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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来自凡人的慰藉(03) ...

  •   晚祷开始了,悠扬的诵经声从僧院里飘荡出来,传到安达利尔的耳边。她站在僧院后院延伸出去的海岸边,天上没有星星,海面上刮来的大风伴随着诵经声在她耳边呼啸着。安达利尔双手缩紧僧袍的前襟,看着身前浩瀚的海面,在天际模糊的暗影之下,那里是漆黑的一片。可是凭借着直觉,她仍能感受到海面上的波涛在有力的涌动着。

      “这大海是多么的有力啊!谁也不能阻止它用自己的意志掀起这样的浪潮。”安达利尔叹息起来。“可是我,在这样的浪潮中,真的能坚持住我的信念吗?而且还是如此荒诞的信念……”安达利尔闭上眼睛,暗暗祈祷起来“愿我不被那些谗妄之词迷惑了心智,哪怕这样的指责来自于父亲………”

      在这暗夜中,在这其大无边的大海面前,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而脆弱。

      “明天……”安达利尔落寞的想到,“明天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呢?到了后天呢?或者说,等我回到了家里……”安达利尔哆嗦起来了,她分不清这样的反应是源于紧张还是海风太过刺骨了。

      “明天……对,就是明天,我就将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我感到安慰的地方了。这里的修士,这里的费曼院长,还有这里的温暖将永远不会再伴随在我的身边了……让我感谢您们吧……”安达利尔默默的向她身后的海岸僧院祝福着,“愿您们永远能受到我父的恩泽和庇护,至于我……愿我能守住费曼院长赐予我的一切,有勇气去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就在这时,安达利尔在风声中听到马蹄落在沙石地上的踢踏声,接着好像有个人跳下了马。然后就是僧院大门开启的吱扭声传了过来。

      “有人来了。”安达利尔想到,“可是这个时候谁会来这里呢?”她转过身,看见一个僧侣关上了大门,一道橙色的光被大门切断了。周围的一切又一次陷入了一片无尽的漆黑之中。

      费曼院长来到僧院里那间唯一的会客室。被人打断晚祷对于一个虔诚的僧侣来说是令人恼火的。可是费曼院长却一点也不介意,他坚信他的虔诚可以不受那些只是由凡人规定的礼仪所约束。

      会客厅里站着一个年轻人,正向门口方向背身,望着一片漆黑的窗外。这年轻人听见有人走进来,于是向来人转过身来。

      “尊敬的主教,祝福您!”年轻人向费曼院长躬身行礼。

      “您抬爱了。”费曼院长平静的说,“我很荣幸还没有受到如此荣耀头衔的封赏。”

      年轻人笑起来,“啊!多么自信的人!请接受我对您的敬意。”

      “请坐,殿下,请原谅我们这里的鄙陋。”

      “您太客气了。”年轻人说着,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这么说,您知道我是谁了?”

      “您们天神的特征不难辨认,尤其对于我们这些信徒来说,如果把天神都能马虎的认成凡人,那是不可原谅的。”

      “在下皮特,主神委派在下到凡间办差,冒昧打搅了……好吧,长老,我直说也许比较好,最近几天,您是否注意到有某个天神曾经路过贵方?也许“她”的身份有点特殊……当然,您说过,您是不会把天神和凡人混淆的。”

      “殿下,您说的可真稀奇,难道您们天界也会走失了谁不成?”

      皮特嘿嘿的笑起来,“让您见笑了,不过我知道在凡间,舌头和耳朵总是比其他东西都显得更加出众。您不会想告诉我您对我们天界最近所发生的一切都还一无所知吧?”

      “请原谅我让您对我产生的误解。”费曼院长平静的说到“也许您所指的人就是您们天界的公主,安达利尔殿下吧?”

      皮特耸耸肩,“这是我们天界的不幸。说实话,还真有点让人难以启齿呢。”

      “您们的不幸?或许您忘记了,真正不幸的是那个无辜的当事者。”

      “哦!您说的没错!您的善良和慈爱让我肃然起敬,不过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殿下,请允许我冒昧的说上一句,让一个人凭着自己的本心踏上自己选择的归途,难道不比让别人强迫她就范来的更好吗?”

      “归途?”那人眼睛里立刻冒出一个火星来,但是他很快镇定下来“这么说,您是见过她的喽?”

