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九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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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凌忧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静静地窝在沙发上，脑里想的尽是凯乐刚才说的话，思量着该不该告诉小冰，凯乐还活着的消息。神情专注得连她走近了都没有察觉。
“忧，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凌忧闻声一愕，抬头，诧异道：
“阮洁，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和小冰回校了吗？”
“小冰在医院的广场上晕倒了，刚刚醒过来，她就嚷着要回家，所以……”
不待阮洁说完，凌忧已像一阵风似的，往嘉冰的房里跑去了。
阮洁摇摇头无奈地紧跟着进去，就在这一刻，她也发现了，今天的凌忧，真如小冰所说的，他的确有点怪怪地。
凌忧轻轻推开门，伫足。
凄美的旋律盈满房间，看着呆坐在床上的嘉冰，他下意识地握紧手，忧心地问，“小冰，你还好吧？”
而床上的人像是没听到他的问候似的，丝毫没有要回话的迹象。
“她回家后，就一直握着那个口琴在发呆，已经半个小时了。”站在凌忧身后的阮洁小声说。
“小洁，你们今天为什么要去医院？还有，我走后，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凌忧回过头，看着阮洁轻声问。
“我也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蓝凯乐在小冰的心中是无人能代替的。”阮洁握着杯子的手兀地收紧，凝视着嘉冰的眼神忽然暗淡下来。
“小洁，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怪怪的？”凌忧认真地审视着阮洁的脸，一副好奇的模样。
“我是说真的，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凯乐是小冰的弟弟，他在小冰心中当然是没有人能够代替咯，因为小冰只有他这一个弟弟嘛！”凌忧微笑着说。心，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很痛。他却故意忽略心中那丝突然涌起的剧烈的疼痛感。
“不是这样的，我知道并不是因为他是弟弟，所以才……”
“好了，我们就别说这个了。”
凌忧匆匆道，说完，像是掩饰什么似的，大步迈向嘉冰。
不知道为什么，他实在没法听阮洁说下去。
为什么，他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有一丝害怕的感觉？
他到底是怎么了？
摇摇头，把心里纷乱的感觉晃走，静静地坐在床上。
习惯性伸出手轻轻地揉着她那柔软细长的秀发。
看到她手上紧握着的口琴，心里那种疼痛的感觉更浓了。
抬起眼，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风冷冷的吹着，抚过浅蓝色的窗帘，窗帘随风飘然，轻飘飘的感觉如风般虚渺。
太阳渐次西斜，黄昏已然降临。
凄美的音乐加上橘红的夕阳使房间染上一丝淡淡的，清清的悲伤。
时间象蜗牛一般，慢吞吞，懒洋洋的一点一点的在空中划着了无痕迹的细线，闲散悠然。
收回视线，细细地凝视着她的脸颊。
心里犹豫着，他该不该告诉她呢。
如果不告诉她，她会不会一直伤心，她会不会一直都不开心？
如果告诉她，那她就不用再伤心了。
可是，当小冰知道凯乐还活着的时候，她的眼中还会有自己的身影吗？她还会靠在自己的怀中哭泣吗？
不！不！他不能告诉她！
他相信，没有凯，即使没有凯，他也能让小冰变得快乐！
“喂！凌忧，你看够了没？”阮洁忽然一把揪住凌忧的衣领，大声吼道，“你已经眼定定地看了小冰五分钟了！说，你刚才色迷迷看着小冰时，心里在想着什么肮脏的东西？”
“阮洁，你搞什么鬼，嗓门这么大，想吓死人啊？”凌忧被她唬了一跳，没好气地说。
“你们在干嘛？”嘉冰伸手指指阮洁揪着凌忧衣领的手，惘然地发问。
“他，他居心不测！小冰，你以后要和他保持距离，知道吗？”
“我？阮洁，你有没有搞错！你怎么这样说我？我和从小一起长大，这就是你对我的了解吗？”凌忧抱着双手，拿眼眼角睨着阮洁，脸色臭臭的问。
“就是对你太了解了，所以看到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你……”凌忧生气地指着阮洁，忽然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光，收起生气的脸色，转而嘻笑着说，“对啊！我就喜欢小冰，不行吗？”
“凌忧！你敢对小冰动歪念，我会把你揍得很惨的！”
“哎，哎！难道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凌忧皱着脸，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作出一个双手捧心的动作。
