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契约》维亚兹玛城

35、墨西拿城的救世主（02）

　　傍晚时分，纳尔迪总督和西莫内议员同坐马车来到驿馆。他们刚从马车上下来就注意到驿馆的院墙里面传来闹哄哄的声响。驿馆的门卫得知总督大人来访，就急匆匆的开门迎接，他慌慌张张的从驿馆大门里跑出来，那样子不像是在迎接贵客，倒像是借着好机会急于从什么可怕的地方逃跑一样。

　　“怎么？这里面在暴乱吗？”纳尔迪总督一边走进驿馆的大门，一边讥诮的说。可是他的这份轻松劲并没能保持多长时间。他刚走进院子就看见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几个衣衫不整的客人在院子里疯跑玩闹，不过像他们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游戏似乎已经不太适宜，他们不仅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追逐打闹，而且人人手里都握着真家伙，那些光亮的刀锋在西斜的阳光下闪闪发光，让人本能的为之心惊胆战。可是这些野蛮人却笑嘻嘻的用手里的这些凶器相互戳刺挥砍，同时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吼声。看得出来，他们玩的都挺高兴。虽然按他们这种玩笑打闹的程度，随时都可能失手让自己对面的伙伴丧了命，但是看得出来，他们全都是一副身心愉快的放松样子。他们手上狠，脸上却笑嘻嘻。要是谁突然不巧见了血，挂了彩，反而会让撕斗得双方更加兴高采烈起来。在这样的狂欢中，院子里花坛内的各种名贵花卉不仅被践踏殆尽，而且石砌的花坛也被不知道被什么沉重的东西砸毁了一大块。另外几个人敞着怀，横七竖八的躺在门廊上睡觉，把进门的路也堵住了。葡萄藤上晾满了衣服，喷泉里浑浊不堪，看来已经有好几批人在这里享受过清凉了。更糟糕的是，来访的两位大人都注意到了，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味道，那是未鞣制得当的羊皮袄混合着人身上特殊体味发出的特殊气味。这气味让最有涵养的人闻到了也要忍不住伸手去掩住鼻子，皱起眉来。

　　驿馆老板这时候跑出来，像看见救星一样向纳尔迪总督扑过去，这个可怜人哆嗦着嘴唇，眼睛里充盈着泪水，那样子好像他随时都准备大哭一场。

　　纳尔迪总督不等他问候自己，生气的问道“那个叫约翰的在哪里？”

　　“哪个约翰？”老板惊慌的问道“……大人，他们乱哄哄的冲进来，没有任何人告诉我他们叫什么……大人！救救我吧！我……”驿馆老板一肚子的委屈要向纳尔迪总督倾诉。但是显然纳尔迪总督没注意到对方悲哀的模样，驿馆老板刚一开头，他就打断了他。

　　“我是问他们的头头在哪？”

　　“这我也不知道！”老板苦着脸说道“他们一股脑的冲进来，乱糟糟的，大人，您一定要为我做主！我………”

　　“好了好了！”纳尔迪不耐烦的又一次打断他，“去把地上睡觉的那几个给我叫来。”

　　老板和门卫好像都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两个人不由自主的一起向后退了一步“我不敢！”老板胆怯的说“他们会揍我的！”

　　“荒唐！荒唐！”纳尔迪总督叫起来“这里现在变成野蛮人的地盘的吗？”他说着大步向门廊走去，他站在那几个挡路的人身边，用手杖敲打他们的腿。他敲了几记，把酣睡的人吵醒了。那几个人迷迷糊糊得跳起来，睡眼朦胧的四下里看是谁在打扰他们休息，即便他们刚被吵醒，一脸懵懵懂懂的神情，不过这副迷糊模样也遮不住他们一脸的恶相。与此同时，这些人已经把随身的武器捏在了手里了。好在是纳尔迪总督身边的卫士赶忙冲上去挡住了他们，才让一场意外不至于过早发生。

