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冰》小手冰冰凉

17、十七章(小修）

　　十七章

　　冬天的夜风冷冷的吹着，窗外昏黄的灯光中，隐约看到那落叶肆意的撒落，好多好多的悲伤在风中飘着，晃着，散落在秋千上……
　　然而，秋千上那熟悉的身影已不复在。
　　他不在了，秋千也失去了它的生气，变得孤单，变得无比的凄凉……是谁让这一切变成了一个悲剧?是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躺在床上的美玲，静静地看着窗外那飘零的落叶，心里是深深的自责。
　　是她，害死了他——
　　她不会原谅自己，永远不会谅自己！
　　眼睛涩涩的，却流不出眼泪，因为泪早已流干。真想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可是她走了，英美该怎么办？

　　“妈咪，喝点汤吧，这是王妈熬了很久的。”
　　英美看着脸色黯然无神的母亲，低声说，语气带着点咽哽。
　　自知道失去凯乐后，母亲就变得爱发呆了，这几天，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木然地看着窗外，看着窗外那个在风中颤抖晃荡的令人伤感的秋千。
　　母亲身上那种绝望的神情她只在父亲去世那年见过。她记得那时父亲的后事办妥后，母亲就一直木然地站在那个爸爸在生时最喜欢站在那里看着凯乐和嘉冰荡秋千的地方，站了很久，很久，很久……
　　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弟弟，母亲恐怕早已随父亲而去了，只是不舍得丢下自己和凯乐两个孤苦伶仃。
　　可是，现在她很担心，她担心母亲会承受不了凯的离开，现在她只剩下她一个亲人了，她不想她有事……
　　“妈咪，你就喝一点吧。”英美悄悄擦去浸出眼角的泪水，不让它滑落，强撑起笑容说道。“妈咪，王妈说汤凉了就不好的。”
　　母亲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一点反应也没有，仿制自己刚才并没有说话一样。这样的感觉就像刚失去了冰冰时的凯乐，一样毫无生气，一样不说半句话，一样安静的总让人以为他不属于人世。
　　英美的泪水忍不住滑落，看着床上木头人般的母亲，她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知道母亲难过，但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因为自己心里的难过并不比母亲小……

　　一直站在门外的杨泠，看到房里的她们，心揪得紧紧的，默默地走过去，轻轻地把英美拥进怀里，小心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看着他们伤心难过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当初答应凯的事情是对或是错！但他真的很心痛，他无法再欺瞒下去！他怎么能这样残忍的欺骗他们呢？他要把真相告诉她们，他不能看着她们再这样伤心下去了，他真的不忍心看到她们这样的难过……
　　轻轻吸了口气，缓和道：“凯乐并没有死。”
　　“泠，你不用安慰我们了，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
　　听到他的话，靠在他怀里的英美哭得更凶了。
　　而床上的美玲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他在说一件毫不关己的事一般，安静沉着得如同死去一般。
　　“凯乐还活着。”
　　他无奈地摇摇头，说假话时，她们就相信。说真话时，反而没人相信了。
　　苦笑，他不得不郑重地对她们说：
　　“对不起，请你们原谅我！我不该欺骗你们的！凯乐真的没死，不信，明天我可以带你们去看他……”

