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契约》维亚兹玛城

97、温泉僧院的四面墙(02)

　　休斯的举动把对面的人全都吓了一跳，虽然是六比一，但是没人真的敢和一个天神动手，在这后面隐藏的灾难是不可想象的。

　　老太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会为了一个恶魔会做出如此敲诈一般的举动，不由的也一时没了主意。

　　“我的钻石！”老太婆叫到“您看您，您在自贬身价啊！我们难道真的敢对您动粗？光是想一想都有罪啊！我宁愿去死！”

　　“婆婆，您的谦恭让我不安。不过请麻烦您快点决定。不怕告诉您，我可是个很急躁的人。”

　　“好吧，大人！我看你也不是真的会坐视这小子在此行恶不管，您是知道的，光是依靠动粗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嘻嘻……要是您真有什么困难，也许我们这些没用的人多少能帮上点忙……不过，要是您一定要让我为难，那我只能帮您暂时保管这小子一段时间了，嘿嘿嘿……不管怎么说，您看，六比一总归是六比一。所以如果我冒昧的认为把胜利交由您，而同时我们总归是可以平安离开这里的，这样的协议您不会反对吧？”

　　休斯仰面大笑起来，这个虚张声势的长笑没有起到任何积极的作用，却让对面的老太婆把他此刻的苍白无力看的更加清楚起来。于是这个老太婆也跟着他高亢的笑声低沉的咯咯笑起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因为力量太过不平衡，他休斯现在已经是无计可施了。

　　“不过这倒也是个机会，也许我可以把她也拉进来……”休斯转念一想，但是他立刻打消了自己这个疯狂的念头。他随即想到，和一个恶魔纠缠不清就已经够冒险的了，现在如果再陷的深一点，那么天知道后面会不会出现怎样不可预料的事情出来。而且在他的内心，他的本能也让他在坚决的抗议着自己这样冒失的念头。甚至渐渐的，这样的想法让他开始觉的恶心起来了。

　　“休斯大人，如果那些传言还都有那么一点可信的地方的话，那现在您应该不是一个人才对……”老太婆看着对方沉默起来，立刻抓住了这个时机，她要在对方犹豫的时候，快点分散他的注意，免得他真的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出来。

　　“要是您不过是需要打听点什么消息的话，我在凡间也有个把眼线，说不定能给您帮上点忙……或者，您自己已经有主意了……一定要把这倒霉的地方翻个底朝天……那也没问题……您知道，凡人都厌恶我们……而那些出家的，这方面的情绪就更强烈，更不要说那些做主教的了……相信我，不一定需要死亡的威胁才能让他们就范………一些小手段实际上效果更好。当然啦，您是看不上眼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的，没关系，您全当不知道就好了。”老太婆说完，又咯咯的笑起来。

　　休斯侧过脸盯着她，他听得很清楚，知道对方对他的底细都已经打听的一清二楚了。现在他很好奇对方会有什么好办法能帮上自己的忙。但是休斯终究是克制住了自己向这个恶魔伸出手去的冲动，他只是站在原地沉默着，可是他的眼神所表达的意见却是很清楚的。

　　“她爱说什么，就让她说好了，反正与我无关。”休斯对自己说道。

　　老太婆看出来对方正在饶有兴趣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现在一切都在她的把握之中，她有信心让所有人都满意。

　　“如果您要找到那个人真的像您想的那样，被这僧院里的人私藏了起来。那么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她交出来的。这都是凡人因为幻想给自己编造出来的希望呦！”

　　休斯眼睛紧盯着对方，依旧一言不发。

　　“虽说为了希望，每个人都愿意随便发誓舍弃一切，但是真的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就没几个了……”

　　休斯身体晃动了一下，一句“那又怎样？”差点就脱口而出。 ”

　　“想想吧，我的钻石，想想我们面对的人是谁？一个相信自己活着的意义完全源于满足自己精神成就的人，既然我们知道了他是这样的一个人，那么我们只要把支撑他精神的那根支柱扳倒就行了……甚至我们根本就不必真的这么无情，只要吓唬吓唬他，相信他就会乖乖的就范……”老太婆说着，忽然向另一个方向转了转身。