      “是的,殿下,我有幸能和安达利尔殿下在一起。”

      “她什么时候走的?!往哪条路去了?!”皮特突然嚯地站了起来,看他的样子,他似乎迫不及待的要冲出门,跳上马,去捉拿哪个十恶不赦的要犯去了。

      “我说过了,殿下,难道您真的不考虑让一个决心自赎的人按自己的意愿走完自己的路?至于到底会发生怎样的结果。那毕竟是她自我意志的选择。而用追捕的方式缉拿她回天界,对她,或者对您们天界来说,又会有什么益处呢?……”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用不着您在此费心给我说教!现在你只需要简单的告诉我,她在哪?”皮特突然变得凶恶起来,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在向对方逼问起来。可是他这副蛮横的凶劲非但没有让费曼院长感到一点不安,反倒激起了他的厌恶。他现在对这个把自己装的神神秘秘,可又表现的傲慢无礼的可以的家伙,陡然生出一股厌恶的情绪,即便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毕竟有着天神的身份。

      “殿下,您说对了,我是不会参与到您们天界内部的事情中去的,这超出了我的本分。”

      皮特皱起眉头,“嗯?”了一声。“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了,您是说您准备拒绝告诉我她去哪里了吗?”

      “我已经说了,踏上归途的决定是她自己决定的。”

      “她什么时候走的?”皮特逼近费曼院长,咬着牙问道。

      “抱歉,关于她是在哪个时刻走的这种事,我完全一无所知。”

      皮特紧紧攥住拳头,用愤恨的口气说道,“你见过她,却告诉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你这是不打算告诉我了,是吧?!那么我猜你也不打算告诉我她走的是哪条路喽?!”

      “抱歉,殿下,对此我同样是一无所知。”

      “好吧!好吧!”皮特嘿嘿笑起来,“显然您把自己那些天才的想法凌驾于天界的利益之上了。”

      “我没有那么狂妄,殿下。”费曼院长平静的说到“不过我很怀疑,您可以代表天界的利益。”

      皮特哈哈大笑起来,“看来我不得不在对您的称赞中再添上睿智的名号了。”

      “不敢当,休斯殿下。或许我实际上比您所称赞的要迟钝的多。”

      对面的人愣住了,接着他嘿嘿笑起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或者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不,殿下,我们不过是初次见面。我得向您说明,我更关心的是虔诚和信念,而不是具体到要强迫自己去用心辩识出每个天神的身份。如果不是您这过于不安的态度在不断的提示我您是谁,我恐怕永远只会记得有一位自称皮特的天神到访过我的僧院。”

      休斯颓然坐回椅子上,他弯下腰,把脸埋在双手中。接着是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

      “好吧,费曼大人,你都知道了!可是让我对你说实话吧,这真的很重要!”

      “您指的是她,还是天界?或者您强调的是您自己?”

      休斯抬眼看了一眼费曼院长,然后在椅子上直起身体,他漠然的把身体靠在椅背上,一副被人打败的消沉模样。“我不值一提。”休斯淡淡的说道,他停了一下,眼睛落寞的落在脚下的地板上。片刻之后,他用恳切的声音说到“可是大人,您得知道,安达利尔殿下现在面临的情况万分不妙……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哪怕也许是件小事,也可能会断送她最终的命运……”

      费曼院长冷漠的看着对方,虽然这位天神一脸的真诚,甚至眼眸中闪烁的晶莹的点点亮光都显露出他的真情切意。可是这一切半点也没打动这个铁石心肠的人。

      “她是您,或者是您们的玩偶吗?”费曼院长盯着对方的双眼平静的说到“难道她自己没有意志,没有思想,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能力?是的,毫无疑问,她特殊的身份,和她在你们眼中的重要性,决定了她只配是您所想像出来的那种受人摆布的东西。”

      休斯跳了起来,“你怎敢如此侮辱她!”

      “恐怕您搞错了,我对可敬的安达利尔殿下没有半分不敬的想法。侮辱她的人恰恰是您自己。是您粗暴的试图干涉她的意志,同时在心底憎恨,嘲笑她自己的决定。请告诉我,殿下,难道您所想的不是这样的吗?”

      休斯感觉自己好像遭到了当头一棒,对方的话是那么的刺耳,可他却找不到任何发作的借口。“你这个泥胚!”休斯在心里咒骂着。可是除了背地里的咒骂,他再也找不到任何安慰自己的办法了,他很清楚自己遇到了怎样的一个强硬对手。

      “这么说,您是不打算告诉我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喽?”

      “抱歉,我的殿下,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虽然您看起来并不相信。”

      “你把我当傻瓜?”休斯冷笑起来“好吧,我很清楚你们这些凡人的自负。你们嘴里念着祷词声称要全身心的敬服于我们,可是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套。可是你要清楚一点,等到我们倒了霉,你们恐怕也落不到什么好!好吧,我的大人,既然我们彼此都让对方感到不愉快,那我就此告辞吧!”

