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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从肯顿森林到阿尔卑斯(02) ...

  •   休斯和克劳迪奥一路向西赶去,他们要在天界的议事会启动之前到达天界。休斯知道,虽然在程序上还没最终敲定,可是与安达利尔相关的这场议事会的召开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两人匆匆赶路,他们穿过森林,沿着绵延的海岸一路向西,然后向北而去。他们一路上几乎都是沉默的,相互并不说话。好像两个天生不搭调的人,而且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彼此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话可谈。不过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又要去实现怎样的目的,他们在各自心里倒都是很清楚的。

      可是在这样沉默的旅途之中,克劳迪奥实际上在心底是有很多的话想说、想去询问的。如果他面对的是一个其它什么人,只要不是这个做作傲慢的家伙,他早就忍不住要把他关心的一切都问个遍了。虽然他一个人留守在这片寂静的丛林里,但是他的内心是不平静的,他每天都在不断的回忆有关他和安达利尔的相遇那一天的种种细节,甚至他会站在苹果树旁,并用疲惫的声音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不停的重复着“我想,你是对的”。

      每当他站在那里,一遍又一遍的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似乎总能听到有一个带着责怪和不满,又充满安慰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你曾经责难过我的傲慢,我要说,你今天真是运气不错……”。

      从前的时候,由于无从探知外部任何消息,他热切的情绪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休眠下去了。他曾经以为,随着时间不停的流逝,随着他也将会变得衰老,过去的一切都终将随着他逐渐模糊的记忆被彻底埋葬掉,到头来,总有一个未知而神秘的力量会让他相信,那一切其实并不曾真正发生过。可是现在,在命运恶意的拨弄之下,奇迹竟然真的发生了,一个和他心心念念的人生活在一起的人,现在就和他并排着朝着同一个方向在赶路,他感到自己那本已渐渐失去活力的热切情绪不可抑制的再次苏醒、复活了。他又一次开始期望知道有关于安达利尔的所有事情,甚至是她离开以后每一刻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她是怎样度过自己的每一天的呢?她是否也像我一样时时刻刻忍不住在回头张望?”克劳迪奥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换取这其中哪怕只是一丁点的消息。

      不过,在思念的折磨后面,还有另外的一个更大的苦恼在困扰着他,让他一路不得安宁。他不断的在想着,安达利尔怎么会受到如此恶意的攻击?那些可恶的编造者又会是谁呢?而他们散布这样恶毒的流言又是出于怎样的目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而最让他迷惑不解的是,为什么这世界上竟然会有人编造出来关于这位最圣洁,最美好的公主的谣言?难道这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下作的人?难道他们不明白这位名叫安达利尔的天界公主永远都只能是圣洁而不可侵犯的吗?

      他想知道一切,可是任凭他头脑里那些激烈的各种想法就像翻江倒海一般折磨着他的内心,但是他就是鼓不起勇气向他的同路人开口。而休斯也是一路都保持着沉默。这一切都让克劳迪奥感到心头越来越沉重,这样的情绪几乎压着他喘不上气来了。就在这焦躁的情绪折磨之下,他突然意识到他不久就会踏上天界的土地,虽然他清楚自己并不一定会有机会再次见到安达利尔,但是他知道自己最终将会与她不过咫尺之遥,也许只是隔着几个房间,甚至只是一帘屏障。而关于那将会发生的一切,他甚至只是稍加设想,都会让他的激动的几乎感到心跳都要吃力起来了。

      虽然克劳迪奥此刻有着一肚子的疑问。可是这些问题他确实都不该问,至少不该向他身边的这个家伙去问。如果他真的忍不住这么做了,那很可能除了遭到自取其辱的结果以外,其它什么也得不到。虽然这个叫做休斯的一见面就假惺惺的安慰他,说他不过是被阴谋者利用的工具,而且任何人都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这样的人利用。可是他清楚得很,他现在的地位也不过同样是这个傲慢家伙手里的一个工具,仅此而已。

      经过十几个日夜不停的赶路,阿尔卑斯山癫已经出现在视野的尽头,现在只差一天的旅程,他们就将到达目的地。休斯放慢马的脚步,看着远山尽头的方向,他知道在群山之后,那里就是他的家园。

      “后天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就能到了。”休斯默默的说道,也不知道这话是在说给克劳迪奥,还是只不过是在说给自己听。他的声音饱含着温情,在这一路上,他这样说话的模样是少见的。

