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使的观察日记》库兰

20、争执

　　身体的里因为夜梦产生的情欲倒是消失了，头却还晕晕的，大概是因为酒精的影响，克里菲斯特下床的时候晃了一下，除了头痛外，身体的酸疼感开始清晰起来了。
　　拉西格尔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推开门走过来，“感觉好点了吗？”
　　“嗯。”天使小声的应了一声，跟着酸痛复苏的还有关于之前的记忆，似乎对昨晚的表现觉得羞耻，他避开了和拉西格尔的对视。
　　“奥尼金虽然是个渣，但不会对对他没兴趣的对象下手。”拉西格尔看着克里菲斯特，“你不会给了他什么暗示吧？”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克里菲斯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有时候……”拉西格尔叹了口气，在心里说，你有时候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有多诱人，他觉得自己这样说可能会让天使误会，索性生硬的换了话题，“我刚刚去了趟冥界。”
　　克里菲斯特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似乎想问什么但是张了张嘴，没有问出口。
　　“我找了几个冥界的小蝙蝠让他去天堂问一下情况，不过不太确定它们能不能平安到那里。”
　　“谢谢。”有些意外对方居然是去处理这件事，毕竟他们之前还在冷战，这种意料之外的关心让他忽然生出了一些愧疚感。
　　拉西格尔似乎这才发现克里菲斯特的态度不太对劲，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他，“你怎么了？”
　　克里菲斯特没有说话，他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索吻。
　　“夜梦的作用还没有消失吗？”拉西格尔皱了皱眉，伸手想去试探一下，却被天使挡了下来。
　　“没有它就不行吗？”克里菲斯特问他，见对方没有说话，直接踮起脚去碰他的唇。
　　没有得到什么回应，克里菲斯特停下这个浅尝辄止的吻，静静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拒绝我？”
　　“我为什么不能拒绝你？”拉西格尔反问道。
　　“答非所问，重来，回答我的问题，拉西格尔。”克里菲斯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他拉下来，盯着他的眼睛。
　　“很少有谁敢用这个语气跟我说话。”拉西格尔笑了一声，和他对视。
　　天使露出了你能拿我怎么办的表情，嘴角微微带上了笑意。
　　天使的每次示弱往往是从移开眼神开始的，但这一次他好像完全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
　　拉西格尔觉得很有趣，他凑近克里菲斯特耳边，小声的说，“你知道你听起来有多欲求不满吗？克里菲斯特。”
　　“你……”克里菲斯特瞪了他一眼，看着对方挑衅的眼神知道对方故意试图激怒自己，反而压下了自己的火气，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重复了一遍对方的名字，“拉西格尔，给我一个理由。”
　　“没有什么理由。”拉西格尔说，“你不需要对我坦诚，我也没必要非得满足你所有的要求吧……我们不就是这样的关系吗？”
　　“你对我们现在的关系不满意吗？”似乎听出了他的意思，克里菲斯特试探性的问，“可是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合适的。”
　　他们总不可能成为类似情侣那样的关系，不说维利会怎么看，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何况他可不觉得拉西格尔需要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他不太清楚对方究竟为什么不满。
　　“最合适吗？”拉西格尔笑了一声，“既然你这么想，那应该能明白我为什么拒绝你吧。”
　　“总之，我不觉得我们现在有进一步发展的必要。”克里菲斯特转开视线，这样说，“除此之外，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是吗？”拉西格尔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你觉得这样就够了？”
　　“我觉得你没什么好不满意的。”克里菲斯特看着他，“你不需要对我们的关系负责，如果你哪天想结束，跟我说一声就可以——这样还不够吗？”
　　拉西格尔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可真该感谢天使的宽容和大度，把一切都安排的这么清楚，自己甚至不需要考虑这些了，可惜他已经不是第一天遇到克里菲斯特，再明白不过这些话背后的含义。
　　他什么都不打算要，不过是因为什么都不想给我罢了。拉西格尔这样想。

　　克里菲斯特在萨里斯逗留了好几天，天堂的门从来没有打开过，这件事他反而越来越平静。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习惯了对方从来不敲门的风格，克里菲斯特也不尝试跟他建议或者抱怨了，在对方进来的时候合上了书测过身子看他。
　　“我们出去走走吧。”
　　“嗯？”似乎对他的提议有些意外，克里菲斯特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会忽然想要出去？”
　　“收到天堂的消息了，维利说他会下来跟你说明一下情况。”拉西格尔在沙发上坐下，“他应该会带你回去，然后我忽然想到你好像一直没有离开城堡。”
　　拉西格尔看着天使有些抗拒的表情，问，“不想出去吗？”
　　克里菲斯特摇摇头，站起来走到他旁边，他知道从冥界前往天堂的方法拉西格尔肯定比自己了解的多，他接受过不少来自恶魔的帮助，忽然觉得自己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
　　这个想法让克里菲斯特有些愧疚，干脆主动地搂上恶魔的腰亲吻他。
　　“讨好我的方法你倒是熟练多了。”满意的品尝完对方的嘴唇，拉西格尔笑着看他。
　　“你确实比我想象的好哄。”天使声音里也带着笑意。
　　“你是在暗示我要更多的吗？”拉西格尔揽住他的腰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听到对方不自觉的嗯了一声。
　　“你可以要更多，不过不是现在。”双脚被对方的手臂拉着微微离开地面，他踮着脚尖维持平衡，说，“我很乐意陪你一起出去，但我现在有些累，想先休息一会。”

