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祭·血鲛绡》阙尘犀

18、第十七章：触发牵缘

　　台上的比梅年纪虽不大，但唱起戏来已有玉龙瑶七八分功力。台下有专门为见玉龙瑶而来的失望女子，不过大部分客人都很捧比梅的场。

　　比梅自小跟随玉龙瑶，练就一身童子功，唱念做打样样精通。年纪只有十一二岁，他发育的比同龄人要早些，身高倒也很出挑。再加上清秀的面容精致的妆容，虽不及玉龙瑶台上风华绝代，但也已初露芳华。

　　比梅嗓子好功底扎实，唱出的声音即使是楼外的蓝落笙二人也能听见。

　　蓝落笙站在楼外观看良久，望着楼内灯火通明，感慨人族果然不同，这场景在鲛族就绝不会出现。

　　幕站在蓝落笙身旁默不作声，对于人族热闹场景，他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他是蓝落笙的贴身随从，蓝落笙在哪他就跟随到哪。

　　“别这副眼神，我们只是要回璇珠，并不是来杀人的。”蓝落笙微笑对幕说道。

　　幕颔首答应，眼神却还是那般锐利。蓝落笙无奈的一笑，幕这刻板的性格一时半刻也改不了，只能作罢。

　　桥头上遇到傅修远的那一幕，蓝落笙并不生气。觉得这个人族很讨厌，却也很有趣，他似乎开始体会到，墨黎口中人族的样子了。

　　蓝落笙站在雪楼外良久未入，此刻楼内人满为患，他实不想和别人挨的太近。况且这些时日他也明白过来，他的容貌对人族来说似乎太有杀伤力了。

　　回想到他见到的第一个人族，昏死在他脚边的场景，蓝落笙就觉得很无奈。开始还以为那人是生病昏倒，谁料他入城引发人潮，才意识到问题所在。现在每次外出，他都习惯在脸上戴上一块白纱遮挡，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是夜间，街上行人稀少，蓝落笙没有戴白纱。

　　雪楼内唱戏的声音已经停了，比梅早已下台。楼内嘈杂声音变大，陆续有人出楼回家了。见到有人要出来，蓝落笙和幕闪身避开。

　　直到楼内客人都走完后，蓝落笙和幕再次来到楼前。这时间一般没人会进楼了，伙计们开始打扫前台，后台众人收拾卸妆。二人径直走进雪楼，竟没遇到一个人阻拦。

　　一个小伙计见到有人进楼，随口喊了句“打烊了”。等看清来人的面貌，当场呆住看痴了，心道这世上竟有比玉先生长的还好看的人物，莫不是天上的谪仙下凡不成。

　　小伙计呆立引起其他伙计的注意，纷纷向蓝落笙望去。就这样原本一边打扫一边说笑的伙计们，一个个变的鸦雀无声，慢慢这种寂静又传到后台。最后整个雪楼一片安静，只有蓝落笙和幕的脚步声。

　　蓝落笙一进楼，消息就传到雪楼后院，傅修远三人所在的房间内了。傅修远听后满脸苦相，倒也不太担心。倒不是相信玉龙瑶承若帮他搞定这件事，而是猜测蓝落笙总不会众目睽睽下杀人吧。

　　“要不要我帮你解决？你那株血参就算是报酬如何？”凌白雪微笑道。

　　傅修远刚听到凌白雪要替他出面本还很高兴，最后发现她竟是不想给自己血参，他的脸马上垮了下来。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怎能动用咱柒盟的力量呢，柒盟可是要做行侠仗义这般大事的，我可以解决。”傅修远连忙说道。

　　凌白雪只是含笑盯着傅修远也不说话，最后傅修远实在装不下去，弱弱的说道：“姐姐，能不能借昆奴一用？”

　　看着傅修远那张谄媚的笑脸，凌白雪笑意更胜：“一半血参！”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不过一会儿我要是有什么闪失，算工伤。”傅修远哀嚎一声怒目道，说罢怒气冲冲的朝前楼而去。

　　“白雪！”玉龙瑶责怪的看了一眼凌白雪。

　　“好啦，好啦，我只是逗逗他而已。”凌白雪向玉龙瑶解释道，随后转头朝窗外喊道：“昆奴，你前面看着点傅修远，别让他被人打了。”

　　昆奴答应一声，朝前面跑去。

　　傅修远一边往前走，一边怒气冲冲的嘟囔，刚开始忽悠他加入柒盟时，还说帮他搞定今日的事。结果他刚同意加入凌白雪就开始要好处，看来这柒盟也不是啥仗义的帮派。今日这事还是得靠自己，他就不信了对方还能在这么多双眼睛下杀人？

　　傅修远怒气冲冲地闯进后台，看到所有人都撅着屁股把脑袋伸过帘子看向前台，而且还在不停的议论。

　　傅修远疑惑的凑过去，听到大伙议论的内容后，他不屑的翻个白眼：“不就长了一张小白脸嘛，能顶个屁用。”

　　说完这话，连傅修远自己都觉得挺酸的，于是更加恼火。他打算撞开众人直接闯出去，和蓝落笙来个当面锣对面鼓。不就是没带璇珠嘛，至于这样片刻不等，不依不饶吗？

　　就在傅修远打算冲出去时，突然想到了幕刺向他的那把匕首和那杀人的目光，不由浑身一哆嗦所有的豪气瞬间烟消云散了。

　　傅修远决定还是不要冒失，先打探好情况再说，万一自己出去被对方二话不说先暴打一顿，那不是白挨打了吗。这样想着他鬼头鬼脑的往人群中挤，顿时引来叫骂抱怨声，他也不理会把脑袋钻出帘子看向前台，可不正是蓝落笙二人。