　　又有人来了，打断了这个恶棍正在兜售的阴谋诡计。

　　黑暗中远远的闪烁起一个模糊的亮光，等到那亮光变得清晰了，花坛旁边的人都看清了，有两个人在慢慢的向他们靠近。那是温斯顿主教和他的路易斯祭司，路易斯祭司一手举着油灯，另一只手用尽全力掺扶着像一块木板一样挺直了身体的温斯顿主教，费力的一步一挪的往前走。

　　等到路易斯祭司从外貌上认出来这里站着的人都是什么身份的时候，他不禁的魂飞魄散，但是他很快就注意到那位皮特天神也在这里，而且看起来这些人一时都还没有什么准备向他们发难的举动，于是稍稍安了安心。“主教大人和皮特大人都在这里！不会有事的！”他给自己打气，却不自觉的把温斯顿主教的胳膊掺的更紧了。

　　“路易斯祭司……”温斯顿主教在这些人的注视下停下来，费力的对他身边的人说，“请把我扶到花坛上，我恐怕站不住了……。”

　　路易斯祭司把主教安顿在花坛上坐稳，然后战战兢兢的紧靠着他的主教站着。

　　“抱歉，各位。”温斯顿主教用虚弱的声音说到“抱歉，各位，原谅我不能向我的来客们行礼了。”

　　“哦！原来是主教大人！”老太婆用兴奋的声音喊起来，“看看您！瘦了，也黑了，憔悴了！天见可怜的！你为了自己的那些善男信女吃了多大的苦啊！”

　　“这位就是卡宴女士吧？”温斯顿主教看看向他打招呼的老太婆，“很荣幸能见到你。”

　　“您太客气了！”卡宴高兴的说道“我还以为自己不受欢迎呢！”

　　“现在我们僧院遭了难……”温斯顿主教慢慢的说到“谁都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卡宴女士，您是知道的，这里终究是谁的领地，恶魔在这里行凶是不被允许的。”

　　“可不是？！”卡宴说到“所以我来了，我得好好管教我这些手下的兔崽子们！免得落得别人口舌。嘻嘻。”

　　“您要管束您的手下，要小心天界的怒火……”温斯顿主教又看了看被押在他身后的克劳迪奥，他已经明白自己为什么派人看着皮特天神依然还是不能阻止惨祸继续发生的原因了“看来您抓到行凶者了？”。

　　“行凶者？哪有那么容易呦！……您认错人啦！”卡宴笑起来，“这小子是个逃兵，今天早上才从我手里跑掉，不巧让我在这里捉住了他。”卡宴说着，眨眨眼睛。

　　“都好吧！”温斯顿主教说到“只要无谓屠戮不再发生，怎么都好！”

　　“只要您满意，怎么着都行啊！”卡宴说到，“可是您看，我们的休斯大人愁眉苦脸的，您猜他在为什么苦恼？”

　　“休斯大人？”温斯顿主教用疑惑的眼神向休斯所在方向转转身，他看着休斯，而休斯只是用冷冷的一声轻哼来回应他。

　　“是的，我早应该猜到是您了。因为现在没有任何人会比您更坚持要找到她的下落。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请原谅我吧，也许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您就会理解我了……”温斯顿主教黯然说到。

　　休斯冷笑起来“理解您？您想让我理解您即便欺瞒了我们天界，那也是大有深意的，是吧？主教大人，既然您把自己的卑鄙无耻吹嘘的如此高尚，那我看我也没什么其他好对您说的了！”

　　卡宴笑起来“主教大人，您看，我们的钻石发火了，您是知道的，天神一旦发怒那就意味着霹雳和雷霆，那就意味着灾难和不幸！您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灾难发生吧？”

