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使的观察日记》库兰

12、再相遇

　　作为雷修的副手克里菲斯特并没有去参加会议，但是维利告诉他在会议之后有一个小型的聚会，让他务必记得出席。
　　“至少要互相认识一下，虽然你可能没什么机会和他们经常见面。”
　　克里菲斯特觉得维利有些多虑了，他确实不喜欢宴会的场合，但并不排斥认识魔族，维利的想法过于以己度人了。
　　克里菲斯特独自呆在提尔城的议会厅后面的花园里，这里的草坪修剪非常整齐，不久之前他还在这附近远远的看过这个建筑，里面看上去比想象的要大得多，他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原本是想告诉格兰特自己的身份的，可是却被对方的朋友打断了。
　　克里菲斯特把玩着手上那几枚徽章，他觉得格兰特必然知道自己已经来到魔界了，既然如此，自己最好还是主动一点去坦白比较好，可是要怎么开口呢。
　　克里菲斯特有些苦恼的想着，然后又想起之前和格兰特在附近遇到了他的朋友的事。
　　那个精灵——应该就是格兰特提到过的那位，看上去关系真的非常好呢。
　　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克里菲斯特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摇摇头把这些事抛在脑后。
　　“克里？”
　　他听到有人在叫他，回头看到维利向他走过来。
　　“会议结束了？”克里菲斯特问他。
　　“刚结束，宴会会在后面的大厅里举行，我想到处转转，正好看到你。”维利在他旁边坐下。
　　“之后的聚会应该不是你喜欢的场合。”
　　“我已经习惯了。”维利揉揉额头，语气有些无可奈何，“这是恶魔比较常见的社交场合，我出席很多次了。”
　　克里菲斯特耸耸肩，收起自己手里的徽章站了起来。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维利忽然皱起眉，还没等克里菲斯特回答，他已经伸手试图把它拿过来。
　　“喂，维利。”克里菲斯特躲开他，不悦的出声警告他管得有些太多了。
　　“把它给我，克里。”维利并没有放弃的意思，“那个是魔族的徽章，你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否则我怎么会拿着它。”克里菲斯特理所当然的说。
　　维利看着克里菲斯特，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他再一次变回了永远冷静的天使长，“把徽章给我克里，这件事还有解决的办法，我有办法让上面的契约失效。”
　　“维利，我不觉得这是你管辖范围里的事。”克里菲斯特皱眉。
　　“的确，但是如果你不把它给我，你以后再也别想来到魔界了。”
　　“我不觉得这件事值得你这样做……”以职权来要挟别人对维利来说是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可以想象在对方眼里这件事有多么严重，维利也曾再三要求自己收回去魔界考察的想法，但还是因为自己的坚持妥协了。
　　好吧，其实维利一向尊重自己的意见，即使他有无数合理的理由拒绝自己。
　　想到这，天使还是交出了手上的徽章，“不要那么紧张维利，这只是一个纪念品……”
　　维利并没有理会他，拿到徽章的第一件事就是尝试去破坏徽章上本身的契约，然而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
　　维利了解魔族的契约，知道这种魔法的运作方式，当有凌驾于契约双方之上的魔法干涉时，会或多或少的对契约魔法产生影响，但维利发现自己几乎完全不能影响到这个契约。
　　好吧，他可能确实比不过克里菲斯特，但是如果这个契约在自己的干涉下还处于这么稳定的状态，只能说明契约的另一方也有不亚于他的魔法。
　　他把徽章拿在手上，看清了上面的纹路后，奇怪的看了眼克里菲斯特。
　　后者被他的眼神看的全身发毛，“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道这是谁的徽章吗？”维利语气怪异的问道，“你从哪里拿到这个的？”
　　维利不顾对方的抗议收走了克里菲斯特手上全部的徽章，让他乖乖的待在魔界为天使准备的住处等自己回来。
　　“你留在这里就好，剩下的事我来安排。”维利这样对克里菲斯特说，“宴会结束后我送你回天堂，雷修的副手我也会去安排其他人。”
　　“维利，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点。”克里菲斯特无奈的说。
　　“需要冷静一点的是你。”维利瞪了他一眼，“我真后悔让你单独过来，你怎么会招惹到他身上？”
　　“我觉得你肯定对他有偏见。”克里菲斯特小声的吐槽了一句，维利白了他一眼，狠狠地关上门走了。
　　好吧，自己确实也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这件事。克里菲斯特看着紧闭的房门，默默地想。

