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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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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中午,凌忧轻轻推门进房,房中阮洁怀中抱着本册子,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样子看上去很累。
嘉冰仍在沉睡中,只是从她紧皱的双眉中可以看出,她睡得很不安稳。无奈地叹息,把她露在棉被外的手放回被子里,然后拿起一张毛毡帮阮洁盖上……不料,阮洁却被他这举动惊醒了,手中的相册因她受惊,而‘啪’一声跌落地上,相片洒了一地。
两人一怔,便慌忙蹲下捡相片。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凌忧看到受惊的阮洁,有点好笑地说。
“啐,是你像鬼一样走路飘渺无声。”阮洁没好气的小声说。
“想不到爸和小冰照了这么多相片。”凌忧一张一张地慢慢欣赏着,想想自己长这么大了和父亲的合照却廖廖无几,不禁有点感叹。
“糟糕,忧,相册摔坏了。”阮洁拾起相册,看到相册厚厚的封面裂开了一条大缝,“这相册看起来挺珍贵的,怎么办?”
“让我看看。”凌忧接过相册,左右翻看着,“这个应该可以修补……咦?这里面好像藏有东西……”
“什么?”阮洁定了定,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大声说,“我记起来了,小冰很久之前曾对我说过……”
“嘘!你小声一点!”凌忧伸手使劲敲了敲阮洁的脑袋,看了眼床上的嘉冰,发现她并没有被吵醒,才小声问,“小冰说什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打人很痛!”阮洁摸着头,抱怨道。只有在忧面,她才会偶尔表现得像个女生,“小冰说,她有一次无意中发现相册里藏着一些东西,她很想知道里面藏的是什么,但心里却莫名地涌起一种害怕的感觉,所以一直没有勇气去看。她就这样和我说的。”
“哦,既然小冰想知道,那我们就帮帮她吧。”凌忧说着便用力把相册的封面扳开。
“忧,你怎么可以这样,最起码也要征求小冰吧?”阮洁嘴上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她也挺好奇的。
“咦?是一个信封。”凌忧已经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了。
“信封?里面装有什么东西?”阮洁直瞪着凌忧手中那个颜色暗黄的信封,好奇问,“看起来,很陈旧,应该在这本相册里放了很长时间吧?”
“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凌忧准备拆信。
“忧!”阮洁一把抢过凌忧手中的信,认真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问问小冰。”
“没关系的,阮洁,就让表哥拆吧。”
一个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吓了他们两人一跳。
“小冰,你醒了?”阮洁微笑,有点不太自然地问。
“嗯,刚醒的。”嘉冰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其实她早已醒了,只是她想让他们帮她拆开那个自己一直不敢拆的东西。
“咳!小冰,如果你不想看,我们就不看了。”凌忧坐到床边,拿回阮洁手中的信封,把它递给嘉冰。
“不,表哥,你帮我拆吧。”嘉冰把信推回去,别过脸,淡淡道。她还是没有勇气亲自己去拆开它。
“好吧!那我看了。”凌忧接过信,直接把信封撕开。尔后,看着手中的东西,不解道,“小冰,只是三张相片,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相片?”阮洁和嘉冰齐声问。
“嗯!”凌忧把手中的两张相片各给了一张她们看,自己却拿着另外一张在沉思。
嘉冰接过相片,一看,吃惊道:“这个是舅舅吗?那么另外两个人是谁呢?”相片上,影着三张年少的脸,中间是一个笑容可爱的女生,而站在少女左边的少年长得很像舅舅,她右手边是一个笑得很灿烂的美少年,他的笑容让她感觉很熟悉很熟悉……
“嗯,那的确是我父亲。”凌忧看了看嘉冰手中的相片,轻声说,淡淡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他丝毫的情绪,“而另一个是凯乐的父亲,我以前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他的。”但他从不知道父亲原来和凯的父亲是相识的,而且看来他们还是很久之前就已经相识了。
“什么,你说这个美少年是凯乐的父亲?”阮洁吃惊地问。
嘉冰也诧异,难怪她会觉得他的笑容熟悉,经表哥一说,再看相片时,她也觉得相片中的少年和蓝凯乐真的很相似——想到他,心里便忍不住一阵钻心的刺痛。
“嗯。”凌忧点点头,指着自己手中的那张相片,轻声说,“我手中这张相片是蓝叔叔,凯乐,还有小冰的合照。相片底面还写着,摄于冰冰和凯乐12岁生日。”
阮洁和嘉冰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映入她们眼眸的是一张很温馨的照片,照片上有一个秋千,秋千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笑容灿烂的小孩,而秋千旁边则站了一位俊朗的男人,男人微笑地看着秋千上的两个小孩,眼睛里盛着满满的宠爱……
“原来,我和他早已相识……”嘉冰迷惘的低语,为何她却一点记忆也没有?
