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若我是人而非妖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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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老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灯火初上，蓬莱客栈的大厅中飘着酒肉香，郡王府的管家被热情的掌柜迎了进去。
“咱们好酒好菜，上等客房都有，家具都是上好的桃木，您看……”掌柜观察着管家的神情一边极力推销着客栈的房间，见管家行色匆匆着并不像来订酒席订房间的，便换了说法，“小的有什么能替您分忧的呢？”
“几日前这里是否入住了一位乐师，姓沈，带着二胡……”
“有有有！”掌柜先带着管家去敲门，见屋内没人应，在熟客指引下才知这几日用完晚膳沈乐师便会上屋檐坐会儿。
“您小心点”掌柜扶着梯子，老管家一级一级往上，头探出乌色瓦片的房顶看到了一个坐在屋脊上的背影影。
“阿嚏！”老管家被寒凉的秋风垂着一阵哆嗦连带着木梯都晃了晃。
秋景萧瑟，这乐师孤孤单单地一个人喝酒倒显得有些可怜了。
在送完中秋宴的请帖，老管家连忙下了屋顶，脑海里还有方才萧索的身影边下楼边问道，“沈乐师平日都不与人来往吗？”
“不是，他就是看着冷淡些，其实和店里人关系都挺好的，行商的读书的，走街串巷买货的都能相处，昨日犬子闹逃学，沈乐师不但劝住了还送了犬子一把木剑，现在人可乖了。”
老管家点头，“可打听过来历年岁？”
掌柜摇头，“只知是乐师”想了想又道，“但看着不像一般的乐师，文绉绉的，但比那群整日发牢骚的秀才小子能顶事。”两人下楼后路过大堂一桌窄袖短儒，五官立体来自西域的客人桌后还道，“还懂西域话呢。”
“一个乐师，懂这么多？”管家路过多西域人那桌时忍不住多瞧了，是渠人，在大渠向安永求和前他家王爷就在此驻军镇守。
“麻烦掌柜多留意一下沈乐师的动向，也多照顾照顾。”
“您说笑了，都是沈乐师照顾我们。”闲聊间掌柜将管家送到客栈门口，待人走后挥手唤来一个小二，“去屋顶给沈乐师送俩下酒菜，一直喝酒容易醉。”
“得嘞！”
掌柜在小二背后轻拍一掌，“行，去吧，爬楼的时候小心，别把我的碗盘摔了。”
小二：……
*** ***
三日后日落，沈乐师换上中午王府派人送来的云锦玉簪，戴上遮到鼻尖的面帘，跟着郡王府的仆从进了府，好在有人接引对牌丢失并未对他造成困扰。
沈乐师刚进垂花门就望着花园后的院落出神停住了步子，连仆从走远了在喊他都未发觉，还是仆从自己回来喊醒的他。
“沈公子，怎么发呆了？”
沈乐师视野里是一片翘起的屋脊，乌色屋檐下挂青色铜铃，不停摇晃，有一瞬间他觉得此景似曾相识。
“屋檐下的铜铃好别致，你们这儿有挂铃的习惯吗？”
仆从寻着视线看去，“那是玉溪阁，铜铃是仙人入府后挂上的，可不是我们王府的。”仆从见沈乐师一直盯着铜铃不挪脚，以为他感兴趣，还补充道，“那是仙人的物件，据说能探查邪祟，镇宅保安宁呢。”
“探查邪祟、镇宅？”不对，探查类法器讲究的是灵敏和隐蔽，镇守防御类法器讲究相生相克，这两种功能不太可能兼具。沈乐师被心中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那当然，整个庐阳城也就郡王府有幸得仙人驾临，我们下人也跟着开了眼界呢。”
那铜铃古朴晃而无声，倒十分合他心意，沈乐师停步多扫了两眼。
“我还要找管家复命，您快些吧。”仆从眼珠打着转，支吾两声催了催，沈乐师道了声歉，连忙跟上。
两人迎面撞见大步流星往玉溪阁去的赵钺。
“世子午安。”仆从连忙屈身作揖，沈乐师停在仆从身后轻轻点头，温和一笑。
赵钺的视线落在他遮掩的脸上，皱眉发问，“这是何人，为何遮遮掩掩的。”
仆从面露难色，沈乐师随即回答，“我是府里请的乐师，双目有疾有碍观瞻，只能以纱覆面，还请东家多包容。”
“双目有疾？”赵钺将人打量一圈，华贵的云锦量体裁衣格外合身，很衬他肩宽腰细的身段，端稳持重的身形，精致瘦削的下颌再配上半遮面的纱巾，这勾人的手段可比之前撞见的乐师强多了。
赵钺嗤笑，“有这打扮的功夫不如将眼睛治治，一寸云锦一寸金，可比你这趟贵多了。”说完持剑一挥，剑柄末端擦着沈乐师的鼻尖转过，红了一圈。“你好自为之吧。”
“请留步。”柔软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见沈乐师没被自己吓退反而缠了上来，赵钺将剑狠狠拄在地上，手撑剑柄站住，似笑非笑。“你叫我？”
乐师转身，“我们此前是不是见过？”
“你说什么？”
乐师也觉得奇怪，这铜铃、王府还有这位赵世子好像是在他记忆里突然出现的，连他都快分不清真假了。
感受到对方的排斥和愠怒沈乐师没有再问，随后被扯着他衣袖的仆从拉走，匆匆离开。
仆从边走边回头，见赵钺走远了，低声提醒道，“您可不要再往世子面前凑了，他讨厌乐人，不是您能攀附的人。”
“我……”沈乐师想解释，被打断了。
“行了行了，您不用跟我解释且做好自己的事吧，这次世子归家老爷打算提前办中秋宴，仙人也会列席，您可别出纰漏。”
