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契约》维亚兹玛城

51、以爱的名义

　　阴冷的海风裹携着寒雨在海岸上无休止的肆虐，一个光着头的港口守卫眯着眼睛看着手上特许令，他狐疑的看一看手上的文件，又看看把这特许令交到他手上的这个人。最后用不怀好意的腔调说道，“修士，这个时候出海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没有比这个时候更好的了。”那个申请出海的人微笑着说，“等到这鬼天气结束了，我也就不必去了。”

　　“你是去坎特伯雷吗？”守卫问道。

　　“只是顺道要去，实际上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去。”

　　“您的大人太不体谅人了，这样的季节，这样的鬼天气，你们应该留在自己的僧院里诵经，或者烤火。”

　　“光那样可拯救不了大家的灵魂。”

　　守卫笑起来，他将特许令还到它主人的手里，然后一侧身，将申请渡海的人放过关卡。在港口上，一艘渡船已经准备停当。这个急着出发的人正是查克，现在他在大陆上的事情已经了结，准备去下一个目的地。就是那个曾经是凯尔特人，后来是盎格鲁人，现在是诺曼人统治的大岛。因为这里的一个叫做爱德华的君主无止尽追求荣誉的缘故，相隔这窄窄海峡的两个国家已经打了整整十年的仗，并且这个爱德华还在这战争中大大占据了上风。本来他们是可以继续随心所欲的把这场关乎两个王室荣誉的荣耀之仗无休止的打下去的，如果不是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的话。不过就像那些天真的幼童一样，在这些伟大的君主看来，所有没有在眼前看到的东西都意味着并不存在。这岛上的爱德华君主至今也不认为在遥远的半岛发生的祸事与自己会有什么关系。此刻，他们正在这不方便渡海的季节里积蓄自己的力量，准备随时给大海对面的对手予以致命一击。

　　查克下了船，跳上一匹驿马，径直向伦敦方向赶去。等他到达伦敦城已经是半夜了。于是他只好在城外找了一间客店留宿。第二天一早，他来到皇宫外，递上德鲁宗主教大人的亲笔信函，请宫廷侍卫通报有宗主教大人的信使来访。

　　很快一个宫廷内侍出来，将查克迎进宫内。内侍领着查克一路向宫内走去“国王陛下正在御书房议事，陛下吩咐我请您稍等片刻。”内侍将查克领到一个会客室后恭敬的对客人说道。

　　查克一个人留在这豪华的会客室内，他在一张软椅里坐下来，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仅仅是一间普通的会客室，可是也被布置的奢华无比，无论是壁式，还是脚下精美厚实的毛毯，或是工艺精湛的各类家具无一不透露出皇家风范。当然，客厅里到处摆满的各种法兰克风格的饰品也相当让人感到赏心悦目。

　　就在他在这房间里走来走去，欣赏不同于大陆的皇家装潢格调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身后正有人向他靠近过来。他转过身，看见一个宫娥打扮的年轻女子正蹑手蹑脚的走到了自己的身后，几乎就要和他紧紧贴在一起了。查克退后一步，向对方一躬身，还没等他直起腰说声问候的话，那女子已经拉住了他的胳膊，并向房间的一面墙方向把他拉过去。

　　“小姐，抱歉，请等等……”查克一面说，一面出于礼貌任由对方把自己拉走。这宫娥也不说话，在房间的一面墙上轻轻一推，一个暗门出现了。她跨进暗门，并示意查克和他一起进来，查克犹豫了一下，随即跟着对方一起走了进去。

　　这个宫娥带着查克在一个低矮的过道里穿行，在经过不长的一段路径后，他们最终达到了一间封闭的房间，这个有如密室的房间很小，没有窗户。虽然这里一样的布置豪华，但是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种房间是用来派什么用场的。不知道有多少的阴谋诡计，宫闱秘事，甚至关系到国家命运的军机大事都不过是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面种下最初的那粒种子的。也正是如此这般，才有了后面在人们眼前所发生的精彩纷呈的那一切。