      “现在让我们休息一会”休斯转头对克劳迪奥说道。

      克劳迪奥看看对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决定在快到目的地的地方决定停下来休息,他们路上赶的虽然急,可是休息的也还算不错,现在他们显然算不上已经到了筋疲力尽而不得不停一停的地步。不过他还是跟着休斯跳下马来。

      休斯将两匹马的缰绳系在一起,挂在路边一棵大树上一根不高的树枝上。然后他转身对克劳迪奥说,“那边有条河”他指一指克劳迪奥的身后,“让我们去凉快一下。”,克劳迪奥转身向河岸方向看了一眼,想起来安达利尔离开的后一天,他一个人用河水里的淤泥洗身的情形,他愣了一会神,然后跟着休斯向河岸的方向走去。

      “朋友,抱歉,出于我们共同目的,我有几个明显存在冒犯的问题和要求要对你提,你接受吗?”金色的夕阳撒在这两个步行的人身上,泛着金色的耀目的光泽,他们脚下的绿色原野在阳光下被大风吹得平平的,光洁整齐的就像有人特意为他们梳理过。

      “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也不关心,只要你能……”

      “首先就是这样的情绪。这正是我要向你特别强调的。”休斯微笑着打断对方,“朋友,你首先就得克制表达你这样的情绪,你不会打算一到天界就急不可耐的演一出痴男怨女的戏码吧?”

      休斯的话让他怒火中烧,这个说话刻薄的家伙可以以为了安达利尔的名义要求他克劳迪奥做任何事情,但是他没权利对安达利尔表示不敬,就算是调侃别人时不经意的牵涉到了她,那也不允许!但是他忍住了,他只是在衣袖里紧紧的握了握拳头,并没有把自己的恼火向身边这个惹人嫌弃的家伙爆发出来。

      克劳迪奥越来越感到和对方在一起让他感到气闷,于是他甩开对方,大步向前走到河岸边。他坐下来脱掉鞋,然后光着脚下了河,向河水中心慢慢走去。清凉的河水没过他的膝盖,让他觉得很舒服。他弯下腰捧起一掬河水想润一润自己的头发,也许安达利尔喜欢他清清爽爽的样子,虽然她从来没对他说过类似的话,甚至连类似的表示也没有,但是他仍希望自己是一副干净利索的样子,无论他是否真的再能见到她。

      就在克劳迪奥享受这旅途中难得的闲暇的时候,突然之间,他在毫无征兆之下感觉到肩上传来一阵刺痛,片刻的迟疑之后,他立刻明白自己被偷袭了。他身后的朋友趁他背着身,而且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胛骨。剑锋从他右侧后肩刺入,又从他胸前贯穿而出。克劳迪奥大叫一声,身体向前扑倒在河水里,休斯停在原地,在对方倒下之前顺势将剑从他身上拔了出来。克劳迪奥用手捂着伤口,挣扎着想从水里站起来,可是肩上的剧痛让他无法做到这一点。还好河水的浅滩延伸的够远,河水并没有将他卷到激流里去。

      克劳迪奥在水里挣扎了一阵,终于让自己保持住了平衡,他费力的跪在半深的河水中,本能的向河心方向靠了靠,显然在盘算着自己这时如果顺流逃跑的话,那么会有多大的生还把握。

      可是跳河逃跑的可能是不存在的,这条河很宽,河水中间的流水湍急。在这里幻想渡河逃跑或者用顺流漂游的方式来碰碰运气都无异于自寻死路。这一点不仅克劳迪奥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看着对方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知道对方也是清楚这个关节的。

      当克劳迪奥发现自己这时已经进退无路了,于是他愤怒的看着这个偷袭自己的人,可是这个行凶者却一点愧疚的表示也没有。

      “恶魔”休斯盯着对方,忽然间收起笑脸,拧起眉头厉声说道“可耻的魔类!你就是这可耻的丑事的源头!你敢不承认吗?就是你这下作的恶棍凭空制造了这可耻的谣言,让我们圣洁的安达利尔主公蒙上了不明的羞耻!……现在,让我来取你的性命吧!希望你的死多少能洗刷一点我主所受的侮辱!……你这汉子!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

      听到对方的话,克劳迪奥脸上的愤怒消失了,这时他甚至在心底感到了无比的喜悦之情,他面色平静的说道“朋友,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不过这很好!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不要担心我会反抗……你看,我这副样子也不可能逃出你的手掌了。不过,你得向我发誓,我的死可以让安达摆脱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麻烦。如果你不能向我保证做到这一点,那么我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死在你的手里的!现在请给我点时间,让我先为她做个祈祷吧。”

      休斯走上去,用剑抵住克劳迪奥的咽喉,他轻蔑的看着这个跪在河水中的受伤的人。“朋友,说说看,就凭你这副样子,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发誓。”