“那么,中间那个女生便是小冰的妈妈了。”阮洁看了看小冰手中的相片,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相片,也肯定道。
“什么?她是我妈妈?”
“什么?那个女生是小冰的妈妈?”
这下,换成嘉冰和凌忧诧异的大喊出口。
“嗯!你们看!”阮洁把手中的相片递给他们看,相片中是一名少妇,手着抱着一个小女生,而这名少妇,和嘉冰手上那相片中的少女简直是如出一澈。“你们再看看这里。”阮洁把相片的背面返过来,空白的底面上清晰地写着一行字,‘妈妈和小嘉冰——摄于小嘉冰12岁生日’。
“那么,这两张都是五年前照的相片咯。”凌忧若有所思道。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嘉冰忽然抱着头,痛苦地呢喃。
“小冰,你怎么了??”
“小冰,你说什么不可能?说给表哥听好吗?”凌忧担心的把她拥进怀里。
“不可能,那个女的不可能是我妈妈,绝对不可能……”嘉冰在凌忧怀里小声抽泣着,“她不是我妈妈。婆婆说,妈妈在我刚出生那年就去世了。所以,妈妈怎么可能和我在12岁那年合照?”
“什么?那会不会是你婆婆当时骗你了?”阮洁一惊,自然地把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
“不会!不会!婆婆不会骗我的!如果她真是我妈妈,为什么我却没有一点关于她的记忆?”
“小冰,别激动!小洁,她只是顺理推测而已,没有恶意的。”凌忧看着激动的嘉冰,小心劝慰道,其实听到她的话时,他的第一个想法也是和阮洁的相同的,只是阮洁抢先一步说了而已。
“婆婆不会骗我的,她不骗我的……”
“小冰,你先冷静点!”凌忧捧着她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严肃地对她说,“你认真想想,你不单止没有关于你妈妈的记忆,你和凯明明早已相识,但你不也是把他忘得彻彻底底吗?”
嘉冰不语,表哥说得没错,自己对12岁以前的记忆一无所知。以前,每当她只要认真去想,头就会痛,痛得像快要裂开似的。可是,可是……她几近不可察觉的摇摇头,闭上眼,不愿再往下想……
房里一下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气氛也越发沉重起来。
“笃笃~”一阵敲门声传来,紧接着便传来一个声音,“小冰,有你的包裹。”
听到母亲的声音,凌忧慌忙把照片都塞到棉被里,然后才跑去开门。
“小冰醒了吗?她没事吧?”明惠把手中的包裹递给儿子,看到坐在床上发呆的嘉冰,她有点担心地问。
“没事了,别担心。”凌忧笑了,其实母亲也并不是真的那么讨厌小冰。
“咳,我才不是担心她!”明惠不太自然地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淡淡道,“我煲了粥,你叫她们吃吧。”
“知道了!妈,你真好!”凌忧望着母亲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转身进房,看着手上的包裹轻声问,“小冰,你的包裹,你要看吗?”
嘉冰静静地坐在床上,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神色苍白,眼神空洞,没有半点焦距。
“凌嘉冰!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他们不告诉你以前的事,可能是为你着想,因为很多事情的真相往往是很残酷的,他们可能是怕你承受不了!”阮洁生气了,她不想看到嘉冰这副了无生气的样子,她不想看到她因谁而伤心的样子…她只希望她能像以前那样,脸上总是挂着丝淡淡的,甜甜的微笑;只希望她以前那样,眼睛总是如小溪水般清澈透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空洞无神……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认识的凌嘉冰到那去了?我认识的凌嘉冰是不会被这些事打倒的!她会坚强的面对发生的所有事,而不是像你这样逃避!不是逃避!你听到了吗?”阮洁忽然捉住嘉冰的肩膀,逼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狠狠的说。“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子,我们会很担心,很难过?”