　　“小姐，抱歉，我……”查克刚想问问对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方立刻把一根手指竖在嘴上，并同时嘘了一声。

　　“娘娘，我把他带来了。”那宫娥把手里的烛台在一张小小的桌几上放好，然后走到一个从房顶到地板都遮的严严实实的围幔边轻声说道。查克这才注意到，原来这间房间被一个大大的幕墙一般的围幔隔成了两半，在围幔的另一边，原来早就有人在此等候他的到来了。

　　“抱歉先生，我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与您见面。”围幔后面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您多礼了，不过阁下，我确实为这一切感到莫名其妙。”查克说道。

　　“请允许我再次向您表示歉意”帷幔后面的声音说道“您确实是从法兰克来的先生？”

　　“没错，阁下，我昨天才下船，也就是说，我昨天上午脚下还踩的是法兰克的土地。”

　　“而且您还是法兰克皇室里的献身儿童？”

　　“殿下，我不得不说，我被您给搞糊涂了。”查克微笑着说，现在他开始好奇这个秘密找他来的人是谁了，虽然他对藏在这厚厚帘幕后面的人一无所知，但是他猜想那里一定有一副迷人的面容。

　　“我们长话短说吧！告诉我，好人！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

　　这样的开篇词很适合宫廷里流行的那种多愁善感的格调，不过查克却觉得有点可笑。“那得因人而异，”查克微笑着说道“不过我想，爱情永远配的上她应有的桂冠。”

　　围幔后面传来抽泣声，过了一小会，那女子说道“看来我是找对人了，您是个修士，但您依然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请原谅我的如此唐突吧，让我请求您，请求您帮我一个忙，并用您的名誉保证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查克笑起来，他在心里感叹着“这些痴男怨女啊！家族仇恨，甚至国家利益都抵不过情人的回眸一笑，看来这次我不仅要完成德鲁大人交给我的任务，另外还需要做一回月老了。”

　　“小姐，我尽己所能！”查克说道。“不过，您确信我一定能解决您的困惑？”

　　“我要确认您就是瓦卢瓦家的约瑟夫。”

　　“这就是我的俗家名字，恐怕我没法否认。”

　　“感谢主神！”幕帘另一侧的人用感激的声音说道。“您一定能办好我请求您做的委托！”

　　“小姐，抱歉，我还是只能说，我只能尽己所能，毕竟我现在连自己要去做的事情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呢………”

　　“不，请您先发誓！”围幔后面那个女子，用好听的，急急的声音说道。

　　“小姐，在凡间，我只能向一个凡人发誓，我是个修士，您想必在找我之前就已经注意到这一点了吧。”

　　“不，我坚持！否则我就不能把这封信交给您！……”

　　“原来是带信……”查克微微一笑，“殿下，我不能说您的要求很无理，但是我想我仍有拒绝的权利。”

　　“好心的先生，请发誓吧！我恳求您。”他身边的宫娥这时拽住他的袖子，为她的主子也向查克哀求起来。

　　查克叹了一口气，他明白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温柔的泥潭里面，如不就范，就只能在这泥潭里不停的往更深处陷落了。于是他伸起右手，用诵经惯有的那种咕噜咕噜的腔调发起誓来，“以伟大的爱德华君王的名义……”

　　“为什么提到他！”围幔后面的女子惊慌的叫起来。

　　“因为他是我在世俗里最崇敬的人，您不喜欢他？。”查克解释完，继续把自己的誓言说下去“以伟大的爱德华君王的名义，如果我泄露关于这位……这位……”

　　“玛丽”那宫娥凑上来说道。

　　“原来是玛丽公主。”查克暗自想到。

　　“如果我泄露关于玛丽公主殿下委托于我的任何消息，就让伟大的爱德华被我直堕地狱。好了，殿下，您满意了吗！”

　　“是的，好人！”围幔的另一面传来欣喜的声音“原谅我！我实在是没有其它办法将这信送到海峡的另一边去了。”