“你好恶心……”
“好啦！你们俩个别闹了。舅妈会不开心的。”嘉冰无奈地拉拉他俩人的手，神情落寂道，“我…想起一些事了……”
“什么？”
“真的吗？”
“嗯！记起了一些往事……”嘉冰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找回记忆是好事啊！傻丫头！”凌忧拍拍她的脑袋，疑惑道，“可是……为什么，你看上去却却好像更难过了？”
“小冰，你是不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阮洁小声地问。
嘉冰脸色暗淡，点点头，缓缓道：
“12岁生日那天晚上，凯约我去一个地方，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她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却带着浓浓的鼻音，“妈妈开车载我去赴约，在途中…突然一辆失控的车子迎面开来…那条路很窄，我们没法避开……”她的眼神逐渐空洞起来，漆黑的瞳仁有如长夜，无尽幽深。
嘉冰忽然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着，脸色越发的苍白，声音也抖得厉害，“那时…那时妈妈把方向盘使劲往右一摆…就在那一刻…两车相撞…在，在失去意识前，我朦朦胧胧地看到，妈妈那边的车座全毁了，我和她距离那么近，但我却只能看到她那只染满鲜血的手…那辆车几乎全压在妈妈身上……”痛苦的回忆压在她心上，很重，很痛，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中砸下，狠狠地砸在她心上，痛得快要死掉了。
她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怕再一次看到那些逝去的画面。她断断续续地往下说，眼泪大颗大颗地浸出来，滑落。
“……很多血，很多血…把我的白裙子都染红了…我的视线所到之所全是一片腥红……”
嘉冰捂着头，痛苦地哭喊着。“…一片红…一片红……”
“小冰，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小冰乖，听表哥的话，别再想了，什么都别再想。”
凌忧紧紧地抱着已失控的嘉冰，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他忽然明白了，明白为什么父亲要隐瞒小冰的过去，原来是为了不让她想起那些伤心的回忆。
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心也因她的痛而更痛。
她应该开开心心的……
她受的伤害已经够多了，他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他要让她变成最幸福的公主！
每个女孩都有一个守护她的人——
而他愿意做守护她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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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家，阳台。
“妈，你怎么还没睡？”凌忧走上前，轻轻地拥着母亲的肩，温柔地问。
“妈睡不着。”
“妈，你有心事吗？呵呵，是不是又被爸气了？”凌忧眨眨眼睛，调皮地问。
“你这孩子，就是爱玩。”明惠微笑，故意气恼地拍了他一下。
“对嘛，妈你要多些笑容嘛，不要老是皱着眉，那样会变老的哦！”
“你这孩子，就只会寻妈妈开心。你看你也长这么大了，妈妈还能不认老吗？”明惠坐在摇椅上，拉着凌忧的手感叹道。
“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告诉儿子，让儿子为你分担吗？”凌忧坐在母亲身旁，看到她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由得关切地问。
“忧，你最听妈妈的话，对吗？”明惠不答反问。
“这当然咯，妈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凌忧点点头。他从未见过母亲这样的表情，为什么他的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迳呢？
“因为，妈妈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明惠越发紧紧地握着凌忧的手，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带着点点幽伤。
“妈，是什么事？你今天怎么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忧，你是不是喜欢上小冰了？”明惠问，今天中午在嘉冰房里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到了。她看得出，忧是真的喜欢上小冰了。
“呵呵，妈你看出来了？我想，我是喜欢上她了……”
明惠惊愕地看着凌忧，面色苍白，脑中轰乱一片。
