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师尊重生后》水晶齿轮

25、若我是人而非妖鬼

　　“怎么又停了！”
　　“这是什么怪物，根本砍不动！”

　　“嘭！”一个弟子被一拳击飞砸断了殿柱，嘴里涌出大口鲜血，隐约可见破碎的脏腑。

　　“坚持住，沈仙长会来帮我们的！”

　　七人的围猎阵法缺了一角便陆续溃败，很快殿内唯一站着的只有寻着乐曲找来的李扶光和挂彩了的竹庄，有一个弟子便被招式的余威推进了幕帘内，他捂着伤处缓缓爬起，抬头又看到了一个绿眸的孩童——李乞儿。

　　沈乐师的双手背在身后被李乞儿擒住，只能俯身歪坐在他身前看着殿内的局势。

　　“别动，把人引来了死的不仅是我们。”李乞儿对上弟子惊疑不定的目光，弯起嘴角，威胁着沈乐师“还有他。”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你抓我没意义。”沈乐师挣动手腕却被扣得更紧了。

　　“不，有意义。”
　　“比起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更好奇你是怎么突然出现的。”李乞儿见他还不乖顺，抬手卸了他的一条胳膊，“乖一点，我可不是那个小乞丐，不会由着你。”

　　卸了胳膊他只需一只手按在乐师肩上乐师便无法动弹，李扶光伸手要取他的面帘，被他侧头躲避，很快面帘还是被取走，但散乱滑下的长发遮住了乐师脸的大部分。

　　知道藏不住了，沈乐师只能闭上眼不然浅灰的瞳孔被人看见，一只手抓过他的头发强迫他扬起脸，随后肩上的压力和头发上的拉扯都松了下来。

　　“怎么会……”

　　这是一张和沈珩之一样的脸。

　　料想之中的痛击迟迟未到，乐师睁眼，灰色灰暗的瞳孔无法聚焦，却能模糊看见人影了。在迎上那对绿瞳的一瞬，乐师如同被痛击了后脑，眉头紧皱身体蜷缩起来，漫长的记忆涌入脑海，全是属于另一个人。这些记忆的体验感比他作为乐师的体验要深刻十倍百倍。

　　那个名叫沈珩之的人才是真实的他，姓名不全的沈乐师只是他在水中的倒影，一个切面罢了。

　　他都想起来了，火炎晶、秘境、诡秘的山洞……然后他睡着了。

　　他似乎被拉进了幻境。

　　幻境里是庐阳城，他捡到李扶光的地方。

　　“你……你怎么样？”李扶光的话些慌乱，他手指间还夹着两根发丝，是方才用力扯掉了的，他伸手去碰眼前人垂落在身边的手臂，却被沈乐师（为了区分两个沈珩之这里还叫沈乐师）瑟缩的动作躲过。

　　“别动，我帮你把手接上……”

　　大脑的闷痛消失，沈乐师睁开了眼，眼前的人影逐渐重合清晰，是一张陌生的脸，他在幻境里竟然被一个人类小孩欺负了，而他自己更是仙法全无，眼前的孩子态度大变，捏住他的手腕就帮他接了回去。

　　“你……嘶”沈乐师捂住肩膀，钝痛过后绕肩转了几圈，在小孩关切的眼神下说不出责备的话。

　　沈乐师避过他的眼神环顾四周，大堂内留下了天苍门七星剑阵的剑痕，他从围帘后探出半个头，最后一个天苍门弟子被打得仰倒在地，他们的对手还不到他们的腰，伸着一对黑爪，眼里全是杀气。

　　是李扶光，总算遇到熟人了。虽然这个熟人现在不是很友善。

　　“你回来。”人类小孩将他往回拉，不过已经迟了，他感受到那束森冷暴戾的目光已经将他锁定。
　　一模一样，当初他抓到李扶光时，他就是这么看着他的。

　　“刺啦！”锋利的爪子绞住围帘狠狠一扯，沈乐师与李扶光之间再无阻挡（同上，李扶光和李乞儿区分大号小号）

　　“找到了，嘻嘻。”

　　沈乐师侧坐在地，在围帘飞舞时便将李乞儿挡在身后，沈乐师对上他痴迷疯狂的绿瞳，面色平静，“找我吗？”

　　“曲子，还要听。”

　　“弦断了，”沈乐师指了指那个趴在地上已经晕过去的天苍门弟子，又指了指李扶光“他砸的，是你将他摔过来的，所以是你的错。”

　　“我的错？”李扶光拼凑着四分五裂的二胡，一下下勾动琴弦，歪头思考。

　　“对，所以不可以朝别人发火。”

　　李扶光将拼凑不完整的二胡碎块捏在手里，甩手一扬便是一阵烟灰。

　　“没用，就消失。”

　　然后他盯向了沈乐师。

　　显然失去乐器的他也成了没用的物件之一。

　　原来小时候的我是这样的，李乞儿轻易就看懂了李扶光眼里的意思，他想杀人。

　　李扶光嵌住沈乐师的脖子轻松地拖着他出了大殿，殿外是十八级台阶，沈乐师被停在了台阶边缘，只要轻轻一推，就要滚落。

　　“恼羞成怒了？”沈乐师肉体凡胎，即使脖子上的手没有收紧也留下额圈圈的割痕，鲜血涌出浸润黑色的利爪。

　　“嘶。”他到底是为什么会被拉进这样的幻境，沈乐师苦笑，就为了被小时候的李扶光打一顿？

　　沈乐师的眼皮抖动，流失的血染红了前襟，这一闭眼幻境就该散了吧。

　　“唰！”寒光贴着沈乐师的脖颈闪过扎中黑爪，失去支撑的他仰身倒下，身后便是18级楼梯，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他的袖子被狠狠一拉，身体从后倒变成趴姿，双手撑住了下滑的身体，停留在下级台阶上。

　　是之前的人类小孩拉住了他，“谢谢。”沈乐师做出口型，他的气息已经随着持续失血而弱不可查。

　　身体快到极限了，沈乐师捂住脖颈的伤口，缓缓侧头，肩颈的弧度让半凝固的伤口再次破碎，他抬头看向玉溪阁。

　　阁楼顶站着个人，白衣玉冠，冷漠睥睨，他立于天地之间背后是一轮圆月……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动手的模样。

　　他仰视着这个身影，感受到了审判。

　　他扬着嘴角，缓缓闭眼。少年人就是这样，无所顾忌地以为自己是天地法度，能居高临下的审判一切。

　　太理所当然了。

　　沈乐师合眼的一瞬，天地碎裂，幻境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