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背面》苇间风

4、第 4 章

　　慕容云朵轻轻推开房门，电视里扑面而来的笑声吓了她一大跳。
　　“姐，你回来了。”
　　云海盘坐在地上，身旁散乱地摆放着十几盘录像带和影碟，他看向云朵的眼神有点疲惫和淡然。
　　“妈说你一回来就蹲在屋里看录像，怎么还没歇着？”
　　云朵的目光在电视中大笑不已的云海和现实中的弟弟身上来回漂移。她走过去，坐到云海身后的床上，用手使劲地揉了揉弟弟的头发。
　　“今天上学感觉怎样？”
　　“还好。”
　　云海按下了快进键，电视中的云海很滑稽地绕着家里的游泳池奔跑，云朵看见了追在他身后的自己。那是两年前的录像了，那时是暑假，云海回家时拍的。
　　“姐，我一直都这么闹腾吗？”
　　“那是活泼开朗！臭小子！”云朵低头看了看叠着的录像带，“你通通都看了一遍吗？”
　　“嗯。”
　　“自己感觉如何？”
　　“陌生。”云海低头沉吟，“姐，我想找到某种联系，可我看着他……”
　　他指着画面上过去的自己，“我想他是另一个人。”
　　他的语气中有种莫名的悲凉，这揪紧了云朵的心。
　　她温柔地揽住弟弟的肩，“你不必在意过去是什么样子，你只要活好现在就行。”
　　“真的是这样吗？”
　　云海在姐姐看不见的角落苦笑。他往后靠在姐姐的怀里，温暖的亲情滋润着他焦躁的心田。
　　“给我讲讲我的过去吧，我想知道…哪怕想不起，那也是我的一部份。”
　　云朵低头亲亲弟弟的头顶。
　　“好啊，那我就来讲讲你的糗事。小时候你很调皮，上幼稚园的时候老爱揪小女生的发辫，惹得老师和小女生的家长经常向爸妈告状。后来上小学时你开始打架，这次是英雄救美，为了个女同学你竟然跟高年级男生打架，还是一比三！够厉害！那时我就在想，我们家小海以后一定会惹下一大堆的情债。”
　　“那个楚雨荨是我小学的同学吗？”云海突然问道。
　　“不是，”云朵诧异地反问，“你怎么这样想？”
　　“没事，顺口问问。姐，你继续说。”
　　“嗯……上了初中后，妈妈已经对你的调皮捣蛋忍无可忍了，因为三天两头就有老师家长告状。不得已，妈妈和爸爸决定让你上澳洲，一是让你远离你那帮哥们，二是培养你的独立性。”
　　“也就是说，过去的我其实很失败。”
　　“咦？”
　　“难道不是吗，让所有人都不开心。”
　　“不对！”云朵用力地摇摇弟弟的肩，“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世上最好的弟弟，热情善良，单纯得老死。虽然有时是皮了些，但绝对是让人又疼又爱的好孩子。你知道吗，在你转学去了澳洲后，你们中学的好多同学都哭了，连老师也是。”
　　“哦。”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有兴奋的意思。
　　云朵真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在事不关己地听另一个人的故事。
　　“你十五岁的时候去了澳洲。那时，很多时候只能跟你通通电话，也不知道你究竟开不开心。后来那边的管家向妈报告，说你喜欢上了攀岩。妈吓了一跳，马上飞往澳洲阻止你做危险运动，然后第二年，又传来你喜欢上了跆拳道。这次妈没管。反正是室内。再后来，我收到了你的专递。”
　　云朵从地上的光盘里挑出一张，塞进影碟机里。
　　“就是这个，你第一次获得赛车比赛分站冠军的录像。这个我瞒了妈很久，因为我知道你想要与人分享，但妈妈不行。”
　　电视画面里穿着蓝白色赛车服的云海正在抛洒香槟，年轻的脸上，开朗的大笑让天空变得更蓝。
　　“笑得真好看。”
　　云海第一次动容，仿佛那里面的喜悦也感染到了他。
　　“当然，你一直是我们慕容家的开心宝贝！只要看见你，爸妈还有我都会觉得天空放晴，花儿更艳！”
　　“所以现在的我才会让大家失望……”
　　细若游丝的低语，云朵差点错过。
　　“云海，你在乱想些什么？！”
　　云海没有回答，有意把话岔开。
　　“楚雨荨跟我什么关系？”
　　“她是……”门缝后那双严峻的眼睛让云朵吞下去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她是你的同学，也是………最好的知心朋友。”
　　她最终做了小小的抗拒，也许这没多大用处，但，她还是做了，只为了最爱的弟弟。

　　“你没说很好。”
　　当房门关上后，沈含枫木然地对女儿说道，“不要怪我狠心，我只看重小海，那个女孩怎样，我不关心。所以，如果小海在失忆后能够重新找到真正配得上他的女孩，我很乐见。”
　　“妈！”
　　“不要再说了，小海累了，我们下楼去，不要吵着他。”
　　云朵不甘心地跟着下去。
　　“下星期有个商务酒会，你做下准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