怎么会这样呢？她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可是，忧怎么能够喜欢小冰呢？
他们不能在一起。
绝不能让他们俩在一起。
“妈，妈？你在想什么呢？”凌忧伸手，在母亲面前晃了晃，担忧的问，“妈，你是不是反对我喜欢小冰？其实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讨厌小冰的，对吗？”
“我是不讨厌小冰，但这是一回事，而你喜欢她却又是另一回事，这两件事不能相提并论。”
“妈既然不讨厌小冰，那为什么还反对我和她交往呢？我不明白！”
“妈妈不是反对你和她交往，而是你不能和她交往，听妈妈的话，放弃她吧！就当是妈妈求你了，好吗？”明惠说着，眼泪便滑了下来。
“妈，你别这样！我想知道原因！我要知道，你让我放弃的原因！”凌忧温柔地拭去母亲脸颊上的泪珠，但语气却很坚决地说。
“忧，妈妈觉得你们不合适，而且你们是近亲，怎么能够在一起？”明惠心里一紧，她从没看过忧这样认真而执着的神情。看来，忧这次真是陷进去了。
“你之前不是说小冰是爸爸的一个远亲吗？怎么现在又说近亲？妈，你不用骗我了。”凌忧有点失控地站了起来，激动地说，“为什么我就不能够和小冰在一起，难道真心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忧！忧，你太激动了，别这样……”明惠也慌张地站起来，伸出手想要握住失控的凌忧的手。
“妈，你别多说了。不管你允许或不允许，我都不会放弃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去守护的人，而小冰就是那个我想用一辈子去呵护的人。”
“忧，你，你……不可以和她一起……因为，她是你妹妹……”
“怎么可能？妈，你在说笑？对吗？”凌忧惊恐地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母亲，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些开玩笑的痕迹。可是母亲眼中的痛苦和无奈却是那样的真切，真切得让他心里最深处都在颤抖不已。
“这是你爸亲口跟我说的。儿子，我也不想相信，但这是事实。”
“不，不可能的。小冰明明是蓝叔叔的女儿，怎么会是我妹妹呢？不可能！不可能……”
凌忧说着便急急地跑回房里。
明惠也担心地紧随其后。
“妈，小冰明明是蓝叔叔的女儿，她怎么会是爸的私生女呢？”
凌忧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慌乱地翻找着小冰那本旧相册里的那三张相片递给母亲看。
“蓝叔叔？”明惠困惑地接过相片，看到相片上的人时，整个人都僵住了。指着相片中那位少妇，喃喃自语，“她…她是你爸的初恋情人……看来小冰真的是你爸的私生女……”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
“三更半夜的你母子俩在闹什么？”
随即，凌卓贤出现在他们面前。
“哼，你来得正好，你自己跟儿子解释吧！”明惠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别过脸，负气地说。
“爸，妈说小冰是你的女儿，这是真的吗？”凌忧迫切地问。
“明惠，你——”
“我怎么了？如果不是儿子喜欢上她了，我才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嘘！你小声点，别把小冰吵醒了。”凌卓贤把房门关上，轻声说。
“爸，是真的吗？妈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凌卓贤沉默。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儿子的问题。
他从未想过忧会喜欢上小冰的。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爸！你说话啊！”
凌忧看着沉默的父亲，心里一寒，慌乱的感觉笼罩着他，漂亮的眼眸布着一层气。
右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滑下。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落泪，也是他自有记忆以来的第二次落泪。
心在痛，是一种他由小到大从未感受过的疼痛感。
“心里那种悲痛的感觉，只有自己能体会…那种心碎的声音，只有自己听得到……”
凯乐白天说的话回荡在耳际……
心会这样痛是因为它已经碎裂了吗？
此刻的他，似乎能读懂凯乐的悲哀。
此刻的他，才明白凯乐的笑容为什么总是带着忧伤。
“儿子？儿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别吓妈妈好吗？”明惠看着神色怪异的凌忧，吓得惊惶失措。
“忧，其实……”
“都是你不好！如果不是你，儿子就不会变成这样！”明惠抱着失去反应的凌忧，冷冷地指责丈夫。
“我……是我不好，但你们先听我说好吗？”凌忧心痛地拍拍儿子的肩膀，从儿子的反应，他可以看出，忧是真心喜欢小冰的。他从未看过儿子如此失常的反应。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儿子这样伤心难过，他应该把真相说出来。