　　震惊！震惊！！除了震惊，她们的心中还是只有震惊！

　　“杨泠，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英美倏地从杨泠怀中抬起头，顾不得满面的泪水，一只手猛地抓起他的胸襟，一副风雨欲来地大声吼道。
　　“英美，放开他，听他说。”美玲却坐了起来，很是冷静地说道，平淡的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在事情还有弄清楚之前，她不敢高兴得太早，她怕——最后，会伤的更重。
　　“事情是这样的……”杨泠愧疚地看着她们，开始把事情慢慢地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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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乐昏迷的那天，因为受了刺激肿瘤细胞迅速扩散，情况危急，必需马上做手术。
　　刚送到手术室，护士还没来得及帮他打麻醉针时，凯乐却在这个时候奇迹般醒过来了，那时的他很虚弱，很虚弱，脸色苍白的如同即将离世的人，仿佛只要微风轻轻一吹，他就会倒下，永远起不来……
　　“泠，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凯乐虚弱的声音，轻轻地从口中浸出，那么轻，那么无奈，让听得人没来由地感到一股狠狠的痛彻心菲的悲凉。
　　“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握紧凯乐的手，以为他在担心，所以就轻声安慰他，把自己的关心从手上传递给他。
　　他笑了，笑容清清浅浅在他脸上徐徐散开，他的嘴角有着好看的弧度，笑容很美，很美，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凄美。
　　“…答应…我…无论…手术是否成功…你都要对所有人…说…说我死了……”
　　“为…为什么？”杨泠惊愕！
　　“答应我！”凯的语气越来越轻了，却很坚定，这轻轻的语气里却带着强烈的、不容人拒绝的执着。
　　“不！我不能答应了，我做不到！”杨泠心中一紧，沉重道。
　　“你会答应的……”
　　凯乐又笑了，笑得更凄凉了，这笑容给杨泠的感觉竟如冬日阳光下快要融化的雪，像马上就要融化，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缩得更紧了，害怕的感觉不断涌出，手也在不停地颤着……
　　“你们还怔在一旁干什么？快准备好一切做术！”杨泠慌乱地避开凯乐那清澈的会让人心软的眼睛，心里那股害怕的感觉迫得他有点失控地向其他人大声吼道。
　　“如果…你不答应…那即使手术成功…我也会…选择死亡……”
　　淡淡的，决绝的话语再次传来。
　　杨泠错愕，机械性地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躺在手术床上那个虚弱的他，凝声道：
　　“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会有多少人为你伤心难过？你忍心吗？还有，你放得下凌嘉冰吗？你不是一直在等她吗？现在她回来了，你为什么……”
　　“你们…不是说…她不是冰冰吗？”
　　他脸色惨白，双目紧闭，长睫不住的颤抖，显示在强忍夺眶的眼泪，双眉深锁之中掩饰不住的是一种杨泠从未见过的痛彻心扉。
　　“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一阵沉默后，杨泠忧伤的问。
　　“我…只想…过一种…新的生活……”凯乐的眼睛慢慢睁开，再度睁开时静如止水的眼波平滑若琉璃。
　　杨泠知他心意已决，深深叹道：“我明白了。”他仍是没法拒绝他眼眸中那清清的，却如同碎裂的玻璃片般浅浅的笑意。
　　凯乐微笑，笑得模糊，笑容如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苍白的面孔在强烈手术灯光的映照下，只让人看了分外揪心。
　　杨泠沉默片刻后便吩咐其他人准备马上动手术，而自己却走出手术室，向在外等候的人说：
　　‘……依凯现在的情况，必需彻底切除肿瘤，否则性命不保（注明：这句话是假的，是要清除扩散的肿瘤细胞，但不是必需彻底切除肿瘤。-_-）……这情况下强行切除的，会带来更大的脑损伤，要么残疾，要么生命不保。（注：这句话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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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他现在怎么样？他在那里？”听杨泠说完，英美早已泪流满面，但这些是开心的泪水。她庆幸，庆幸是因为之前发生的都是假的；她开心，开心是因为弟弟并没有离她们而去……
　　“他在医院……”杨泠顿了顿，“手术后，他的眼睛……”
　　“凯的眼睛怎么了？你说啊？这个时候你还要瞒我们吗？”英美生气了，脸色也很快地沉了下去。
　　“他失明了。”杨泠伸手抚了抚英美因为生气而变得通红的脸，缓缓道，“因为不能彻底切除肿瘤，那些还残留在脑里的肿瘤细胞有一部份压住了视线神经，所以……凯，暂时失明。”
　　“失明了？怎么会这样？你之前不是说，不会有事的吗？怎么会这样？”英美质问。
　　“英美，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无法把握的，尤其在医学上……而且凯受了很重的打击，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杨泠顿了顿，尔后说，“别担心，只要再做一次手术，清除那些肿瘤细胞就可以重见光明了。”
　　“那现在为什么不马上安排做手术。”
　　“凯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现在不适宜做手术。等过一段时间后，就……”
　　“带我去见凯乐！”
　　一直在沉默着的美玲突然命令说，喜悦和忧心使她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她现在只想马上看到他，好证实他真的还活着，这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蓝阿姨，已经很晚了，现在去会打扰到凯的休息的。”杨泠微笑，轻声地劝说。他明白蓝阿姨现在的心情，但是，凯乐手术后昏迷了几天，今天才刚苏醒过来，需要好好的休息。更重要的是，凯乐根本不想见任何人。
　　“对啊，妈咪，明天再去吧，你也要休息好了，才能去看凯乐的对吧？”英美也轻声地说，虽然她也恨不得马上就能看到凯，但是，她觉得母亲应该先吃点东西，休息好再去。心里想着想着，便微笑地说道：“我叫王妈把汤炖热，妈咪你吃了汤后就先休息，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看凯。”
　　“嗯！”美玲点点头，温和的对英美微微一笑。英美说得有道理，自己前两天，因为凯而伤心的没有休息也没有吃东西，现在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没力气怎么能照顾好凯呢？
　　这一刻，英美笑了。
　　杨泠也笑了。
　　这一瞬间，原本笼罩在每个人脸上的忧伤仿佛全都消失了，空气也变得明朗起来。

