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祭·血鲛绡》阙尘犀

20、第十九章：阿婆失踪

　　傅修远轻轻挪开茶碗拿起纸条，他看清了上面写的字，却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只见纸条上写着“勿找！勿念！”四字。

　　傅修远把纸条翻转几次，反复确认上边只有四个字。良久才意识到，难道阿婆离家出走了？他不相信，现在只想马上找到阿婆。

　　“阿婆，阿婆！”傅修远边喊边冲出房间，满院子找了个遍，就连水缸都掀起盖子看了看。没有找到人他突然有些慌，他不相信阿婆会离家出走，不安的感觉使他越来越焦躁。

　　此时蓝落笙刚刚走进院子，见到傅修远的样子后，问道：“怎么了，你？”

　　“阿婆不见了！”傅修远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蓝落笙，冲出院子开始挨家挨户寻找，村中顿时传出鸡飞狗叫的声音。

　　傅修远最后连一直不对付的隔壁以及村口柳寡妇家都找了，也没有找到阿婆。

　　柳寡妇见傅修远脸色难看也没敢调戏，老老实实的说没见到阿婆。听她说没见到，傅修远转身径直跑出村子寻找。

　　蓝落笙虽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傅修远在找人，索要璇珠的事只能暂时放下，于是在院子中安静地等着。

　　到了中午，云来村聚集山雾已散尽了，傅修远没有回来。太阳西斜没入山中，天黑了傅修远还是没有回来。

　　月上中天，蓝落笙抬头看了看月亮，此时已是午夜了。突然听到响动，他转身看向院门外，发现傅修远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到了近前蓝落笙看到他发红的眼睛，他是哭过的。

　　“还好吗，你？”

　　傅修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走到屋前一屁股坐到台阶上垂头不语。他终于相信阿婆离家出走了，他不明白阿婆为何要丢下他，在这世上他只有阿婆一个亲人，现在阿婆丢下他走了只剩他一个人了。

　　傅修远寻找了一天身体虚脱无力，他的心更加虚脱无力。

　　蓝落笙看着傅修远的样子，知道他此时极其悲伤，却不知怎么安慰对方。他安静地走到傅修远身旁，犹豫片刻后也坐下了。

　　傅修远没理会身旁的蓝落笙，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不能自拔，泪水再次悄然滴落。

　　蓝落笙看着傅修远肩头犹豫好一阵，还是没能伸出手。在鲛族中，会用拥抱安慰悲伤的对方，看着眼前这个人类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哪怕是轻拍对方肩头也做不到，最后只能叹了口气，他实在不知如何安慰一个人类。

　　蓝落笙只和傅修远见过几面，他能感觉出这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就算被幕的匕首当场惊吓不轻，但雪楼再遇之后他又是那副活泼乱跳的样子。

　　蓝落笙想破脑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说道：“可以等，璇珠——”

　　还没等蓝落笙说完，傅修远满眼血红，怒吼道：“璇珠！璇珠！璇珠！你只知道那个破珠子，你知不知我阿婆不见了？你个王八蛋、扫把星！”

　　傅修远怒骂扑向身旁的蓝落笙，蓝落笙还没等他起身就飘然后退，傅修远扑空后终于彻底爆发。

　　傅修远一边大骂一边随手抓到什么东西，就往蓝落笙身上砸去，蓝落笙身姿灵动侧身一一躲开。他又上前扑抓对方，蓝落笙也轻松避开，傅修远扑抓半天他的一片一角都没摸到。

　　傅修远手里举着一把木椅，良久也没有扔出去，阿婆经常在院子里晒太阳时，就是坐着这把木椅。

　　木椅无力的摔落在傅修远脚边，蓝落笙看着嚎啕大哭的傅修远有些手足无措。心想也许刚才就该让他打几拳，反正他也不会武功只是脏一些罢了。

　　蓝落笙最终还是走上前去，把手放在傅修远的肩头。

　　“阿婆，阿婆你为何要丢下我？”傅修远转身把头埋到蓝落笙的肩头痛哭不止。

　　月光照在简朴的院落中，也照在蓝落笙几乎快要扭曲的脸上，原本倾城的面庞上此时一阵阵的抽动，他身体僵硬的矗立着，双手紧握着拳头也不知还能忍多久。

　　终于傅修远发泄完心中的悲痛，缓缓离开蓝落笙的肩头，抬头发现他的脸色已近乎泛着青紫色，这么长时间他都憋着气，若是傅修远再不起来，怕是他要先憋晕过去了。

　　“对不住，把你衣服弄脏了。”傅修远看着蓝落笙肩头湿了一片，声音沙哑的说道。

　　蓝落笙沉默着摇了摇头脸却转向左边，似在尽量不去看右肩上的脏迹，那姿势活脱脱像有人拿了一把刀，抵在他脖子上。

　　“你不至于吧？”傅修远见到蓝落笙的样子，觉得他这毛病有些病态：“还有手帕吗？给我一块。”

　　蓝落笙不知他要手帕做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块崭新洁白的帕子递了过去，手递向傅修远时头仍转向另一边。

