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流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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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没有为这件小插曲烦恼太久。
对于她来说，能用简单的方式解决，就不要复杂化，想要的话就走的时候一起带走，发现不合适的话，视情况处置。原路遣回也好，乱刀剁碎也好，找个不重要的地方随手扔掉都是做了之后需要考虑的事。
对她而言，比某个人类幼崽的行为想法优先级高的事务多到数不胜数。
想通这些云霄立即躺下闭上眼睛休息，现在养好精神趁在这里的时候，多做一些小玩意，让这里的工匠、平民抄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这里肯定有锻铁炼钢的技术，但临时搭起来的个人作坊，温度肯定达不到熔点。
没有基础配套设备支持，所以她能做的只有各式各样的小玩意，甚至是个模型，想要投入使用还要把材料替换成正确的材料，制成同样的大小、模样，替换进去。
而这些全都是为了让流星街将来有足够的能力帮她盖一座合格的隐秘实验室。
她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换个思路，找一些同样大胆身份又不干净的人投资，效率比流星街高处不知多少，唯一的问题就是工人“集体蒸发”在世俗世界容易引来大规模调查。
流星街没有被查被天基导弹轰散的困扰。
自己绝对是最盼望垃圾场好起来的人，赤诚之心，天地可照，为什么大家看不明白呢？云霄心里念叨着，逐渐沉入梦乡。
…………
西索离开了半个清晨和整个上午，临近日光西斜才慢悠悠抱着一堆换来的散碎零件踏着斜阳回来。
云霄正坐在半塌陷的房屋门口雕刻一块残缺的覆铜板。
西索抱着东西绕到她身后看了一会，只觉得那些蜿蜒扭曲的刻痕像条条迷宫，不知道是按照什么规律，思考了会问道：“你在刻电路板？”
他自己不会刻，但不妨碍他见过类似的东西。
“对。”云霄回答的语气中透着怨气，如果有谁是复古派，爱好手工雕刻电路板，那个人绝不是她。
即使在某些许多人都认为纯手工、古法秘制优于现代工业批量生产的领域，她依然坚定不移地认为那是误解，坚决支持用机器代替人力。
——实际上在许多时候这的确是不折不扣的误解。
原因并不出在手工业者技艺不够高超上，而是技艺高超的手工艺者是少数上，大多数普通民众、乃至部分富豪能享受到的手工技艺都比不过同级别的机器精度。
而那些技艺超越机器的顶级大师，现阶段的确存在，但累死大师们也满足不了市场需要，其中部分领域的大师甚至不会接受来自民间的委托。
西索将带回的物品全都丢进屋里，安静地蹲在旁边枕着两条手臂侧头看着她划划刻刻，就像所有最初对汽车、枪.械、大型工程车感兴趣的男性一样，带着原始的好奇。
划槽、开孔、涂抹浓盐酸、拆解其他损坏电路板上完好的部分电子元件、点燃火焰、用一根弯折的铜丝缠上布条充当钳子、贴上电容……她专心致志摆弄了块小小的覆铜板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天色渐晚不再允许她偷取日光。
流星街大部分区域都没有实现供电，即使供电的区域也十分时常发生停电事故，这和他们主要依赖风力和太阳能有关，也和他们混乱不稳定的环境有关，但最主要的依然是基层建设问题。
云霄都不愿意去想象某天她的实验室盖好了，但发生停电这种事故的时候她会有多暴跳如雷。
“不早了，我去弄饭。”云霄站起来对西索说了一句，转身走进房间。
“你不去见你那个孩子么？”西索问道。
在他看来两个是同一级别的笨蛋，正好争锋相对。
“没必要。”云霄拿着两份单兵口粮和一只锡制罐头出来，罐子里盛了半罐清水，从印在外面的图案来看，原来是用来装某种饼干的容器。
她搭了个简易灶台，将锡罐放上去，拆开其他食物的包装袋一股脑倒进去，各式各样的食物立即混做难分难舍的一锅。
西索看得眼睛微睁，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缓缓闭上嘴巴，心里涌上悔意。
他不该来的，至少不应该让她做饭。
“小云霄平常就这么生活么？”
“是啊，方便又快捷。”
西索默默点头，对她不应有的了解更深入了。
云霄毫无所觉地拿起汤勺搅拌罐中的食物，即使在天空竞技场时她惯用的烹饪方式依然传承自印度，主打的就是把鞋子袜子酱料肉片玛莎拉混成一锅，吃不死就继续吃。
“没时间耗在他身上，食物耗尽的时候我们必须离开流星街，不然一天大半的时间都会花费在维持生计上，留下来没用。”云霄平淡地述说道：“我算过了，我们带来的食物最多再维持五天，五天之内我要做的事很多。他等我离开的时候还记得这件事就一起带走，刚好我缺个仆人。”
西索问道：“那我呢？”
云霄眸光微动，“你要不要去试试其他能力者的实力，能杀了最好。”
反正那群人如果不愿意成为她的格拉摩根伯爵，迟早要上她的清算名单，提早一点不全是坏处。
西索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半真半假说道：“我现在最期待的对手是小云霄你呦~”
“那你可要让我做好准备。”云霄望着他笑。