　　“叫你们的头领，那个叫约翰的，立即来见我。”纳尔迪总督不客气的说，他对这些不知礼数的野蛮人感到异常恼火。

　　那几个人终于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一点了，他们听了眼前这个老头的话，用奇怪的眼神互相看了看，然后一起大笑起来，等他们笑够了，其中一个瘦的皮包骨头的人对他的伙伴们说道“约翰老弟什么时候封他自己成我们首领了？”说完几个人又大笑起来，好像这是个多么可笑的事一样。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那几个人这时也都聚拢过来凑热闹，等他们听到他们同伴的笑话以后，也跟着大笑起来。

　　纳尔迪总督皱着眉头，感觉越来越不耐烦，不过他还是克制住没有发作起来，毕竟他还得指望对方帮他们解决难题呢。纳尔迪总督说道“我不管他是你们的什么人，现在把他给我叫出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谈。”

　　“你想找他就自己找去，大爷我要睡觉”

　　“你们不可以睡在这里！把路都挡住了！科萨！”纳尔迪叫他身旁的驿馆老板“为什么不给客人安排房间！”

　　那店家急忙说道“我都有安排！………”

　　对面一个人插话进来，“咱不喜欢睡床上，这里更凉快。”

　　“各位！”西莫内议员说道，“各位好汉，你们在这里要学会文明生活，在铺着柔软被褥的床上睡觉必然要比在坚硬的地板上舒服的多，这对你们的身体也有好处，你们可以耐心尝试一下，而且在床上休息也不会当别人的路，更不会担心有人打扰你们的睡眠！”

　　“爷就喜欢这里！”那几个人笑嘻嘻的回答他。

　　“真是不知所谓！”纳尔迪总督怒气冲冲的说“来人啊，给我叫！”纳尔迪转身对他身后的侍卫说。

　　听到长官的命令，那些侍卫们都奇怪的瞪大了眼睛，他们显然没明白自己大人的吩咐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们就叫“我！墨西拿总督来访！””纳尔迪总督气咻咻得说。

　　侍卫们面面相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有点像在开玩笑。不过最后他们还是叫起来了，一开始几个人还多少有点害臊，他们只是哼哼唧唧的敷衍一下，不过这些当兵的很快就放开了，他们渐渐发现这差事其实这是个挺不错的娱乐活动，于是他们就开始扯着嗓子像比赛大嗓门一样的叫起来“约翰，我们总督大人来找你！”，“约翰，你这天杀的在哪里！”，“约翰，我们总督大人要走啦！”，“约翰，我们总督大人命令你立刻出来见他！”

　　门口的几个人看着这滑稽的场面，先是目瞪口呆的盯着他们，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等他们终于明白了，就在地上笑着打起滚来。驿馆里面没人出来，但是不代表没有任何回应，在他们喊了一阵后不久，从驿馆里面也传出来一片粗野的喊叫声，明显是想和门外的人比比谁的嗓门高，“总督老儿，你这天杀的打搅爷爷睡觉，小心脑袋！”，“总督老儿，快滚！”，“爷爷要冲出来了，砍你个屁滚尿流！”

　　整个驿馆这时被各种叫骂声吵得震天价响，好一派欢乐的场面。在这狂欢一般的气氛里，纳尔迪总督觉得自己有点头晕，他捏捏头，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于是他开始打算是不是找个体面的借口先逃离这里再说。可是他被这丢人的场面搞得头昏脑胀，什么样的托词也想不出来，就在纳尔迪总督尴尬的站在驿馆的大门前不停的捏着自己的额头，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就此放弃的时候，院门这时被人推开了，一个大个子走了进来，他向院子里的人看了一眼。

　　“有谁帮我把马牵一下？”他平静的问了一句。躲在角落里的门房如梦方醒，他一路小跑到来人的身后，接过对方手里的缰绳，慌慌张张的把马牵走了。

　　院子里的喊叫声和狂欢一样的笑骂声突然间戛然而止，在门廊上打滚的的几个人脸上的笑模样也不见了。他们偷偷摸摸的爬起来，老老实实的向门廊靠边的一侧躲过去。他们人人都低着眼睛，一副做错了事等着挨打的小孩子模样。很快这肃静的气氛像传染病一样感染了整个驿馆，房子里面粗野的叫喊声不仅停止了，而且其他任何声音也都跟着不见了，整个驿馆变得静悄悄的。

　　纳尔迪总督松了一口气，他向进门的人快步走过去“谢天谢地！约翰先生，你总算回来了！”