　　“我理解您，您的父亲正在和对岸的人打仗嘛！如果您不介意，我想拿了书信就回去了，如果有人发现客人突然凭空不见了，那么就算是最麻木的老仆难免也要生疑了。”

　　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卷书信从围幔中间的折叠的隙缝处被递过来。查克终于看到这有着异常悦耳声音的主人神秘的一角，那是只洁白的好似象牙雕成的手，修长而又细腻的手指轻轻的拈着一卷书信。在那封信的封口处盖上了一个红色的火漆，虽然查克身侧的火烛是那么的微弱，可是在这颤抖的烛光中，被那只洁白无瑕的手映衬着的火漆，却显得是那么的醒目。

　　当查克看到这只手，他开始忍不住想知道这双手的主人到底长的是怎样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来了。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就咧开了嘴为自己的想法吃吃的笑起来，围幔后面的人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先生，您在笑什么？”

　　“我在哀叹自己在一瞬间丧失了追求成为主教的信念。”

　　“天啊！可是因为我拜托您事情的缘故？您在担心送一封谁也不会知道的信会连累到您吗？”玛丽公主紧张起来。

　　“那倒不是。”查克笑着说，不管怎样，我总归把信为您送到，至于主教头衔，等到实现不了的那一天在让我好好叹息好了。”查克听见对面轻轻叹了口气，知道玛丽公主正处于内疚的状态，但是她好像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表示，于是查克接着说道“殿下，如果您现在就愿意告诉我那幸运的收信人是谁。那么我就不继续打扰了，毕竟如果被人发现一个外人在这种地方私会公主殿下，不知道宫里宫外的人会作何感想。”

　　查克反复的提醒终于让玛丽公主注意到这趟冒险计划的危险性，查克听到幕帘后面一阵衣服悉悉索索的声音，想必他的雇主因为紧张而站了起来，“把它交给瓦卢瓦家的亨利，告诉他……告诉他……”

　　这时候隔壁的墙外传来一阵过路的脚步声，玛丽公主到底没能说出自己想带到海对岸的口信，她带着遗憾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间密室。就好像消失在了厚重的墙壁里面一样。

　　“先生，我们快点回去吧！”那个把他领到这里的宫娥这时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查克注意到这位女士目光躲闪，依然是一副心绪不宁的模样。现在她的主子已经安全的离开了，她也完满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可是为什么她依然苦着脸呢？以查克的经验来说，这些宫里的忠仆无不是全心全意为自己主子着想的人。也就说，他们好像天生就是这么一群人——只要主子的利益不受伤害，甚至可以说，只要能让她们的主子实现哪怕是最荒唐的古怪愿望，那么就算是让他们赴海蹈死也在所不辞。可是这位女士的表现就差了那么点意思，现在她不仅没有为自己主子计划的初步成功而欢欣鼓舞，甚至露出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看样子她是个爱自己的安危胜于她自己主子的家伙。

　　查克和那位女士沿着原路返回到暗门前，于是查克对在他身前举灯引路的侍女这说道“这位小姐，就请回吧”

　　“好心的先生！”那宫娥用恳切的目光看着查克，一只手紧紧捂在胸前，突然她用悲哀的声音说道“原谅我！”

　　“您言重了，这位女士。”查克微笑着说道“这算不得是什么事情。”

　　那宫娥向他仰着头，嘟了嘟嘴，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她好像下不了决心，到底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她俯身在暗门上听了听，确认会客厅里没有任何有人的动静，于是她轻轻的把暗门推开了。

　　查克走进会客厅，他转过身想对对方客气的行个告别礼，可是他发现对方已经轻快的把暗门关紧了。于是查克苦笑了一下，只得把挂在嘴边的话又吞回肚里去了。

　　查克把那卷书信在手里颠来倒去了一阵子，又仔细看了看封口处的火漆，查克看出来那不是私人印章，而是皇家的公用印章，他沉吟了一回，然后就把那封信揣进了怀里。他在座位上坐下来，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下。可当他刚刚闭上眼睛，那只象牙一般细腻洁白的玉手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就像他刚才正在亲眼看到一样。查克闭着眼睛，笑着摇摇头，显然是想把这样的困扰从自己的脑海里赶出去。

