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拾氢

2、二

　　纳德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是-一股淡淡的香，具体我也形容不出来。这气味给我感觉有点点儿像白纸，和白纸有差别的是，它不会被弄脏，似乎一直以来都是干净的。

　　偶然的，我在一处偏僻的街角准备入睡，我不大记得时间，但那时气温降低，比较冷，连兽类都少了很多。我躺在地上,将要睡着时感觉有人盯着我，仔细地用目光描摹我。我立刻清醒，没有了睡意,努力借助感官判断来人

　　我集中精力，听气流刮过那人的微小声音。可以判断这是个男人，身材高大挺拔。吹来的气流中还带着些气味，是这个人身上的。我的感官一直以来都远佳于常人，不知道原因，也许是我双眼失明换来的补偿。

　　这股气味，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很奇怪，分不清是曾经见到过还是一-见如故。或许真的见过他,但我忘了。深想，这气味相当独特,干净冷漠，给我的第一-印象像白色的纸，均匀宽大，包容性太了，却又是薄薄的一层，撕裂时还会，发出不高不低的厚重响声。如果以前我闻到过，- -定会记得非常深刻，不会忘记的。容不得得我细想，脑袋开始了疼痛

　　我从地上站起来，打了个踉跄,沉默地与他对立。他也不说话,只是站着。我闻到干涩的空气里有股子咸味，像海水，带着浓厚深重的情感。咸味很淡很淡，在空中散得飞快，掩饰了刚发生的感情宣泄。我有些茫然，他没有说话。这个人带给了我很熟悉的感觉，我没有理由地想亲近他。我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不去回忆我和他过去是不是有过什么故事,以免脑袋再疼。

　　我的头发未经打理太久，自己都想象不到是--副多么邋遢的样子。在他面前显得低下，是我所不想的。这人应该很好看，我隐隐约约地用感觉摩挲，至少不会比我差。罕见的,我再次感到惭愧，为自己蠕虫般的生活反省。

　　正当我陷入自责，他终于开了口，呆愣地，说:“乔，找到你了。”他的声音嘶哑，含着难以置信的滞慢，我甚至还模糊地听出了他久久难以平复的哽咽。他的声音也是我极熟悉的，但我没有理会，只觉得事情不是我一-时半会能面对的。我顾不得早已千疮百孔的形象，抓起铺在地上的蛇皮袋，扭头就翻_上了刚才休息时倚靠的墙，跑走了。

　　我心里感到一丝不舍。中途回了头，可惜我失明了，看不清他的神色，我也猜不透他。但我还能闻到那一股冷漠的气味，里面藏着太多复杂的东西。那气味实在太独特了，过了很久我还能闻到，我能感觉到他站了很久，没有过来追我，也没有离开。

　　我不懂自己为什么下意识选择了离开。后来很长时间，我都没有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