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契约》维亚兹玛城

84、泰瑞尔的算学(01)

　　在热闹的阿□□翁，这座城市依然保有着自己以往的那副生气勃勃的样子，人们的生活和以往相比似乎并没有变得有什么不同。虽然每天都有其他城市的坏消息传来，不过每个人看待这些消息的态度都是异常相似的，那就是只要这些荒谬的风言风语还没有变成眼前的现实，那就自然是和自己毫无关系，至于别人的不幸，最多只能为闲聊增加点谈资。

　　查克修士在通过集市的路上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和与自己熟识的人亲热的打招呼，用微笑回应那些促狭鬼对他身份的揶揄。一路向市中心方向走去。

　　“啊！查克修士！我的好大人。请接受这条鱼。”一个身体强壮的商贩拦住他的去路，手里提着一条已经不太新鲜了的海鱼。

　　“我非常乐意！好心的戴夫。”查克笑着说道，“不过这两天大人胃口不好，他闻不了鱼腥味。”

　　“哦？那么…那么…”戴夫那本来因为自己的大方而显得尊严的面孔窘起来，他手提着那条鱼，举在半空中，不知道是继续举着，还是收回去的好。

　　查克向他躬一躬身，绕过他继续向前走去。

　　可是戴夫追上了他，用坚定的口气说道，“那请您自己收下吧！”他说完把系着鱼头的提绳向查克手里一塞，转身用坚定的大步走回自己的鱼摊去了。

　　查克苦笑起来，他不知道该拿着条不幸的鱼怎么办才好了。

　　在下城的浑水河酒店里，马蒂尔仰坐在在舒适的靠椅上，他伸出长长的一只手臂，在桌子上摇晃着一杯葡萄酒，一脸的闲适模样，恰似一个正在快活的消磨时光的清闲酒客。

　　就在马蒂尔慢条斯理的喝下第二杯酒的时候，他看见一个光着头的修士出现在了酒馆门口。这个修士穿戴普通，他全身套在一款黑色的僧袍里，除此以外就再没有其他的颜色出现在他身上了，显然这是一个在城里非常常见的修士，他们总是显得这样朴素而虔诚，用摒弃任何装扮来表现自己克制欲念的决心，而且他们相信自己靠着这样的坚定信念，终将实现自我的信仰。不过这位出现在酒馆门口的出家人却有点与众不同，他的特别之处完全体现在了在他的手里提着那条鱼鳞已经变得斑斑驳驳的大鱼上面了。马蒂尔看到那人这副滑稽的模样，不由的咧开嘴笑起来。

　　酒馆老板皱着眉头，向那门口的修士走过去，显然他不欢迎这么有味道的客人。可是等他认出来对方是谁以后，马上就变得一脸恭敬起来 “哦！哦！是您呀！”。接着，这位客气的店主亲自给这位提鱼的客人开始躬身引座。

　　可是查克这时已经看到了坐在窗边位置的马蒂尔，于是他抛下店主，径直向马蒂尔走过来。

　　“啊！多么曼妙的味道！”马蒂尔笑吟吟的说道，“我不知道现在修士上街布道已经不流行使用神香了。”

　　“如果作为天界使者的您也觉得不错，那我倒不介意向其他兄弟也推荐一下。或许以此可以获取您们更大的欢心也说不定。”

　　马蒂尔哈哈笑起来，“希望那两位老爷子和我有同样的癖好！”

　　查克把鱼挂在桌角，然后在桌边坐下来。

　　“殿下，祝福您，感谢正是由于您们的努力，才让我们有幸处于如此美好的……暴风雨前的宁静之中。”

　　“啊！多么坏的一条舌头！”马蒂尔叫起来。“你如此恶毒的抱怨我，让我受宠若惊了！不过我倒是真希望能有幸坐到你所说的那个有权决策一切的位置上，不过实现着一切恐怕还得再等上个几十年。可是显然您比我心急的多了！”

　　“您把自己择的多干净呀！”查克笑着说道“原来这一切全都是您所说的全权决策一切的那两位尊贵的老头子的责任。”

　　马蒂尔收起笑容，他向查克凑过来“查克先生，说到你们和我们天界的关系，那我得坦白的告诉你，我们并不曾和你们签过什么严肃的协议，所以我们对你们也就不存在好像所有人都以为理所当然存在的那份责任。”

　　“您说的没错。”查克也收起了自己的笑脸“毕竟那些虔诚完全来自于我们自己的意志和意愿。至于我们伸出去的手，你们当然有权选择握住还是甩开。”

　　“查克，你在说怪话。”马蒂尔向后仰过去，深深的靠住靠椅“你在试图让别人相信我们天界本不存在的义务。”