　　正当查克在凝神静养的时候，他突然听到门外响起一个年轻人的喊叫声，那人在呵斥宫内的侍从，为什么不将会客室的门关好。过了一会，就听见那年轻人说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倒要会会他！”，看来是有人向那人解释了正有客人在里面等候。

　　一个身穿黑色锦袍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这人身材修长，一张紧梆梆的圆脸，皮肤光洁润滑，显然酒色这样的人类顽敌在这块不大的阵地上的初始的几次冲锋都落得了一败涂地的下场。他留着半长的深色卷发，披在肩头。一张笑脸上却生着一双锐利的眼睛。查克看见有人进来，于是站起来向他躬身行礼。

　　“让我来猜猜，一个叫做查克的信使？他莫不是姓做瓦卢瓦的？”这年轻人用洪亮的声音说道。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事实上，那个姓我一共也没用过几年。”查克说着话，向来人一躬身。

　　“当真是约瑟夫，那个献身儿童，让我向你致敬。”

　　“致敬？”查克笑起来“以甘心忍受贫寒的缘故，还是以诚心敬奉天神的名义？”

　　“您可以相信我要说的是后者。不过我没法欺骗自己，我实际想说的是，我一想到真会有一个人甘愿放弃公侯的身份，却在荒僻的僧院里折磨自己……我一想起来竟然真的会有人做这样的决定，我就忍不住……”这年轻人说道这里停了下来，瞥了对方一眼，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就忍不住想表达敬意？”查克笑着说。

　　“当然，我就是这个意思。”年轻人笑着回应道。“抱歉，如此唐突的来见您，想必您还不知道在下是哪一位吧？”

　　“正想请教。”

　　“也巧了，我和当今陛下共有一个姓氏。不过你不会真的没猜到我是谁吧，我听过传言，据说阿□□翁的查克是个满身都长着舌头的无比奸邪之人。我想，既然舌头多，那么耳朵也就不会太少，当然啦，这都是荒村野夫嘴里嚼的舌根，你不会为下等人的粗鲁感到不高兴吧。”

　　“即便是上等人的，我也不会，太子殿下。”

　　爱德华太子干笑了两声，开始另找了个话题“玛丽婶子她还好吗？”

　　“不错，她很好，不仅是她，他一家人都很好，她的女儿刚出嫁。”

　　“哦？让我猜猜她嫁给的到底是那个傻瓜……瓦卢瓦家的亨利？”

　　“比他还要糟糕。”

　　“还要糟糕？”

　　“一点没错。”

　　“那我就猜不到了，在法兰克，比亨利还要傻的傻瓜实在是太多了，你同意吗？”

　　“不仅同意，我和您想到一块去了。”

　　“玛丽婶子的女儿叫做泰勒丝吗？……对的，她是叫泰勒丝，今年几岁了？……八岁？”

　　“七岁。”

　　“天哪！看看我们的叔伯婶姨们是多么的着急啊！我以为至少得八岁才会舍得把自己的亲骨肉卖个好价钱出去。”

　　“天知道，等她八岁了，也许她就已经就老了。”

　　“没错，约瑟夫，你说的有道理。”

　　“约瑟夫伯伯怎么样？”查克回问道。

　　“你说的是哪一个约瑟夫？是爱德华家的，还是卢瑟家的？”

　　“当然是爱德华家的，卢瑟家的叔叔和我又不搭边。”

　　“对的。说起来有阵子没见他了。”

　　“怎么？他被封爵外派了吗？”

　　“不，比那个更妙，是痛风，他已经在床上躺了半年不止了。”

　　“哦，衣卒尔怜悯他，让他早脱苦海吧。他有四十了？”

　　“刚四十。”