　　“我……无能为力，抱歉，大人。接受我对您的深深地歉意吧。”温斯顿主教恭敬的说到。“我这次来见您就是想告诉您，虽然那一个个教众的牺牲让人悲痛，但是如果命运就是如此，那么我也甘愿用这样的方式匍匐在天神的脚下。可是即便这个以宗主教大人讳名所命名的僧院流尽最后一滴血，如果我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那您就从我这里什么也都得不到！”

　　休斯眼睛睁大的几乎裂开了自己的眼眶，眼眸里几乎冒出火来，他浑身在发抖。这不是诚恳的恳求，更不是在谦卑的寻求宽恕和谅解。这是这个卑下的凡人在用他自以为得意的虔诚在羞辱别人，甚至他根本就不在乎他正在羞辱的是一位天神！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这老小子在警告他这个毛头小伙子，他不必再继续自己这可笑的无用功了，那注定是一场空！而他自己，温斯顿主教，在做出如此悲情而伟大的牺牲后，是注定将要被众人拥入圣洁的殿堂了！

　　“主教大人。”卡宴说到“我建议您还是尽力帮帮休斯大人，刚才就是因为他，才让你们这里远离了可怕的水火呢！”

　　温斯顿主教抬头看看卡宴，他感觉到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卡宴接着说道，“这些日子里，老有些不成器的手下向我抱怨，说我们这些人就像是荒野里的孤魂野鬼，哪天要是被人从背后割破了喉咙，连个埋身的地方也没有。而他们在变成我们族类之前可都是习惯了在有屋顶的宅子里面过活的呀……嘻嘻，你看，虽然他们现在都变了身份，但是从前的本性还是没法完全丢弃啊……。他们缠着我，非得让我给他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安安身……”卡宴说着向温斯顿主教咧嘴一笑“虽然我一开始觉得荒唐，可是仔细一想，这也没什么不好，我们白天躺在僧院里睡觉，晚上去城里打猎。那些蠢人说不定会以为这个僧院是哪个恶魔的老巢呢？……也省得那些逃命的俗人们成天里来打搅您的日课。”她说着咯咯笑起来。“请放心，作为天界的领地，我们在这里会尽力保证行为恭良的……可惜啊！休斯大人却和我们想的不一样，虽然他嘴上客气，但我知道他在嫌弃我们……嘿嘿嘿，有什么办法呢？天生的贱命呦！怎么有资格睡在天神的脚边……不过，休斯大人说他就要离开此地。我想既然他转过了身看不见了，那我也就算不上冒犯他了吧？”

　　休斯终于明白卡宴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她确实是正在用准备扳倒对方最弥足珍贵的精神柱石的丑恶方式试图去威胁对方了。“好一个邪恶的家伙！”休斯感叹着，想到对方的恶意，他不由的感到一阵恶心。

　　而在对方的威胁之下，温斯顿主教完全沉默了。可是他的内心可没有他表面所表现的那么平静，在他平静的态度之下，是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听见自己的耳膜在嗡嗡刺痛的鸣响，他感到头皮上的血管在突突的拼命跳动。他极力想克制住自己，但是他的身体不听他的，就像一棵在狂风中的枯树那样打起抖来。他被如此下作的敲诈搞得几乎要狂暴了，这是最可耻最没底线的人才会想出的手段！他可以被杀戮，也可以被下贱的胜利者羞辱，但是他不允许有人打他圣洁名誉的主意！可是对方恰恰就在打算用最无耻的手段来侮辱他最珍爱的东西，他们要在他最钟爱的信仰上涂抹污秽！可这宝贵的信仰的声誉是他的一切，是他之所以在如此晦暗的年代苟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他无论如何不能让如此可耻的事情发生！

　　这是多么的悲哀啊！在他面前，向他做出如此侮辱的不仅仅只是恶魔，甚至还有他虔敬的天神在做帮凶！可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不可想象的丑恶的一幕真的在他眼前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发生了！

