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使的观察日记》库兰

39、穆里的行踪

　　克里菲斯特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拉西格尔在往阳台上走，昨晚拉上的窗帘依旧被关的严严实实，克里菲斯特看了好几眼后听到拉西格尔走回来的声音。
　　“被吵醒了？”
　　天使下了床慢慢穿好衣服，“是谁啊？”
　　“蒙西，问我有没有找到你。”拉西格尔把手机甩到一边，过去帮他系好扣子。
　　“他在担心我们。”克里菲斯特说。
　　“嗯。”拉西格尔不以为意的应了一声，“我想那个他的先辈能召唤出我并不是偶然，他们家族的血脉里有吸引魔力的力量。”
　　“所以艾蕾也被他吸引了。”克里菲斯特笑了，然后才注意到对方话里透露出的信息，“你说，你被蒙西召唤过？”
　　“我没告诉你嘛，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拉西格尔替他整理了衣领，漫不经心的说，“头发有点太长了，是不是应该剪一下？”
　　“没关系。”克里菲斯特随手整理了一下，接着问，“人类真的可以召唤恶魔吗？我是说，像你这样的恶魔。”
　　“可以。”拉西格尔说，“不过大部分时候只有普通的恶魔会回应召唤，恶魔需要人类的灵魂维持生命，不过普通人的灵魂对我们来说已经没什么价值了。”
　　“是什么感觉？”
　　“嗯？”拉西格尔不明所以的问。
　　“被人类召唤是什么感觉？”
　　“我没签订过几个契约。”拉西格尔摇摇头，“而且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那些人长什么样我都记不太清了。”
　　“但我记得如果有人类能真正接近我，召唤我时的感觉。”拉西格尔轻轻握着他的手，“有声音从灵魂深处蔓延，催促着我去寻找他，就像我第一次遇到你一样。”
　　“明明是你在诱惑我，拉西格尔。”克里菲斯特抽回手，先亲了亲他才接着问，“怎么才能召唤恶魔？”
　　“你想召唤谁？在他出现前我就会先把他弄死。”恶魔挑了挑眉，“契约虽然只是交易的一部分，但对恶魔来说仍然意义非凡，除了我以外你还想和谁签？”
　　“我只是好奇谁能召唤出你。”克里菲斯特笑着说。
　　“这就很难说了，灵魂的力量决定了出来恶魔的力量，我的话，还要看心情吧。”
　　“看心情？”克里菲斯特笑了一声。
　　“否则呢，人类的灵魂再强大，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价值。”
　　“人类召唤恶魔通常是为了什么？”
　　“他们想要的很多。”拉西格尔说，“金钱、权力、力量，荣誉——不过凡事都会有代价。”
　　“……”克里菲斯特沉默了好一会，才抬眼看他，“那在你心情不错的时候，和人类签订那个的契约里，她找你要的是什么呢？”
　　“我……”
　　“别找借口，我不信你什么都不记得。”克里菲斯特眯起眼睛扯了扯他的领口警告他。
　　“她想和我结婚。”拉西格尔无奈的坦白，“人类有这样的说法，召唤出恶魔的人会成为恶魔的新娘，她那个时候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而已，而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克里菲斯特露出了“我就知道”的表情，帮他整理被自己扯乱的领口，“我在整理资料的时候看到了你的契约，你陪了那个小姑娘几十年，拉西格尔。”
　　“你……”拉西格尔无奈的笑了，“吃醋吗？”
　　“不行吗？对恶魔来说意义非凡的契约，你可签过不止一个了。”
　　“当然可以。”恶魔笑着点头然后解释，“我没有签过很多契约，大部分只是心血来潮，而且和我签订契约的对象连灵魂都不剩了。”
　　克里菲斯特看了他一会，似乎在考虑这番话的真实性，然后默默地放过了他。
　　“那照这么说，那个魔王被唤醒，也并非没有可能吧？”
　　“是啊，但我宁肯相信穆里是自己睡够了醒过来的。”拉西格尔捏了捏他的脸，“他是那种如果看到契约人不如他所想，会直接杀掉他们的那种恶魔。”
　　“什么样的才符合他的要求？”
　　“至少要长得好看吧。”拉西格尔对着露出奇怪表情的天使耸耸肩，表示自己没有在开玩笑，这确实是穆里的作风。
　　克里菲斯特忽然想到了对方送自己咖啡的理由，脸色变得更加奇怪了。
　　“拉西格尔，我觉得，我可能已经见过他了。”
　　魔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咖啡厅还是和原来一样，熟悉的风铃声叮叮当当响起，克里菲斯特坐到视野最开阔的地方看了一圈，却没有找到那天给自己送了咖啡的那一个店员。
　　“你说你在这里遇到了他？”拉西格尔皱着眉确认了一下。
　　“原本我只是怀疑，但是看他不在的话反而能够确定了。”克里菲斯特收回了目光。
　　“他给你送了咖啡？”
　　“嗯。”克里菲斯特点点头。
　　魔王有些紧张的看了看他的眼睛，确认并没有什么隐蔽的魔力透过这种方式污染他的灵魂才叹气，“以后不要乱吃他给的东西……不，谁给的东西都不要随便吃。”
　　“我知道了。”克里菲斯特虽然不满他的话，但还是先点头答应了，然后才解释，“我很确定里面没有魔法才喝的。”
　　“你又不是第一次了，还有之前奥尼金给你的酒……你永远猜不到他们会在里面加什么。”拉西格尔毫不留情的揭他的黑历史，“总之不许乱喝别人给的东西。”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克里菲斯特有些不耐烦的又答应了一遍。
　　真的不是什么都会喝的好吗？为什么这种事要记着么久啊。
　　抱怨归抱怨，克里菲斯特还是把疑问抛给拉西格尔，“如果是他的话，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
　　“不知道。”拉西格尔坐在他对面，思考了一会，似乎并没有得出结论，反而意识到另一件事。
　　“我不告诉你我的契约的事，你就打算不跟我说穆里找过你？”
　　“这很公平啊，不是吗？”克里菲斯特耸耸肩默认了。
　　拉西格尔点点头认可天使的话，没有多说什么。
　　这确实很公平，天使隐瞒了什么，而他也同样如此。