　　“不，殿下。我想说的是坚贞的爱和情谊不该仅仅就因为眼下的状况变糟了，也就跟着褪了色。

　　“哦！爱！你说到我们的痛脚上去了”马蒂尔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平安喜乐的时候，我们之间是有爱的，那爱让你们安慰，同时也让我们荣耀。可是在艰难时刻，它却变成了负担了。我不介意你这样的揶揄。真的，让我告诉你好了，在我们那里，确实很多人就是这么想的。”

　　“包括你所说的那两位？”查克说道。

　　“别老盯着他们。”马蒂尔微笑起来“天界又不是他们的私产。”

　　“也许只是你这么想。”查克说道。

　　“看来你对我们天界的了解显得很自信嘛！”马蒂尔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我只是个蠢笨的凡人。”查克平静的说道“也只看得到主神一声令下，全天界就关闭了自己的城门。请问，您让我这样的笨人怎么去理解还会有其他人能左右天界的意志呢？”

　　“别抱怨了！我的朋友，和你聊天真吃力。面对现实吧，至少风暴到现在为止还没刮过来呢。虽然你们的努力到头来也只能是一场空，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您那时也在议事厅，您就会看到自己的表现是多么的精彩！就在那一瞬间！就在德鲁老头把手镯拿出来的那一刻！……我的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刻议事厅里的气氛了！就像是……一记无声的轰雷！就是这么的！……可惜您不在……多可惜！”

　　“您夸张了。”查克笑起来。

　　“并没有！我只怕是形容的太平淡了。”马蒂尔微笑着说。

　　“如此说来，我就更要感谢您了！”

　　“吓！”马蒂尔摆摆手，“我不过是个跑腿的。”马蒂尔把眼睛转向查克，神秘的笑起来“查克先生，我的朋友。在那曾经的一切都已经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往事之后。你是否愿意告诉我……说实话吧！那手镯是不是真的……”

　　查克笑着抿起嘴来“抱歉，我不能说。”

　　马蒂尔也笑起来“明白了！”接着他仰起头，呵呵的笑起来“你们这些捣蛋精！”

　　马蒂尔沉吟了一会 “那么说来，你让我带给德鲁老头那手镯的来历也是你编造的了？还好，现在没人去追查了，德鲁老头还在会场上大言不惭的说，他的消息经得住核查……哈哈！”

　　“那不是编造的。”查克平静的说道。

　　“哦？”马蒂尔转过头，吃惊的看着查克。

　　“那手镯确实最后是在图尔出现的，不过，您知道的，手镯有两个，一真一假，或者您也可以理解为亦真亦假。”

　　马蒂尔哈哈大笑起来，“您真是个做伪的好手！”

　　“并非完全如此。”查克说道，“至少那手镯的来历都是真的，只不过顺序相反罢了”

　　“顺序相反？”

　　“我们不是从图尔开始追索起来的，因为我们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这手镯在图尔曾经出现过。我们是从爱琴海沿岸开始的追查，直到在亚历山大港发现了关于它的消息，然后一路追溯到了图尔。遗憾的是我们来晚了一步。好吧，我就只能说这么多了。而且，您也说了，这些都已经是毫无意义的往事了。”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还是要夸奖您是天才的，在这么短的时间，注意到了这么关键的东西。”

　　“您的奉承以及当前我们所处的窘境让我感到惭愧。”查克叹息起来。

　　“我们那两个老头在想什么谁也不会知道，您不必因为没有能够左右他的意志就为自己感到丧气。”马蒂尔笑嘻嘻的说道。

　　查克看看对方，“噗呲”一声也笑了出来。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对坐着，马蒂尔不住的给自己灌酒，查克此刻注意到酒店里的喧嚣声，于是他慢慢的向身边的酒客扫过一眼“看看他们吧，这些一无所知的人们。以为自己永远会这么平安喜乐下去。”

　　“你说得没错。否则他们该怎么想呢？至少现在他们还是平安喜乐的。”

　　“现在谁也不相信会有什么风暴，就连可贵的预兆都没有，如果我现在站起来告诉他们，过不了多久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大祸临头，他们一定会把我当成个疯子轰出去！”查克叹息起来“真是不幸！这些人在这里吃喝，愉快的谈天，享受着自己的生活。可是没人知道也许也就是几天之后，他们中的大部分就会暴死街头。”查克用带着悲伤的声音继续说道。“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最幸运的还是最不幸的人了。”