　　“那么说起来也正常。”

　　“没错，约瑟夫，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家的班克表弟和瓦卢瓦家的亨利也是表兄弟？不是吗？”

　　“没错，他们就是表兄弟，不仅如此，您们这里据说曾经有一位夫人也是姓瓦卢瓦的。”

　　爱德华太子露出一副狰狞的神色，不过只是一闪而过，他又恢复了之前一派轻松愉快的模样“哦！那说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呢！”

　　“我们当然是！”

　　“那你是为了你的左手而来呢？还是为你那正确的右手而来呢？”

　　“恐怕都不是。”

　　“别卖关子了，查克。让我告诉你吧，你根本就不用费心打听什么消息，父王告诉我，他厌倦了。”

　　“厌倦什么了？金币？加莱？还是法兰克的国王头衔？”

　　“一切！尤其是战争！”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不过真遗憾，我并不是为此而来。”

　　“嗯？让我看看！对的，看你这身打扮，你穿的不是绸缎，只是粗布，身上没有彩色的花纹，只有虔诚的黑色，你腰里没有佩剑，可手里总是不忘拿着本经书。是的是的，我倒糊涂了。那让我再透露一个秘密给你，关于新任泰瑞尔僧院主教，等他一完成受职仪式，我就立刻派人把受职文书送到德鲁大人府上，我们是不会真的不顾德鲁大人的情面的。话说回来，德鲁宗主教大人他还好吗？”

　　“他也很好。”

　　“你给他带去这样的消息，想必他就要更好了！你满意了吗？”

　　“德鲁宗主教大人当然会更好起来，这应该没错。但是，抱歉的很，爱德华堂兄，我也不是为此而来。”

　　爱德华的眉毛扭了起来“查克表弟，我喜欢和你聊天，因为和你聊天很有趣，但是我渐渐说服不了自己，开始觉得不那么有趣了！”

　　查克冷冷一笑“爱德华表兄，抱歉我此刻无力猜测您的心意。”

　　“你猜不到？好吧，让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注意到你不愿意像我那样为你敞开心扉。”

　　“啊！我亲爱的表兄，您这样的指责对我可不公平。”查克说道“如果您真的这么认为，那您得允许我辩解一句，好像你一直不肯给我发言的机会。”

　　爱德华哈哈大笑起来“查克，你很刻薄，但是这刻薄却又是如此的可爱，那请说吧，你大老远来的来我们这个凄凉的荒岛上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为了我们大家……”

　　“对的对的，我们大家，说起来我们还是一家人呢！刚才我们说过的，忘记了吗？”

　　“刚说过，还没来得及没忘记。”

　　“约瑟夫，这个世界可真够小的。随便找几个人，都可以沾亲带故的。”

　　“没错，这个世界何止是够小啊，简直就只有桃核那么大。而且不光是容易沾亲带故这种事，其它的事情好像也一样呢。所谓一个人的幸运，另一个人在停止呼吸前，总也有机会尝上一尝；同样，另一个人的灾祸，其他人早晚也逃脱不了。”

　　爱德华弯起一根手指抿住嘴唇，他狐疑的看了看对方“查克表弟，你在打哑谜吗？”

　　“关于半岛上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是方的那个，还是长的那个？”

　　“长的那个。”

　　“据说有不好的天灾发生，不过走运的是，他的北边恰巧就是阿尔卑斯山。”

　　“原来你在指望这个。”

　　“那还能指望什么？你不会真的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吧？”

　　“抱歉，我就是为此而来。”

　　“亲爱的，我得向你承认，我对那边发生的事了解不多，而且那边发生的事对我来说，多少 也有那么一点……虚幻。”

　　“那可不，在没被烧死之前，傻瓜也敢在林中放火。”

　　“不是林中拾木吗？”

　　“那是以前的事了。”

　　“听你这么说，感觉天界也不能阻挡那些……恶魔，你们是这么叫他们的吗？……天神也不能阻挡他们？！”

