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四胎七娃》柳芊逸

4、第4章：异装癖的预言

　　从芳熙宫出来，再到云翳宫，本也没有多少距离，但是，姜漠在床上躺太久，闷得慌，就大摇大摆出了皇宫，来到集街闲逛，被这街上的装潢逗得哭笑不得。
　　此乃蓝玉国的首都井岩集，蒙多拉汗的宫殿天韵城位于本集正中间，
　　宫殿周围纵九横九十八条街，加上宫殿御用道共十九条街道，把街区切割得方方正正，每条街道两旁的铺子装修都大同小异，都是白色底的牌匾上面黑色的字，远看像灵堂，近看也像灵堂。
　　据说这设计，是蒙多拉汗那目不识丁的老爸附庸风雅，从大齐著名书法家的拓碑作品中得来的灵感。果然丑得感人。
　　姜漠在大街上走来走去，不知不觉来到说书先生所在之地，说书先生正在讲述本朝传奇马恩太师的故事。
　　马恩太师，原名蒙恩，因为蒙多拉汗的名讳而改姓马，从此，与马产生了不解之缘。
　　马恩太师出生寒微，本属于不可为官的贱民阶层，落草为寇，后来竟然将贼寇纳于自己麾下，带着整个队伍弃暗投明。
　　从千夫长开始做起，为汗廷四处征战，创下不朽功勋。
　　由茶马道都尉直接连跳三级，升为太师，又成为了蒙多拉汗唯一的义子，官衔位居蒙多拉汗的两个儿子伽蓝太师、伊尔太师之下，因为黑白通吃，轻松就能一手遮天。
　　说书先生讲到这里，一脸羡慕和兴奋，连问了三遍：“这多励志，是不是很鼓舞人心？”
　　仿佛他从这三句重复的话里得到无限能量一般：
　　励志？鼓舞人心？姜漠打了个哈欠，冷笑道：这可不就是《水浒传》的故事吗……
　　人群中有人问：“茶马道历来掌管这蓝玉国的命脉，为什么蒙多拉汗不给自己两个亲儿子掌管？”
　　“蒙多拉汗的亲儿子，你们是说伽蓝太师和伊尔太师吗？咳，世袭贵族，骑马都不会了，还怎么掌管茶马道？”
　　“就是就是。伽蓝太师和伊尔太师，一个热衷于求神问道，每天围着萨满巫师转，一个整天窝在家里研究如何做木工，根本无心政治。试问，这个国家谁来继承？难道我们蓝玉国的未来要交给马恩太师这样一个外姓人吗？”
　　说书先生咳嗽两声：“大家听传奇故事就听传奇故事，别谈论那些当官的，小心被抓起来砍头！”
　　姜漠心想，这什么说书人，自己说故事说得，别人评价就不行？
　　却听人群中又有人说：“蓝玉国军人当道，打架斗殴是一把好手，但是论起治理朝政，还真不如旁边月照国，比大齐国更是差得远哩！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蓝玉国，要亡国了！”
　　此话一出，听众立马作鸟兽散，说书人也赶紧示意身边的童子收桌收椅收伞，急匆匆地逃散了。
　　只剩下姜漠和刚才大放厥词的那位男子，看上去20来岁。看穿着不是蓝玉国人，也不是月照国或者大齐国的人，很可能就是个奇装异服癖：
　　里面是粉色真丝吊带，外面是粉色毛大氅，粉色的裙子裹到膝盖上方，脚上穿着一双交叉纹路的马靴。最外面，裹着毛毯一样厚实的褐色披肩，是以，从后面看不出来他有何异样。
　　姜漠远远地朝他喊：“这位兄台讲话好权威的样子，可是，蓝玉国明明这么繁华，平民人家人人有毡房，有牛羊，有青稞大麦吃，你为什么说它要亡国，是想故意引起人的注意吗？那你也说书去啊，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男子倒也不恼，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姜漠的穿着：“小妹妹，你是皇室人吧？不知民间疾苦，也难怪。你叫什么名字？”
　　果然。原来他的目的是和我搭讪，一个被成人世界淘汰下来的青年，来惹我这个未成年？真是无聊。
　　姜漠懒得理他，起身要走，对方却笑眯眯地凑了过来：“小妹妹，我没有恶意的呀！你要是不信蓝玉国会亡国，敢不敢跟我到集郊走走、看看？
　　“我是从奥伦部落过来的，一路上城集也好，集郊也好，都看过的。”姜漠没有明确拒绝，但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两条腿走得飞快。但没有想到，这男子也飞快地跟在她的后面：
　　“喂，你是不是在害怕？”
　　姜漠停了下来。害怕？——一个异装癖而已，我怕什么？我只是反感他这身不男不女的打扮，把披肩拿掉，头剃光，再戴副眼镜，就是《海贼王》里的多弗拉明戈了。
　　火烈鸟。
　　姜漠已经给他起好了绰号。
　　“我没有在害怕，只是，现在天色已晚，我得回宫了。”姜漠扭头就走——却撞到了火烈鸟的胸膛上，隔着薄薄的真丝吊带，能感觉到他火热滚烫的皮肤。
　　抬眼看去，火烈鸟正用戏谑的眼睛盯着他——这双眼睛似曾相识。
　　“既然不害怕，跟我去集郊瞧瞧又何妨？”火烈鸟说，“你一个不受宠的人，早点回去和晚点回去有何不妥？就当与我共游呗！”
　　在古代，14岁也是女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居然发出这样的邀请，真是胆子不小！不过，看火烈鸟的表情，不像是登徒浪子，或者，在这个国度，没有男女授受不亲一说？姜漠低头看了看脚，正常的大脚。罢了，就当眼前这个是现代人穿着稀奇古怪的古装吧。况且，我实际也已经22岁了。
　　姜漠一把抓起火烈鸟的手，冲进一家裁缝铺：“要我跟你同游也不是不行，把你这身衣服给我换了。辣眼睛。”
　　火烈鸟闻闻自己的衣服：“我这衣服用的是粉色牡丹染色，是香，不是辣呀！”
　　姜漠无语：“我就是觉得你这身衣服，不符合我的身份，跟我同游，你得穿上小厮或者太监的衣服。”
　　“噢，你是蓝玉国的公主对不对，论品级我的确身份不如你，但我又不是这个国家的，不需要跟从你们的规矩。”
　　姜漠怒道：“那走吧。再见！”姜漠说走就走，丝毫不给火烈鸟反悔的机会。
　　心想，这只火烈鸟真的好爱自以为是啊，一会儿说别人不受宠，一会儿又断言我是公主——虽然他的确没有说错，我，姜漠，不过说一个联姻的工具人，一个摆设。
　　身后没有脚步声，火烈鸟并没有跟上来。
　　姜漠也毫不介意。一个陌生人而已，不，陌生鸟类。
　　远没有逛够呀，姜漠心想，头脑中又一直萦绕着火烈鸟的预言：蓝玉国要亡国。
　　姜漠心想，或者，去集郊走走也不错，去看看真正的蓝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