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背面》苇间风

41、第 41 章

　　沈含枫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今天是儿子云海告知她雨荨将要来访的日子。她非常不喜欢这个消息，但看见儿子那么高兴，她又不得不按耐下心中的不快。
　　“你还在想什么呢？”
　　慕容中石正在换领带，见妻子心不在焉，只顾呆坐在窗前，他不禁问道。
　　“我在想，我为什么要接受那个女孩？她一点都不合我的心意。”
　　“但她合小海的心意不是吗？不管你怎么反对，也不管发生了什么变故，他们终又走到了一起，这就是缘分。”
　　“可是，自从她出现在小海身边，小海发生了多少不幸，难道你忘了？”
　　“含枫，你的想法已经称不上理智了。”慕容中石在妻子身边坐下，“上一次小海出车祸，怎么也算不到雨荨头上，那是一次意外。”
　　“可正因为小海为了救她挨了别人的一击，才会有后面的事故啊！”
　　“如果这样追究下去，连生下小海的你我都会有无数的责任。小海是不是干脆连这个世界都不要来了更好？”
　　“你！”沈含枫瞪了丈夫一眼，“一谈到小海的事，你的胳膊肘就往外拐！”
　　“唉，含枫，不是我向着外人，而是你爱儿子的心已经太执着了。从小担心到大，现在又不放心把他交给另一个女孩。”
　　“我怎么可能放心呢，她可是伤害小海无数的女孩啊！你能保证她不是她自己宣称的那样，为了金钱什么都可以做？”
　　“那件事，你从来也不愿意理智地去思考是吗？雨荨当初的话我就觉得很违心，而后来她的行为更坚定了我的看法。我对小海说过，了解一个人，不光要听她说什么，还要看她做了什么。小海明白了，而你，身为他的母亲，阅人无数，难道还不懂得这个道理？”
　　沈含枫一时无法反驳，但仍执拗地言道，“她是不是小海需要的配偶还言之过早！”
　　“我并没有马上要你接受她作为准儿媳，但希望你愿意试着去了解小海喜欢的女孩是什么样的，这个总可以吧？”
　　沈含枫在犹豫，“她的家庭，我实在喜欢不起来。”
　　“呵呵，如果这是你心理最大的障碍，我觉得许多年前你就克服了。”
　　“为什么这样说？”
　　“许多年前，我的家庭也就是雨荨那样的平民，身为大小姐的你不是一样接受了吗？”
　　“那不一样，你那时就很能干，我知道你迟早会成为我期望的人。”
　　“她也一样，当她出现在恒基团队时，你就应该明白她不会是个普通女孩。其实，你更关注小海是吧，在小海和她经历分手又复合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得到了一个我们梦寐以求的儿子，一个我们不再需要时刻操心的儿子。他的成长也有这女孩很大的功能，为了这，你也应该学着接受她。含枫，儿女们的幸福是由他们自己创造的，身为父母的我们要懂得什么时候该退出来，尊重他们的选择。”
　　沈含枫怔怔地听着，有点不自禁的心伤。当丈夫安慰似的揽住她时，她靠在他的肩头，放弃一般地言道，“你说的都有道理，我也操心累了，就由他们去吧。”

　　楼下客厅里，叶烁正帮着云朵整理摆在餐桌上的花盘。
　　“那个，我们俩的事要不要也和你父母通报一下？”
　　“我还不想让我妈一下子受那么多刺激。”云朵耸了耸肩，把一只百合重新调整了一下。
　　“怎么算是刺激呢？比起云海和雨荨，我们算是麻烦最小的一对了。”
　　“你比我小，我以前都无法接受，我妈可从来就认为比女孩年龄小的男人靠不住。”
　　叶烁望天，“难道这是我的错吗？你比我先跑到这个世界上，怎么也不该怪我跑慢了，对吧？”
　　云朵噗哧一下笑开了，“我就是让你今天别那么性急，以后有的是机会。没想到你这人还挺幽默的！”
　　“幽默的男人才有人爱嘛！这是我哥告诉我的。”
　　“嘿！谁这么大言不惭？”刚刚抵达的上官一边往里走，一边夸张地做羞脸的动作，小渔跟在他身后，有点好奇又兴奋。
　　“上官兄，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正在想你是单独一人前来，还是大大方方地带上女朋友。”
　　“当然是大大方方带上小渔！”上官昂起头，“我上官也是男人，该承担的也不含糊！”
　　小渔皱了皱鼻子，“别臭美了，你呀，也就敢在外人面前摆摆样子，回到家，你爸一瞪眼，那勇气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见上官有点尴尬，叶烁连忙道，“别揭短啊，小渔，上官的进步还是有的，但要他破釜沉舟，你还得多点耐心。“
　　小渔笑了，“我可不敢着急，我和上官慢慢耗吧。对了，雨荨还没来吗？”
　　“小海去接她去了，估计在雨荨家也要耽搁一会儿。”云朵拉过小渔，她很喜欢这个爽快的女孩，两个人在一旁聊了起来。
　　“现在只有端木那家伙没到了，还真想念他呢！”和叶烁唇枪舌战一番后，上官颇为感概。
　　“端木的信中说，毕业时一定回来的，那时我们四兄弟也该大团圆了。”叶烁拍了拍上官的肩膀，“今晚我们的任务可是不要让气氛太尴尬哦，希望云海和雨荨有个美好的开端！”
　　“是啊，兄弟一场，尽到我们的本份吧。唉，我的事，到时候你们也要帮忙哦！”
　　“那当然，为了你的幸福，我和云海决定上刀山下火海呢！”
　　“切！不要只说不做！”
　　“绝对不会！”

