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让她降落（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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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宿，玉姝都没睡。
随着微凉的夜风，她的思绪也跟着起起伏伏。
好像想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直到天边第一缕晨光破晓，天光乍泄。
玉姝的发丝，脸颊都染上莹莹日光，浅薄又强势。
下一秒，她敏锐感知到一股妖气，极为精纯。
是应声。
玉姝心底隐隐有几分猜测，却依旧静默的立在原地，扶着窗棂。
该来的躲不掉，她不悔。
应声望着被日光镀上层金边的背影，踩着漆木地板一步步走来。
声音沉闷。
玉姝定了定心神，收回扶在窗棂上的素白手指，她侧身，眼睛里都是细碎的笑意，“我以为母后会派人来得要晚一点。”
应声静默的站在她身边一米的位置，他轻启唇瓣，没有先回答她的问题，“您在这里站了一整宿？”
玉姝眨眨眼，“是啊，怎么了？”
怎么了？他险些要控制不住自己，手指微动。
或许是因为自卑，他很少在她面前一次性说很长的话，一向要多简短有多简短。
玉姝再怎么七窍玲珑心，也猜不透一个男人的心神波动。
过往数万年里。
她只以为他不爱讲话，性子孤僻。
“您…日后还是少吹点风。”
玉姝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啊？”
她澄澈柔和的眼睛映着灿灿日光。
玉姝的眼睛颜色，是任何人看到都会惊叹的美，蹩眉扬唇之间，总会让人想起淡浓皆宜的江南水面。
腰肢柔眉眼柔，只娇却并不怯。
偏偏唇是红艳艳的，白的透明，红的糜艳，夹杂着动人心魄的欲色，是任何人看了都会自叹弗如的容颜。
“没什么，我…说错了。”
应声手指蜷了蜷，他恨自己的怯懦，每次说出口的话，意思总会变。
他明明只是担心她。
即使这个人是高高在上的仙女，即使这个人并不需要他的关心。
却又拼了命的想要靠近她，就算只是安安静静陪在这个人身边，没有显赫的地位，不去修复面容。
他只是想她能多怜爱他一点。
应声心思灵敏，他启唇，“娘娘很生气，本来是要让鹤允神君来的。”
本来是要鹤允神君来的，这个机会被他求来。
玉姝笑笑，“没关系，不怕，辛苦应声了。”
鹤允神君是上三界，尤其是天界出了名的冷漠无情，从不会徇私枉法。
在所有人都喜欢小公主的这些年，唯独鹤允神君见了她，面容是如常的冷漠。
玉姝曾经见过他几面，也只觉这人怎的整人板着个硬邦邦的冰块脸，同他是半点私交都没有，倘若来的不是应声而是他。
——玉姝不敢想。
窗外飞鸟划过，他嗓音干涩，依旧是生冷的：“不辛苦。”
应声戴着宽大的兜帽，黑袍遮住他整个身子，周遭一切都被天光照亮，唯独他，一个人掩在阴影里，身形被遮住，苍白又阴郁。
玉姝体谅一切，她沉吟了会儿，“走，我们即刻便走。”
应声想起一墙之隔的小少年，唇瓣微动，话止在喉头，沉默着俯身回应。
玉姝身影消失前，又侧头看了眼，算了。
她心下不忍，指尖溢出莹莹月华般的灵力，穿过风声寂静的白日，透过一墙之隔的实木板，精准的，确切的抵达白竖衡身旁。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浅淡的呼吸声。
小少年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灵力亲昵的贴贴他的脸颊，似乎在说，我要走啦，你要照顾好自己哟。
最后，它化成一封简短的书信，停落在他枕边。
玉姝想，日后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
她已经做到了能做到的一切，希望小朋友日后走那条路的时候，不要那么血.腥。
那还有回寰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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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瑶池。
“啪嗒。”
缭绕着漂浮雾气的殿门，被候在门口的小仙娥推开。
玉姝一身纯色流仙裙，似乎与天界随处缭绕的灵力雾气混在了一起。
她知道应声是个什么性子，侧头去看他，温声嘱咐，“你先回去吧，不要在这里等我。”
应声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其实很想能在这里等她的，却还是称是。
玉姝行走间发丝被带起，她知道母后一定很生气，也知道归根结底，这个事情是她不对，不管结局是什么，她都愿意接受。
少女的心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母后。”
端坐在正中央殿椅上的女人眼睫颤颤，还是狠下
心。
她没有应声。
玉姝只得保持行礼的姿势不动。
她生得极美，所以即使是这么狼狈的情形下，也依旧是过分得体的。
不知是什么灵花绽开了，就连大殿内也蔓上了若有若无的甜蜜香气，玉姝自小就极有耐心与毅力，心态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好，她缓缓眨眼。
蜜果开花了。
是她精心照料的那朵。
在不是它花期的槐月。
良久，王母睁开闭着的双眸，她的眼睛里有很多玉姝看不懂的意思，很晦涩，“起来吧。”
少女轻轻点头，保持半蹲姿势的时候，她丝毫没有用灵力，乍一起身，腿腕还是酸酸的。
她冲女人弯弯眉眼，“谢谢母后。”
见过不知多少风浪的女人，心下一酸，这傻孩子从不记仇，生得赤子心——
究竟让她如何是好。
她悠悠叹口气，神色间显得格外疲惫，莫名让人瞧上去觉得苍老许多。
少女眼神清澈，知道这话说出来，母后又要生气，可她还是这样说了。
玉姝从不说假话。
“母后，对不起，玉姝不该这样做，可玉姝不后悔。”
殿里自始至始至终只有她们两个人，小仙娥都候在殿门处。
女人看着她，并没有生气。
“从前母后知道你会偷偷溜下凡，哪次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你做了什么？”
女人叹口气，“北斗七星君都找来了，你让母后怎么说，蝴蝶效应你不可能不明白，命理趋势怎可枉动，可你不仅动了，还插手了。”
从她擅自救下白竖衡的那刻起，后来的一切都将被推翻改写，不久后，被记录在史册的大佞臣，将走上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本就是不被天道眷顾的人。
而玉姝又与他相反。
就连她都算不出未来。
而玉姝曾经清晰得走势脉络线，都模糊起来，好像蒙了层薄薄雾气，怎么去看，都窥不出。
少女轻轻咬了下唇瓣，“母后，我不悔，您不是曾经告诉我，不管做任何事都要无愧于心吗，我真的不悔。”
她眼睛里，是一眼就能看得出的坚定，与澄澈。
王母作为她的母后，当然明白这个唯一的女儿，她只是太善良了。
是天性，也是选择。
善良是难得的瑰宝，要留给值得的人。
女人揉揉眉心，到底是最疼爱的女儿，方才她一直保持行礼姿势受苦时，她的心也在跟着疼。
又能怎样呢。
“罢了，孩子，我只是希望你知道，做出的所有选择，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在日后一定会转回来，我知你心是好的，可不是所有人都该救，母后担心你啊，再这样下去，终有一日，你会害了自己的。”
玉姝的长睫在明亮光影下，像蝴蝶翅翼。
她明白母后的初心。
少女眨眨眼睫，看着殿椅上似乎疲惫极了的女人，小声说：“我知道的，母后您别气，玉姝错了，玉姝下次不会了。”
玉姝心想，下次她一定尽量，尽量不插手，也不…管别人的命理趋势。
作者有话说第135章 让她降落（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