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Golden Key》向山

60、死之幸福

　　“你要小心了，揍敌客家不像我好说话。”西索“好心”提醒道。

　　前一秒还十分坚定的云霄闻言果然动摇起来，试探问道：“你是说他们可能对我不利？”

　　“我不知道哦~”西索一脸坏笑地说出了真话。

　　他对揍敌客家的了解只限于知道是杀手家族，至少有两个孩子，其余一无所知。

　　云霄闻言纠结得更厉害了。

　　随后仔细算了算自己账户上的余额，以及后续能迅速赚到的钱，再算算为了实现自己愿望所必须花费的钱，顿时感觉自己和街边的乞丐没什么两样。

　　虽然可以消减材料和设备，做个“贫民窟乞丐版”，但丐版就是丐版，要有钱谁喜欢“平替”啊？从材质到性能都差了一大截。

　　比起自己造出来的东西是一堆垃圾，生命危险反而不值一提了。

　　人穷胆壮说的就是云霄本人。

　　“不管了，我都穷成这样了，什么邪魔外道都该怕我这个穷鬼，哪有我穷鬼怕他们的道理？就算有被割掉两个腰子的风险，我也非去不可。”

　　她倒不是因为真的贪图富贵小朋友开出的薪酬，而是为了借用免费的设备与场地，以及和这个世界各项领域人才交流的机会，这些都不是薪酬可以抵扣的事。

　　这些都是用的时候不觉得贵，等需要自己凑集时才知道根本不只是缺钱的事，还需要大量的资源积累，她一个异世亡灵自己从零开始不知要弄到何年何月才能凑齐。

　　——同样，薪酬她也不会放过，有钱总比没钱好，再不济可以拿去建设流星街嘛。

　　西索轻轻哼了一声，不愿意和她说话了。

　　云霄下定决心后也没在意西索的反应，挪过电脑噼里啪啦输入一段文字，表示自己愿意接受这份工作委托，约定好见面的时间。接着按照工作地址在网上搜寻起相关讯息。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个世界居然武德充沛到杀手世家敢在和平国家正大光明地占领山头，同时将自己家门外的区域开发成旅游观光地，和地方政府一起赚观光游客的钱，甚至因为景区开放带动了当地经济建设。

　　属于当地知名景点、地方名片之一。

　　“居然不是隐世家族……真他妈嚣张。”

　　云霄有点儿说不出的羡慕，又觉得家族关系实在麻烦，把时间花费在家族建设上根本就是浪费，猜想觉得这个世界可能比她想象中还要魔幻，自己平常对世界的评估太保守了。

　　接下来她查了查过去的线路，发现地市挺偏僻，想来初代揍敌客选址的时候并没有想过今日的“观光盛况”。

　　正常过去只能乘坐火车，再转巴士，等到达山下小镇后再乘坐一天一趟的观光车上山，到达观光尽头——即揍敌客大门口，就不能再进去了，里面的山林和建筑全都属于杀手家族的私产。

　　与此同时，她还找到一些硬闯进去的部分观光客进去后，出来只剩一具枯骨的传闻，据回来的人说里面豢养有怪物。

　　比起“怪物”更离奇的难道不应该是这个世界的游客么，都几起吃人事件发生了，还有人每天上山看别人家的大门修得有多么宏伟。

　　云霄摇摇头，感觉和他们比起来，自己和西索，乃至幻影旅团都正常的不得了。

　　做完这些，云霄舒展了下手臂，向西索发出邀请，“我看到你的飞艇里有吧台，你介意请我喝一杯吗？”

　　西索眉头一挑，不客气地戳破了她释放的浪漫泡泡，“吝啬鬼，你又在我这里省钱了。”

　　“切，我这是给你邀请女士喝酒的机会。”云霄才不承认自己是想白嫖呢，为了拔高自己的身份，顺便运用起了某部经典电影里的话，“别人想跪还没有门路呢。”

　　西索略过了这个话题，直接问道：“想喝什么？”

　　“嗯……有推荐吗？”

　　她喜欢的酒在这个世界未必会有。

　　西索坏心眼边走边坏心眼地回道：“圣洁古巴利布瑞。”

　　云霄没预想会听到这个名字，意识到这个世界或许不只她一个穿越者，或许早就变成了筛子。

　　不过世界、穿越者和她有什么关系？比世界更重要的事是眼前发生的事。

　　云霄笑容消失，看向西索的目光不再友善，气鼓鼓回道：“你在戏弄我。”

　　“呵呵~我觉得冰可乐比较符合你的心理年龄哦~”西索甚至像对待真正的小孩那样故意拍了拍她的脑袋。

　　云霄想了没想就跳起来轻轻给了西索肩膀一拳，“看不起谁呢！我天天酗酒的时候还不认识你呢。”