　　“你今天晚上盯着我的时间太久了，维利。”拉西格尔在维利又一次毫不掩饰的用充满敌意的目光和他对视之后，终于朝他走过来。
　　“我想您应该知道原因，拉西格尔阁下。”维利声音带着怒气，却依旧用词礼貌的回答着。
　　“不知道。”拉西格尔笑着说，“或许应该由我来提问，为什么我的徽章会在你手上？”
　　“有人拜托我让你解除上面的契约。”
　　拉西格尔紧盯着维利的眼睛，过了一会笑了出来，“我刚刚其实一直在想，天使到底有多擅长撒谎，然而现在我明白了，可能只有某些天使擅长这个，维利，在撒谎前最好先了解一下事情的全貌，你的眼神过于心虚了，你其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吧？”
　　“你也许应该好好和这个徽章的所有者学一学到底应该怎么撒谎，他真的非常擅长这个。”拉西格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虽然他依旧在微笑，似乎在进行一场非常友好的对话一样。
　　维利微皱起眉，“你知道他是谁？”
　　“我也是刚刚知道，我发现他出现在这里，所以我把参加宴会的名单核对了一遍，不过其实也没有那么麻烦，应该参加这场宴会却没有出席的天使只有他一个。”拉西格尔笑着说，那种微笑让维利觉得不悦。
　　那并不是开心的笑容，维利能明显的感受到对方的怒火。
　　“让我见他，之后我会解除契约。”
　　“你不会见到他的。”
　　“我当然可以，天使长阁下。”拉西格尔无所谓的笑着，“契约能做到什么程度，你应该也很清楚吧，只是拿走它可一点用都没有。”
　　“你用这个来威胁我？”维利微眯起眼睛，“这会直接影响到天堂和魔界之间的关系的，希望拉西格尔阁下能够明白这一点。”
　　“我很清楚而且并不介意。”拉西格尔说，“毕竟我只是要去见我的所有物而已，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他并不是谁的所有物。”
　　“所以你更应该让我见他了，不是吗？”拉西格尔笑着说。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耐心了，一直没有动用徽章，给天使一点时间过来跟自己解释清楚，但现在看来，他的天使完全没有这么做的意思，不止如此，还让维利过来和自己交涉。
　　克里菲斯特，你可真是……拉西格尔实在很难继续压抑自己心里的怒气。
　　去他妈的联合会议，跟天使合作到底是谁提出来的蠢主意？我现在只想先弄死他。

　　克里菲斯特觉得，如果他能想到再次和格兰特见面会是这样的局面的话，他绝对不会答应雷修作为他的副手来到魔界。
　　不，应该是绝对不答应某个恶魔陪他去喝一杯。克里菲斯特眯起眼睛，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万恶之源。
　　而万恶之源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悠闲自得的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在天使看过来的时候还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好吧，他真的非常生气。克里菲斯特想，无奈之下，克里菲斯特只好自己先开口，“维利，你可以先回避一下吗？”
　　“我拒绝。”
　　“维利天使长，我觉得你至少应该给我们一点私人的空间，否则我不介意动用一下徽章。”拉西格尔说。
　　维利转头和他对视了几秒钟，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克里菲斯特，后者对他露出抱歉的微笑，维利冷哼一声，离开了房间。
　　“维利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他有虽然些过分关心我，但我希望你不要这样。”看到维利推开门离开后，克里菲斯特对拉西格尔说。
　　“所以在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你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拉西格尔看着他。
　　克里菲斯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和他对视。
　　也许长相略有不同，但是这种说话的语气和表情，还有他的眼睛，都是克里再熟悉不过的格兰特——但格兰特绝对不会露出这种想弄死自己的眼神的，克里菲斯特想，维利说的没错，自己真不该招惹这种恶魔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拉西格尔问。
　　“刚刚，维利告诉我的。”克里菲斯特说，“我想你应该比我稍微早一点。”
　　没错，稍微早一点，但也没有那么早。
　　拉西格尔看着天使，默默地想。
　　如果再早一点发现，他绝对不会放天使安安稳稳的返回天堂的，这件事太荒谬了，他被一个天使骗了一个月，而这一个月里他对此一无所知。
　　恶魔一直没有说话，这让克里菲斯特有些不安，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恶魔显然把这理解成了别的意思。
　　拉西格尔走到来到克里菲斯特面前，天使有些慌张的想要站起来，却被拉西格尔按住肩膀，他被迫抬起头和恶魔对视。
　　克里菲斯特有些不知所措，连道歉也张不开口——话说回来，明明他们都隐瞒了身份，自己也没理由非得道歉才对吧——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克里菲斯特没有想明白这件事，恶魔比他想象的要愤怒得多，让他完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种时候道歉的话，只会起反作用吧？
　　“我们最好不要再见面了。”拉西格尔过了很久才对他这么说。
　　克里菲斯特瞳孔瞬间缩紧，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拉西格尔已经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你可以进来了，我们说完了。”
　　维利阴沉着脸走进来，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克里菲斯特，然后对拉西格尔说，“按照约定，你会解除契约的，对吧。”
　　“把徽章给我。”拉西格尔伸出手。
　　“等一下，我还没有同意……”似乎刚刚从对话里反应过来，克里菲斯特出声阻止，“这种事你明明只要问我的意见就好了。”
　　你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如果不是维利，你根本不打算来见我。拉西格尔想着，说出口的却是，“我才是契约的主导者，不需要你的意见。”
　　“可是你答应过我……”
　　“我答应的天使不叫克里菲斯特。”拉西格尔收回了他的徽章，从维利身边走出去。
　　“我好像让他很生气。”克里菲斯特看着拉西格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后，对维利说。
　　“我也很生气，克里菲斯特。”维利看着他，眼神里有一些克里菲斯特看不太懂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