　　午夜时分在契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后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契约上如果出现了另一个名字，就说明这份契约生效。这是周凯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的故事，也是这个沿海的城市里所有小孩都知道和尝试过的秘密。
　　当然并不会真的出现另一个名字，虽然每一个孩子都跃跃欲试的尝试，但大部分也只是当做玩笑去做，自然也不可能真的得到什么回馈。何况按照蒙西的说法，召唤恶魔的时间、步骤、过程每一个都必须要非常精确，这样严肃的召唤不可能在随便一个小孩子的游戏里生效。
　　但这依旧是周凯成年以来，唯一做过的和恶魔有关的事。虽然他现在已经明白，恶魔已经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但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恶魔依旧更像是都市传说。
　　“也许存在，但并不真的在意他们存不存在”是大部分人的心态，如果不是从事了这份工作，周凯也许根本不会那么清晰地接触到魔力和恶魔这种东西。
　　周凯被堵在去警局的路上透过窗户看遥远的天空，他很清楚，他只是比普通人知道的更多一点，但这片天空下最不缺的就是秘密。
　　手机忽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电话另一头是警局新来的后辈急切的声音。
　　“……死者还是猎人协会的人……”拥挤的交通让信号都变差了，再加上电话另一头的人语速太快，周凯听了好几遍才记下的地址。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周凯看到前面的车已经开走了，赶在后面的车不耐烦的鸣笛前挂了电话，开出一段路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拿起了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蒙西。
　　“嗯，没错，你也接到消息了？”周凯慢慢把车停到路边，“一起去看一看吧，我就在你家下。”
　　他挂了电话打开了车窗，看到蒙西从二楼的窗户探出了脑袋和他挥了挥手，冲他笑了一下。
　　他承认他这么做是有私心的，他对蒙西身边的那两个人非常好奇，如果再多和他们接触，没准会发现什么，然而和蒙西一起下楼的并不是之前遇到过的两位，而是周凯曾经见过的，蒙西称呼他为艾蕾的朋友，因为会到这里出差，所以偶尔回来借住。
　　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周凯还是有些失望。
　　“我们的人应该也过去了。”蒙西上车前这样告诉周凯。
　　周凯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猎人协会一直在和他们所长讨论这个案子的归属问题，他们之前一直宣称，这是纯粹的恶魔的报复行为，应该交给他们处理，但前几天听了蒙西的话后，周凯知道猎人协会那边其实也并没有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
　　周凯也很快就想明白了理由。如果凶手真的来自迈古协会，而警察破获了案子，那么他们那里那么多年的关于魔力的研究会被当做相关证据处理，猎人协会里的那些炼金术士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人类对魔力的使用非常谨慎，就算愿意把这些研究交给协会，也会严加看管，所以不如把整个事件的处理权抢到自己手上，这样才可以随意使用手里的资料。
　　周凯想起那两个奇怪的家伙，问，“之前的那两个猎人，他们也在吗？”
　　“他们？”蒙西似乎有些意外周凯会提到他们，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他们不是猎人协会的人。”
　　那就是外面来的猎人了。周凯想着，看上去对魔力很有研究，也许是同样觊觎那些研究的炼金师吧。
　　周凯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他听到蒙西在后面提醒，“你最好不要和他们接触的太多。”
　　周凯不甚在意的点点头，看到前面聚集起的车辆知道他们到了目的地，找了个地方停下车。