　　“你在可怜他们？当然了，我能理解，你们是这些俗人的引路人嘛！不过如果你愿意听我一句话的话，那我的建议是，别叫醒他们，”马蒂尔顿了一下，他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除非你有本事帮他们逃出生天。我的老弟，你知道的，死亡并不可怕，毕竟就是你我，有一天也是要死的。可怕的是面对的是注定的死亡。如果我不幸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就算是还有很多年，那也许我这辈子都注定要不会好过了！我会天天计算自己到底还剩多少日子可活……对灾祸的漠视是我们乐观的基石……所以，让他们继续欢乐吧，即便是短暂的欢乐也是欢乐啊！”

　　“殿下，虽然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可是我还是好奇。请容我冒昧的问一句，为什么天界会容忍恶魔如此的挑衅？他们怎么会允许恶魔在自己鼻子底下越过了几乎不可跨越的阿尔卑斯山巅？”

　　“这是挺奇怪的。”马蒂尔消沉起来了，他用平淡的声音说道“他们是怎么跨过去的呢？很显然，他们是用双脚跨过去的。”马蒂尔说着苦笑起来。“不，我说错了，这不是奇怪，而是滑稽，甚至是荒谬的！我们的主神降罪给他的女儿，看来他准备要在令他失望的王国里大干上一场了！可是你猜怎么着？在面对真正的威胁的时候，他却妥协了。”

　　“威胁面前？”查克奇怪的说道。“我简直没法相信您说的话了！你是说主神也会受到其他人的威胁？”

　　“怎么？你的那位无所不能同时又无所不知的好大人没有告诉你都发生了什么事？”

　　查克摇摇头，“天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大人说的不多。我所知道的消息大都是从其他地方打听到的。而且还都是些荒诞不经的事情，有消息说安达利尔殿下被驱逐了，还有人说天界的侍卫在准备向恶魔发动突然的攻击时又退缩了。当然，我知道这些消息多半是编造出来的。”

　　“你说的这些确实没多少是真的。而且还毫无意义，比谣言还不如。”马蒂尔说道“德鲁大人为什么不告诉你真相，你不是他最亲密的助手吗？”

　　“也许他是怕我动摇自己虔诚的意志。”

　　“也许吧，可是就算他什么也不说，你不一样也动摇了？”马蒂尔笑起来。

　　“可是我依然相信，让更多的人了解那些已经发生的不幸背后的原因终归是有益的，也许它能帮我们避免更巨大的灾祸，所以，您愿意告诉我点什么吗？”

　　“为什么不？这又不是什么秘密。”马蒂尔懒散的说道。“不过你说什么？避免更大的灾祸？难道你到现在还在相信你们真能在这场浩劫里挺到下一个“更大的”灾祸的来临吗？”

　　“我现在就愿意为此而虔诚的祈祷。”

　　“停下吧！真见鬼！”马蒂尔弹起身体，伏在桌子上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这是注定发生的事情。”马蒂尔第一次用愧疚的眼神快速的瞟了查克一眼。“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是这次，就是下次，反正在天界没人关心这些东西，不仅是恶魔，就连你们也让很多人感到厌烦了。在我们那里，大多数人所关心的至多只有一点，那就是天上地下都不要出乱子，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自己不能出乱子。可是我们的主神显然有点情绪不稳定。他没来由的认定自己的女儿是有罪的，而且还莫名其妙的向所有人发脾气。不过我记得他那些啰哩啰嗦的话中间提到了他决心要用拯救你们命运的方式重塑我们天界的荣耀。”

　　“主神真的这么说？”查克问道。

　　“当然，我还没有老到连话都听不清的地步。”

　　马蒂尔一扬手，柜台上的老板立刻向他点点头，不一会，又一壶酒摆在马蒂尔的面前了。

　　“你好像对主神的承诺并不感到惊喜。”

　　“我只对既成事实的东西表现惊喜，至于承诺，也有不兑现的可能。比如说当前这样的结局。”

　　“啊！查克，我是多么喜欢你啊！我喜欢你的理智，这很难得！这是实话。因为就算是你听到了主神的承诺也会先皱起眉头怀疑………不过我不喜欢你的刻薄，这也是实话。听我说，朋友，主神也许那时真的是非常认真的那么打算过，而并非是一时的想入非非。可是他挨不过现实的考验，我也是事后才知道，恶魔在我们议事期间几乎召集了自己所有的精锐埋伏在山下的南麓的森林里面。有一个恶魔，据说还是个老太婆，她只身上山和我们的主神谈判。于是他就屈服了。是不是很荒谬？”