“其实，小冰并不是我的私生女。”
“什么？”明惠疑惑地睁大眼睛，不由得大声问，“那你接小冰来家里住时，为什么骗我，说她是你的私生女？”
“爸，是真的吗？”凌忧也回过神来，略带迟疑地问。
凌卓贤叹了口气，看了眼妻子，缓缓道：
“我接小冰来住时，是你一直在怀疑小冰是我的私生女，是你一直在质问我，所以我才承认的。”
“我会怀疑，是因为你不告诉我小冰的身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我能不怀疑吗？说是你的外甥？如果真是你的外甥，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是你一直在骗我……”
“爸，那小冰不是你女儿，也不是我妹妹咯？”凌忧打断母亲的长篇大论，不确定的再问了一次。
“嗯！”凌卓贤点点头，继续解说，“我之所以一直隐瞒小冰的身世是因为我曾经答应过她妈妈，绝不把她的身世说出来，因为小冰的身世可能会让小冰受到伤害……”
“爸，伤害已经造成了。”凌忧冷不丁地说。听到父亲说小冰不是自己的妹妹时，他心中的喜悦是没法形容的。然而想到她和凯时，他的心便变得沉沉的，像是沉落海中的石头，再也浮不起来一样。
凌卓贤和明惠俩人对望一眼，皆不解地看向刚才还一脸喜悦，却突然变得满腹伤感的儿子。
“小冰…已经知道她的身世了。她这段时间就是因为这件事而变得这样失落。”凌忧拿过母亲手上的相片，默默地看着，轻声道。
仿佛被闪电击中，凌卓贤的身体顿时僵硬起来，他的嘴唇抖索，颤声道：
“什么？忧，你说小冰知道她的身世了？”
凌忧点点头，把手中的相片递给父亲，“爸，蓝叔叔就是小冰的父亲，对吗？”
“什么？”凌卓贤诧异地接过照片，在看到相片时，他的神经明显地松驰了下来。用手指点着相片上的人，笑道，“儿子，你说你蓝叔叔是小冰的父亲？你听谁说的？”
“爸你的意思是……”凌忧苦笑了一下，嘴唇轻启着，但却不敢把心里的猜测说出来。莫名地，他希望蓝叔叔就是小冰的父亲，凯乐就是小冰的弟弟。
“小冰根本不是你蓝叔叔的私生女。所以，以后不许再胡说了，给别人带来误会就不好了。”
凌卓贤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娓娓道来：
“我和你蓝叔叔，是读书时的好朋友。我们无论性格，兴趣爱好都大致相同，那时就连暗恋的对象都是同一个人。”
他微微叹了口气，眼神坦言地看着妻子，“那一年，蓝刚接任他父亲的公司，更邀我去他公司工作，和他一起为事业奋斗。”说到这时，他的目光明亮，一丝青春的气息犹存在脸上，“而嘉冰的妈妈小凌是我们的得力助手，她不仅聪明能干，朝气勃勃，更难得的是她身上有一种像孩子般纯真可爱的气息。就是她这种纯洁的的气息把我和蓝都深深地吸引住了……”
明惠走向前，轻轻地用手覆盖着丈夫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里是满满的谅解。
他微笑着反握妻子的手，继续说，“后来他们两个相爱了……也许是因为他们俩人的身份地位悬殊，所以他们的爱注定是悲剧。尽管蓝的父亲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但他们并没有因此放弃，他们一直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最后，他们的爱还是感动了蓝的父亲，伯父终于同意他们结婚。”
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但天意弄人，在婚礼的前一天，小凌却留后一封信，绝情离去。伯父大怒，为了颜面他迫蓝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富家千金，也就是现在的蓝夫人。而那时已绝望的蓝竟也同意了……只是，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小凌的下落，他对我说，他需要一个解释……其实我知道他只是放不下小凌。”
他脸上的难过和宛惜越来越浓，眼睛似乎还显着泪花。激动地说，
“两年后，他终于查清楚了一切的事，原来是他父亲让医生在他们的婚检上做了手脚，让小凌误以为自己患了绝症，从而自愿离开蓝，而结果也真如他所愿。唉……”他无奈地摇摇头，深深地叹息，“当小凌发现自己并没有绝症时，蓝早已结婚了……后来，后来她…她遭人奸污了，我们找到她时，她刚生下小冰……”凌卓贤声音沙哑，难过的快要说不下去了，“遭遇了那么多不幸，她却仍然坚强地面对，从不轻易落泪，更没有埋怨。”
他伸手圈住早已哭泣不止的妻子，轻轻叹息。
而一直静静地倾听的凌忧也是眼睛红红，心里百感交集。
良久，才默默地问：
“爸，小冰小时候是住在蓝叔叔家的吗？”
“嗯！因为你蓝叔叔坚决要他们母女住在那，为此还和他夫人闹得很僵……”父亲细细地抚摸着手中的另一张照片，若有所思道，“那时，他们俩人常常开玩笑，说他们做不成夫妻，那就让他们的儿女做夫妻……”
闻言，凌忧神色微变，心隐隐在痛。他知道父亲正看着的是小时候小冰和凯乐的合照。