      “殿下,虽然我没能给您提供到您所关心帮助,但是请让我为您提供我力所能及的侍奉。外面风很大,您如果去最近的市镇过宿,恐怕也要骑马两个时刻以上。所以我恳请您接受我为您留宿的请求。”

      休斯摇摇头,“好一个愚不可及的家伙!”他在心里念叨着,“显然他是讨厌我的,就像我讨厌他一样。可是他却如此客气的为我着想,这真是个不知所谓的家伙。”

      海岸僧院的宁静是它馈赠给寄宿于此的每个人最大的善意,可是这一夜,这僧院里的两个寄宿者在如此静谧的气氛下,他们的内心却全都久久难以平静。

      在晨祷的诵经声中,休斯已经穿戴整齐,跨在了马上。他手扶帽沿,向站在他面前为他送行的费曼院长行了个礼。

      费曼院长恭敬的弯下腰,向他回礼。

      “大人,昨晚我仔细回想了一番我们之前的谈话,显然您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不过虽然您的话说的漂亮,可是您并不一定总是对的,毕竟您不是无所不能的主神。好心办坏事,这种事您听说过吗?”休斯拉紧手里的缰绳,不甘心的说到。

      “我凭着我的本心,而让我能得以坚持这本心的力量恰恰就来自于天界和主神赐予我的信仰。”

      休斯失望的摇了摇头,“好吧,再会!我的好大人,如果有一天您改变了主意,想起来有什么愿意对我提提,您尽可以派人来找我。请相信我,我并不是个小器的人。”

      “您的话让我安慰。”费曼院长说着,又一次向他鞠躬称谢。

      休斯觉得自己没有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必要了,于是他把马头拽过来,嘴里“齁叱”了一声,手上一抖缰绳,那马立刻扬起四蹄,载着他向远处飞奔而去。

      安达利尔几乎一夜没睡,这是她在海岸僧院第一次遭遇失眠。清晨的时候,晨祷的诵经声提醒她时间已经不早了。

      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来,萧索的大地和平静的海面就被一道道明晃晃的金光闪耀起来。安达利尔推开僧院的大门,僧院前堂糟糕的采光让她在这刺眼的晨光中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

      “大人,那是谁?”安达利尔一面问着费曼院长,同时用手遮住前额避开刺眼的朝阳,看着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的跑远的骑手。

      “他是您的一位同胞,自称皮特。”费曼院长说到。

      “他是从天界来的?”安达利尔向费曼院长转过头来,“是父亲派他来的?”她的脸变白了。

      “他是如此声称的,不过我猜恐怕并非如此。”费曼院长说到。“不过殿下,他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既然您已经做好了最终的打算,那么在我看来,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恐怕再也难以左右您的心智了。”

      费曼院长的话让安达利尔镇定下来,她为自己的一时的慌乱羞愧的红了脸,最后她感激的看了费曼院长一眼。

      “这里距离市镇太偏远了,马车也许还要等上一阵子。请接受我们僧院全体为您准备的送别早宴。”费曼院长嘴里说着古怪的名词,可是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安达利尔笑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个古板的老头说一句类似玩笑的话语。

      早餐很丰盛,除了面包和粥,每个人还分到了一杯牛奶。所有人都对安达利尔送上祝福的笑脸,祝她一路顺利。

      “显然他们早就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了,显然他们也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这些好心的人啊!……他们是多么善良,从来不去刺痛我的伤痛。”安达利尔想到这里,她看着她面前在坐的这人,摩恩修士一脸的笑容,就像他在厨房里愉快的忙活的时候一模一样,皮克一脸的严肃,可是他的严肃表情下面却是掩饰不住的真诚的关切,还有其他的修士,那些叫得出名字和叫不出名字的,他们都向她转过头来,眼睛闪闪亮亮,一脸真诚的祝福模样。她清楚的意识到,这些人,这些凡人是从心底里爱她的,那是不带任何私心的爱。这可贵的情感就像温和的潮水一般向她涌来,温暖了她的内心。恍惚间,她感到鼻翼处麻麻痒痒起来,于是她赶紧把脸上的泪痕抹去,然后从桌上端起牛奶杯。

      “我的朋友们!请接受我为你们的祝福!我爱你们!”