　　“还不算晚，看来我们有时间继续谈？”约翰漫不经心的说。

　　“晚宴准备好了？”纳尔迪总督这时向旅店老板问道。

　　于是这个苦命的老板这时才好像突然想起来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厄运，他哭丧起脸来，“大人，没有什么晚餐了，厨房已经被捣毁了，窖藏也被搬空了，重新修整我的店恐怕得要一大笔钱！大人！救救我！我怕是要破产了！”他拉住纳尔迪总督，“大人，是您安排这些贵客来的，您一定得让他们赔偿我的损失啊！”

　　“约翰先生他们是有钱的体面人，快去准备晚宴！”纳尔迪总督对老板呵斥道，这样的呵斥让老板似乎看到了挽回损失的希望，他用手巾抹抹眼泪，招呼伙计跑出门去，到其它酒馆采办酒菜去了。

　　虽说每个客人都利用自己特殊的技能将驿馆里能找到的东西都搜刮了个干净，并且全都狂吃滥嚼了个痛快，那些一时吃不掉也都整整齐齐的藏在自己的床下和褡裢里面了。但是等正式宴会开始的时候，那些餐前的小点心看来一点也没影响到他们进行正餐的好胃口。纳尔迪总督本来对宴会的气氛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他举起酒杯，准备进行例行的祝酒辞的时候，纳尔迪总督还是被眼前发生的一切震惊的一阵头晕目眩。就在他高举酒杯的同时，他看到已经有人飞身扑在桌上，用身体护住他看中的整只烤鸡，而其他人也毫不客气的立即揪住这个饿死鬼的手脚，同时毫不手软的撕扯起他的头发，任由他呲牙咧嘴大声咒骂，依旧毫不手软的将这个不懂用餐礼仪的家伙像丢一口麻袋那样麻利的扔出宴会厅大门外去了。而其他人则丢开餐盘和刀叉，就着桌子用自己的刀剑狠剁整块的大腿骨。不需要诚恳的答谢词，也不需要调动情绪的奇思妙语，甚至不需要烈酒的刺激，在没有任何人为的烘托的情况下，宴会厅里气氛像干柴烈火一般一下子自行热烈的燃烧起来。

　　纳尔迪总督举着酒杯，僵硬在原地，没人注意他，甚至没人意识到这里还有个什么大人物在场。他沮丧的意识到，不必有什么祝酒辞了，也没有走什么仪式的必要了。参加宴会的每个来客都心满意足，他们徒手撕扯肉排，伸直喉咙用上好的葡萄酒将肉块猛灌到胃里去。他们擤鼻涕，吐口水，将嚼不烂的食物吐回到桌子上去，在身边人的身上揩擦油手。没人会责怪他们中有谁做错了什么事，他们相互间争着夸耀起自己曾经的英雄事迹，却因为最知心的朋友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嘲笑自己不过是在吹牛而相互咒骂起来，他们砸毁座椅，跳上餐桌，用刀剑指着对方的脖子，那样子好像在他们之间随时都会动起手来。而这个原本死气沉沉的宴会厅此刻也像变得有了生命一样，在这样热烈的气氛里也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被这些生命力旺盛的人感染了情绪，也跟着兴奋起来了。而约翰对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好像这种几乎陷入疯狂状态下的用餐方式是件很平常的事似的。他用刀叉将盘子里的肉切成几大块，一块又一块的向自己的嘴巴里塞进去，把整张嘴都涨的满满的。

　　“约翰先生，愿你们过得愉快，恐怕我得先告辞了……”纳尔迪总督觉得自己终于无法再坚持下去了，这里的气味，声响，混乱的场景让他感到疲惫不堪，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晕倒。

　　“看得出来，你是不大舒服。”约翰用力把肉块吞下去，皱着眉含含糊糊说。

　　“恐怕是真的有点疲惫。今天我经历了好多事情…好多事情……”纳尔迪总督说着，费力的站起来。

　　“在您走之前，我们可以谈谈报酬的事情。”约翰说道。

　　纳尔迪总督坐了回来，听到这样的话题，他感觉自己又精神一点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对对方的无理要求进行迎头痛击，让他明白在文明人世界里通行的道理，那就是不干活，就没有钱！于是他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说道“约翰先生，如果你们把这次来访当成云游旅行，那我欢迎你们，祝您在这里过得愉快，结好账，你们随时都可以离开。如果你们打算在我们身上赚一笔，那就得尊重文明世界里的规矩，我前面说过了，这种事毕竟不是打劫……”

