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使的观察日记》库兰

36、穆里

　　“萨里斯的城堡是他设计的。”把天使从浴池抱回屋里时，拉西格尔说。
　　克里菲斯特还没有完全清醒，他抱住他脖子轻轻吻了他的下巴，“你说穆里？”
　　拉西格尔说“这也许是他的恶作剧，我是说，他应该也能看出，蒙西是我的后代。”
　　“你不是说那不是他的风格吗？”被对方擦干后放到床上，克里菲斯特撑着自己坐起来，“关心则乱，现在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想那么多了。”
　　“嗯，现在想你比较重要。”拉西格尔笑了笑，低下头吻他。
　　天使一巴掌拍开他，卷着被子往床里滚了滚。
　　“明天我们去一趟那个猎人那里吧。”克里菲斯特说，“也许那里能找到一些新的东西。”

　　猎人家的地址是蒙西提供的，克里菲斯特到达那里时，发现房门紧闭，不过用魔法的话应该可以不留痕迹的进去。
　　“小心一点，别让人类发现。”克里菲斯特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拉西格尔已经一脚踹开了门，只好无奈的跟上。
　　“这里没有穆里的气息。”拉西格尔看了一圈，直入主题的说。
　　客厅中央的地毯上留着一些不太明显的红色痕迹，克里菲斯特蹲下来用手摸了一下，他想这更像是恶魔的血液，充满魔力耗尽后的才有的腥臭味。
　　“我不觉得这里和蒙西那的情况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拉西格尔说。
　　“确实，如果不是那个人脸上画着同样的符号的话。”克里菲斯特皱着眉站起来，“我们应该去看看那个人类的尸体，一般会在哪里？”
　　“警局。”拉西格尔说，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他往旁边的一扇门走过去。
　　“听上去不是什么容易进的地方……怎么了？”克里菲斯特注意到他的举动，跟了上去。
　　拉西格尔拉了拉门把手，发现门从里面被锁上了。
　　“你别把它踹开了。”克里菲斯特看出他的意图，赶紧制止他，然后看就看到拉西格尔看了自己一眼，然后直接把门拆了。
　　好吧。克里菲斯特扶了扶额头，看到拉西格尔已经走进门，迅速跟进去，却只看到一道身影从窗户跳了出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拉西格尔就出现在窗边，把那个人拎了回来随手扔进屋里。
　　那个人类砸到墙壁上，让墙壁裂出好几道肉眼可见的裂纹，克里菲斯特皱了皱眉，看着那个人类捂着胸口咳了好几声才勉强爬起来。
　　“别……别动手，我是警察……咳咳。”
　　克里菲斯特不动声色的站在拉西格尔旁边，那个自称警察的人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但是他们进门前确实没有感受到这里有人类，能够避开他们耳目躲在这里，至少得相当强大的魔法才能做到。
　　克里菲斯特上下观察了一番那个人类，注意到他手里拿的那个透明的瓶子，隐隐有一些恶魔的气息渗透出来。
　　“你一直在这？”拉西格尔问他。
　　“你们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查看这个屋子……”那个警察喘着气，“听起来你们也是冲着这个案子来的。”
　　拉西格尔没有回应他，只是走进这个人类之前躲藏的屋子里查看了一番。
　　“你手里的东西可以给我看一下吗？”克里菲斯特对警察更感兴趣，他蹲下来到他旁边，笑盈盈的看他。
　　“这个吗？”那个警察愣了一下，立刻把手里的瓶子递给他，“这是警局和猎人协会合作时他们送来的炼金制品，他们说只要我打开这个瓶子里的液体涂在手上待着不动，就没有恶魔能发现我。”
　　克里菲斯特打开瓶子把里面的液体稍微倒在手上一点，试图解析它的魔力构造，“炼金制品？”
　　“人类里面一群研究魔法的炼金师弄出来的东西，和蒙西那种半吊子的冒牌货不一样。”拉西格尔听到他的话，给他解释了一下，然后看了眼他手里的瓶子，“他们提取了夜妖的魔法……也许那些炼金师也没那么一无是处。”
　　“这东西挺有意思的。”克里菲斯特笑了笑，把瓶子还给人类。
　　夜妖是一种只在黑夜出没的恶魔，他们蛰伏在黑暗里时可以抹消自己所有踪迹，难怪他和拉西格尔都没有察觉。
　　“那些术士有没有提醒你，不要经常用这个吗？”克里菲斯特笑着告诉他，“人类和夜妖不同，难以适应自己被抹消的感觉，虽然看上去你适应的不错，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说明你在慢慢接近夜妖。”
　　“……接近夜妖是什么意思？我会变成恶魔吗？”人类有些疑惑的问。
　　“哪有这么容易。”克里菲斯特摇摇头，“但是如果一直这样，你作为人类的存在会慢慢消失，你的体质会开始接近夜妖，开始只能在黑暗里生存，不过在那之前，你可能会先被失控的魔力吞噬意志，变成类似死灵之类的东西。”
　　人类莫名打了一个哆嗦，然后才是刚刚想起来一样，“你们是什么人，猎人吗？”
　　“你就当是吧。”克里菲斯特立刻这样说，然后站起来问拉西格尔，“有什么发现吗？”
　　“我想穆里来过这里，只是掩盖了自己的踪迹。”拉西格尔说，他转头看向还坐在地上的人类，“你们有动过这个屋里的东西吗？”
　　“我们接到报案的时候就是这样，除了搬走了尸体外没有动过任何东西。”魔王的眼神没有什么情绪，但无端的让人类心里一紧，忙不迭的回答。
　　克里菲斯特闻言环视四周，目光落到茶几上的花瓶上，“这个花是……”
　　拉西格尔闻言也看过去，那些花有些洁白的花瓣和碧绿的细长的枝茎，魔力笼罩着它，让它一直盛开，没有因为水瓶里的水早已干涸而枯萎。
　　“我从没见过这种花，它为什么会出现这？”克里菲斯特说着，看到拉西格尔盯着那朵花看了一会，什么都没说，也就没再问他，他弯着腰看向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周凯。”
　　“周凯。”克里菲斯特重复了一遍，看见对方抬起头看着自己，对他说，“你最好不要和别人说见过我们……还有那个炼金制品尽量别再用了，你身上恶魔的气息已经相当浓厚了。”
　　周凯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一样，迷茫的点点头，直到看到那两个奇怪的人离开才站起身。

