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契约》维亚兹玛城

45、米兰僧院的百年庆典(01)

　　多亏了理智和策略，在好几万年以前，人们就得以逐渐摆脱了脱胎于本能的那些朴素的认识。那就是，只执着于相信天地间仅存在一个永恒的真理——只有用勇武和狂热才能征服勇武和狂热的对手。后来人们发现，其实对付野兽只需要陷阱和以多对少的策略，至于对付敌人的策略，再好不过就是尽量利用对方的愚蠢。

　　不过不幸的很，人类这一次遇到的这个半人半兽的对手，似乎并不是什么头脑简单的鲁莽之辈。尤其是他们实际上的头领，她善于隐忍，懂得如何积聚自己的力量，而且更糟糕的是，这个怪物似乎并不是凭着本能四处扩张，而是有计划的袭击自己认为最可取也是最有利的那些城市和地区。

　　虽然在并不遥远的西西里岛上发生的惨剧已经足够让人触目惊心，可令人遗憾的是，在半岛和大陆上，恶魔在西西里正在肆虐人类这样可怕的事情，除了变成了各种耸人听闻的小道消息供人闲谈之外，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大家的日子过得和从前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要保持完全的无动于衷也是不可能的。城市中的管理者，那些总督、公爵、参政议政的议员们至少想到了，并在实际行动上加大了港口的海防的预算，并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心满意足。

　　等这些大人们布置好了一切，觉得自己的安全确实受到了有效的保障，他们的良知这时候终于苏醒了，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此时很有必要，也多少有点义务为他们南边的兄弟分分忧，至少这么久过去了，西西里看起来也还没完全断气。可这也是所有世俗人士共同的不幸，西西里多苟活一日，这悲惨的受难者那半死不活的惨状就多一日让他们北方众兄弟感到负罪感。

　　与其它受先辈惠泽的城市一样，伟大的米兰城以自己的繁华和美丽著称于世，更不要说它还有着一个响亮的名头——公国。

　　在这里，你可以找到最好的葡萄酒，而且还是本地产的，还有像清水一样纯净的橄榄油，也是本地产的，即便就是面包似乎也要比同等价钱其它城市的白上那么一点（面粉来自另一个大陆）。这一切都属于米兰城。更不要说它那林林总总的各种宏伟建筑和厚重的城墙了。与其它城市一样，这里的人花了大价钱让自己的城市不仅在功用上显得确实安全舒适，而且在外貌上也称得上相当的气派体面。

　　当然，任何东西也有自己局限的一面，瑕疵是不可能没有的，对于米兰城也一样。这也就是说，凡事没有绝对，完美也许也会允许瑕疵破例存在——我指的是，如果这里的居民眼光不是那么短浅的话。

　　同一切富家翁考虑问题一样，米兰城的人同样固执的认为全世界只有米兰城那么大。而由此导致的遗憾是，如果他们愿意抛弃自己这种客观的认识，那么以它的财力，在罗马帝国变的名不符实之后的那些宝贵的岁月里，它完全有机会缔造自己的米兰帝国。可是看看这里的人是怎么回应这样的遗憾的吧，随便一个富足的米兰人听到外乡人在抱怨这样的史诗级的遗憾的时候，他们总会眯起眼睛，用一脸满足的样子笑眯眯地说，“米兰帝国？老弟，我们本来就已经是了嘛！”

　　在这个自以为是的，同时几乎是世界中心的伟大城市里，查克从城中心虔诚僧院的高墙大院里走出来，他向街头两边看看方向，然后走到大街上。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他避开往来的行人，向城边的一处酒肆林立的街区走去。他穿过广场，路过市政厅，在离开干净整洁的富人居住区后，终于按好心人指点的路线（那个虔诚而清白的修士听到他的兄弟打听这样一处地方，就不由的露出一副震惊的模样了）走到了这个肮脏而喧闹的地方。