　　维利第一次进入拉西格尔城堡的上层，大部分时候他会在底部的议会厅或是待客室见面，他可从来不想住这里的客房，不过看来克里菲斯特在这里住的还挺习惯的。
　　维利看到克里菲斯特睡得迷迷糊糊的脸时这样想。
　　“维利。”克里菲斯特拉开了门，刚刚还在睡梦里的克里菲斯特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但他似乎听到了维利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气。
　　找到桌子上放的已经冰冷的咖啡喝了一口，克里菲斯特向维利说了关于恩其城的大致情况。
　　“嗯。”维利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然后说，“天堂的入口关闭和通道有关，具体的情况还不太清楚，卡普正在查明原因，关闭入口的决定是我下的，在问题解决前不会打开。”
　　“那……”
　　“你可能要在这里暂时待上一段时间。”维利说，“艾蕾的结界没办法让我们两个都回去，不过你如果不太适应魔界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几个人间的教堂……”
　　“我知道了，我考虑一下。”克里菲斯特点点头。
　　让拉索送维利去接待处，拉西格尔靠在门口若有所思的看着克里菲斯特，“你为什么不告诉维利有天使袭击了恩其城的事？”
　　“你偷听我们说话？”克里菲斯特眯起眼睛，不满的说，“那件事有没有证实，现在没必要告诉他。”
　　“你们在我的城堡里。”拉西格尔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他关上门走过来看着克里菲斯特，“所以你想去证实一下？你打算离开萨里斯？”
　　克里菲斯特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从书桌前的窗户可以看到维利正在离开城堡的中心区域，克里菲斯特站在桌子前确认着情况，看着维利身影彻底消失，才转过头对拉西格尔说，“我觉得维利有些奇怪。”
　　“怎么了？”拉西格尔看他表情严肃，态度也认真了起来。
　　“我不清楚，不过你也知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太正常。”克里菲斯特说。
　　“是的，我想他希望你离开天堂。”拉西格尔说，“我猜你知道理由，但你不打算告诉我。”
　　“我不觉得天堂的入口在我离开的时候被关闭是偶然。”克里菲斯特不置可否，“维利从来不会打断别人的话，他刚才太紧张了。”
　　“他撒谎的时候确实很容易被看出来。”
　　“……”有些心虚的看了眼恶魔，发现对方并没有暗示什么的意思后，克里菲斯特才继续说，“我需要想办法回天堂看看，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拉西格尔听到他的话忽然露出了有些奇怪的表情，克里菲斯特不明所以的和他对视。
　　“还是你比较擅长撒谎，克里菲斯特。”拉西格尔笑了一声说。
　　克里菲斯特紧张的绷起了身体，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然后才意识到这显然只会让对方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他重新看向恶魔，对方果然露出了得出结论的表情。
　　“我不觉得这件事是什么秘密。”克里菲斯特叹气，“事实上你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听过那个传说不是吗？”
　　“你是说哪一个？关于克里菲斯特可以杀死神的传说？还是在神陨落后他再也没有离开过天堂？或者是你曾经犯下应该被逐出天堂的错误？这几件事果然还是有联系的，对吗？”
　　“确实，没有什么空穴来风的传闻——我确实杀死过神。”克里菲斯特看着拉西格尔的眼睛，清楚无比的陈述着，“而他要回来了。”
　　拉西格尔的表情瞬间冰冷，克里菲斯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和维利都知道，他早晚要回来。”克里菲斯特说。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我早就做好准备了，拉西格尔。”天使坦然道，“身为天使，如果我做错了事，神自然会惩罚我。”
　　“这是你想要堕天的原因吗？”拉西格尔想起他初见的时候的话和维利放任的态度，似乎意识到什么。
　　“我没有。”克里菲斯特立刻就否认了。
　　“是吗？那你为什么希望我把你留在魔界？拉西格尔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利用我的？确实，我继承了索菲斯特的力量，如果你真的需要我的帮助我也不是不能……”
　　“我根本没这么想过，拉西格尔。”克里菲斯特大声打断他，“我从没有想过要逃避惩罚。”
　　“得了吧，克里菲斯特。你以前撒谎比现在认真多了。”拉西格尔漫不经心的说。
　　“就算如此，我又凭什么不能堕天？我根本没做错什么，这几千年来我每天都在想，凭什么我非得忍受这些……”被戳穿的天使有些恼羞成怒，他的声音仿佛压低了的嘶吼，但金色的眼睛迷茫又无助，显得格外绝望和悲哀，他紧紧的盯着恶魔碧绿的眼睛，让拉西格尔知道克里菲斯特并不是真的这么想，他在期待什么，可自己不打算给他。
　　“你确实可以堕天。”拉西格尔只想对他说这句话。
　　他宁肯克里菲斯特想利用他，即使他知道，克里菲斯特只是想听到他说，这样不对，克里菲斯特，你得回去面对自己的错误——克里菲斯特在想什么，他以为自己是维利吗？
　　拉西格尔笑了一声，虽然这一切糟糕透了，但他还是想笑。
　　我才不会说这种话，你早就该逃到我身边来了。
　　克里菲斯特忽然安静了下来，他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空，和第四天永无止境的苍白的黎明不同，这里的天光更加暗淡，也更加变换莫测。
　　“我受够了。”克里菲斯特轻声说，“我每一次犯了错都只会想要逃避，我真的受够了。”
　　“可是这未必是一件坏事，克里。”
　　克里菲斯特有些奇怪的看着拉西格尔，居然笑了出来，“你千万不要让维利听到这些话，他一直觉得，我若是身在魔界，那么恶魔一定会蛊惑我，你现在干的就是这种事。”
　　“放松点，拉西格尔，我们还不知道会发生了什么。”克里菲斯特冷静下来，居然开始主动安抚恶魔，他用轻松的口气说。
　　要不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肯定会相信你的。拉西格尔看着天使一脸真诚的微笑，由衷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