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祭·血鲛绡》阙尘犀

19、第十八章：呆若木鸡的蓝公子

　　云来村旁的山涧中，有条小溪常年不枯，流淌着清澈的山泉水。俗话说水泽孕育生灵，傅修远觉得这话不假，云来村这条山泉小溪里，孕育了抓不完的泥鳅和蝌蚪。

　　傅修远童年大半的快乐，都来自于这条小溪。不过俗话说福祸相依，快乐来自这里，痛苦也来自这里。直到现在他都忘不了，那次抓泥鳅时掉进去差点被淹死的经历。

　　小溪不大很清澈，不知村里哪个瘸腿瞎眼的，大概为了在小溪中掏些圆润的石头砌墙，生生掏出一个大坑。傅修远当时年纪还小，只顾着抓鱼，一不留神就踩进水坑中差点被淹死。要不是瘸腿里正刚好路过，一把将他捞了上来，他这条小命也就交代在那个水坑里了。

　　直到现在傅修远都不敢在河里游泳，除了自家木桶中扑腾扑腾，上次月山客栈的汤池里，已是他下水的极限了。

　　清晨阳光明媚，四周山雾聚拢在村中。小溪蜿蜒曲折流到村口外，溪水清澈倒映着岸边的草木，还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是傅修远和蓝落笙两人。

　　昨夜在雪楼触发牵缘后，虽只是一瞬间的感受，却让蓝落笙有种身体中装了两个魂魄的感受。他虽疑惑不解，但也知傅修远没有骗他。

　　蓝落笙沉默片刻后带幕离开，回到月山客栈后足足用了一夜时间，再次通过秘术把身上蓝血，转变成和人族一样鲜红的血液。

　　傅修远当夜留宿在雪楼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起来马上跑到隔壁月山客栈中，找到蓝落笙带他去取璇珠。他觉得还是尽早还了璇珠和他撇清关系，他总觉得蓝落笙邪门的很。

　　蓝落笙也想早点取回璇珠，吩咐幕在客栈等候，他随傅修远去取璇珠。幕虽不愿意，但也只能听他的安排。

　　傅修远在得知蓝落笙是出门游历第一次来乐安城时，一路嘴就没停过。从糕点铺的糕点，到丽春院的姑娘，他如数家珍滔滔不绝。直走到村口，傅修远突然发现身边人不见了才停住嘴，回头发现蓝落笙站在原地，没有继续跟他向前走。

　　“蓝公子，你怎么不走了？”

　　蓝落笙看着那块刻着‘云来’两个字的青石踟蹰不前，上次就在这里只要踏过这块界石，就会产生被野兽盯上一般的危险感。

　　“这块破界石有什么好看的，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公子哥就是没见过世面。我可是早饭还没吃呢，你还不快走？说不定到家还能沾沾我的光，吃一顿阿婆做的早饭。”傅修远见蓝落笙还是站着不动，立马上前去拉人，他现在肚子可都咕咕叫半天了。

　　蓝落笙满脸嫌弃的看着被傅修远抓住的手腕，使劲往回抽了抽，傅修远不会武所以他动作比较轻。

　　傅修远才不管蓝落笙嫌不嫌弃他，只管拉人就走。蓝落笙沉气凝神全神戒备跟着他向前走去，就要跨过界石的那一刻，他聚集全身元力做好应对危险的准备。

　　当他们走过界石后，蓝落笙这回并没出现危险的感觉，他再三感受发现确实没有出现。

　　“你干什么呢，磨磨蹭蹭还不走？”傅修远催促道。

　　“手，松开！”蓝落笙指了指傅修远抓着他的手，示意他放开。

　　“放开就放开，不过你快点，别墨迹了，我都要饿死了。”

　　蓝落笙不理会傅修远的唠叨，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锦缎帕子，仔细擦拭被他刚抓过的手腕。擦完手腕后，他皱眉看着手中的帕子，轻轻一抛丢进溪水中。

　　蓝落笙这波操作直接把傅修远看的目瞪口呆：“姓蓝的，你不至于吧？”

　　“快走，不是饿了吗，你。”蓝落笙开始催促傅修远赶路。

　　“好，好，好！”傅修远气的手指连点，一甩手气冲冲地向前走去。

　　蓝落笙看着傅修远生气的样子疑惑不解，刚才他不是还在催促自己吗？这会怎生起气来，虽想不通不过他还是快步跟上。

　　傅修远虽生气，走了几步还是停下来，回头嘱咐道：“看到前面那柳树没，一会我教你怎么做你就照做，不然你肯定过不了这关。”

　　蓝落笙顺着傅修远手指的方向，看到一颗大柳树，柳树后有户人家，疑惑的点点头。他现在对人族的行为，越来越感到困惑，不过也十分好奇。

　　见蓝落笙点头，傅修远的气消下去一些。

　　二人走到柳树前，傅修远说道：“弯腰，把衣服罩在头上，像我这样。”