      “我的命不值什么,但是也容不得被你这样卑劣的人随意的侮辱。”他话刚说完,身体猛然一扭,脖子贴着剑锋,张开双手整个人向休斯脚下扑过来。这半死的恶魔不要命的反扑让休斯大吃一惊,他急急的把剑收回来,同时慌慌张张的背身向后退去,但是克劳迪奥这突然的一击仍成功的抱住了他来不及撤回的一条腿,休斯慌张之下,反手握剑向对方背心处捅去,但是他脚下在浅岸的污泥上一滑,那一剑还没来得及落下,他就已经被对方扳倒在河水里了。于是两个人就在河水中扭打起来。

      受了伤的克劳迪奥并未因为自己身上受了剑伤而落了下风,他势如疯虎,只管拼了命的扭住对方的脑袋,要将对手按到水里去。而休斯的长剑这时已经失去了它原来应有的威力,他扭曲着身体,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处于一个怎样的位置,于是他利用仅有的空间,勾着手用剑柄狠狠的一下又一下的砸向对方的脑袋,恨不得把对方的脑袋砸开花。但他很快就发现,他的对手头硬的很,而且更糟的是,此人这时显然已经处于某种疯魔的状态之下,无论是已经对他造成的剑伤还是砸在他头上的重击,这一切都不能促使他的对手把自己的疯狂放松哪怕只是一点。在一阵混乱的缠斗中,休斯的头渐渐的被克劳迪奥成功的夹在了腋下,接着克劳迪奥用尽全身的力量将休斯的头往水面下按去。

      冰冷混浊的河水没过了休斯的脑袋,他惊慌的几乎要发起疯来,但是他被一个更坚定更有力的对手困住了,他拼命的挣扎起来,可是他那因为求生而爆发出来的惊人力量并没能让他摆脱当前的困境。休斯很快就感到了窒息,死亡的恐惧让休斯更加疯狂起来,他已经丢掉了手里的剑,双手紧紧抓着对方夹在自己头颈处的手臂,拼了命的撕扯起来,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他绝望的意识到对方已经下了最大的决心要让他死。

      浑浊的河水依旧浸在他的头上,他终于在窒息的痛苦中再也忍耐不住。他在水下咳嗽了一声,一股流水贯穿了他的口腔和鼻腔冲入了他的肺部,立刻让他胸部剧痛起来,但是痛苦并没有持续太久,恐惧也好,肺部的撕痛也好,休斯渐渐感到这一切在片刻的煎熬之后,很快就神奇般的缓和了起来,他全身感到乏力起来,手脚间那些无谓的反抗也渐渐停了下来。他的眼睛在河水中渐渐什么也看不见了,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他这时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死神现在已经为他敞开了大门。

      太阳收起了他最后的余晖,天色渐晚,傍晚的风过这片旷野,让人感到一丝寒意。月亮从很近的,很蓬松的白云里露出一角,明晃晃的照着大地上的每一处角落。

      克劳迪奥跪在河岸边上,他一只手无力的耷拉着,另一只手按在平躺在地上的休斯的胸口上,一记又一记的用力按下去,但是这溺水的人在如此强力的救助下,却丝毫没有反应。

      “见你的鬼!”克劳迪奥含糊不清的咒骂着“你们这些天上来的贵人们不会这么娇贵吧?……我够小心的了,应该不会就这么的要了你的命!”他心中暗暗为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对手的表现埋怨起来。

      有那么一两次,因为疲劳和失望的缘故,克劳迪奥看着眼前这个毫无反应的半死人,很想一脚把他踹到河里去。

      “你被河水冲走了,我也就不用继续烦下去了。”克劳迪奥恨恨的想着。但他知道自己是绝不会这样做的,这人因安达利尔而来,可安达利尔的麻烦还没解决呢!(如果这小子没骗人的话。)他可不能死,至少不能在这种时候去死。于是克劳迪奥重新鼓足力气,撑起他那只完好的手臂,用全身的重量压在自己那只单手上,用尽全力在对方胸部按下去。就在他按下去的一瞬间,他听到“咔巴”一声轻轻的脆响,看来这毫无反抗能力可怜人的一根肋骨被他按断了。也就在此同时,休斯身体突然弓了起来,他缩起身体不由自主的吐出几口水,接着痛苦的在地上把自己的身体蜷成一团,可是即便如此他仍然觉得难受,于是他很不得体的,肆无忌惮的在地上古怪的扭动起来。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意识回到了非常远古的状态,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尽可能的让自己□□上的痛苦能缓解一点,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行!

