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契约》维亚兹玛城

47、在怎样的厄运面前才能让我们决心携起手来

　　查克在米兰城办好了自己份内的事情，他打算立刻回阿□□翁向德鲁宗主教回禀半岛上的情况。从现在的情况看来，除了西西里，其它地方似乎情况还好，不过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不过是风暴前短暂的宁静时刻罢了。他知道现在要抓紧时间，半岛上这些愚蠢自私的君主只是被他用宗主教的威严暂时震慑住了，不过就像以往一样，这样虚情假意的和平是维系不了多长时间的。现在他要回阿□□翁去，等待德鲁宗主教向他示下新的旨意。

　　查克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等人来通知他马车是否已准备好。他的行李不多，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僧侣恭敬的声音，“查克兄弟，有一位老爷请求见您。”

　　“一位老爷？”查克苦笑了一下，“他们真把我当成德鲁大人了！”

　　“请告诉他，我已经准备出发。没有时间……”

　　查克正说着话，门开了。一个天神模样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查克站了起来，向对方行了个礼。

　　“在您的马车赶来之前，也许您会同意我们说几句话的时间还是有的。”那年轻人招呼也不打，冲着查克开口说道。而在他脸上的，则是一副毫不掩饰的轻慢模样。

　　“我表示同意。”查克微笑着回应道。

　　那年轻人微微转身，向门口看看，于是站在那里的僧侣为他们关上门，退下去了。

　　“查克？阿□□翁来的查克修士？”年轻人说道。

　　“正是在下。请教尊姓大名。”查克客气的说道。

　　“你不必知道。”年轻人说道“你只要知道和我见面对你们是大有裨益的就行了。”

　　“这是毫无疑问的。大人。”查克笑起来。“那么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呢？”

　　“我本来想和你的那位宗主教大人谈谈，不过从当前的形势来看，我过去，或者麻烦他跑来都不现实。可是你，查克修士，我得实话实说，你镇服那些城邦首脑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所以我觉得和你谈谈也许也不坏。”

　　“您过誉了。”查克说道“我只是德鲁大人的一个信使罢了。而最终的荣耀全都归功于您们……”

　　“好吧，客气话就少说吧。”年轻人打断对方。“首先你们要知道，这场麻烦是你们自己的，你们可以告求，甚至可以哭诉，不过说到底，所有这一切仍旧是你们自己的事。”

　　“这我明白。”查克说道。

　　“其次，不要对天界的帮助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你们不是我们怀里的宝贝，只要哭一声，我们就得手忙脚乱的帮你们把尿布换了。”

　　“这是当然。”查克微笑起来。

　　年轻人满意的点点头 “难得你是个明白人……不过，我听说当前似乎有不恰当的言论在到处传播，这些言论在鼓吹僧院里的修士们应该上街抵御恶魔。告诉我，明白事理的查克修士，这样的企图算不算是在用自残的蠢行试图来要挟我们？”

　　“啊！殿下。如果您觉得天界和我们凡间并无关系。那这就算不上是对您们的要挟。”

　　年轻人冷笑起来，“不要卖弄唇舌，查克修士，如果你们不是在打着那么卑鄙的算盘，怎么又会鼓动那些几乎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僧侣去白白送命呢？”

　　“那是因为，我们这些发过誓的人，在把自己的信仰奉献给了天界的同时，也同样把我们所有的爱奉献给了我们这些世俗的兄弟。那曾经的誓言不允许我们和恶魔达成私下的协议，并籍以苟活下去。”

　　年轻人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的回答竟然会毫不妥协，完全不是像他预想的那样，顺着他的心思让他随意摆布。正相反，对方的强硬让他把自己预先准备的策略全都打乱了。

　　年轻人冷冷的哼了一声，“我可没耐心理会你的这些胡言乱语。”年轻人霸道的说道“我要求你立即禁止僧院里的修士以任何形式去对抗恶魔！”