　　还没到太阳下山的时候，可是这里已经是一派热闹景象了，街上到处都是已经喝醉了的，但是仍旧舍不得走的酒客。他们呕吐，和自己的同伴在大街上大声的胡言乱语。在这些人身边的，是成群的酒店里的伙计，他们在街上围着来往的行人窜来窜去，拉拢客人到自己的店里消遣。在街道的两旁是一家挨着一家的各种装潢的酒馆，都是一副俗媚动人模样。它们外表花哨，可是门楣上污渍肮脏，这些店铺的装潢显然花费了店主大笔的金币，可是那些多余而造型夸张的招牌，还有挂在门口和窗扇上的那些色彩艳丽的绸布，以及画满了各种彩绘的墙面，这一切让人看上去，只会让你感觉到在你面前站着的不过是一个个浓眉艳抹的妓女。

　　查克顺着这条闻名遐迩的街区一路向前，用微笑回应着单独为他这身打扮而准备的各种欢呼和赞叹，直到他看见一个艳丽的公鸡造型的招牌在夕阳下洋洋得意的转着慢慢的圈子，于是他顺从的接受了这里小厮的盛情邀请，走进了黑洞洞的酒馆大堂。

　　查克眯起眼睛，在酒铺里张望了一回，很快他的眼睛就适应了这里的昏暗。他避开脚步踉跄的醉鬼，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来。

　　“我真担心在我来之前，你又走了。”查克对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大个子说道。

　　这个被搭讪的人一脸的冷漠，他用手指摆弄着桌子上的一杯麦酒，对对方友好的招呼视而不见。

　　查克微笑起来，“当然，你有理由生气……”

　　“不是生气。是失望……”那个大个子开口说道。

　　“没错，这样的结局是够令人失望的……”查克说道。

　　“你知道的，我们本有机会阻止这一切的！可是你看到了，你，我，我们全部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那人说着，端起酒杯给自己灌了一口。

　　“在神的面前，我们自然一无是处。”查克平静的说道“杰克，你不能要求自己处处完美，毕竟幻想操弄命运是可笑的。”

　　“你可真会安慰自己！”这个目睹了墨西拿覆灭惨况的杰克冷笑着说道“就凭着一句话，你的愧疚感消失了，可是它到底还是完蛋了。”

　　“没错，他是完蛋了，不过如果我们把眼光放长一点，至少我们脚下的这一切还没有完蛋。”查克说道。

　　杰克点点头，“是还没有，不过怕也快了。”

　　“别抱怨了！杰克。”查克说道“事情发展的太快了！我们没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说服任何一个当权的把卫队送过去。而且，直到最后你不也没能确认那怪物是不是真的还潜伏在墨西拿的吗？”

　　“你说的没错。我送的消息太模糊了，我真该坚决一点……”杰克说道“所以我才说，我们全是没用的东西。如果我们能再聪明一点，坚决一点，也许我们现在已经把他赶到海里去了。”

　　“现在他没到海里去，反倒已经跨过海峡进入这个半岛了。”

　　杰克抬眼看了看他眼前的这个人，对方送来的这个消息他是第一次听到，可是这消息对他来说并不意外，最多是一个让人终日忧心的事情终于落了地。

　　“如果我们不想让这整个半岛重蹈西西里的覆辙，那我们现在就得打起精神来。你准备放弃了吗？”

　　“就我自己来说，我是不会放弃的。”

　　查克脸上露出微笑“那就让我来帮你一把，只要你不介意我总是帮倒忙就行。”

　　“说吧，你打算让我怎么做？”杰克说道。

　　“现在你不必再去追查墨菲斯托到底是在哪里了。现在他已经起了势，就算我们知道了他的行踪，也拿他没办法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只能是把他困死在这个半岛上。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那些各地的游侠都召集过来，让他们愿意帮助这里的人守卫。”

　　“他们没有愿意不愿意的，只要有钱，他们就都愿意来。不过我怀疑这里的有钱人是否愿意为他们花钱。按一般的说法，我们这些人在那些阔佬眼里不过都是一帮走江湖的。”