　　临近大门，雨荨就会不自觉地握紧双手。这里她来过，但今天的意义却非同寻常。
　　下车前，云海握住她的手，“我答应你妈妈的事一定会做到，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也不会让你哭泣。”
　　雨荨笑了，“如果是幸福得哭你也不让吗？”
　　云海忍不住大笑，“那样的话，你每天哭我也没意见！来吧，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去你的！谁是丑媳妇？”
　　云海呵呵笑着，举起双手挡住她的捶打，“原谅我，我说错了，你是最美最美的小媳妇！”
　　“还说！”
　　雨荨又羞又恼地扑过去，没曾想，云海突然放开手，她正好扑到了他的怀里，脸贴得很近，彼此的呼吸吹拂在脸颊上，暖暖的，也痒痒的。
　　“云海，我们不能……”
　　“…………”云海喘了口粗气，“对，现在不是时候。”
　　他们重新坐直，平复各自的情绪，然后下了车。当看到管家解甲龙正站在台阶上等候他们，雨荨的脸顿时红了，她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刚才那一幕没有。
　　还好，我们什么也没做……她自我安慰。
　　解甲龙一本正经地打开了大门，“云海少爷，雨荨小姐，大家都在等你们呢。”

　　晚上的聚餐显得很庄重，每个人都穿上了正式的礼服。雨荨坐在云海的身边，旁边是上官和小渔，对面是云朵和叶烁，身为男女主人的慕容中石夫妇坐在了餐桌的两头。
　　让雨荨很担忧的沈含枫没有怎么刁难她，说话的口气虽称不上亲切，可也不算太冷淡。
　　“你毕业后打算做什么？”
　　“我还在考虑。”雨荨看了一眼云海，她还没跟他商量到底是进云氏还是恒基。
　　“妈，离毕业还有一段时间，我们都在赶毕业论文，现在也不用急着考虑那么多。”
　　“我就是随便问问。”沈含枫有些不满儿子处处维护雨荨的做法。
　　“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让他们慢慢考虑吧。”慕容中石出来打圆场。
　　但妻子不怎么领情，“我想既然今天的见面是确认小海未来的婚姻，我总要了解一下我未来儿媳她的一些想法对吧？”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几个本来打算活跃气氛的陪客也不好开口。
　　雨荨抿了抿嘴唇，“我想继续学习更多的知识，磨练自己的能力，希望有一天可以有能力成为云海的左膀右臂。”
　　“你是打算继续去某个学院深造？”
　　“不，”雨荨看看云海，“当我离开恒基的时候，老板曾给我建议，我可以选择继续留在恒基。我已经考虑了一段时间，虽然还没跟云海商量，但我有意继续留在那里。在那里我可以学到很多实战的知识，这是任何学校也不能提供的。”
　　“你不打算进云氏？”
　　“不是，当我在恒基学到我该学到的知识后，我会回云氏，我希望我能把我学到的最终服务于云氏。”
　　“非常好的想法！”慕容中石忍不住赞道，“在最厉害的对手那里学到的的确是受益终身！当然，对于愿意给你这个机会的恒基，我已不只是欣赏了。小海，恒基不只是你的对手，它也应是你追赶的最终目标，希望你们两人共同努力，未来就由你们去创造了！”
　　“谢谢爸爸的鼓励！”
　　云海握住了雨荨的手，“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我们一起加油吧！”
　　以后的时间，沈含枫再没有问过什么尖刻的问题，她看雨荨的目光隐约有几分赞赏。

　　聚会总有结束的时候，云海开车送雨荨回家。路过一条栽满海棠的林荫道时，两人决定下来走走，呼吸一下夜晚清新的空气。
　　“今天晚上就像是大考，总算过了。”云海如释重负。
　　“是啊，不过第一次觉得你妈妈也没那么可怕。”
　　“她已经收敛了不少了，是爸爸的功劳吧。”云海笑笑，他握住雨荨的手更紧了些。看看路过的行人稀少，他飞快地低头亲吻了一下雨荨的脸颊。
　　“你……”被偷袭的雨荨慌忙四下张望，还好，没人留意他们。
　　风摇曳着缀满花枝的树干，片片花瓣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飘落，两人的头发、肩头上落下不少。
　　“真美！”雨荨抬头望着在半空飞舞的花瓣，一种幸福的欣快感让她陶醉。
　　云海和她一道沐浴在花雨中，享受那份甜美的宁静。良久，当那场花雨告一段落，他们又继续轻快的漫步。
　　“好像……好像我们这是第三次牵手。”
　　云海突然言道。雨荨一下子愣住，她抬头看云海。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云海低头看她，“不，过去对我还只是零星的碎片，我始终都无法完整地想起。但是，总有种感觉，我们相识已经很久了。”
　　雨荨怔怔地问，“你会因为没有过去而遗憾吗？”
　　“以前会，但现在不会。因为，”他执起雨荨的双手，亲吻她的手指，“拥有你，我就知道我什么也没有失去。”
　　又一阵风刮过，更多的花瓣围绕他们翩翩起舞，他们无所顾忌地拥吻，不再在乎有没有人看见。
　　这是美好的一天，我们终于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