　　傅修远无奈，接过帕子后在蓝落笙的肩头使劲擦了一阵，擦完后突然觉得鼻子堵，索性拿着帕子狠狠地擤了一把鼻子。声音之大吓的蓝落笙连连后退，一脸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你还要吗？”傅修远把用完的帕子向前一伸。

　　蓝落笙连连后退，摆手说不要。

　　“那我明天洗干净给你扔溪里。”傅修远差点忘了，蓝落笙有把帕子丢在溪水中的习惯，这洁癖现在定是不要这帕子了，不如他明天帮他扔吧。

　　“你也一天没吃饭了吧？我先去做饭。”傅修远边说边走去厨房生火做饭，情绪发泄过后他稳定多了也感到饿了，想起蓝落笙因他也饿了一天有些过意不去。

　　傅修远开始忙碌起来，蓝落笙找个椅子坐下休息。他足足站了一天现在也是有些累了，反正衣服已经脏了，索性也就不计较椅子是不是脏了。

　　偶尔的狗吠声传来，这个小村落显得更安静。清风吹过略显清凉，蓝落笙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格外神清气爽。自来到人族后，他再也没有呼吸过这样清新的空气了，这村子虽简朴，空气却如苍梧之渊一般清新。

　　蓝落笙环视一圈破旧的小院，又看向厨房中忙碌的少年，他突然感觉到一种他在鲛族从没见过的美，这种美很简单也很朴实，对他来说却格外新奇，也许这就是墨黎爷爷口中所说的人族不同之处吧。

　　傅修远在忙着做饭的空档，偶然抬头撇了一眼蓝落笙。只见他一席浅蓝长衫静坐院中，绝美的脸庞仰头望月，忽见一阵清风吹起他的衣角发丝，婉如月下几许清歌翩然不似凡人。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和灶上的锅，啧啧感叹真是一个谪仙一个凡夫。

　　傅修远惊奇蓝落笙是吃什么长大的，怎能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长的好看的他见过不少，但像他这么有仙气的头一回见到。他不禁想到吴老爹讲过的故事，难不成他是狐仙变的，故事中狐仙幻化成人可都是仙气飘飘的，但吴老爹书中讲的狐仙都是女子，却没听到有男狐仙的。

　　炉灶下的火正旺，“噼啪”一声柴烧的炸裂，把胡思乱想的傅修远拉回现实，看到锅里水都开了，不禁笑自己冒傻气赶紧又忙碌起来。

　　傅修远把做好的白米粥端上桌，蓝落笙端在手里一脸纠结。

　　傅修远一口气喝掉半碗白米粥，抬头发现蓝落笙还在看着手里的碗发呆：“你怎么不吃呢？”

　　蓝落笙把碗端到鼻前闻了闻味道还算可以，但看着一颗颗的米粒，他总觉得像海里的一种鱼卵，鲛族从来不会吃鱼卵的。他又仔细看了看米粒，想辨认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什么，这是？”蓝落笙疑惑的问道。

　　“白米粥啊，不是吧蓝公子！你可别说你从来没吃过，你是怎么长大的？”傅修远不可置信的说道。

　　“没吃过，我。”

　　傅修远一拍额头仰天长叹：“天呐，真不知你们这些富家公子是怎么长大的，难道真是我见识浅薄？那你平时都吃什么？”

　　蓝落笙被问，突然意识到他们从鲛族带出来的海果不多了，看来总是要尝试人族的食物。墨黎爷爷曾说人族的食物非常丰富，虽开始会不适应，但若吃习惯后就会喜欢上，他现在最怀念的就是人族的美食了。

　　碗里的白米粥已经不烫了，蓝落笙又闻了闻，皱着眉小小的尝了一口。粥一入嘴他眉头皱的更紧，好在这味道还能接受才没吐出来，接着尝试慢慢咀嚼。

　　“怎么样，好吃吗？”傅修远现在是真相信他没吃过白米粥了。

　　蓝落笙慢慢的咀嚼眉头渐渐展开，他发现这东西虽然很像鱼卵，却没有一丝鱼腥味。知道这东西不是鱼卵，他心理障碍减轻，慢慢体会米粥的味道。虽说不好吃但也不难吃，慢慢的还有股特殊的清香。

　　蓝落笙向傅修远点了点头，表示还可以。

　　“你还没告诉我，你平时都吃什么呢？”傅修远问道。

　　蓝落笙刚要回答海果，马上意识到还是尽量少透露鲛族信息，于是硬生生的转口道：“就这个。”

　　蓝落笙边说还端起碗示意一下，只不过明显不会撒谎，说话时头却向下低着眼睛也不敢看人。

　　“你骗鬼啊。”傅修远佯装生气：“蓝公子，你这人可真不老实。”

　　蓝落笙一脸懵，看向傅修远道：“不老实，我？”

　　傅修远狠狠点头。

　　“还有你说话怎么这么别扭，能不能别倒着说，是我不老实，不是不老实我。你这么大人了，为啥像个刚学说话的娃娃一样。”

　　蓝落笙听傅修远纠正他说话，一脸认真琢磨一番后说道：“要这样说话呀，原来。”

　　傅修远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坐稳摔到地上。看了一眼满脸有所悟的蓝落笙，他一仰头把剩下的半碗白米粥一口气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