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Golden Key》向山

61、酒精的反面

　　云霄对此的回答依然是无所谓。

　　“是不是有什么要紧？性别、年龄、种族……全都是无聊之物。”她忽然记起她生前喜欢的某部番剧里的某个蓝毛角色，有些不满，“我可不是发现自己不再是人就心态崩溃的魔法少女。”

　　虽然按照她的个性就从一开始就不符合丘比挑选魔法少女的条件，但这不妨碍她嘴上逞能。

　　云霄骄傲地昂起脑袋，藏着深色帷幔下的脸，干净的部分因酒精而染上驼红。

　　她站起来，在西索不明所以却又纵容的注视下，弯腰爬到吧台上，摇摇晃晃站直身体，张开双臂，大声呼喊：“我要一步一步爬到最高，我要所有人都仰望我，再也不能管束我，我要飞过世界每个角落，我要天生地长无所束，我一定会自由——”

　　她快慰地大笑起来，摇曳的身姿好似一只奇特的风筝，随时会乘风而去似的。

　　西索正思考着这段感言预示着怎样的过往和未来野心时，云霄忽然低下头望向他，眼睛亮得惊人，“西索，你相信吗？我绝对会窥见我想要的那个未来，我一定能成为人类世界的幽灵，摆脱引力束缚。”

　　西索对此的想法只有，“你要跳下来试试引力束缚么？”

　　云霄闻言默默点头，略弯下腰嘭地一声跳下，又因为座椅间空隙狭小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见她要摔倒，西索及时伸手扶了一把。

　　“谢谢。”云霄坐回椅子上，见杯中空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在新摄入的酒精刺激下反而清醒冷静了一点。

　　西索没有说话，因为她精神似乎开始不清醒了，云霄也没说话，跳下来后精神头散去，茫然地坐着望向空处。

　　过了会，她忽然转头问道：“你怎么从来不和我说你的事？”

　　西索好像知道她很多事？

　　“这不公平，你应该让我知道你的事，而不是保密。”她大声抗议，大有西索不答应就和他在这干一架的意思。

　　西索敷衍地瞥了她一眼，想了想随口回道：“我小时候很穷。”仿佛怕她不满足似的，隐含威胁地补充：“亲爱的~你知道够多了。”

　　云霄“哦”了一声，幸灾乐祸大笑：“原来你是个小穷鬼，哈哈，没关系，我的钱都可以给你随便花，你只要说“谢谢老大”就好。”

　　见西索不说话，她又灌了杯酒，接着追问，“然后呢？还有呢？你的家人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西索没有回答，起身和她道别，“晚安。”

　　“晚安……”云霄下意识回道，忽然反应过来，蹭地一下窜起身，追着那道背影而去，“你去哪里？你不能走，万一他们来抓我怎么办？你要待在我身边，我下不去手杀人。”

　　云霄嗖地一下盘到西索身上，八爪鱼般勒住他的脖子，给西索表演了一下她之所以能在弱小时，次次逃过危机绝非侥幸，而是实力。

　　西索真的生气了，连带笑容都有些扭曲，用力去掰她的胳膊，包裹在衣袖的下的手臂浮现出一条条青紫痕迹。

　　云霄依然没有放手的意思，似乎在惊恐之下丧失了痛觉，眼睛四处乱转，看哪里都觉得危险。

　　西索不想真的把她变成残废，于是强按住翻涌的杀戮欲望，于是双手抓住那具清瘦得几乎能碰到骨头的躯干用力扯下，控制住力量砰地一拳挥出。

　　云霄茫然地抬手摸摸脑袋，西索见状连忙又补上一拳。

　　云霄身体一歪，再次抬手的动作到半途就失去了力量。

　　终于安静下来了。

　　西索看着倒在地板上的人形，犹豫两秒抗在肩上，离开酒室穿过走廊时，那名被云霄临时起意带回的男孩换了身略感眼熟的衣服，面无表情地坐在窗边，看见二人只略略撇去两秒眼角余光便缩回视线，漠不关心地将目光投向窗外沉寂无边的夜景。

　　似乎比起云霄，他对于外界的兴趣还要更少。

　　将昏迷的人形丢在床上，西索转身离去悄然掩上了房门。

　　西索离开之后，阿尔法不知道在窗边独坐了多久，忽然抖了一下。

　　尽管飞艇内时刻保持着温度，但对于没有掌握念的普通人而言，仍然难以抵抗层层冷意。

　　阿尔法双手抱着胳膊，茫然的低头望着地面的倒影，在暖黄的灯光下一步一步绕圈，似乎想追上自己的影子。

　　忽然一扇半掩的房门内传来隐约的哭声。

　　阿尔法犹豫了大约十几秒，脚步极缓地靠过去，夹杂在哭声中不太真切的呼喊声随之传来。

　　“……爸爸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接我……你一定在怪我乱跑，我不会故意的……”

　　“……妈妈不肯原谅我吗？我……我、我……让我回去……”