　　傅修远刚露头幕就发现了他，冰冷的目光直接和他来了个对视，吓的他脖子一缩赶紧退了回去。

　　蓝落笙看到了傅修远，也不着急，站在戏台前面静静的等着。

　　就在傅修远抽身回来，着急要怎么对付幕，突然见到昆奴闯了进来左右张望。他一见大喜，定是凌白雪吩咐昆奴来帮他的。

　　“昆奴，来这里。”傅修远连忙招呼。

　　等昆奴走到身旁，傅修远仰头看向昆奴说道：“白雪姐姐让你来帮我的？”

　　昆奴点头，傅修远大喜吩咐昆奴一会千万要保护好他，让昆奴先出去他跟在后边。

　　昆奴撇了撇嘴一脸不屑也不搭理傅修远，转身把帘子前的人群左右扒拉开朝前走去。

　　被粗暴拨开的人群，原本还有人要张口开骂，发现是昆奴赶紧闭嘴。

　　傅修远可不管昆奴是不是瞧不起他，连忙跟在昆奴身后跑出去。

　　昆奴走到戏台边缘停住身形，居高临下看着台下蓝落笙二人，傅修远从昆奴身后探出脑袋看向蓝落笙。

　　“蓝公子，好久不见。”傅修远摆手打招呼。

　　蓝落笙看着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人族，无论如何也难以维持平时温润的气度，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这位公子，好俊的——咳咳。”见蓝落笙不搭理他，傅修远又向幕摇手，被幕的眼神看的实在说不下去。

　　傅修远磨磨蹭蹭的从昆奴身后转到前面，对着蓝落笙赔笑道：“拿走蓝公子的璇珠，我实在不是故意的。不是不想还你，只不过你的璇珠太贵重，我没有放在身上，要不你和我回——”

　　不等傅修远说完，蓝落笙伸手道：“璇珠，还我！”

　　见蓝落笙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傅修远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我说蓝公子，你咋就不听别人说完呢？我傅修远，男子汉大丈夫，说还你就会还你。你至于这副片刻都不能等的模样吗？还有看看你的随从，整天一双杀人的眼睛看人，你知不知道这很吓人的，我要不是……”

　　看着傅修远嘴皮子开开合合又开始喋喋不休，蓝落笙终于忍不住，一把向上抓去。

　　蓝落笙不想抓人更不想伤人，他平时性格温煦，对任何人都能微笑相对。璇珠遗失事关重大，再加上傅修远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他再也没忍住出手了。

　　为了避免不小心伤人性命，蓝落笙进楼前已嘱咐过幕不许他出手，一切他来处理。

　　傅修远看着蓝落笙伸出的手掌一时吓的惊魂不定，他可还记的在汤池中他随意一掌，就把他打的倒飞出去大口喷血。

　　不过这次傅修远倒是猜错了，蓝落笙并不是要打伤他，而是要把他抓过来方便搜身。

　　此时郁闷的不止傅修远，还有他身后的昆奴。在后台时傅修远就叮嘱他多注意幕，说幕可能会出手伤人。昆奴虽满脸不屑，见到幕时还是暗暗留心了，一直在警惕防备着。

　　结果昆奴防备半天，幕终纹丝未动，出手的却是蓝落笙。

　　昆奴来不及拉傅修远索性在他脚下一扫，打算将他扫倒顺势躲过这一抓。

　　昆奴万万没料到蓝落笙的速度极快，傅修远被他一脚扫到双腿，身体扑倒在半空时蓝落笙的手已经到了。他本打算抓向傅修远的腰间，现在直接变成手掌对着他的天灵盖。

　　傅修远万万没想过，他会被昆奴狠狠坑一把。

　　此时，就在蓝落笙指尖碰触到傅修远的头顶时，一阵剧痛从指尖传来，瞬间传遍蓝落笙的全身。

　　与此同时，傅修远发间那枚古朴铜钱，一丝弱不可及的光华一闪而逝，傅修远的只觉得脑袋像被针扎了一般，疼的他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蓝落笙强忍剧痛连忙收手看向指尖，只见原本被傅修远在桥头咬破的手指竟又流出血来，而且这次是蓝色的血。

　　蓝落笙瞳孔一缩连忙握拳，把手背向身后眉头深锁起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为了不被人族发现他的身份，他用鲛族秘法转变了自身血液的颜色，此时为何突然失效。

　　蓝落笙疑惑的看向倒在地上的傅修远，此时傅修远刚刚从那阵剧痛中缓过来，也抬头看向蓝落笙。二人目光相对的一瞬间，两人均是一阵恍惚。

　　蓝落笙突然感觉，自己仿佛能感受到他人的心绪情感，就连眼前的世界也似是从他人眼中看到的，那个人就是傅修远。在这个瞬间，蓝落笙感受到了他的所思所想和情绪。

　　同时，傅修远也感受到了蓝落笙的一切，这种奇妙的感觉一瞬而逝，二人愣愣地看向对方满脸疑惑。

　　傅修远讷讷的说道：“璇珠在家里。”

　　蓝落笙缓缓点头：“我知道。”

　　戏台前后众人满脸懵逼。

　　傅修远此时早就忘记，他发间系的那枚古铜钱——巫器牵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