　　蒙西再次打来电话的时候拉西格尔正好不在，克里菲斯特趴在床上，伸长手臂去够放在床头响个不停的手机，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摸到，才无奈的往床边挪了挪身体，把手机拿到手上。
　　“怎么了？”拉西格尔从楼上上来的时候克里菲斯特刚刚放下手机，后者听到他的问题直接把手机递给了他。
　　“蒙西说又有一个猎人死在家里，他现在在现场。”
　　克里菲斯特解释完，才看到拉西格尔手上的一叠文件，问道，“这是什么？”
　　“迈古教会的资料。”拉西格尔放下文件，“你在这里休息，我去那边看一看。”
　　“要不要这么急。”克里菲斯特伸手拉住他，“那边现在人肯定很多，而且蒙西和艾蕾在那里，有什么情况他会告诉我们的。”
　　“不想我走？”拉西格尔摸了摸他的头发调侃，然后态度认真了一点，看着他说，“我去看看就回来，不会露面的，有些东西只有恶魔能看到，乖，在家等我。”
　　克里菲斯特有些不满的耸耸鼻子，倒也没有再拦他，自己抱着拉西格尔带回来的资料趴在床上看起来。

　　拉西格尔回来的时候看到克里菲斯特还半披着浴巾趴在床上，笑着去揉他的头发，天使的头发非常柔软温和，好像在抚摸凝固的阳光一样。
　　克里菲斯特晃了晃脑袋把他的手甩掉，皱着鼻子，“有发现什么吗？”
　　“没什么特别的。”拉西格尔凑过去亲了亲他，“我想穆里也不至于会因为这种小事暴露行踪。”
　　克里菲斯特耸耸肩，然后把手里的资料给他，“这些你看过了吗？”
　　“没有，拉索刚送过来。”拉西格尔抱着让他坐到自己腿上，“怎么了？”
　　“有几年的记录不见了。”克里菲斯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
　　“那段时间恶魔在人间的行动宗旨有过变动，所以可能会有空白。”拉西格尔显然知道这件事。
　　克里菲斯特点点头，“艾蕾可以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这些事交给他们吧，我们去找那位魔王就好。”
　　“你跟维利说了？”
　　“否则艾蕾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离开天堂。”克里菲斯特微笑，“我说我有事情要他帮忙。”
　　“我就知道你很擅长撒谎。”拉西格尔的手沿着他的腰慢慢向下抚摸，克里菲斯特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扶住对方的肩膀平衡了身体。
　　“也没那么擅长。”克里菲斯特笑着抗议，试图摆脱对方的手，“我对你可一点办法都没有……嗯……别摸那里……”
　　拉西格尔这次倒是很自觉地收回手，拉着他的腰把对方往自己这里带了带，轻轻抵住他的额头，对方金色的眼睛里带着干净又无辜的笑意。
　　“我知道你只想找到穆里，蒙西的事让艾蕾处理吧，你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艾蕾一定很后悔交到你这样重色轻友的朋友。”拉西格尔低笑，虽然如此，他还是感觉到天使对自己的维护，忍不住凑过去亲吻他。
　　“他难道不是为了蒙西才找我的。”嘴唇被放开后克里菲斯特微微喘息，却还记得要反驳对方，“明明是他先的。”
　　“当然。”拉西格尔笑着说，过了一会，他才好像刚刚下定决心一般开口。
　　“穆里回来的话可能会去一个地方，陪我去看看吧，我也该回魔界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