　　西索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欢了，带着恶作剧得逞后的快意。

　　二人吵吵闹闹来到吧台，西索给自己点了杯威士忌，随手贴心地从冰柜里拿了罐可乐，贴心的插上吸管递给她，递了个眼神给吧台服务的侍者示意他离开。

　　面对屈辱云霄涨红了脸，选择了忍受。

　　“谢谢。”她说得十分不情愿，阴阳怪气道：“也许戒酒宣传海报应该贴你的照片。”

　　西索顺势问起，“你的国家对酒精宽容吗？”

　　“不，法律规定是21岁以上，有些人会非法……”云霄说着忽然想到一个猜测，眼睛睁大，“你不会以为我不够年龄吧？我和你那位团长差不多大，早就成年了。”

　　见西索目光诧异，云霄补充道：“这具躯壳看起来年轻一点。”

　　她已经二十三、四了，这具壳子或许才十九、二十，介于褪去少女青涩步入成年之间，而且长相更柔和恬静，从外表看大约是朵安静忧郁的崖边野花，既韧且弱。

　　可惜意外得到这具尸骨的是她周一阳，外表和个性注定要不符了。

　　西索面对她的坦然反而有些不适，“就这么告诉我…没事么？”

　　云霄撇撇嘴，玩起烂梗，“云霄飞车无所吊谓。”

　　她是真的无所谓，对一个已经知道自己这么多事的人遮遮掩掩、藏头露尾，不过是枉费心机。

　　她才没这个心思呢。

　　云霄低头和西索换了可乐罐和酒杯，“清醒未必比醉死幸福，你就别拦我了。”

　　说着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徒留下三五块沾着酒渍的半透冰块。

　　西索顿了顿，给自己重拿了个杯子，往两个空杯里添上酒，终于问道：“小云霄所说的幸福，究竟是什么呢~？”

　　他是真带着些好奇，有什么能令她感到狂喜的愉悦，却不料云霄直接大笑出声，抚掌赞叹道：“你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也是有大智慧的人，已经触碰到了人活着的真意，恭喜你，你是个活人了。”

　　西索阴恻恻笑着，没和她生气，只道：“原来在你眼中其他人都是死人~”

　　“用来区分人的不是生死，而是有用与否。”云霄简单解释了一句，又一口饮下杯中所有，拿过酒瓶给自己一边添满一边回道：“没错，人活着就是为了幸福，不幸福则无意义，那么究竟什么是幸福呢？我的答案是选择与自由。”

　　“财富、权利、地位、力量、他人……追求这些的本质是为了让自己更快活，即拥有更多选择与自由。而所有人类能触碰到的自由里最重大最奢侈的自由是选择为何而死的自由。”

　　“万物终有一死，从诞生起就背负宿命。也就是说，从出生就开始一刻不停地朝死亡奔驰。这个过程无可逆转、无可阻挡，甚至死路坎坷，兴许某天就飞来横祸突然结束，或者被道路途中的繁花蒙蔽了双眼，稀里糊涂离世。

　　所以，能选择自己何时离去，因为什么离去，便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西索想了想，觉得道理有些古怪，于是讥讽调侃道：“你这样说，那些自杀的倒是最幸福的了。”

　　云霄先是点点头，后又摇摇头，“看哪种吧，如果是为了别人或被逼迫，那一样可怜。那些自愿离去的确幸福，毕竟许多时候活着更好只不过是活人一厢情愿的想法，那些人不懂尊重本人意愿的。”

　　她双手一摊，做无所谓状，“总之，能选择自己的死因死法是幸福中的幸福，只是许多人意识不到这有多难多可贵罢了，不是不当回事随意用掉就是排斥抵触，用一时情感来否认现实。”

　　西索觉得她的说法有趣新颖，不知道是否一视同仁，于是问道：“那么~云霄会为自己选择怎样的死法死因呢？”

　　云霄面色顿时古怪起来，声音飘忽缓慢地回道：“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自然能为了机械飞升而死最好，不论是死在失败的过程中还是成功后于世不容，被他人打死我都不会有怨言……”

　　她眨眨眼，目光闪烁，“不过我也说了，在踏上自己真正的道路过程中会遇到许多惑人心智的繁花，最常见就是友情爱情亲情，我当然不可能被这些狗屁倒灶的感情迷惑，但……”

　　比起与他人之间的感情变迁，更难防备的是自己的思想背刺，过往历史无数年轻英雄都遭遇过来自晚年自己的背叛。

　　“不忘初心，何其艰难？”云霄自嘲一笑，“我小时候还想当圣殿骑士呢，现在是不是人都难说了。”

　　“小云霄不把自己当人类吗？”西索撑着下巴问了个傻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