　　谁也没有留意到，有个高挑的女子一直站在门外。
　　听着他们的对话，她脸上的神情忽喜忽忧。
　　倏地~她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像是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似的。
　　而后，便悄悄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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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清晨，风冷冷的吹着，太阳寂寞地挂在天上，没有温度，也没有色彩。路上冷冷清清，几片残叶在水泥地上随风翻滚着，发出刺耳的嚓嚓声，偶尔有行人走过，也只是埋着头，匆匆的赶着路，仿佛远方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们……
　　一如往日，嘉冰和阮洁从小区一起往学校走去，只是今天的她们显得格外安静，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走着。
　　寒风在耳边呼啸着，冷冽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下意识的将身上的外套裹得更紧些，垂着头，默默地往前走，只是心底的寒气却一寸寸的肆虐上眉睫。吞噬着她那一丝仅有的温热的气息。
　　刺骨的寒冷像是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自己，她的世界只剩下这一片冰冷的雪地。
　　提醒她，他已离她而去。
　　提醒她，他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倒在她身上，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她只要…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笑，他的泪，他声音，他的琴音，他的睡容，他的迷惘，他的执著……他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会一一重现在自己眼前。心痛得感觉是如此的清晰……她不想去想，她真的不愿再想起，但是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每次一想起他，她都想蹲下来，像个孩子般放声大哭，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让那些关心自己的人难过，不能把自己的痛苦成为别人的忧心与痛苦。
　　寒冷寸寸迫近，嘉冰再次裹了裹了外套，却仍冷得直抖索。她无声地叹息，她知道无论穿再多的衣服，自己也没法再温暖已结冰的心。

　　走在嘉冰身旁的阮洁，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沉默很久才关切地问：
　　“小冰，你是不是还在难过？”
　　她知道，小冰的悲伤并没有离去。她知道，小冰只是不想让大家为她操心。为了不让人担心，她把自己的伤痛隐藏起来。
　　然而嘉冰却陷入沉思中，并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只是默默地一直往前走。
　　阮洁见状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微微叹息，也不再说话，跟在她身旁一路默默地往学校走去。

