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使的观察日记》库兰

24、奇怪的男人

　　就像之前格兰特说的，魔界和人界之间充满剧烈的魔法风暴，普通的恶魔难以通过，就算是拉西格尔，想要过去也要耗费相当久的时间，当拉西格尔说要带他去人间时，克里菲斯特想到的只有这一条路，但恶魔对他说，萨里斯的西边的海和人类的水域是相互连接的，有一条通道可以直达那里。
　　克里菲斯特很意外拉西格尔为什么会找到这样一条路线，不过这也说明了，拉西格尔其实很熟悉人界，他肯定不止一次的利用这条路线来往人界——所以说在互相欺骗这一点上他们谁也没资格指责对方。
　　这座临海的别墅依靠结界避开了人类的关注，虽然不远处就是城镇，却没有人类打扰，据说人们认为这里是某国富豪的私产，只在偶尔度假时使用，但若是他们懂得魔法，就会发现这里残留的到处都是魔界的痕迹。
　　来到人间后克里菲斯特用了好几天才适应这里的环境和作息规律，相比之下拉西格尔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更加兴奋，每次做到他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才会放过他，而除了每天晚上恶魔都会准时回来以外，克里菲斯特从来不知道拉西格尔在哪，好像恶魔只是为了这个才把他带到这里来的一样。
　　不知道拉西格尔现在在做什么，克里菲斯特醒过来的时候，感到腰部的酸痛不会影响自己的行动后翻身下了床，调节了一下空调的温度。虽然不像人类对炎热和寒冷过分敏感，不过让身体维持在舒适的温度环境下确实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克里菲斯特在心里默默地赞叹着人类的发明时，听到楼下停车的声音，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在拉西格尔下车前克里菲斯特已经到了他的车库里，魔王对他的出现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睡到下午。”
　　“我以为你会回来的更晚一些。”克里菲斯特说。
　　“既然醒了就陪我出去转转吧。”
　　“用它吗？它的速度还不如刚学会飞行的小天使。”克里菲斯特说着，却还是坐上了车。
　　“当然，不过你不会想在人界的天空飞吧，这倒可以给那些专心证明天使存在的人一些希望。”拉西格尔熟练的启动，沿着海边的道路异常空旷，克里菲斯特靠在窗边看飞逝过去的景色，人类的城市在视野尽头飞快掠过，克里菲斯特微眯起眼睛，觉得头有些晕。
　　很快他就发现这不是偶然，他皱起眉靠在椅背上想缓解头晕，但并没有什么作用，紧接着胃也有些不适，除了几百年前不小心尝了艾蕾的黑暗料理外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怎么了？”注意到他的状态，拉西格尔停下车。
　　克里菲斯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喘息了几声，猛地推开车门蹲在路边不停的干呕，过了好一阵才安静下来。
　　“你……”拉西格尔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更怪异了，他犹豫着问，“之前在魔界你就这样过，你该不会晕车吧？”
　　克里菲斯特站起来，接过拉西格尔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边其实并不存在的呕吐物后，“我不知道，我没坐过车，但我觉得是因为你昨天晚上太过分了，我明明早都说了不要了。”
　　“哦？我以为你只是在跟我撒娇。”拉西格尔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
　　克里菲斯特瞪了他一眼，还没等他说些什么，拉西格尔拉开了车门重新坐回去，“别那么小心眼，我亲爱的天使长，你昨天晚上明明那么爽，没必要下了床就翻脸吧。”
　　“我不想再坐那玩意了。”克里菲斯特有些抗拒的说。
　　“可是它的速度还不如刚学会飞行的小天使。”拉西格尔靠在车边冲他挑了挑眉。
　　“该死。”克里菲斯特有些恼怒的丢了纸巾走过去，“我知道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不过你不会打算用这种方法报复回来吧。”
　　“我想用什么方法报复回来，你不是很清楚吗？”拉西格尔笑着，眼神从他身上扫过，刻意的停留了几秒才重新对上他的视线，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我最近每天晚上都很愉快，如果这算是我之前努力得来的回报的话，我真希望你能多给我添点麻烦。”
　　“而且除非你想走回去。”拉西格尔回头看了眼远处的海滩，然后转过头对天使说，“来吧，别那么紧张，这连你飞行时十分之一的速度都不到，还不会上下晃动。”
　　“我飞行的时候从来不会上下晃动……”克里菲斯特不满的抱怨了一句，还是坐上了车。
　　这一次的情况比上一次还要夸张，克里菲斯特差一点在拉西格尔的车上吐出来，好在他的胃部并没有多余的食物，但强烈的反胃感还是让他难受的流出眼泪，拉西格尔无奈的停下车。
　　“我陪你走回去。”
　　克里菲斯特抬起头看他，眼睛里全是生理性的泪水，他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一辆车忽然停到了他们旁边。
　　这条路偶尔也会有几辆车经过，虽然自己的车停在路中间，但是这条路显然足够两辆车通过，拉西格尔本能的觉得来者不善。
　　“需要什么帮助吗？”下车的是一个带着一副金边眼镜、大概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看到克里菲斯特弯着腰不适的蹲在路边，问道。
　　“不用。”拉西格尔看了他一眼，冷淡的说。
　　克里菲斯特对待陌生人类的态度会更加友好一些，但这种友好显然不太可能在拉西格尔身上出现，而此时还没从晕车的状态里恢复过来的天使自然也没办法提醒拉西格尔注意自己的态度。
　　人类似乎有些尴尬，但还是说，“我车上有一些晕车药，也许可以……”
　　克里菲斯特抬起头，对他说了声谢谢，顺便拉了拉拉西格尔的衣服示意他闭嘴，转头看向人类却发现对方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那个人类回到车里拿出一盒药递给了克里菲斯特，天使接了过来，看了眼盒子有些犹豫的看向拉西格尔。
　　虽然对天使的举动有些不满，但拉西格尔明白人类的药物未必会对他有效，或许还有什么副作用，主动替他解了围。
　　看到人类离开克里菲斯特才叹了口气轻轻地把药递给拉西格尔，恶魔皱着眉接过，像是接过什么垃圾一样，想了想还是扔进了车里，“不能吃就不要收，我可没工夫帮你验证药有没有效。”
　　“你真的非常不友善，魔王大人。”克里菲斯特摇摇头，看见那个人类的车消失在视线尽头的时候才说，“我觉得他有些问题，我好像不止一次在附近见到他了，你有没有办法查一查？”
　　拉西格尔有些不明所以得看着他，天使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并不是在开玩笑。