　　如果他现在不是这副垂死的状态，那他相信自己一定会跳起来，指天画地痛斥对方的下作和邪恶！但是他现在除了悲哀的坐在这里，还能怎样呢？

　　温斯顿主教看看旁边的休斯，休斯在他的注视下转过了脸，不过还是看得出他已经是满面通红。他又看看卡宴，这个老鬼腆着脸，仍旧笑吟吟的。他明白自己已经无所依靠，于是他吐出一口气，默默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决定提前向天界奉献我这僧院的一切了……”

　　一阵短暂的沉寂，气氛压抑的让人窒息。

　　“那又怎样？您以为用你们的性命就能保住您僧院的名声？”卡宴打破沉默，同样平静说到“正相反，恐怕这种无人知晓原因的草率集体殉教只会让天界更加鄙视您，因为只要我让人放出风去，所有人就会认为您这么做只是出于厌世和懦弱，或者认为您不过是在用可耻的手段向那些天神在表示抗议，至于这里面的真相却永远也不会有人真正会知晓了。您这样做，除了让那些天神抛弃您们更趁手些，什么好处也得不到……”不知道为什么，卡宴的微笑少了自信，渐渐的变得有些僵硬了。

　　“至少在我的内心里，我到底是保留了这神圣僧院的名节！”温斯顿主教说道“卡宴女士，任由你来侮辱我吧！可是这名节是你永远也拿不走的东西……”

　　就在这两个人一来一往，拼命把对方往绝路上死命逼迫的时候，休斯却变得越来越慌张起来，虽然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但是他却闻到了玉石俱焚的味道。他可不在乎这里的僧院毁不毁灭，更不在乎有谁是否会丢了什么可贵的名节，这一切在他眼里都一文不值，他只要安达利尔的下落，那前提就是这温斯顿老头得好好活着！可是他却在打主意决定殉道！

　　卡宴注意到了休斯的不安，于是她向休斯说到“我的钻石，休斯大人，您在担心他的死会将秘密也一起带进坟墓里去？不……您大可不必担心，我的天神呦！主教大人是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即便是像这样的假设向他提一提，他也会受不了的。”她向温斯顿主教转过头来“我说的对吗？主教大人？”

　　温斯顿主教低着头不说话，他在用沉默表示自己的决心。卡宴脑子里飞快的转起来，“要是谈不拢，那就带上这小子马上逃跑，留下三个缠住这个小白脸，三个人一定够了，其实两个也行，还是三个吧……我得跑的远远的，然后这里后面再发生什么事情就都和我无关了！”

　　休斯此刻心乱如麻，本来卡宴的策略几乎胜利在望，他休斯本以为这件事马上就会有结果了，可是温斯顿主教却用自己强大的意志抵挡住了对方的讹诈。现在他该对这老头怎么办呢？很显然，即便他把死亡的威胁继续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不过现在有一点他很清楚了，这个温斯顿主教一定知道安达利尔的下落，这一点是不用怀疑的了！

　　沉默在继续，没人说话，好像每个人都在忌惮其他两方会突然又做出什么疯狂的决定出来。

　　就在这连夜鸟的啼鸣都偃息的时候，在一片沉寂的黑暗中传来了布鞋踏在沙土地上的沙沙声，一个人正不徐不快的向这场争斗的战场走来。

　　很快，一个年轻的僧侣出现在光亮中，他光着头，僧袍的兜帽除在脑后。一张年轻的脸上洋溢着青春带来的愉快和只有在那个特有的年纪才有的轻松笑意。这个年轻人走到人群的旁边站住，然后向所有人一一行礼。

　　“冒昧惊扰了各位，在下查克，是德鲁宗主教座下的修士，想不到会在如此清净的地方见到各位，这真让人高兴！”他说完，向温斯顿主教转过身，恭敬的行了个礼“主教大人，请原谅我没有及时拜碣到您的座下。”

　　温斯顿主教看着这个不速之客皱起眉头来，他用严厉的口气说到“查克修士，抱歉我没有提前得知你来访的消息，你路上一定辛苦了……好吧，你应该注意到了，这里还有重要的事情，请先回客房休息，明天早上我会请人安排你来见我……如果你那时还能见到我的话。”