　　“伙计”约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看来你还不知道你们的城邦有多危险。”

　　纳尔迪总督和西莫内议员一起愣住了，他们相互看了看，然后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下眼色。没错，他们同时想到了同样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人正在耍弄一套古老的戏法，这个戏法的名字就叫做“敲诈”。这是这些江湖骗子最拿手，最有效的一个手段，因为受害者的恐惧和无知，这些骗子每次总能从那些愚蠢而富足的人那里满载而归。不过这次他显然是碰到了对手，纳尔迪总督转而换上一副讥诮的样子说道“看来您的推荐人一点也没夸大您们的本事，您下午刚刚到来，到了晚上，您就准备告诉我，我们的城市已经病入膏肓了！”说完，他和西莫内议员一起呵呵笑起来。

　　约翰不理会自己正在遭受的嘲弄，他从身上的褡裢里掏出一节黑乎乎的东西，丢在桌子上，那节像是一段被朽败了很久的，黑魆魆的枯枝一般的东西在桌上滚了几滚，最后停在了约翰的餐盘旁边。纳尔迪总督和西莫内议员从座位上跳起来，他们惊叫起来“这是什么鬼东西！”站在他们身后的侍卫被大人们的惊恐反应吓了一跳，慌张的凑上来，用身体护卫住他们。

　　“不要担心，这可不是哪个恶魔的胳膊肘”约翰看着被侍卫们团团围住的纳尔迪总督和西莫内议员说道。“注意到这个断口了吗？”约翰用餐刀拨弄着那半截残肢上的一处伤口说道，看得出来，这节残肢是从某个无辜的人手肘位置截断下来的。

　　“看到了吗？整个伤口都被撕裂了，我估计这家伙死了超不过三天，不过还好他已经被放空了血，要不他早就腐败的不成样子了。”

　　纳尔迪总督用手死死按住鼻子，瓮声瓮气的咒骂道“见鬼！你从哪里捡来的脏东西！你想干什么？”

　　“就在你们城外不到一里路远的丛林里。”

　　“这种东西野外到处都是，你捡他干什么？！”纳尔迪总督止不住心里犯恶心，想立刻就离开这个处处令人作呕的地方。

　　“你没注意我刚才说的话吗？伙计！我说了，这人死的时候被放光了血。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天哪我喘不过气来了……”纳尔迪总督说着，跌跌撞撞的向门口走去。在他身后，约翰正用手上的餐刀拨弄着那个断肢的伤口。就在纳尔迪总督离开宴会大厅的当口，他身后响起一片哄笑。等到他终于走到了房子外面，他扶住门廊上的柱子，像一个刚从充满腐败空气的地窖里逃出性命的人那样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他回想起刚才的情景，突然感觉心头一阵阵的恶心，他感觉想吐，但是终于忍住了。他努力将刚刚发生的事情通通从脑袋里抹掉，过了好半天，他才觉得自己好一点了，而他的头脑也开始变得稍稍清醒一点了。

　　纳尔迪总督看见约翰也走了出来，于是他把头扭到一边去。现在他甚至觉得就连看到这个人也会让他忍不住的恶心，难受了。

　　纳尔迪总督用虚弱的腔调说道“外乡人，请离我远一点，我也许会弄脏你的衣服……。抱歉，我现在很不舒服！……”他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听我说，外乡人，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只要你能剿除恶魔，并且证明在我们这里没有任何残余存在了，我们立刻就付钱，就按你提的价钱就好。”

　　“在那个树林里还有不少尸首，看来他们遇害的时间都不长，你真的是这城市的父母官？”约翰没有回应对方的话，用戏弄的口气继续说道“你的臣民不停的在送命，你却一无所知？”