　　“看来很难，而且你不必担心我是在危言耸听，毕竟我离德鲁宗主教大人比您要近一点，而德鲁宗主教大人离天界比我们来说又近了一点。”

　　“那你要我做什么？”爱德华此刻面容变得严肃了。

　　“我要七千人，七千磅。”

　　“你在开玩笑？”

　　“我从来不为了开玩笑跑这么远的路。”

　　“两千人，没有钱，军饷你们自己想办法。”

　　“亲爱的表哥，我知道你在陛下那里也只得到了不超过三千人的权限，所以请禀告您的父亲，伟大的爱德华国王陛下我的来访吧，顺便代我向他祝愿贵体安康。”

　　英王爱德华有着美好的童年回忆，不过他并不珍惜，自从他从自己母亲那过分强烈的母爱中挣脱出来以后，他就不得不开始仅凭一己之力来费心治理整个英伦岛了，而在此之前，他的母亲因为过于宠爱他的缘故，是一点也不肯让他在这上面操心的。现在，当他母亲的一个娘家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尤其是这家伙竟然也碰巧是姓瓦卢瓦的，这就让他几乎无法自抑的又一次回想起了他那慈爱的母亲大人来了。而我们这些普通人是很难揣测帝王的情感的，就像这样的温馨回忆总是会让他爱德华陛下皱眉头一样。

　　查克恭敬的向坐在皇位上的爱德华三世行礼，这位君王用点点头的方式作为回应。双方沉默了一会，终于爱德华三世开口说道，“查克修士，据说你此行的目的不是要钱，就是要人？”

　　“我此行的目的是帮助德鲁大人拉住奔向悬崖马车的缰绳。显然，在他的大车上，正坐着很大一堆的人。”

　　爱德华用眼睛扫一扫查克“你向腓力也提出了同样的请求？”

　　“毫无疑问，他和您一样，也坐在同一驾马车上。”

　　“他同意了？”

　　“七千人。”

　　“外加一万金币？”

　　“据说，他的钱都存在您这里。”

　　“你把我说的像是一个强盗。”爱德华三世冷笑起来。

　　“富有的强盗也要百倍好过贫穷的善良人。”

　　“查克修士，如果我没有误会，您是在恭维我？”

　　“我诚心诚意的。”

　　“谢谢你的奉承，不过很抱歉，我并不认为别人做了什么，我也必须跟着去做，尤其是跟在傻瓜的后面。”

　　“如果是跟在傻瓜的后面寻找金矿呢？”

　　“查克修士，你知道一个人在寻找金矿的时候，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

　　“请陛下明示！”

　　“那就是千万不要听从骗子的好意。”

　　殿堂上发出一片哄笑。

　　“那您就趁着法兰克分兵的时候偷袭他们好了，我来的路上天气还不错。”查克微笑着说道。

　　“那正是我想到的各种计划中的一个。”

　　“毫无疑问，这样天才的计划将会让您得到土地，金币，甚至另一个王位。当然还有恶魔。”

　　爱德华三世看着殿下的这个修士，想判断他的话是否有夸大其词的嫌疑。

　　查克继续说道“陛下，你认为腓力陛下无视您的的威胁，决然要听从德鲁宗主教大人的召唤分兵去已经变得像地狱一般的半岛，这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他的愚蠢？！”爱德华三世冷笑起来。

　　“没错，恐惧当然可以把人变得愚蠢，当我们伟大的腓力陛下清楚的明白了当前这大地上正在发生的真正的灾难的时候，他甚至开始忽视您的存在了。”

　　“查克修士，我提醒你，关于恶魔这样的灾难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你们以及我们的祖辈们都经历过，如果有人把他夸张成世界末日，那么我真的要怀疑散布这消息的人是别有用心了。”

　　“也许吧，不过那人的用心肯定不是为了方便您更轻易的踏上法兰克的土地。”

　　“查克修士，看来我们得为这事商量一下。”

　　查克向他深深一鞠躬，“我静候您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