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背面》苇间风

3、第 3 章

　　叶烁沿着小路向平时聚会的大树下走去，远远地就看见上官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惬意地享受阳光的抚慰。
　　“端木怎么没来？”
　　他走过去踢了上官一脚。
　　“上琴房了。他说N久没练琴，手指都开始僵硬了。”
　　“这家伙，又躲开了。”
　　“就是嘛，我也觉得他太刻意了。咦，”上官突然坐了起来，“叶烁，他是不是对楚雨荨还余情未了？”
　　“没那回事，端木不是那样的人，他大概是怕雨荨难堪才躲开的。”叶烁就地坐在了旁边的大石头上。
　　“有什么难堪的，楚雨荨现在眼中除了云海还看得见谁？”
　　“你笨啊！难道你把他们三人的往事都忘了？端木毕竟是雨荨第一个喜欢的对象，女孩子面子薄，有端木在，她跟云海怎么都放不开。”
　　“说起来云海怎么还没来？”上官伸长脖子四下张望。
　　“我让雨荨下课后带他在学校里四处逛逛。”
　　“这注意不错！还是你聪明，让他们两人漫步在曾经浪漫的小道上，那些破碎的记忆就那么一点一点拼接起来……”
　　上官夸张地做了个陶醉的姿态。叶烁白了他一眼，心情沉重地摇摇头。
　　“还是不要对原景重现报太大希望，端木和雨荨已经做过了，效果并不大。”
　　“那就再多做几次，对云海刺激最深的地方都来它一遍。”
　　叶烁苦笑，“昨晚我在网上查了些跟失忆有关的资料，发现有这么个案例跟云海有些想像。”
　　“说来听听！”
　　“有一个意大利人出了车祸，失去了所有记忆，连老婆孩子都不认识。不管别人跟他怎么解释，哪怕最权威的结婚证都亮出来了，他还是坚持他没有老婆孩子，那些证都是伪造的。他的家人想尽了一切办法让他故地重游，让人配合着搞结婚时的原景重现，可他固执地拒绝一切，什么人都不相信。”
　　“那后来呢？”上官有些傻了。
　　“离婚了。”
　　“就…这么完了？”
　　“还没完，十年后，有一天他不小心从家里的楼梯上摔了下去，记忆奇迹般地又回来了。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跑去找他的老婆，可对方已结婚七年了。”
　　“…………悲剧啊！难道楚雨荨也要等他个十年？”上官一把抓住叶烁，“干脆我们现在就把云海推下楼梯……”
　　“你个乌鸦嘴！看云海妈妈不跟你拼命！”叶烁猛敲了下上官的头，“云海的情况算不错的了，他至少认得妈妈，继而也接受了其他人。”
　　“那就直接告诉他楚雨荨是他女朋友。”
　　“不行，云海妈妈有言在先，如果云海自己记起雨荨，她二话不说，接受他俩的感情。如果我们强力干涉，她不做关键的认可，一切还是白搭。”
　　“也就是说，听天由命？”
　　“就是这个意思。”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贪恋一个人的背影，看着他慢慢地在前方走，笔直的背、修长的腿，双手插在裤兜里闲适摆动的臂膀，怎么看都不厌倦。
　　“前面是什么地方？”
　　他突然掉转头看向自己，眼睛里一抹微微的笑意撩拨着雨荨的心。
　　“那是篮球馆。你和…上官第一次比赛篮球的地方。”
　　还有，我们俩第一次就“你是猪”的各种版本的研讨……她小声地在心底说道。
　　云海的目光在篮球馆上停留了很久，终于他很无奈地笑了笑，“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抱歉。”
　　抱歉这个词出现的频率让雨荨快要心灰意冷。有几次，在某些地方，她觉得好像云海似乎就要想起点什么，因为他的眼睛里就像有画面闪过一样游移不止。但随即那双急切要拨开云雾的眼睛突然呆滞了，变得空洞无色。雨荨的希望也在那一刻中一点点坠落。
　　不能再逼他了，情愿他什么也想不起，也不愿看见他折磨自己。雨荨欲哭无泪。
　　在这个男孩的身上她再也看不到一往情深的痴狂，他的笑靥曾经比阳光还要耀眼，现在却像暗夜的花朵一样幽深。他比任何时候都彬彬有礼，也比任何时候都疏离。
　　但是，连这样的他我也爱啊，只要是他我就想等待，等待属于我们的爱情。
　　可是，我还能让他爱上我吗？

　　“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平时你们聚会的地方吧，上官他们应该等了很久了。”
　　她突然伸手抓住了云海的手，对方诧异地回头望她，却并没有拒绝，就像迷路的孩子任由她牵着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