　　“怎么？您们天界已经决议要帮我们一把了？”查克笑起来。

　　“别想好事了。”年轻人说道“我们要是打算拯救你们，早就对恶魔动手了。也不会等到今天。”

　　“那倒也是，卡法城是个不错的先例。”查克说道。

　　那年轻人眼睛里冒出一团火星，他跨上一步。“查克修士，如果你不想把我惹毛的话……”

　　“似乎惹毛一个准备遗弃我们的人也算不上多大过错。”查克淡淡的说道“不过请容我说句实话，就算是遗弃，也只能是您个人的遗弃。我相信我们永世所信仰的天界最终是不会遗弃我们的，虽然他的恩泽来的似乎有点慢了，不过我相信该来的拯救终归还是会来的，因为我们是拜跪在天界脚下的怀抱永世不变信念的信徒。”

　　“你这该死的家伙！”年轻人恶狠狠的叫起来。“您不相信我能让你们这些该死的都下地狱去？！”

　　“我不相信您能干出和恶魔一样的罪过出来……虽然您现在恨我恨的发指，不过即便这样，您也改变不了当前的现实。”查克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这位殿下，我无意冒犯您，不过如果您确实有重要的事情想垂询我，那我们还是换一种谈话方式吧。毕竟威胁和恐吓并不能让我们达成长久的信任。我猜这也不是您来找我的本意吧。”

　　听了对方的话，这个匿名的休斯冷静下来了。他现在开始相信德敏议员对他的告诫了。没错，如果只是他座下的一个普通修士就这么的冷静而坚定的话，那么用恐吓和谎言去对付德鲁本人，那场面一定会变成一场笑话。

　　“您说的有道理。查克修士。”休斯沉住气说道。“不过我不同意你说的我在恐吓你们，我说的都是实话。”

　　“这我不怀疑。我也深深的能体会到您对我们冒失的决定所产生的忧虑。”查克说道“不过我们要求僧院里的修士们拿起武器抗击那些恶魔，并非是您猜想的缘故——用流血的方式获取您们的怜悯……不，大人，我们之所以下定如此的决心，那是因为我们不仅要不计代价的去打破当前恶魔试图与我们正在达成的平衡，也就是说，我们必须破除他们准备长期豢养人类的企图，这就像我们饲养牛羊一样，毕竟我们到底也并不是什么没有爱和理智的牲畜。而且我们还确信，在这场浩劫中我们最终能凝聚出真正的力量。那些虔诚的人是不会白白的牺牲的，要知道，即便是骁勇善战的战士也不是生下来就能驰骋战场的。德鲁大人相信，经过血与火的考验，他座下的信徒早晚能做到一手捧着经书，一手擎着利剑了。而不经过刻骨的磨难，永远也不会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你在说笑话吗？”休斯皱起眉头。

　　“确实有点像义正辞严的托辞。”查克笑起来，“不过我们德鲁宗主教大人从来不说笑话。如果这样的想法过于理想的话，那么更现实的想法是，德鲁大人相信我们的血能够感召更多的普通人加入我们的阵营，而不是在一盘散沙般的恐慌中沦为恶魔的猎物……当然，如果我们血泪还意外的获得了您们天界的怜悯，那就更是意外之喜。”

　　休斯冷笑起来，“这才是你的实话吧！可是你刚才却说，你们的流血不是为了换取怜悯？……”

　　“睿智的大人，在您的面前，我只能实话实说。至于您怎样去想，那全都由您。”

　　“这么说来，你是拒绝让僧侣们退回僧院了？”

　　“我没有这个权利，而且我也不认为我有改变这命令的必要。”查克躬身说道。

　　“那你和那个该死的老头干嘛不先冲上去！”休斯一脸讥诮的说道。

　　“人们在受到袭击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先保护自己的胸腹和头颅。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些地方受损，那只能让他的厄运来的更快一点。不过，您不必心急，如果我们最终失败了，这副躯干上的所有东西都将会化作尘土，即便是德鲁大人，也不会例外。”