　　“我觉得那里的情况和蒙西家里不太一样。”回到家之后，克里菲斯特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拉西格尔，尝试打破这有些诡异的沉默。
　　拉西格尔点点头，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我想再找蒙西谈谈，不过不用现在就去。”
　　“嗯？”克里菲斯特疑惑的看他，“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穆里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拉西格尔闭上眼睛，“如果没有他，我不会来魔界。”

　　那是很久远的事了，久远到，魔界还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里，不同种群的魔族混乱的盘踞在这片古老的大陆的每一个角落。那时候整个东方大陆都是荒野，魔法的风暴无时无刻不在肆虐这片土地，雷电夹杂着飓风把这片土地劈得焦黑，昏黄天空下无数黑色的兽群奔跑，巨大的鸟类成群飞过，黑压压的遮盖天际。
　　拉西格尔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萨里斯的。
　　这时候萨里斯还不是萨里斯，只是一片荒芜的生活着无数最原始的魔族的平原而已，如果没有索菲斯特和拉西格尔出现的话，这片土地也许永远都不会改变。
　　奥尼金不止一次的说，拉西格尔的出现对魔界来说意义非凡，可拉西格尔从不知道自己对魔界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萨里斯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来到东方大陆，从昏迷中苏醒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萨里斯天际微弱但明亮的天光，那光芒像幼年时金色的鱼群，也像他从未见过的天使的洁白的翅膀，那一刻他忽然萌生出他可以留在这里的念头来。

　　克里菲斯特趴在拉西格尔身上，透过对方的眼睛看到了萨里斯的过去，他慢慢收回和对方紧紧纠缠在一起的魔力，眼里混乱闪过记忆变成的凌乱光影如荡漾的水波一般慢慢恢复了平静。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把头埋进了对方的颈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时候如果没有穆里，我可能没办法活着来到魔界。”拉西格尔微微侧过头轻吻他的头发，“所以如果这些事和他有关的话……”
　　天使金色的毛绒绒的脑袋在拉西格尔怀里动了动，许久才说了一句，“辛苦了。”
　　不用他说也知道，让东方大陆变成这样，一定用了很长的时间，收服那些原始的魔族、驱逐这里的野兽、还有清理那些肆掠的魔法风暴——
　　“穆里很讨厌天使。”拉西格尔说，“所以我有点担心他的目标是你。”
　　“那艾蕾会有危险吗？”
　　“我想他不会牵扯无关的人进来，你担心自己就好。”
　　“既然如此，你也不用担心我，别说是穆里，就算是索菲亚特回来，我也不觉得他能把我怎么样。”克里菲斯特说无所谓的笑了一声，翻身下了床，“既然你这么担心这件事，不如尽快去把它解决吧。”
　　“非得现在去吗？”拉西格尔坐起来抱怨道。
　　“赶紧解决完这件事，你就又有理由给自己放假了。”克里菲斯特弯下腰笑着亲亲他。
　　这种仿佛哄小孩的语气让魔王无奈的笑出来，但是对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既期待又讨好，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挺受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