　　“外乡人，请你注意说话的方式！”在一旁的西莫内议员生气的说道，自从他进入驿馆就始终一言不发，现在，当他的长官受到挑衅后，他终于也忍不住了，他义正辞严的说道，“这位先生，我们不可能就凭你随便找点肮脏的尸首，加上凭空编造的故事，就相信你所说的那一套！城市永远是我们安全的保障，可是如果有谁出了城门，那么没有任何人能完全确保自己的安全。劫匪，丧心病狂的过路人，乡村里的那些愚昧的莽夫，贪财的领主，甚至称自己是国王的那些人，所有这些人都能要了任何一个敢在城墙以外溜达的人的命。有时候甚至都不是为了劫取财物！天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与我们一样的同类！

　　所以，约翰先生，你在我们城门外找到得这些东西并不稀奇，这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总之，只有你把那些恶魔让我们亲眼看着送到坟墓里去，我们才会心甘情愿的掏出钱来！”

　　“你会马上就把钱掏出来的，还会急着让我赶快收下来。”约翰用斜着眼睛看着西莫内议员，不屑的说道。他的话惹怒了两位大人，他们握着拳头，对他怒目而视。可约翰却对他们的敌视的目光视而不见，继续得意洋洋的说道“你们不是我第一个遇见过的这么固执的阔佬，威尼斯的头头一开始也和你们一样，但是很快恶魔围住了他们的城市，于是他们马上同意给我双倍的酬劳。锡耶纳就不太走运了，他们爱钱胜过性命，于是几乎一半的人死掉了。听说带着钱来追我们的军士半路上被恶魔伏击，于是整个城市就此覆灭了，还有更遥远城市的故事，你们想听听吗？”

　　“你不必威胁我们！”西莫内议员涨红了脸，“我们这里已经十几天没有恶魔的踪迹了，我们根本就需要你们！至于威尼斯和锡耶纳，您最好不要夸大他们的灾难，我们和洛多维科大人他们有着长期生意上的来往。”

　　“是吗？”约翰冷笑着“那你们找人请我们来又是为了什么呢？而且你们在城外不停的有人失踪，难道你们认为这些都是匪徒干的好事？能解释一下我带回来那条奇怪的胳膊肘是怎么回事吗？我请两位大人注意，恶魔很狡猾，他们总是在对方认为他们已经消失了的时候发动袭击，在这一点上，显然我比你们更有经验。”

　　纳尔迪总督的脸变白了，他开始动摇了。约翰注意到他的变化，他得意的继续说，“我在你们城里转了一圈，发现人人都在抱怨。我想你们早晚都得打开城门，我敢肯定恶魔一定会借着这样的机会毫不费力的趁虚而入，这是他们的惯用伎俩。到了那时，你们就会发现我们比只会发光的金币有用的多了！”

　　“我们有自己的侍卫！他们也可以……”西莫内议员硬邦邦的反驳他。

　　“也可以什么……”约翰笑起来“也可以像我们一样保障你们这些阔佬的性命？可真巧！我在酒馆里和几个当兵的聊了聊，我顺便还请他们喝了一杯。你猜怎么着，他们在向我打听现在哪个城市更安全，显然他们正打算尽早从这里脱身！而且我还听他们说，这里出现的恶魔可非同寻常，据说几个恶魔在一个早上的时间就杀死了整整一船的人。而且……”他停了一停，用眼睛不怀好意的瞟一瞟他对面两个脸色越来越发白的可怜虫，“而且，就在那时，据说还有一整队的侍卫在场，不幸的是，那些卫士非但没有消灭任何恶魔，甚至连自己的队长也被杀死了。大人们，我这些都是在低等酒馆里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您们看看我听到的这些是不是都是那些喝醉了酒的军汉编造出来的胡言乱语呢？”

　　纳尔迪总督和西莫内议员僵在那里，他们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与对方谈下去，或许马上交钱才是明智的。

　　“考虑一下吧，我的大人，如果我明天仍拿不到钱，那我们就立即离开，我可不愿意在一个没什么诚意的地方浪费时间。你们应该很清楚，现在这个时期对我来说，时间可是非常宝贵的呦。好多城市愿意花大钱请我们去呢！……请放心，我手下伙计们在这里的花费，我会让他们在离开之前足额缴纳的，毕竟我们既不是强盗也不是什么要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