      终于,休斯渐渐恢复了意识,等他感觉自己好一点了,他那饱受折磨的身体也跟着恢复了平静。他向周围看看,虽然还不能完全看得清楚,但他模糊的意识到,正坐在他身边的人可不是什么善主,必然就是那个拼命想要弄死他的那个家伙。他不敢迟疑,费力的翻过身子,让自己脸朝下匍匐在地上,然后向远离那人的方向笨拙的爬去。现在的休斯能想到的只是远远的躲开这个恶魔,越远越好。

      克劳迪奥看见对方这副狼狈相,只觉得好笑,看来这家伙一时半会是死不了了,他终于也松了口气。“伙计,你在找你的马吗?……那你可就走错方向了!”

      休斯不理他,只管一路向前爬过去,至于他到底要爬到哪里去,他自己也顾不得多想了。

      克劳迪奥在草地上躺下来,现在他觉得自己很疲惫,需要好好休息一番,疲惫的感觉这时候在他全身扩散开来,以至于让他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剑伤位置的疼痛了。而休斯在地上爬了好几丈远以后,因为越来越虚弱的体力,他终于再也支持不住了,突然全身一下子脱了力,连自己的上半身也抬不住了,于是他一头栽倒在身下的厚厚的草丛里,头抵着地面费力的喘息起来。

      “小子,你就好好趴着吧。”克劳迪奥抬起身体,冲着休斯说道,“我要是真想要你的命,你现在应该是趴在河底吃泥才对。”

      “你这个恶棍……”休斯费力的呢喃着“我要把你弄成一块一块的,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以后再说吧”克劳迪奥说道,他吃力的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休斯身边,把对方一条胳膊慢慢搭在自己没有受伤的那一边肩上。休斯战栗的挣扎了一下,然后顺从了。克劳迪奥鼓起一股气,一伸腰把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扛了起来,然后半拖着他向他们栓马的大树一点一点挪过去。

      克劳迪奥来到他们拴马的地方,然后把休斯背靠在那棵大树的树根上。接着他退到一旁,深深地喘息了一番,然后开始小心褪下身上的皮甲。他尽量不去碰到自己肩上的创口,即便如此,但是他这时仍又一次的感受到了伤口处带来的剧痛。他咬着牙,脸色苍白的慢慢把身上的皮甲一点一点的脱下去,然后他轻轻松开拎着那皮甲的指尖,让它自己掉在地上。现在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也会让他感受到巨大的创痛。他只要随意一动,都会因为牵扯到了肩上的创口而感到剧烈的撕痛。他每做完一个动作,就停下来呼啦呼啦使劲喘上几口气,好让痛感能够缓和下来一点,最后他小心的抬起没有受伤一侧的手,慢慢的在自己马匹上挂着的褡裢里翻找起来。

      “你运气不错!”休斯这时候精神恢复回来一点了。他靠在树底下,有气无力的在克劳迪奥身后冲着他说道“要是你真的弄伤了我,那你这辈子可就要真的不得安生了!”

      克劳迪奥专心的翻检自己的褡裢,没有说话,他找不到自己的膏药。

      “知道巴尔吗?”休斯继续说道“你们的大头目!他竟然敢违抗我们的命令,你猜怎么着,我们把他赶回老家去了,算他跑得快,留住了性命………墨菲斯托知道吗?也是你们的大头目,也被我们驱逐了,不过他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他被我们狠狠的教训了一番,而且不久就会被我们消灭掉。你不相信?……咳咳……我劝你千万不要挑战天界的信心和权威,那……咳……那可不是聪明的做法!让我告诉你吧!要消灭你这种小角色,这一点也不费事。你看见了吧?就连你们的头头见到我们也只有逃跑的份,你又算得上什么东西!……”

      克劳迪奥那只找东西的手停下来,他把头顶在马鞍上,凝神沉思起来。他在仔细的回忆自己出发的时候有没有真的把膏药带在身上。

      “你这个他妈的!”休斯突然哭着叫骂起来“你这个恶棍,看你干的好事!你他妈差点要了我的命!你这恶棍,疯子!你他妈真的疯了吗!”

      克劳迪奥找不到自己的膏药,他沮丧的从挂在马背上的剑鞘里拔出剑,把扔在地上的自己贴身衣服割成一缕一缕的布条,然后他走到休斯身边在他身前坐下来。

      “帮我包一下,我一只手做不到!”