　　“这你不用担心。”查克笑起来“等这里的人像墨西拿一样被那些魔鬼咬上一口，他们自然就愿意掏钱出来了。你要做的，就是大量许诺，让各地的游侠相信这里有大量赚钱的机会在等着他们。你知道的，以现在的形势来看，灾难随时都可能突然爆发。所以他们来的越早越好，越多越好。杰克，这件事上，你不能有任何的犹豫。”

　　“我尽力而为。”杰克平静的说道。

　　查克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布囊，推到桌子的对面，“你可以找个像样点的地方。”

　　“这里挺好。”杰克淡淡的说道。

　　查克站起来，向他行了个礼，转身向酒馆门口走去。

　　“查克。”杰克叫住他“我们这群野蛮人是不是还是不能和天界的卫队接触？”

　　查克站定脚步，他摇了摇头，“至少现在还不行，他们不会给予你们任何帮助。不仅如此，直到现在就连德鲁大人依然也不肯承认你们。”

　　“你确信我们在这里的努力是在拯救命运，而不是在自杀吗？”杰克说道。

　　“我不能欺骗你说一切都在掌握，杰克。”查克说道“作为一个朋友，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我们现在的一切决定都因为我们已经无路可走。”

　　查克说完他的话，侧身点点头，走出了酒馆的大门。在更加昏暗的酒馆里，杰克又一次把酒杯端了起来。可是忽然间，他眼前一亮，整个酒馆顿时变得明亮起来，那是伙计们把夜灯点起来了。

　　在已经变得昏暗的街道上，一间又一间的酒肆点亮了自己的华灯，于是这整个街区就沉浸在一片喧闹的朦胧色调之中。在夜色的遮掩下，大量找乐子的酒客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放肆的欢闹声在这条拥挤的街面上纵情鼓噪，从它这里发出的声响是那么的响亮，又是那么的热烈，几乎响彻了整个天空。黑夜来到了，可是这条肮脏的街道却迎来了自己最美好的时光。

　　以僧院百年庆典的名义，各地的马车终于踏上了驿道，经过太多回合的交涉、讨价还价、排列尊卑。半岛上大大小小的各方掌权者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决定将会晤地址定在了米兰。他们坚信一场伟大的会谈势必能将悲惨的西西里救于水火。

　　米兰的君主（遗憾的是，他无法自称国王）卡莱亚佐公爵大人对这一切感到满意，如果抛开西西里不谈，让所有半岛各地的首脑像朝贡一样从四面八方汇集到米兰城，这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盛况啊！（而在从前，从其它地方赶来的只有充满了贪婪和恶意，恰似劫匪一般的军队。）这一刻，罗马曾经的辉煌也不得不黯然失色了，只有米兰公国才算得上是半岛的中心！

　　卡莱亚佐公爵大人坐在自己的办公厅里，俯身趴在桌上在写着什么东西，其实他脑子里此时被兴奋的情绪冲的空空荡荡，他手里握着笔，不过是在纸上乱涂乱画罢了。他这个时候在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等着会见从各地的而来的贵客，而在客人面前展现他良好风范是他身为米兰君主的各项义务中非常重要的一项。果然，不多一会铃铛响了，这是他今日会见的第二批到访的客人了。

　　按照礼仪，仆人会提前拉响门铃，然后卡莱亚佐大人要出门去迎客。可是这一回，还没等他出门，门外已经传来高亢的说话声，接着就是沉重皮靴踏在木地板上的咚咚声。

　　“啊！我的大人，见到您很高兴！”门被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强壮的人，此人穿着笔挺的正装，一个大肚子夸张的凸出来，让他不得不时刻保持着昂首挺胸的神气姿态。一大堆的侍从和跟班，甚至身穿杂耍样式的人围在这个大人物身后，这是那不勒斯的尼科洛伯爵到了。

　　卡莱亚佐大人绕过桌子，走过来抱住对方，“感谢您的到来！”他说着，抱住对方吻了吻他的面颊。

　　“这么说，大家都不得不把钱掏出来喽？！”尼科洛伯爵仍旧用高亢得声音说道。“你们在外面等着”尼科洛伯爵说着话，转头对他那一群随身侍从们交代了一声，于是他的跟班们赶紧一起鞠躬行礼，然后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现在已经不是考虑钱不钱的时候了，尼科洛大人。”卡莱亚佐大人等门关好，然后开口回答对方。