　　自踏进课室的那一刻，嘉冰便感受到来自不同方向投射在自己身上的异样目光，那样冷，那样尖锐，没来由的让她感到一股沉重的压抑感。
　　“凌嘉冰，蓝凯乐真的转学了吗？他真的要出国吗？”
　　不待她坐下，莫静仪便走了过来，焦急地问，因她的话其他同学也一窝蜂的围了过来。
　　“什么？”
　　嘉冰愕然地看了围在身旁的众人一眼，诧异地问。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她的心再次狠狠地揪痛着，痛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阮洁皱着眉，声音沉沉地说，“走开，不要围着她！”
　　“我们问的是凌嘉冰，不是你！”莫静仪也冷声说，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和阮洁说话，呃~事实上是，她以前从来没有阮洁说过半句话。
　　“就是嘛，你不要老是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就是，你有什么权力阻止我们问？”
　　……
　　刹时，其他女同学们也愤愤不平地你一句，她一句地说开了。虽然平时她们很畏惧阮洁，但是现在这一刻，她们突然都变得无畏起来了。因为没人能比得上她们的王子，而现在她们心中最完美的王子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她们再也看不到他了……即使是像以前那样站在遥远的地方看着他的机会也没有了，她们不想以后都看不到他…他是全校女生心中最甜美的幻想……
　　阮洁僵了僵，而后冷冽道：“你们真的很欠揍！”说着便挥起手——
　　“阮洁！”
　　嘉冰慌忙挡住阮洁高举的手，恳求地看着她。
　　阮洁别开眼，无奈地收回手。
　　嘉冰笑了笑，转眼看向莫静仪，淡淡地问，“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问你，蓝凯乐是不是真的要离开安阳！”莫静仪不耐烦的重复一遍，“你别想骗我们，我知道，英美学姐今天一早就回校帮他办好了出国手续！”早上，她经过校长办公室时，意外听到英美学姐和校长的聊天……
　　“离开安阳……出国……”嘉冰的心猛地一震，总觉得有点古怪。不解英美学姐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折地帮一个去世的人转学？恍惚中，猛然想起，那天在医院时，那个医生不让自己看他最后一眼……脑里突然灵光一闪，难道，难道，他并没有……
　　“你们白痴啊？人家要出国关你们什么事？小冰不要理他们。”阮洁嘲笑地吼道，然而眼神却小心翼翼的睨着一旁的嘉冰，心里也升起了一丝丝疑惑。
　　“凌嘉冰，你不要装傻了，谁不知道你是蓝凯乐认定的、唯一喜欢的人，所以他要出国，你怎么会不知道？”
　　“就是，你不要骗我们了，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劝劝他，请他不要出国好吗？”
　　“对啊，我曾经听英美学姐说，凯乐他只听你一个人的话。所以……拜托你，请他不要离开安阳！”
　　“你不会明白我们的心情，我们喜欢他，他的每一次出现都是那样的让人心动，让所有人的视线都忍不住跟着他走，他是所有女生心中最完美的王子，即使王子的眼中从来没有我们的存在；即使他是那样的尊贵而遥不可及……但是，我们依然喜欢他，只是单纯的喜欢他，只是单纯的想站在远处静静地凝视他，……也许，你觉得我很奇怪，但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而且我相信很多女生都和我有同样的感觉对吧？”莫静仪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眼角湿湿的，绯红脸上是祈诚的表情……
　　“……”
　　安静了，这一秒钟的时间像是停止了，大伙儿的视线在莫静仪和凌嘉冰身上来回的转着。
　　慢慢地，慢慢地，有人开始小声地抽泣，课室里蕴酿着一种莫名的悲戚感，而在这一瞬间瓦解……慢慢地，慢慢地，抽泣声越来越响……只见不少人都低着头，咽哽着，寂静中仿佛能听到眼泪落在地上清脆易碎的声音。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不要再提这个人了！”阮洁受不了的大声吼！不安地看着身旁呆住的嘉冰，心不由得一阵疼痛，她知道小冰放不下他，根本就不可能放下他……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即使他死了，他仍会永远永远地占据在小冰的心里……摇摇头，不再往下想。忍着痛，柔声对嘉冰说，“小冰，别理他们，你不要多想，那可能是……”

　　嘉冰很专注地思索着，丝毫没留意到眼前的人说了些什么，也没有留意到她们都在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应，因为她的脑里已经被越来越多疑团所占据，根本没心思去留意其他……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她腾地站了起来，推开围着她的众人，飞快地往外跑去。

　　“小冰……？”阮洁大喊，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反应过来的她便也飞快的追了出去。
　　一瞬间，所有人都被她们突然如来的举动给怔住了，望着她俩飞奔而去的身影，他们一时竟没有了反应。
　　“这…她，她要去那里？”有人呆呆地发问。
　　“应该，应该是去找蓝凯乐吧？”有人解释道，语气中带着点点激动。
　　“去找凯乐？”
　　“哇，太好了！”
　　“呜，真的太好了！”
　　片刻，带着泪水的欢呼声响片了整个课室，连上课铃响了也没人知道。
　　她们开心！
　　她们欢呼！
　　因为她们的王子要回来了！
　　只有莫静仪默默地走回座位去了，她知道，她们的祈望太高了，她从凌嘉冰的表情可以看出，希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