沈乐师被引到幕帘后就坐，仆从继续叮嘱，“我拿上要去筹备酒水，您就在这坐着哪也别去，带回会有琴童过来伺候。”
“好。”沈乐师听话地跪坐在蒲团上，一坐就是半个时辰，殿内小厮两两一起挪动案几，侍女端着果盘凉菜鱼贯而入，忙了好一阵，一个方巾戴歪的小童跑到他身后，作揖，“乐师好，我是伺候您的琴童。”
沈乐师觉得声音耳熟 ，待抬头，这不是龙王庙里帮他解围的小孩吗！
“真巧。”沈乐师抬手示意他靠近，后伸手扶正头巾再将他两鬓未收拢的碎发理好，指着他身后的蒲团道，“你快坐，无需拘束。”
李乞儿学着乐师的样子跪坐下来，舒了口气，他终于按照要求在今日混进了郡王府，他与脑中的意识说好了，如果今日能混进来，从明天起“他”就要教他功夫、仙法！
然后他就能比周围所有人都强，就无人敢欺负他、瞧不起他了。
正当李乞儿沾沾自喜时，沈乐师又开了口，“我本想找你一趟，现在遇到了正好与你说说，这王府的对牌该还我了。”
“你……你都知道了？”李乞儿蹭地站起将脚边的蒲团被踩到飞滚出了幕帘。
“我什么都不知道。”沈乐师不去看他，在身侧的茶几上倒了杯茶水，递过去，“你就跟在我身边别乱跑，宴会散了我将你带出去，但下不为例。”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肯带我出去？万一我是来偷东西的被抓了你也有分。”
“你不会……”
“呲”李乞儿牛饮一杯不解渴，拎起茶壶直接往嗓子里灌。
“也不敢，总之我会盯着你的。”
李乞儿将茶壶拍在案几上，不管滚到殿后的蒲团原地盘腿而坐，满脸不服。
【他是谁？】
李乞儿在心中回答，【没谁，一个多管闲事看起来又好欺负的乐师】
【你见过他的脸吗？】
【没，只见过半张】
【很像，他很像一个人】
【你又没见过他正脸，就像了？】
【……】
很快，最后一丝天光也暗下，明月当空，虽没中秋的圆润，但也是玉盘状，肉眼无可挑剔。
仆从、主人都到了，就差客人了。月光将大殿外的庭院拢上银纱，除忧庭众人在竹庄领队的带领下披着月辉而至迈入殿中，殿中座位很快就满了，除了右下首，仍空落落的。
“沈仙长今日有要事不能赴宴，还请王爷多包涵。”
王爷笑着点头，随后便招来管家询问行踪，管家在耳边低声道，“沈仙长在玉溪阁楼顶站着呢。”
“这就是他们说的要事？”王爷僵笑着脸色一沉。
“兴许仙长是另有打算呢，再说那个什么幽冥火妖不是还没抓住吗，仙长谨慎一些我们就安全一些。”
“哼，这话你信吗。”王爷搁下酒杯，他领兵在外搪塞皇命的事没少做过，对这种托词最是敏感。
管家见台下人屡屡看过来，场面冷清，连忙拍手扬声道，“是这样，仙人驾临又不食五谷，王爷特意为各位请来怎么庐阳城琴技最好的琴师，还请诸位品鉴。”
幕帘颤动，李乞儿一直贴着幕帘看清了列席的每个人后，就想跑走，被沈乐师一把拎住衣领，随着管家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幕帘，李乞儿错过了落跑的时机，他拍开沈乐师的手抱膝原地坐下打算再寻机会，又过了片刻，清丽的乐音传出。
“此曲流觞，曲调悠扬和平，镇魂安神，望诸位喜欢。”
二胡悠扬传遍了整个郡王府，传出到临街的大道上，一个绿瞳短发双手血舞的小童从墙角醒来，迷迷糊糊地顺着乐音游荡，越过院墙踩过水塘来到殿外和他对视的人皆昏迷倒下，他一声不响地来到殿外，他猛一推门，身形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幕帘后瘫坐在地李乞儿像听到了什么噩耗一般蹭的窜起身拉着沈乐师的手臂就往身后联通侧殿的游廊跑。
【快跑，那些小仙打不过】
“还弹什么，快跑。”
竹庄见他的绿瞳黑爪立马反应过来拔剑阻拦，随后弟子一拥而上，眼见迷茫的小童要就要被拿下，幕帘后沈乐师停了乐音，小童迷茫的眼神对焦闪过暴戾的暗芒，指尖外伸包裹上绿色的荧光一抓便架住了压向他的仙剑，夺剑扔了出去。
竹庄察觉到乐音对妖鬼的压制喊道，“乐曲别停！继续！”
沈乐师甩开李乞儿的手继续奏乐，还不忘叮嘱，“你快走吧，带你出府的约定取消。”
“他们这么多人，要你在这逞英雄？”李乞儿拉着沈乐师的袖子见他坚决不走，心里十分犹豫。
【怎么办，他不走】
【他不走关你什么事】
【别逗了，你要我在这个时候到郡王府来肯定就等着这怪物呢，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怎么知道今天怪物要来我都听你的来了，你帮我救下一个人，不然我就不干了】
拉锯之时，在乐曲的加持下仙家众弟子竟与妖鬼小童战成了平手。
【你让出身体主控权，我帮你救他。】
【成交！】
沈乐师仍在静心拉曲，突然一个强硬的力道握住他拉琴弓的手，一个压低声线也难掩稚嫩声音凑到他耳边，“你是谁，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李扶光记的很清楚，初见那日只有皓月当空，寂静之中全是杀伐与厌恶，如同沉闷的泥潭，令人不爽。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若我是人而非妖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