叶寻直接从A区坐电梯到了地下车库，电梯门一开他就后悔了。这座商场地处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几十年来一直是顶奢的代名词，地表以上的部分极大的保留了历史建筑的风貌，富丽堂皇，雍容华贵，像满身珠翠，神情骄矜的旧式贵族女子。可地表以下的部分，就仿佛掀开了华贵裙裾后，露出的那双畸形小脚，彰显着与新时代的巨大鸿沟。
　　地下停车场幽暗逼仄，层高很矮，一眼望过去全是裸露的水泥柱子，和稀稀拉拉的车，来的时候人多车也多，没注意，现在别说人，进出的车辆都没几辆，颇有几分鬼气森森的感觉。而叶寻还得穿过A区到B区找车。
　　他眯着眼睛辨认水泥柱上的编号，十分懊恼走错路。叶寻不合时宜地想到一部小时候看过的香港恐怖片，其中最让他记忆深刻的一幕就是炮灰甲在停车场被鬼盯上了，一翻追逃后终于躲进了车里，刚松一口气，就从后视镜看到了坐在后排的鬼，然后镜头拉远，画面里只有剧烈晃动的车子和惨叫声，简直就是童年阴影。
　　叶寻不怕鬼，但想到这些，感觉脖子还是凉飕飕的。好在这里虽然硬件设施不咋行，但服务还是可以的，走了一段就看见保安值班的岗亭，在保安热情的指路后，叶寻终于在迷宫一样的地下车库看了B区的入口。
　　B区的车道更窄一些，也没有规划人行道，叶寻沿着车道走，远处传来一阵引擎声，他没回头，继续往自己的停车位走去。
　　引擎声越来越近，他回头，看见一辆银灰色的轿车拐了个弯，朝自己所在的车道驶来，车速一点都不慢，并且闪了两下远光灯。
　　叶寻往车道旁边避让，匆忙中手里的袋子掉了一个在车道中央，正是那块最贵的腕表，他看了眼车子离自己还远，下意识俯身去捡，由于手里的东西太多了，捡起一个，另外两个又掉在地上。车子越来越逼近，车灯刺眼，还按起了喇叭催促。叶寻越着急越手忙脚乱，东西撒了一地，等他想扔下东西避到安全的地方时，车子已经迎面撞上来。
　　心脏仿佛被人捏住，眼前白茫茫一片，伴随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车子堪堪停在叶寻面前。
　　他惊魂未定，抬眼看去，一辆极普通的银灰色大众。开车的是个年轻男人，正扭头朝后座说着什么，叶寻还要往后坐看，年轻男人已经打开车门下来，走到他面前。
　　男人圆寸头，穿着非常干练的西服，皮鞋锃亮，身上有一股有别于普通人的气质，像军人，确切的说像保镖。
　　叶寻又看了看这辆车，然后又看了看后坐，是个男人，但看不清脸。
　　年轻男人挡住叶寻探究视线，礼貌关切地询问：“十分抱歉，先生，您有伤到哪里吗？”
　　叶寻本来一肚子火，看对方态度良好，也消了大半，摇摇头，说没什么大碍，又道：“在停车场还开这么快，撞到人怎么办？”
　　年轻男人点头称是，“您说的对，我下次一定注意。”说着迅速帮叶寻捡起地上散落的购物袋，
　　“您的车在附近吧，这么多东西，我帮您送过去。”
　　看着那一堆东西，叶寻没有拒绝，把东西放进后备箱后，男人又跟叶寻道了一次歉。
　　叶寻不是不依不饶的人，知道对方应该是赶时间，就让他走了。
　　对方礼貌地朝他点点头，然后快步回到车里，发动车子，消失在停车场尽头。
　　叶寻坐在车里，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感觉哪里有点奇怪，但他并未细想，只当这是寻常一天的一个小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