她说的准备自然是八十八门火炮齐鸣。一对一赤手空拳武斗？当她傻么？不把西索炸成西碎算她武德羸弱。
不过……最好不要有那天，她并不渴望和西索决斗，那样太孤独了。
锡罐里升起阵阵白烟，云霄舀了一勺混着肉块的豌豆泥查看，撕下一块早先备好的锡纸充当碗，舀了两勺混着汤汁的印式料理。
“你要吗？”云霄举着汤勺问。
西索往四周看了看，“碗呢？”
云霄语气平平，“占地方，我没带，你凑合吧。”
西索不论情况再艰难始终维持在脸上的游刃有余终于落了下去。
夜晚，云霄收拾完所有残留垃圾，绕了很远从公共取水的地下水井里偷了几瓶水回来烧开，简单清洗了遍身体，和西索挨着躺下望向破了个大洞的屋顶。
西索仍然在为一连串接连发生的细碎琐事厌烦，不容拒绝地开口，“我等你三天。”
云霄收回凝望星河的眼睛，思考了一会没有拒绝，现在拒绝西索会把她丢在这里自己跑了，那时她就和自己那个倒霉孩子一样变成倒霉蛋了。
云霄应承下来。
接下来三天云霄几乎压榨了自己所有精力放在利用换来或捡来的废弃器械制造模具和简易机器上，每分每秒都在忙碌，连和西索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西索见状倒数第二天早上就离开住所一去不回。
云霄没有去追，在她看来西索到时间会自己回来，只要没有坐着飞艇离开，随便他去哪里做什么都可以。
就像没有时间花费在安慰自己的学生上，云霄同样没有时间花费在思考西索想法上。
到了最后一天下午，伴随着一阵暴躁的音浪响起，一台造型十分简陋的三相异步电动机诞生了，云霄兴奋得大喊大叫，原地跳起踢踏舞。
虽然非常简单粗糙，虽然同样是“远古”技术，虽然在外面花一点钱就可以买到，但它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制作简单，用途广泛，如果她能凭借拼凑的废零件凑起来，掌握资源的流星街一定能批量生产，一定能搓得更好，倒是就会有更多人从原始蒙昧中脱离出来，享受到工业的好。
除此之外她还用从各种废材上刨下来的各种金属元素，配上从剩余子弹中取出来的火.药，再上引线和染色报纸，制成了一箱烟花。
云霄仰头望着泛起金红色的天空，期待着和她的子民一起燃放。
然而就在云霄循着标记位置去寻西索时，却发现西索和她的倒霉孩子混在一起，目光狐疑地从他们两个身上转来转去，“你们……不会背着我做什么吧？”
他们怎么没有打起来？
两个人没有理会她的到来，云霄见状放弃了深究，说起正事，“快快快，和我一起把东西给马库斯送过去，我们就可以走了，没网没电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她风风火火地招呼二人和自己一起搬东西，赶到六区的时候那里已经恢复了原样，从外表看不出差别。
一任主人的更替就像往广袤的水面投下一颗石子，荡开一圈波浪，随后消逝在深水中，再也找不出来挤满石子的河底，刚落下的是哪一颗。
这次他们光明正大走了进去，马库斯亲自接待了他们，而他们到的时候马库斯正坐在拉里以前常坐的那张皮质沙发上。
仅仅几天过去，他就变得有些像他的前任了。
“也许沙发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云霄无端冒出这个念头，旋即压下和他交谈起正事，“其他事你想怎么样都随你意，唯有两件不行，一、我不允许有最下作的人用最下流的手段凌虐最弱的人，所有涉及十六岁以下儿童的性犯罪一律处死，没死透算在你头上。二、不许妨碍发展。我会不定期送来实物和图纸，供你们逆向破解抄袭。”
“目前我亲自试过能在你们这里制造出来的有这些。它们的应用领域非常广泛，不论是工业生产还是机械驱动，或……”
云霄详细阐述了它的运转原理和普遍用途，那部分能凑合能部分必须严格按照她的标准，马库斯开始只是听着频频点头，后来干脆拿起笔唰唰记录。
作为心思灵活之人，他的识字程度遥遥领先流星街平均水平。
等云霄讲完，天色也暗沉下来。
她忘了眼窗外，“我要去放烟花，你要一起来吗？”
“烟花？会爆炸一声响那个？”
云霄觉得他说的可能叫爆竹，点点头：“差不多。”
搬着烟花箱来到流星街旁边的沙漠地带，他们暂时离开了那片黝黑的土地，西索没什么兴趣地远远坐在石头上，马库斯伸张脖子昂头望着空荡荡的天空，存在感地位的儿童立在云霄旁边，仿佛一根被抓来的木桩。
云霄点燃引线，几秒钟后拖着一条小尾巴的火星嗖地窜上天空，随后砰地炸开，一朵转瞬即逝的花朵在深沉的夜幕炸开，散落成点点火星飞向四周。
马库斯微微瞪大眼睛，就在白烟散去，夜幕重新袭来时，又一颗火星飞窜，接着一颗颗火星前仆后继，相继在天空裂开，仿佛无数消逝在长河里的英雄，欲将天空染色。
“一条生命消逝了……”
仰头望向天空的男孩喃喃说道，作为被云霄教导过的人他当然知道绚烂的烟花和杀人的子弹共同的原料的是什么。
云霄心头一颤，没有接话。
他转过脑袋看向云霄，眼睛里蕴含着腌渍入骨的悲戚：“亡魂在其中碎裂。”
和他有不同看法的是一脸欢欣的马库斯，伸手拍打他的肩膀时依然没有从天上挪开目光，“快看流星，那些发光的尾巴，流星从天上掉下来了。”
云霄没有接话。
马库斯喋喋道：“哎呀，你错过了。”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流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