　　一边说傅修远一边弯腰，把衣服下摆往上一撩罩在头上。等回头看向蓝落笙发现他纹丝未动，只是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公子爷，你不会连弯腰都不会吧？”

　　“会，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了不让你被人家吃干抹净！”傅修远翻了个白眼，心道以柳寡妇的脾气，连他都差点被霸王硬上弓。要是看到蓝落笙这般神仙样貌，还不得被她囚禁起来天天硬上弓啊。

　　在傅修远一再催促下，蓝落笙只能学着傅修远弯腰，但死活不肯把衣服下摆盖到头上，他催促无果无奈只能作罢。

　　二人躲在柳树后，傅修远深吸一口气，轻喝一声：“快跑”，拉着蓝落笙从柳寡妇门前飞奔而过。

　　就在傅修远松了一口气，抱怨蓝落笙腰弯不够低时，身后传出柳寡妇的娇笑声：“俊哥，这是带朋友回来啦，到婶子家坐坐喝杯茶，我的烧饼都做好了。”

　　傅修远一听吓的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蓝落笙一路狂奔而去。好在柳寡妇也没看清蓝落笙的样貌，只在村口喊了几句后，就回家吃烧饼去了。

　　傅修远停下双手支住大腿，大口喘着粗气，看到又一块崭新的帕子顺着溪水远去了，他已没有了生气的力气了。

　　蓝落笙擦完手后，气定神闲的问道：“怕她，你？”

　　傅修远喘了半天，等喘匀了后说道：“等你，等你知道她的厉害，你也得怕。”

　　至于是什么厉害，蓝落笙不明白，又问道：“怎么不追你，她。”

　　傅修远冷哼一声也不搭理蓝落笙的问话，转身向村子里走去，云来村虽说没几户，但村口和村中的距离也不近。

　　至于蓝落笙问的问题，傅修远早就注意到了。柳寡妇从来没进过村中，一直只在村口，村口也只有她一户人家。

　　关于这事傅修远也问过阿婆，阿婆说是瘸子里正的安排。据说柳寡妇刚来云来村时，里正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为了村子的和睦就让柳寡妇住村口了。为了这事，里正家的院子接连好几日被丢臭鸡蛋。不过里正下的决定没人能改变，大概是柳寡妇气愤里正，也就从来不进村了。

　　当时还是孩子的傅修远听了这事，接连好几天去都瘸子里正家偷鸡蛋，然后悄悄放进柳寡妇家的鸡窝。只不过当时他不知道，柳寡妇家养的两只鸡都是公鸡没有母鸡。

　　等傅修远被里正那母老虎老婆，在鸡窝抓住提到阿婆面前时，把阿婆气的浑身发抖狠狠臭骂他一顿。等里正老婆走后，阿婆问他知不知道错了，傅修远说知道了。阿婆又问错在哪了？傅修远说偷鸡蛋不应该只偷一个窝的，应该隔几天偷一次每次换个窝，而且最重要的是偷回来的鸡蛋没孝敬阿婆。

　　阿婆见傅修远是真知错了，就放过了他。告诫他犯错不怕，但下次一定要改，傅修远狠狠的点头。

　　躲过了柳寡妇后离家不远了，傅修远心情大好，一边走一边又哼起了不知哪学来的小曲。跟在身后的蓝落笙听的眉头紧皱，要不是还需要对方还回璇珠，他真有种上去一拳敲晕他的冲动，他的小曲哼的实在太难听了，跑掉不说还破音。

　　傅修远心情越走越好，等到了家门口时索性先不进门，既然高兴就要尽兴点，于是冲着隔壁大骂不止，什么老王八老乌龟乱七八糟的动物都一一点名。

　　蓝落笙当场呆若木鸡，直到半盏茶功夫后傅修远才停下来，冲他羞涩一笑说道：“别介意，这不是高兴嘛。”

　　接着傅修远转身推门进了院子。

　　蓝落笙呆立良久，开始从新思考人族。

　　“阿婆，我回来啦！”傅修远边喊边进了院子。

　　院内没人傅修远有些疑惑，按理说他昨晚一夜未归，阿婆该会担心才对。他刚在门口骂人的声音不小，阿婆早该听见了，怎现在还不见阿婆出来。

　　傅修远突然心头一紧，想到上次阿婆晕倒的事。这才多久难道病情又发作了？傅修远快步跑进阿婆屋内：“阿婆，阿婆。”

　　屋内空无一人，没有看到傅修远所想的情况，他松了口气。可能阿婆有事外出也说不定，虽然她这几年已很少外出，偶尔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傅修远准备出屋时，突然看到桌上茶碗下压着一张纸条，他疑惑的走上前去，阿婆可没有留纸条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