      “滚你的吧!我她妈凭什么帮你!”休斯一扬手把递到他面前的布条打到地上去。

      “你他妈怎么像个娘们?”克劳迪奥皱眉头说道“说吧,是不是只要我被你们绞死了,那安达利尔真的就会没事了?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休斯哭喊起来“要是那么简单,我早就把你的老巢一把火烧干净了!我还去找你?我干嘛还要费这些劲?!”

      “那你为什么要偷袭我,杀了我对安达利尔有什么好处吗?”

      “你这个下流胚!你们这些魔类难道值得让人相信吗?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去帮安达,你这个下流胚!天知道你会不会趁机出卖她!”

      克劳迪奥的头垂了下去,可是心里却轻松了不少。他这时明白了,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事先定好的计划依然还要继续下去,甚至一点改变也都没有。而这家伙突然发癫,使出如此又卑鄙又残忍的手段对付他,只不过是为了试探他是不是真心全意的要去帮助安达利尔。如果他愿意为一个虚假的承诺情愿请死,那么这人反而会因为他的真心诚意而放过他,并会大度的允许他继续为自己服务。如果他想到的只是逃命,那这个人必然也不会继续留下他的命了。因为这样的一个贪生怕死的帮手对他们天界来说毫无意义。大人物试探小角色是否有足够衷心的时候,总是很少顾及对方的感受的。

      “现在你知道了?”克劳迪奥说道。

      “你这个混球,天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找你!你给我滚远一点!”休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说出的话都开始混乱起来了。

      “我不怨你什么,别担心,我也不会报复你,虽然你干的事真是够让人恶心的。”克劳迪奥说道“我说了,只要是为了安达,我谁也不会怨恨。”

      “你这个白痴!”休斯叫道。

      “帮我把伤口扎牢,你不会真的想让我死在这里吧?”

      休斯坐在克劳迪奥的身后,按住他还未完全止血的伤口,哆哆嗦嗦的帮他包扎起伤口来。他看见离这个伤口几乎只有一寸的位置上,并排着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旧伤疤。

      “确实是他。”他在心里暗暗说道“不过就算我没看见这个伤疤,我也知道那就是你。你这个恶鬼!”最后他在心里又止不住暗骂起来。

      第二天傍晚将尽,在天边,早已沉下去的太阳收敛了自己最后一抹残余的亮光,两个赶路的人终于顺利到达了阿尔卑斯山脚下的那个叫做阿尔比斯的村子。休斯在进入村子之前,把自己的袍子披在克劳迪奥身上,然后又用兜帽严严实实的蒙住他的头脸。

      “记住!”休斯说道“在你进入议事厅之前,如果你真的有机会被宣召作证的话,在你进去之前,你只能和两个人说话,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我们的主神泰瑞尔,他要亲自见你。除了我们两人,如果有第三个人试图用任何方式找你说话,哪怕是以安达利尔的名义,除了我们交代的那些,其它的你不能吐出半个字来,明白了吗?”

      “这我做得到。”克劳迪奥平静的说。

      “你最好真心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见过不少傻瓜,因为一些愚蠢的欺骗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就连最简单的事情也做不好。我可不希望你也做出来同样的蠢事来。”

      克劳迪奥向他冷笑了一声,对方这副装模作样般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他浑身难受。

      两人骑马进了村子,很快路边一个毫不起眼的人向他们贴上来,一言不发的拉住两个人马匹的辔头,向路前不远的一个小巷子里引过去。

      两人顺从的由着这个人把他们带进巷子里,又在狭窄扭曲的巷道中绕了好几个圈子,终于停在一处毫不起眼的两层木屋前。这里远离主街,又脏又乱,就连常住的住户都看不见一个。木屋门口等着两个人,一样的普通人打扮,看见休斯他们来了,就迎上去,扶着他们下了马。

      “父亲在楼上等您!”其中一个小声的对休斯说。

      休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带着克劳迪奥走进门里。那两个岗哨让原先带路的人把马牵走,然后重新站回自己的位置上守卫起来。

      房间里一片黑暗,没有点灯,也没有任何窗户,他们摸黑穿过房间,走上一道已经坏的很厉害的木梯,腐朽的木头在他们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最后,他们走到了一处房间的门前。休斯停下来,轻轻的敲了敲门。门里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先生们,请进来吧。”

      克劳迪奥猜到了门里面的在等着他的人是谁了,而他从来都没想过,在某一天,自己的命运竟然也会和这些高贵的天神牵涉在一起。虽然从道理上讲,这些大人物再怎么高贵也和他毫无关系,可是当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主神会面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真的就要发生在眼前了,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感到惶恐起来。无论如何,所发生的这种种的一切,对他来说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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