　　“他？”查克眼皮向马蒂尔挑起来。

　　“你以为我在说谁？”马蒂尔耷拉着眼睛，微笑着说道。

　　“那么说，天神派出自己的卫队不是去驱逐恶魔的？”查克问道。

　　“别装糊涂了，你知道那当然不是。如果主神真打算那么干——当然那是不可能的。那他总得要先体面的先向对方宣战。这是我们天界讲究礼仪的良好传统。”

　　“于是恶魔趁虚要挟天界？”

　　“就是这么的。”马蒂尔说道“不过恶魔打错了算盘。其实要挟并不存在，而且就差一点，你们就意外的得救了，不过很不幸，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你愿意再详细的多说点吗？”

　　“当然，不过请允许我再喝一杯，这样我说起话来能更放肆一点。”马蒂尔说着，把自己的酒杯再次倒满，慢慢仰头喝去一大口，接着让甘美的酒水在自己唇齿之间慢慢流转起来，不过他很快就厌倦了这样的把戏，突然间潦潦草草的把酒水吞下肚里，于是以往那种因为醇美的好酒所引发的愉快，他丝毫也感受不到了。

　　“那个恶魔头子以为主神如果不答应她的要挟，她就能来个鱼死网破。”马蒂尔接着说道“不过她忘记了真正和她打交道的人是谁！”马蒂尔说这朝天吐出一口酒气“当然，我说的并不是主神衣卒尔。我们那时确实已经是一座空城了，可是没人知道我们还有整整五个全副武装的卫队埋伏在通往天界的险要隘口上，只要恶魔敢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不幸的是，不仅那恶魔不知道，就连我们的主神衣卒尔也对此一无所知。他真以为自己面临着要承受第一次被恶魔攻入天界的罪名了，于是……我告诉过你了，他妥协了。”

　　“可是你们完全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剿灭恶魔……”查克哆嗦着，他压抑着自己的激愤慢慢的说道。

　　“可那就意味着不必要的牺牲啊！我的朋友。”马蒂尔苦笑起来了，“我们的主神泰瑞尔的算学一向是很好的。你看，现在不是很好嘛？所有人都太太平平的，除了我们那小小的，不为人所知的羞耻。”

　　“还有在这场交易里，被彻底出卖了的小小的我们！”查克依旧忍着愤怒，尽量平静的说道。

　　“别激动，我的朋友，我说了，我们本来就对你们没什么义务，在泰瑞尔看来更是如此。”

　　查克的头低了下去，听到这一切，他再也无法平静了，再也不是那个面对一切都显得漫不经心的查克修士了。现在他想把自己所有的愤怒和不满都发泄出来，甚至他几乎就要诅咒起来了！那些种种的不公和背弃行为像怪物一样撕扯着他的意志，啃啮着他的心。如果他不知道这一切，那么他也许还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两个人都停住了讲话，查克盯着面前那油渍斑斑的桌面，眼睛已经完全散了光，感到眼前一片模糊。确实，他现在真的什么也看不到了，不仅如此，他的头脑里也是一片空白，巨大的威胁并没有能把他击垮，他甚至在面对这样的命运时依然能保持微笑，可是在这赤裸裸的背叛面前，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不过查克依旧保持住了自己的理智。“是的，这家伙说的对，我们这些凡人和天神之间从来就不存在什么所谓的承诺。”可是在愤怒的感觉逐渐消退后，面对着这巨大的遗憾，还是让他不由的再一次陷入了深深地沮丧中去了。

　　马蒂尔已经醉的很舒服了，他把自己的身体伸直，摆成一副几乎平躺在椅子上的夸张模样。就好像他正在尝试一种更新鲜，也更具难度的杂耍技巧。他一只手扶着桌子，把身下的椅子只用一只脚支撑住，然后慢慢的向右转个半圈，接着停下来，再向左转个半圈……就在他专心进行着自己这样危险而有趣的尝试的同时，他同时还仰着头，随着身体的摆动，摇来晃去的看着屋顶，那里似乎有一个全靠他自己想象出来的正在不断奇异变化着自己的形象的图案。

　　“您是对的！”查克终于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承诺本来就是没有的，如果有一天您们拯救了我们的命运，那我们将永世为您们的义举所感恩。如果这一切并没有发生，那么我们显然也不应该有任何空想出来的怨恨。殿下，我觉得这样的道理并不难理解。”

　　“你的话让我既安慰又惭愧。”马蒂尔漫不经心的说道，“总之，反正这档子破事还得继续好长一段日子。你们不会真的像某些人想的那么脆弱吧？”

　　“我们比大多数人想象的都要坚强。”

　　“那好吧，让我告诉你一个有用的信息。”

　　查克呆坐着，对马蒂尔的善意毫无反应。现在对他来说，已经不存在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别这副模样。”马蒂尔笑起来，“你还是那个被人叫做满身舌头的查克修士吗？”