“阮洁,我知道你关心小冰,但你太激动了!”凌忧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慌忙拉开她捉着嘉冰肩膀的手。
“对不起!让你们操心了。”
然而嘉冰笑了,清清浅浅地笑了。
她突然如来的笑容,让他们不知道所措。
“呃…忧,我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阮洁看着嘉冰迷惘的问。
“小冰……”
“表哥,我没事。”嘉冰仍在笑,“阮洁,我不会再逃避的,谢谢你。”轻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的语气。
“真的吗?”阮洁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有点结巴地问。
“嗯!”嘉冰微笑,重重地点点头。
“哈哈!想不到阮洁这一凶,倒是让小冰让想开了?”凌忧把手搭在阮洁肩膀上,开心道,“那我可爱的表妹,你的包裹要不要看呢?”凌忧眨眨眼睛,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呵呵,小冰不再伤心那就好了,不晓得这个包裹会不会也是告诉我们另一个秘密呢?”看到嘉冰的笑容,阮洁松了口气,摸摸鼻子打趣道。
嘉冰微笑不语,为了证明让他们看,自己已经没事了,她接过包裹,径自拆开。
心在痛,很痛很痛……但是,不能让他们知道。她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难过。所以,她要微笑,她要表现得若无其事,她要把悲伤藏在心底,不让自己的忧伤传染给其他人,痛苦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拔开包装纸,一个古典的小木盒呈现在他们眼前。
莫名地,心开始颤抖。
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而后才轻轻地打开盒子。
睁开眼,便看到盒子里安静的躺着一张CD和一个精致小巧的录音机。
手僵了僵,略微犹豫后,还是轻轻按了一下录音机的播放键,随即,一个淡淡的,略带伤感的声音飘然而出:
“……原来心里一直喜欢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感觉天空似乎倒塌了…几乎到处都是灰蒙蒙的颜色,一片灰蒙蒙,看不到一点点亮光……你能感受到我此时的心情吗?不,你感受不到,你是不会了解的,你不会了解……心痛得连呼吸都会感到困难…呵呵!这个现实真的很残酷,我想逃避,很想逃避,但是逃避又能改变什么?……曾经,我常在想,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情愿一点一点慢慢的死去。但是,现在我才知道,即使……即使……真的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也不愿意放弃生命,因为,原来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一定要和她在一起,而是把她放在心底,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她的笑脸,默默地关心她……”
声音消失了,房内恢复了寂静,静得可怕。
“是蓝凯乐?”阮洁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疑问道,“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可是,他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如此悲衰?”
凌忧脸色一暗,凯乐的这一翻话可以为五年前嘉冰为什么会住在他家作了一个解释,只是这些话在这个时候让嘉冰知道,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他紧紧地凝视着嘉冰,不作声。
嘉冰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颤抖,轻轻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冰?”阮洁不解道。
“小冰……”凌忧则担心道。
“我没事,真的。”嘉冰扬起脸,露出一抹微笑。
“好吧。那我们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凌忧说着,便拉着阮洁走出房。他又岂能看不出她笑容里暗藏着的那丝苦涩?只是他不想擢穿她,他知道她的悲伤和痛苦并不是一两天就能消失的……也许,她真的需要一个人独自静一静。
待他们出去后,嘉冰便把CD放在机里播放。
一串悠扬的音符在空气中散开,盈满房间,是《夜曲》,是他自弹自唱的《夜曲》。
她无力地倒在床上,眼角有眼泪滑落,慢慢的顺着她光滑的脸庞滑落到枕头上……
她能读懂他的心,他的一字一句她都能读懂,即使他说得再零碎,再含糊,再零乱,她还是能听懂。
心在痛,很痛!他总是如此轻易地,就让她的心痛得像给刀割一样。
直到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喜欢他的。
是的,她是喜欢他。
在生物园里初次看到他时,她便喜欢上他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与世无争的气息。
只是,只是自己一直不想面对这个事实。
可是……即使,即使他和她相互喜欢又怎么样?
他们是姐弟……
呵呵,是姐弟…是姐弟……
他是她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
而在一切还没来得及开始时,他便离开她了,永远地离开她了……
"……
啊乌云开始遮蔽夜色不乾净
公园里葬礼的回音在漫天飞行
送你的白色玫瑰
在纯黑的环境凋零
乌鸦在树枝上诡异的很安静
静静听我黑色的大衣
想温暖你日渐冰冷的回忆
走过的走过的生命
啊四周弥漫雾气
我在空旷的墓地
老去後还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