　　“我要纠正您，卡莱亚佐大人，永远都是钱的问题，永远都是。据说墨西拿的灾祸就是因为钱的缘故。”

　　“您想说的，估计和我听到过的是同一个故事，荒唐的很！那不过是平民街头的闲谈。”

　　“我到宁愿相信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毕竟安东尼奥到现在也不见踪影，您不会是相信他在守卫西西里的时候殉职了吧？”

　　“在真相没有查明之前，我倒宁愿这么想。”

　　“您真是个好心肠。”尼科洛伯爵说道，“不过您自己也知道这种想法太荒唐，您自己也知道。”

　　“总之，我替西西里的臣民感谢您们的到来，我们以前总说阿尔卑斯山南面永远都是一家人，现在总算成为事实了。”

　　尼科洛伯爵心里不高兴起来“永远都是一家人？这个家伙，已经开始把自己当成当家的了。”

　　两个人又谈了一会，交换了一下看法，都认为西西里仍有的救，而且如果他们把西西里救上了岸，等他缓过气来，现在他们付出去的那些，说不定将来就会成倍的拿回来。虽然他们满口都是西西里的不幸，但是在他们每个人的背后的心思深处，却都是同一个想法，那就是如果当前发生的真的是一场战争的话，那么西西里无疑就是这场战争的前线，如果任由他垮掉的话，天知道下一场灾祸就会接着落到他们中间哪个倒霉蛋的头上去。

　　卡莱亚佐大人这几天里都在市政厅迎来送往，半岛上大大小小的总督、伯爵、执政官，以及各种正式不正式的君主国王派遣的特使几乎全都到了。是有几个缺席的，但是他们的体量无足轻重，卡莱亚佐大人决定按预期计划开始会谈，毕竟西西里危在旦夕。

　　多亏了商贸活动的兴盛，半岛逐年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大量的金币在这些达官贵人们手缝间流转、沉淀，现在他们不仅为自己的城市修建厚重高大的城墙，他们对城内的僧院，市政厅，广场的建设也同样的上心，在这些壮丽的建筑中的核心——市政厅，以及这核心中的核心——宴会大厅，早早就由仆人们布置妥当，长长的餐桌上摆着大红色绒质的厚桌布，餐桌头顶是一个接一个已经点亮的巨大的枝形吊灯，把整个大厅照的灯火通明，餐具已经摆好，侍从都已经在门边、桌角就位，但是主角一个也没来，大厅里静悄悄的，只有碗碟刀叉相碰引起的叮当声，仆人在走来走去完善宴会需要的各种细节。

　　突然间，大厅的大门被人推开了，一大群人一起涌了进来，巨大的喧闹声也随之而入，这是米兰的来客们在用高亢的声音大声说话。他们一边走一边胳膊上下挥舞，好像在极力想吓住自己身边的人一样。

　　仆役们立刻行动起来，将餐桌旁的椅子一个个的拉出来，服侍客人们能舒服的坐下去，随后餐前的开胃菜端上来了，可是没人有胃口，虽然他们已经在会议室吵了整整三个时刻，但是看样子，他们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吃饭，只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争吵罢了。

　　卡莱亚佐大人拿起桌上的摇铃摇动了一回，但是除了在哄闹的气氛中增加了一串高音以外，毫无效果。于是卡莱亚佐大人双拳抵住桌面，用沉闷的低音呼吁道“各位大人，各位大人呵！请安静一下……”等他看见自己反复的努力终于有了效果，于是向门口的仆人一招手，那意思是赶紧上菜。他转过头，向众人说道“看来该说的都说了，现在重要的是吃晚饭，我可饿了，还有谁饿了？”卡莱亚佐大人微笑着说，分明为自己的俏皮话感到得意。