　　也许是因为白天晕车的原因，拉西格尔难得的放过了他，然而这天晚上，克里菲斯特依旧睡得极不安稳，从纷乱的梦里惊醒的时候天还没亮，他睁开眼时猝不及防的看到了拉西格尔的眼睛。
　　拉西格尔似乎有些意外，“怎么醒这么早？”
　　克里菲斯特坐起来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然后仿佛才意识到面前的是拉西格尔一样，皱眉看他，“你怎么……”
　　话说到一半停住了，克里菲斯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他用力甩了甩头，然后才说，“我醒来的时候一般都见不到你。”
　　“我只是出去的早。”拉西格尔伸手打开了灯，一瞬间亮起来的房间让克里菲斯特不适应的眯起了眼睛，“我想如果你需要的话会找我，不过你看上去挺享受单独呆在这里的感觉。”
　　“我确实喜欢单独呆着，可是……”克里菲斯特想要解释，可看对方的语气似乎并没有抱怨的意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以前从没有来过人间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克里菲斯特抱着被子说，“久到……你大概还没出生。”
　　拉西格尔似乎笑了一下，“那魔界呢？”
　　“我见你那次是我第一次去魔界。”克里菲斯特揉了揉眼睛，“怎么忽然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拉西格尔坐到床边，随手拿起床边的柜子上一个剥了一半的橘子，“我把药送到研究所了，有一些恶魔在那里工作，你想的没错，药确实有些问题。”
　　拉西格尔一边剥着橘子一边解释，“那盒药加了一些可以锁定魔力的物质，猎人依靠它们定位恶魔，这些物质很难被排出体外，不过我不知道它们对天使是否有效，还有一些其他成分，等分析结果出来以后才能知道。”
　　克里菲斯特不解的皱眉，“我看上去很不像人类？”
　　“也许是因为我的缘故。”拉西格尔声音有些冰冷，“城里的猎人有一些传言，不过我没有在意，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找上门来。”
　　“你做了什么被他们盯上？”克里菲斯特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解决了几个在附近惹事的猎人而已。”拉西格尔把橘子皮扔进垃圾桶里，掰了一瓣橘子递到他嘴边。
　　他顺便问了熟悉人间的恶魔晕车应该怎么办，那个在人间生活了几十年的恶魔对第一个会晕车的“恶魔”非常感兴趣，纠缠着想见一面无果后说，恶魔一般都不会晕车，也许只是不太适应而已。
　　那个黑色头发一脸笑容的恶魔跟研究所的同事打过招呼后再次看向他的魔王，“我听说吃一点橘子也许会舒服一些。”
　　克里菲斯特看上去对拉西格尔的回答有些不满，想说什么却看到有东西送到嘴边，下意识的张嘴，橘子的汁液透过薄薄的表皮在嘴里爆开，他感觉拉西格尔柔软的手指轻轻擦过他的嘴唇。
　　“这里的猎人不太敢直接闯进恶魔的巢穴里，他们只是想在附近碰碰运气，正好遇到了我们而已。”拉西格尔一边喂他橘子一边继续说。
　　“他们还会再来吗？”
　　“不知道。”手里的橘子被克里菲斯特吃完后，拉西格尔站了起来，“你最好不要离开别墅附近，虽然猎人们没见过天使，但他们可以看出来你不是人类，什么地方都会有一两个不守规矩的家伙。”
　　“你要去哪？”克里菲斯特点点头，走下了床换好衣服，看到拉西格尔推开门，问道。
　　“研究所。”拉西格尔说，“普林说今天会给我那盒药的详细结果。”
　　那个大概是在人界的研究所工作的恶魔了，克里菲斯特想着，然后说，“我可以一起去吗？”
　　“你不能坐车，这里离市中心很远。”
　　“天还没亮，也许我们可以飞过去。”克里菲斯特看了看窗外，城里的灯火照到了天上，他犹豫了一下，说，“我们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落下来，然后走过去，可以吗？”
　　在人界飞行实在太危险了。
　　拉西格尔想这样说，但是看到天使期待的目光，还是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