“……说来也挺巧的，小冰和你蓝叔叔的儿子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这是何等有缘啊！也难怪他们有意把他们揶合成一对。”父亲笑了笑，并没有察觉到儿子的脸色有异。仍自看着相片，感叹道：“只是，现在看来，他们的缘分并不及他们的父母……那年，在小凌因车祸去世的那一天，蓝也因心脏病发死在小凌的身旁……蓝的离去是那样的突然……唉，这还真应了他们平时常说的一句戏言‘不能同生，但愿同死。’”
“好了，很晚了，我们都该休息了。”明惠靠到丈夫的怀里，温和地说。细心的她留意到儿子的脸色很差。只是，她并没有多想，她认为听了这样悲哀的故事，任何人的心情都会变得异常很沉重。所以，儿子的心情她也理解的。
凌卓贤拍拍儿子的肩膀，轻声道：“忧，早点睡吧。关于小冰身世的事，以后就别再提起了。”说完，便拥着妻子走出他的房间。
他并没有留意到凌忧的心，正在因刚才的话而不停地翻腾着，思绪都变得混乱不清。
待父母走出房后，凌忧便无力地倒在床上，心里百感交集。
凯乐和小冰并没有血缘关系。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他们不是兄妹！
天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是这样……
他应该马上去告诉他们这件事的，但为什么他的心里却一直在抗拒？
这种感觉，好像是在告诉自己，不能够把这个真相说出来……
“……蓝凯乐在小冰的心中是无人能代替的。”
‘……成为夫妻……同年同月生的缘分……只是他们的缘分不多……’
阮洁和父亲的话不停地浮在他的脑海中。
“呵呵，如果爸知道他们在失去五年联系后的今天再相遇，而且即使小冰失忆，但他们的心仍都在彼此的身上后，爸你还会说他们缘分不多吗？”
他微微轻笑，抚额，喃喃自语道：
“凌忧啊，凌忧，你是在害怕吗？你是因为阮洁的话而在害怕吗？凌忧啊，凌忧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没自信了？”
是的。
他是在害怕，因为他知道小冰和凯之间的缘份仿佛是天定的，他们俩人中间似乎永远无法容下其他人……
所以他害怕，害怕小冰知道这个真相后，自己就会失去她。
他很害怕，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这么的惊恐，害怕得心脏都痉挛着，抽搐着，似随时都会停止跳动……那种感觉他无法掩饰，那种痛仿佛要撕毁他心脏般剧烈地颤栗着！
不想告诉他们…不…不能告诉他们……
如果不告诉他们，那他就不用害怕失去她…不再害怕……
不可以，他怎么能这样自私！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猛地，凌忧从床上一跃而起，大步走出房。
站在走廊上，眼睛盯着嘉冰紧闭的房门，手指紧了紧，缓缓地提起来，却又在下一秒慢慢地把手收回了。
回转身，秃然地靠在墙上，仰着头，心里一片凌乱。
他还是没法忽视心中那股越来越狂烈的感觉。
他不是不想把真相告诉他们，直觉告诉他，不能说出真相——
即使这样会让他一辈子愧疚，即使这会让他从此无法入睡，即使……他仍是没法把真相说给他们听。
然而凯乐空洞的眼眸，小冰悲伤的表情却不断地在他脑中来回交缠重叠着。
他无力地闭上眼睛。
他真的可以为了自己的私心，而不顾一切吗？
他真的可以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无怨无悔吗？
这一刻他的心竟是如此的零乱，如此的犹豫，如此的不确定……
他该怎么办？
怎么力？
他无力地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双手穿过头发，交叉地抱着后脑。
良久，良久——
他猛地睁开眼睛，站起来，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轻轻推开嘉冰的房门。
昏黄的灯光笼罩，凄美的曲子，熟悉的歌声飘满整个屋子，半开的窗里飘进习习的凉气。
轻皱着眉，静静地坐在床边，伸手温柔的拨开她额上散乱的碎发。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房间里总是盈满了凯乐的声音，凯乐的琴声，飘满凯乐的气味……
而她每次睡觉时，手上总是紧紧地握着那个口琴。
他不知道那只口琴代表着什么，但他知道这肯定和凯有关。
思及此，他的心头像被狂涌而起的寒流堵得满满的。那种颤栗和恐惧的感觉中夹集着无法抑止的妒忌——他仿佛正身不由已地被卷入无法控制的漩涡之中。
他脸一沉，伸手想把她手中的口琴抽出，而睡梦中的她却自然地越发抓紧。
他蹙眉，眼神沉暗而寂寞，双手紧紧的覆盖着她的那双手，就怕一松，眼前的人就会消失，可是他即算如此的紧抓，她就不会离开吗？
静静地凝视着她不太安稳的睡容，压着心里那股隐隐的痛，坚韧地轻声道：
“我这样做，可能是太自私。但为了你，我可以不顾一切。”
说着，伏下身，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地印下一吻。
凯乐，冰冰就交给我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好好守护她，我会让她一辈子幸福的。
他在心默默念道。
……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九章（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