　　受热那亚委派的洛克特使大人用严肃的声音说“卡莱亚佐大人，我不想扫您的兴，但是我还是得实话实说………我们除了争吵，毫无意义的争吵，除此以外，我们可以说什么也没说，根本就谈不上您所说的“该说的都说了！”，这糟透了，一切都糟透了，连我的胃口也糟透了！”

　　卡莱亚佐大人眉头一皱，但是瞬间又舒展开来了，他依旧微笑着“洛克大人，您的心情难道不是我们所有人的心情？难道在这个时刻还有谁能保持平日里的那种愉快的心境？除非他不是有血有肉的人啊！……不过我现在不想再继续我们在会上的任何话题了，至少现在不想。即便有人觉得自己的意志可以和德鲁宗主教大人较量一番，可是到头来，他还是会发现，就算是他德鲁宗主教大人也还是会累，会饿，就像我们这些凡人一样。我请大家注意，现在我们是坐在餐厅里，不是在会议室，所以……先请来点开胃菜吧。”

　　卡莱亚佐大人的话礼貌得体，虽然有人还想说什么，但是毕竟大家也确实都累了、饿了，于是大家一起举杯祝酒，接着拿起刀叉吃起东西来。

　　有人向卡莱亚佐大人祝酒，祝愿这次僧院的庆典让米兰永享辉煌，同时也预祝这次对墨西拿的救难会能得以成功。卡莱亚佐大人就高兴的向他回礼。

　　尼科洛伯爵挺着自己已经很难弯曲的脊背，低着眼睛切着自己眼前的肉排，头也不转，嘴里说着，“看看这个卡莱亚佐吧！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其实他不过就像这肉排一个德行，软弱无力！”

　　他旁边的人冷笑了一下，“你还能指望他能怎样？北方佬都这样。”

　　“你就等着看吧，”尼科洛伯爵不理会对方话里的刻薄，继续着自己的抱怨“我们在这里除了吃饭、喝酒、睡觉，还有该死的争论，到头来什么结果也得不到，既不会有人愿意拿出钱来，也不会向西西里派一个援兵过去。说道底，这就是在浪费时间……”尼科洛伯爵越说越生气，他继续着他的抱怨“如果是在那不勒斯，就不一样了。”

　　“那也一样”他身边的话伴毫不留情的说道，“在任何地方，只要是我们这样的混蛋聚在一起，也就只能是吃饭、喝酒、睡觉，然后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上个几天，最后所有人都会发现，仍然什么结果也不会有。然后等待大家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像来的时候一样空着手回家去。”

　　尼科洛伯爵手里的叉子停下来，他侧侧身，瞟了一眼自己身边的这个说话刻薄的家伙，想为他的假设辩解一下，他想说，如果真的是在那不勒斯，那么这种荒唐事是绝不会发生的，但是他却想不出有什么特别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所以他气鼓鼓的停住了自己的话头。但是他心里总是不舒服，于是说道“洛多维科议长，如果您把这一切看的这么清楚，为什么还要来白跑一趟呢？！”

　　“在危机中把自己独立在群体之外？我可没那么愚蠢。”锡耶纳的洛多维科议长冷笑着说“在生活中，我们不也总是不得不依着生活的性子时不时的做点蠢事吗？生活就像是个年老的泼妇，成天骂骂咧咧，而且还总是毫无道理，可是您总归还是不得不对她赔笑脸，难道生活不就是这回事吗？”

　　尼科洛伯爵不说话了，他为卡莱亚佐大人的软弱感到生气，为其它那些只会大吵大嚷但是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的愚蠢同僚感到生气，现在他又开始为这个坐在他身边的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并且说话腔调总是自以为是的锡耶纳议长感到生气。他使劲的切割自己盘子里的那块肉排，直到都快切成肉末了，也不向嘴里送上一口。

　　就在这场晚宴进行到尾声的时候，一个仆从走进大厅，他来到卡莱亚佐大人身边，弯下腰向他低声说了句什么话。卡莱亚佐大人侧过头，看着那位送信的仆人眨眨眼睛。“真的吗？那么快请！”那仆从向他行个礼，转身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