　　查克笑起来“主教大人，您误会了，我现在来这里，并不只是为了专程拜会您。当然，在如此随便的一个地方拜碣您，德鲁大人一定会责罚我的不恭敬的。”

　　“查克修士！”温斯顿主教厉声说到“请你立刻离开此地……”

　　卡宴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注意到温斯顿主教在呵斥这个年轻人的那一刻显出了不自觉的慌张模样，她本以为主教在为这个年轻人的安危在担心，但是她很快就看了出来，主教似乎并不在乎这个年轻人。那他为什么急着把他赶走呢？卡宴想到这里咧开嘴笑了。

　　“年轻人，恐怕你是为了什么事情特意赶来吧？”卡宴说到。

　　“查克修士！”温斯顿主教说到“注意你在和什么人在说话，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查克笑一笑，“主教大人，我要向您禀告一件发生在您僧院里的不敬事件。”

　　温斯顿主教身体颤抖起来，他知道一切都不可挽回了，于是他愤怒起来，他吃力的站了起来，“懦夫！”他呢喃着，“都是懦夫！你！还有你的那个鲁宾！难道你没有看到，就是因为你们的懦弱把我们一次次的推向毁灭吗？……睁开眼看看你眼前站的是什么人吧！看看她……你认出来了吗？告诉我，她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在这神界的领地上，为什么竟然会有恶魔在随心所欲的出入！查克！如果你还有那么点坚定的意志，那么你就……”温斯顿开始剧烈的喘气，他说不下去了。

　　虽然温斯顿主教的话并没说完，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这个查克修士一定知道关于安达利尔的消息，而且还是非常关键的消息，所有人的目光一起投向了这个年轻人。

　　查克无视对方的责难，他用平静而坚定的口气说到“大人，虽然我对您所表示的关爱无比的感动，但是我对您给我下的结论并不认同。如果坚守对天界无条件的虔敬在您那里是一种懦弱的话，那么无疑所有怀着虔诚之心的人踏入僧院的第一步都是个错误，因为任何一个立过誓言的修士都无不是因为遵从于您所谓的这种懦弱的缘故而踏入僧院的。

　　我们对天界表示自己的虔诚并不是出于懦弱，正相反，我认为我们对天界勇于做出的所有牺牲都来自于我们内心的坚强。就是这份又坚强支撑起来的虔诚让我们克服了权衡利害的凡心，甘愿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天界，而不求回报！大人，我们当初所发的那些誓言难道真的有人会忘记吗？”

　　温斯顿主教浑身颤抖起来，背叛和失败就像一架石磨的两个碾盘，无情的碾磨着他心脏。他用愤怒的眼睛盯着他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一阵悲哀从他内心深处汹涌而来，这潮水般的痛苦几乎让他头晕目眩起来。

　　卡宴终于松了一口气，显而易见，现在这里马上就要重新迎来平静的日子，而她也不会再担心在如此敏感的时候被没来由的卷入一场麻烦的纠纷之中了。总之，一切都再好也没有了，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的。

　　卡宴抛下她眼前那些依旧心绪难平的众人，转过身走到被反扭着胳膊的克劳迪奥身边，她张开双臂抱住他，克劳迪奥偏过脸想避开，却发觉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缺乏勇气，还是因为羞愧的缘故，他无法让自己拒绝对方这好像是势在必行的拥抱。

　　老太婆久久的抱着他，然后把他从自己怀里推开一把，她微笑起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好小伙子，我的骏马呦……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上，请记得我的话吧……，永远永远，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也不要为此羞愧，要知道身份并不意味着邪恶，那不过是某些人编造出来为了羞辱人的称谓，并且强加在我们头上的……”她拉住克劳迪奥的衣领，把他脖子往下拉，小声的说到“要小心……年轻人，小心你那古怪的念头给你带来不幸……”老太婆看看他，微笑中显出了一丝哀怜的神气“去吧，我的孩子，祝你一路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