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背面》苇间风

13、第 13 章

　　每天只要走进办公室，就会看见满屋的鲜花争奇斗艳。
　　第一天还以为自己误进了某个花店，再后来，同样的鲜花轰炸日日进行，全不见有休止的一天，云朵再好的耐心也走到了尽头。
　　“告诉花店老板，以后那位顾客再要送花，随便他送到哪里都行，只要不在我的办公室出现，我就不投诉他骚扰。”
　　“可是，这样不好吧？”
　　秘书脸上强烈的暗示加重了云朵的不快。
　　“没什么不好，是我在拒绝，这不是你的问题。照例，把花扔到外面去，你们喜欢就拿走。”

　　刚刚在清理干净的办公桌前坐下，母亲的电话打了进来。
　　“云朵，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是，妈。”
　　云朵将手头正在办的财务审核清单拿在手里，她估摸着母亲多半会问起此事。
　　但进入母亲房间所听到的第一句话，就让她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那个恒基的萧慕之每天都在给你送花？”
　　“妈……”发觉母亲脸色少见的淡漠，云朵犹疑不定，“是，我已经打电话告诉他不要再送了，可那人好像没长耳朵。”
　　“跟他约个时间，见见面。”
　　“妈！你该不是想让我和他约会吧？”
　　母亲冷淡地一摇头，“我看得出你对他没什么兴趣，我对他是否能成为你的追求者也没兴趣。现在我们跟恒基争夺的地皮投标在即，本打算与恒基做个事前沟通，以免将来在投标中作无谓的损失。但到现在为止，此人对我们的接洽都避而不见。所以，我今天唯一要求你的就是，和他做一次工作会面，尽量摸清对方的底线。”
　　云朵深吸了口气，“我会尽力。但是，妈，我觉得，只是直觉此人不好打交道。”
　　母亲稍稍放下了面部的冷硬，她把手按在女儿的肩头。
　　“在商场上，我们无法选择对手和盟友，只有尽力将可能的对手变成可能的盟友。这一点，你还要学习很长的时间。”

　　跟萧慕之的电话约定非常简单。
　　“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可以。时间，地点，你定。”
　　“那就品茗雅舍，下午三点。”
　　“好，我去接你。”
　　“不，我们到那里见面。”
　　“行。”
　　直到放下电话，云朵的心还在不安地颤抖，她对那个男人有着来自本能的畏惧。
　　不仅仅是不快，而是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惶恐，仿佛被猎人瞄准的猎物。

　　下午三点，云朵准时抵达了品茗雅舍。上到二楼临窗的雅间，萧慕之已经在那里等候。他正在接一个电话，看见云朵进来，他立即对电话那头说道：“就到这里，我回头再打给你。”
　　他很绅士地为云朵拉开座椅，待她入座后，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今天，他依然穿得毫无挑剔，既优雅又休闲，完全符合约会的氛围。
　　但我可不是来约会的，云朵微微有些紧张。
　　“要点什么？”
　　“我无所谓。”
　　“那我就代劳了。”
　　他微微侧身向侍者吩咐点了龙井和荔枝红，还有一些精致的小点心。
　　“女孩子会比较喜欢荔枝红，气味芬芳，口感微甜。”
　　他冲她微笑，礼貌中略带一点不经意的揶揄。
　　“我…今天来，是想和您谈谈我们两家公司竞标的事。”
　　萧慕之微微皱眉，“我是来约会的。”
　　他沉静地微笑，语气又轻又淡，却又隐含锋芒。
　　“可是，我对约会一点兴趣也没有，我也没打算……”
　　“太好了，我同样也没兴趣。”萧慕之突然打断云朵的话，双手一摊，愉快地耸耸肩，“干脆我们直接跳到最后一道程序吧！”
　　“你，什么意思？”
　　“约会，求婚，结婚，每对配偶都会有的过程。既然我们都对前奏不感兴趣，那就爽快地进入结婚议程吧！时间还是你定，我没意见。”
　　“你、你开什么玩笑！”云朵差点失控把桌上的装饰布拽下来。
　　刚进门的侍者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飞快地放下他们点的东西，又飞快地逃走。
　　云朵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萧先生，我从来没打算接受您的追求，想都没想过我们之间会有什么爱情。你怎么会……那么可笑地自以为是？”
　　“我做什么事之前都会精密考量。”
　　萧慕之一点也不激动，他的笑让云朵联想到三维动画里完美到毫无瑕疵的面孔上才会有的冰冷。
　　“像我这样的男人，能适合做我太太的人屈指可数。她必须家世良好，头脑聪明，娴静优雅，在任何场合下，站在我的身边都不会丢我的脸。”
　　“你需要的应该是机器，或者商品。”云朵露出了一丝怜悯，“在你的话中我听不到一点与爱情有关的东西。”
　　萧慕之无所谓地笑笑，“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所以对只要结果的我来说，从来不考虑那个注定要消亡的东西。”
　　云朵静默半响，“你真的很冷血！对我来说，爱情是神圣的，不是用来做交易的。你我根本不是同类。再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很爱他。”
　　“是那个叶烁？”萧慕之晒笑，“他或许还算得上是个电脑天才，但他不是我的对手。”
　　云朵站起身，今天的结果一定会让母亲失望，可是这个人，简直就是无法正常交流的怪物！
　　“叶烁当然不是你的对手，因为，你连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她转身往外走，丢弃淑女该有的离场礼仪。
　　对方只淡淡地回敬，“慕容云朵小姐，在金钱和权势面前，爱情只是廉价的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