      太阳已经升的很高,在僧院的门口,从市镇雇来的马车已经准备停当。费曼院长让来通知准备出发的修士稍候,他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来,站起身来说到“殿下,请吧。”

      安达利尔站起来,向他微微一笑,接着向他恭敬的行了个礼“费曼先生,让我感谢您,感谢您对我的那些无私帮助。”

      “这是主神赐予我的责任,也是我的荣幸。”费曼院长一面还礼,一面恭敬的说到。于是费曼院长走在前面,向僧院大门方向走去。就在他们路过礼拜堂门口的时候,站在那里的摩恩修士看见了他们,于是这个哨兵睁大了眼睛,嘴巴夸张的做着口型,同时把手举过头顶,向礼拜堂里面不停的来回挥舞。于是在礼拜堂里,立刻响起了悠扬的唱经声,这又似朗诵又似歌声的声响就像僧院前面的海潮声,祥和却热烈,却充满了慰籍人心的力量。

      “我的修士们告诉我,没有比用虔诚的唱诵经文当做为您送行的礼物更好的了。”费曼院长说到。

      安达利尔感觉自己再也没法继续如此镇定自若的站在这里了,于是她在一阵举手无措之后,突然用手捂住自己的面庞,一刻也不停的穿过礼拜堂门前,快步向僧院大门方向跑去。

      诵经的声音依然在这僧院里悠扬的飘荡着,费曼院长这时已经来到了僧院门口,他看见安达利尔蹲坐在地上,不住的抽泣着。

      “他们都爱我!”安达利尔用哭泣的声音呢喃着“父亲!请您原谅我!也爱我吧!就像曾经那样!”

      “殿下,您的祈祷,主神一定会听到的。”费曼院长这时也已经来到僧院门前。他看着这个好似无助的天界公主,叹息起来。这时候,在他眼里,这个哭泣的人不再是什么尊贵的天神娘娘了,此刻,她仅仅不过是个受了委屈的邻家小姑娘。

      “人们真愚蠢,就连这么简单的问题也看不出来。”费曼院长看着远处的海潮,在心里哀叹着“就是这可怜的公主,她要的不是那些所谓的正义,也不是什么公正的裁决,她所需要的不过是一点点的安慰罢了。这是多么渺小的一个愿望啊!可是为什么她从前却总也得不到呢?如果她从前遇到过的那些人真的都是爱她的,那么他们为什么会如此的吝啬,除了她不需要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以外,那些她真正需要的却从来都不肯施与她,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呢?”费曼院长觉得自己没法回答这样的问题,可是突然间,他意识到自己正在狂妄的质疑天界意志了,他心慌了,于是立刻打断了自己的哀叹。

      “殿下,请上车吧,让我们修士的歌声为您带来好运吧。”

      安达利尔在眼角抹去眼泪,从地上站起来,她从仍是满脸的泪痕中挤出一个笑脸,可是这样的笑脸并没有坚持太久,她哇的一声,扑在费曼院长的怀里大哭起来。

      费曼院长仰起头,太阳已经升的很高,明晃晃的光线照的他感觉刺眼,于是在他眼眶的周围,他感到一股麻麻痒痒的感觉。这是多么古怪而陌生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他遗忘的太久了,他曾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表现这样情感的能力了,可是令人意外的是,在他内心深处,这样的情感从来就不曾离他远去过。

      “这太失礼了……多丢人啊!”费曼院长依旧昂着头,他呢喃着,脸上却带着笑容。

      “不苛责自己。除了应得的,每个人都有权拒绝那些强加到自己头上的东西,哪怕那些粗暴的意志执意要惩罚人们的□□,不过至少在精神上,他们却永远都对我们无可奈何……”

      安达利尔坐在马车上,路上坑坑洼洼,可是她却一点也没注意马车的颠簸。这时候她终于获得了真正的宁静,不是她强迫自己臆想出来的那种宁静,而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坦然的情绪。现在她终于可以不再不断的强迫自己去承认什么了,也不再畏惧即将会发生怎样的可怕的责罚了。

      天气多好啊!阳光把天地间的一切都照的金晃晃的。那海岸和僧院,渐渐模糊的诵经歌声,这一切都在她身后轻快而平静的向远处退去。而那无尽的原野,还有一两颗远离道路的孤零零的大树,这一切都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清清楚楚的样子来,就连天上被风吹的快跑的云朵也显得那么的近,那么的清楚了。

      在这晴朗的初夏时节里,安达利尔面向着湛蓝的天空,她仰着脸,微笑着,好像自己正面对着费曼院长那清瘦而苍老的脸。现在的她已经是一脸的自信和感激的模样,在朝阳的闪耀下,眼眶里闪出晶莹的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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