　　“我希望我满身都是力量，而不是无用的舌头。”查克平静的说道。

　　“力量是有的，不过需要用心去寻找。你还记得我曾经和你提起过的一个叫做休斯的家伙吗？”

　　“有点印象，德敏议员座下的随从，好像从前是卫队的？”查克说道。

　　“很快就不是了。或者说，他已经不是了。”

　　“我不明白。”

　　“主神裁判安达利尔是有罪的。可是就在这奇怪的责罚生效的前一刻，你猜怎么着？”马蒂尔诡异的笑起来“就是这个胆子比他的心脏还要大的多的休斯，他帮助安达利尔逃跑了。”

　　“逃跑？”查克迷惑的说道。“不是被驱逐？在主神的判决下帮助安达利尔殿下畏罪潜逃？这一切是为什么呢？那位休斯殿下难道疯了吗？”

　　“感到不可思议是吗？”马蒂尔得意的笑起来，他这副样子就好像那疯狂的举动是他干出来的一样。

　　“我没法想象这一切。也许这是你们天界特有的做派。”查克平静的说道。

　　“啊！你还真是缺乏想象力，而且这和我们天界的做派也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我们真的有什么所谓的做派的话……让我来告诉你，就是这个休斯差点帮助安达免于责罚，他做了伪证，用欺骗的手段愚弄了我们的审议长大人，几乎把这场戏编排的天衣无缝……可惜啊！要不是主神衣卒尔突然发狂，他就已经成功了。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什么损失，不过是像你们一样空忙一场，可是这个傲慢的家伙，他见不得自己的努力付之东流，只好铤而走险。不过这是个既愚蠢又危险的举动，他不可能在这里捞到任何好处，我只能说他这是在绝望中把自己逼到了疯狂的地步。”

　　“确实是一位不可思议的大人。”查克感叹着“可是您对我提起他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些毕竟都是你们自己的家事。”

　　“可不是！但是对你们来说也并非没有意义。”马蒂尔说道“如果你能找到他，那么你就有可能实现两个目的，第一，劝说他送安达利尔回天界，这样天界将会感谢你们这些凡人的义举。天知道那些老爷们会不会出于一时的高兴拉你们一把。第二，如果你们在我们天界得到的只有鼓励，却并不是援兵的话，那我要告诉你，这个铁定要被天界驱逐的家伙是个极有本事的人。如果你们能说服他加入你们的队伍，也许这能让你们多苟延残喘个几年。”

　　查克低头想了想，于是他说道“您说的很有诱惑力，殿下。哪怕这全是为了天界的利益，我认为德鲁大人也会全力去尝试一番的。”

　　“别把我的好意说的那么难听。”马蒂尔笑起来。“好吧，既然事情还没了结，你看我们那古老的协议是否还依然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全听您的吩咐。”查克说着站了起来，他向马蒂尔恭敬的行了礼，“期望下次与您的见面。”

　　“希望下次你也能给我带来点有趣的东西。”马蒂尔懒洋洋的说道，他这时候酒劲上来了，脸上显得红扑扑的。

　　“我尽量。”查克说完，点点头，转身出了酒馆。

　　和马蒂尔的约会让查克感到不满意，除了愤怒和遗憾，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益的东西。他不知道在这位天界的皇子那里还能得到些什么。可是他知道对方知道的一定比他所说的要多得多，可是他并不愿意把一切都说出来。显然这位马蒂尔殿下把与他的这种关系当成一个游戏，他做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逗自己好玩，他显然打定了主意要和他查克慢慢的把这场游戏玩下去，直到腻味了为止。

　　查克知道这一点，而且对方那傲慢和漫不经心的样子也惹他讨厌，可是他知道自己早晚会用得上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所以他决定要尽量长的维持住他们双方这种古怪的关系。于是他故意也不向对方吐露全部消息，只是为了吊对方的胃口，惹对方恼火，这样对方就舍不得抛下他不理了。可是与这位有本钱游戏人间的皇子完全不同的是，对于他查克来说，眼前这场灾难并不是个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查克知道，虽然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旁边，但是他们却面临着完全不同局面，或者说，他们面对着的是完全不同的命运。这位皇子可以尽可能的去找刺激，可是他查克脚后跟那里几乎已经是万丈深渊了。他不得不尽量小心的面对眼前的一切，他知道自己向前的每一步都有可能决定自己最后的命运，也许还不止于此，甚至还可能深深的影响到其他人的命运。想到自己当前所面临的如此糟糕的局面，查克很想叹息一番，可是他想着想着，脸上却露出一副嘲弄自己的笑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