　　休斯失望了，他犹豫着后面的那些话还有没有必要继续说下去了。

　　“好吧，查克修士。既然你们这些凡人都是这么的强大，看来也轮不上我们来操心了。”休斯冷冰冰的说道。“再会。”

　　“我相信天界的恩泽最终是不会让他的信徒们失望的。”查克恭敬的回了个礼。

　　休斯冷冷的哼了一声。他想就此离开，可是又有点不甘心。

　　“查克修士，看在你如此虔诚的份上，我给你个忠告。蛮干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哪怕是虔诚的蛮干。如果你能用你们在这里的权势把凡间的武装集结起来，也许我们能适时的给你们提供一点必要的帮助。”

　　查克躬身说道，“您的意见很中肯，可是这办不到。”

　　休斯奇怪的“嗯？”了一声。

　　“您不要见怪。”查克说道“我们僧院掌管着凡间的精神世界，可是我们并没有无限干预世俗的权利，或者说，我们对世俗世界里各种决策的影响是有限的。那样的权柄依然还掌握在那些君主手里。不幸的是，在这半岛上，这样的君主是那么的多呀！我们可以得到承诺，不过您会发现，那些所谓的承诺到头来都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

　　“看来我高看你了。”休斯轻蔑的说道“要知道，现在倒霉的是你们，难得你还能找出这么多的借口气定神闲的和我打哈哈。”

　　“大人，我不过是在向您陈述事实。”查克恭敬的说道“如果我们不能正视事实，那一定会被自己的幻想误导入我们并不期望的歧途。”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废话。”休斯说道“不是自杀就是等死！都是以毫无办法的名义！”

　　“并非如此。”查克说道“虽然那些君主都是愚蠢的，不过并不意味着所有的凡人都是像他们一样。我们已经暂时平息了他们继续内耗的企图。而且，以德鲁大人的名义，我让他们暂时相信如果他们依旧甘受愚蠢的驱使，那么厄运是一定不可避免的。所以他们即便不情愿，现在也只好不得不拿出更多的钱来武装自己。所以可以预想的到，等到恶魔爬到他们脚边，他们应该不会太过措手不及。而且，我们还相信，等到他们真的看见灾祸就在眼前的时候，那么他们自然就会诚心诚意的抱成一团了。这比强制命令他们把武装都交出来实在多了，因为那种心不甘情不愿的组合，只能让将军手下的队伍变成一群乌合之众，天知道这样的队伍会不会在恶魔真正出现的那一天之前就已经自行解散了。当然了，如果在这种还不算太糟的形势下，您们天界愿意适时的援一援手，我相信这将会是彰显你们天界名誉的大好机会。”

　　“你以为我们会在乎这个？”休斯冷笑起来。

　　“如果这样的好事是没什么代价的。我认为您们会考虑的。”

　　“这小子把我们看透了！”休斯心里想到，“不过也好，我们正需要像他这样的帮手！他说的对，只有面对真正威胁的时候，才能让那些傻瓜真的鼓足干劲。不过天知道恶魔什么时候会发难，大人说一个星期，不过如果势态真的像这个修士所说的那样，他们已经为自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那我看现在就可以宣布半岛的厄运已经结束了。而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不过是在西西里虚张一下声势就行了。”

　　查克看到眼前的这位天神沉吟起来，断定他在盘算自己的对策。他想到，看来天界确实是有帮我们一把的打算了。“我得把这消息带给德鲁大人！”最后他暗自想到。

　　“好吧，查克修士，既然你们都打算好了。那我也就不再多啰嗦了。”休斯说道。他向对方微微行了个礼。转身出门去了。

　　“你是对的，大人！”查克在心里说道“庸俗的妥协只能走向绝境，只有自救的人才有希望。看来这希望很快就要实现了。”

　　查克走到窗边，在那里他看着那个跋扈的天神跨上一匹马，扬长而去。

　　“这人是不会罢休的。”查克暗自想到，“他在我这里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不过他在那些达官贵人身上一定会得到的……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查克最后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