　　梦中的人似乎遇到了极其伤心的事，哭声越发悲戚急切，口不成言，声声哽咽。

　　阿尔法在门口站了十来分钟，等到声音平息，缓缓推开一条缝，站在门口又站了近十分钟，确定里面的人睡熟后才缓缓将缝隙开大，摸着黑钻入房中，虚靠着房门和墙壁缓缓蹲下，将身体卷缩成一团慢慢闭上眼睛。

　　刚开始他还保持着十足的警惕，但渐渐地放松下来，睡意席卷而来压倒了紧绷的神经，真的靠着墙壁睡着了。

　　隔日上午，云霄醒来后趴了几分钟才捂着疼痛的脑袋将身体翻了个面，感觉脑袋和手臂都在痛。

　　那感觉有点像宿醉，却又有些不同，从她的经验看倒像被人殴打过后的肌肉酸痛。

　　这里有谁能把她打一顿……？

　　云霄面色古怪，心里只有一个怀疑对象，但又想不明白为什么。

　　她什么地方惹到西索了吗？

　　云霄拼命回想昨晚的经历，奈何昨晚后半段的记忆只剩模模糊糊几个片段，其中只有她不知道为什么爬到吧台上的画面，不包括被揍的画面。

　　算了……云霄心道，翻身下床准备洗漱，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所在门角的人影——昨夜未关闭的房门已经因他自身的体重压迫被迫合上了。

　　云霄诧异地两蹦三跳凑过去，推醒睡着的男孩，开口问道：“你也被揍了？他看我们两个都不顺眼？”

　　不等他接话，云霄急忙将锅丢出去，“我们两个一起挨打，肯定是你做了什么连累我，还不速速招来。”

　　阿尔法睁开迷蒙的双眼，被迫苏醒的大脑有些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呆呆问道：“什么？”

　　他说完意识清醒过来，听见云霄后一句话，当即恼怒，骂道：“神经病！我不知道你们的事。”

　　说完阿尔法站起来气冲冲走了，云霄蹲在原地，摸了摸下巴，感觉世上又多了一桩悬案。

　　算了，当自然人就免不了皮肉之苦，就当摔了一跤……云霄心态很好，撑着膝盖站起，拿上更换的衣物走向浴室，将这件小事抛诸脑后。

　　等她整理好自己出去，追着标记找到西索时，西索正悠闲地坐在餐桌旁享用起餐，看起来心情不错。

　　仅从食物的外形和色泽来看，厨师的技艺至少超越她十八条街。

　　云霄颇为不满地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下，“你很开心嘛。”

　　虽然她不在乎食物味道，甚至确定了自己想要走上机械飞升的道路后，为了防止自己将来舍不得失去享受口腹之欲的诱惑，还会刻意限制自己享用美食，但这不表示她看得惯西索因美味而高兴的嘴脸。

　　“中午好呦~”

　　西索的确心情很好，但心情很好的原因是她看起来心情不好。

　　“中午好。”云霄闷闷回了声，没一会侍者端着另一份精致的午餐放到了她面前，而后识趣的退出了餐厅。

　　西索体贴地说道：“你那个孩子不想待在这里，我叫人给他送过去了。”

　　云霄点点头，不好意思再生气了，慢悠悠地拿起刀叉一边享用一边问道：“大概还有多久到？”

　　“两天左右。”西索问道：“需要我送你去揍敌客家吗？”

　　云霄摇摇头，“不用，我要回去收拾行李，这次带的衣物不够长居，还要给那孩子买东西一起带过去，真麻烦。”

　　“长居啊……”西索舌尖轻吐出短句，甜腻的语调仿佛在品味什么美酒，他看向云霄，忽然带上了几分认真，“出来的时候不要让我失望哦~”

　　云霄不觉得有异样，快速点头答应，“放心吧，我一有空联络你，我有感觉，揍敌客绝对是奇葩一家人，我们可以分享八卦。”

　　西索不说话了，心态由莫名的期许变成了严肃的权衡。

　　虽然有趣，但似乎每次都不是什么好事罢？常常被联络真的是好事吗……？

　　西索不得不这么思考。

　　云霄举起还插着一小块肉的叉子到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忽然走神了？不会是舍不得我吧？嘿嘿，我真是太受欢迎了，你也要拜倒在我的高跟鞋下了。”

　　“你比我还要自恋……”西索笑着骂出了声，云霄借机将手中的叉子前送，将分好的第一块肉塞到他嘴边，收敛起浮夸的演技，真心实意地感谢道：“谢谢你陪我胡闹，从来没有人愿意和我玩这么久，我一定会报答你。”

　　西索收起嬉笑，小心咬下那块有些凉了的肉块，含糊说道：“我等待着那一天。”

　　云霄满意的收回叉子，“不会太久，我马上就会变得很强很强，超乎世人的想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拿到。”

　　尽管她不知道西索究竟想要什么，但她距离实现她的心愿，和无生之物沟通、创造以假乱真的虚拟生命，已经很接近了。

　　金属的灵魂会实现所有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