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契约》维亚兹玛城

115、无可奈何的决定(02)

　　查克把身体凑近对方，用严肃而沉稳的口气说到“安达利尔殿下已经答应了莉莉殿下，她要在您们天界公开作证，在温泉僧院囚禁她的人并不是您。”

　　休斯感觉身上打了个激灵，这种一厢情愿的办法不仅对他休斯改变当前的处境毫无意义，而且还会把安达利尔又一次推到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去。她安达本来就是靠着反抗休斯的胁迫保持了自家的圣洁这样的功德勉强在主神那里得以获得赦免的。可是现在她却打算着把支撑自己的基石整块挖掉，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不仅莫名其妙，而且还毫无意义！不过休斯体会不到遭受着巨大情感危机的女人往往是毫不在意自己所面临的任何危机和风险的。

　　休斯默默的说到“我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您当然不愿意，但是您没法控制那些以为全世界都不过是掌心中的玩物的女人们。如果她们决意要这么干，那我肯定她们会硬着心肠铲除一切拦路者，哪怕需要铲除的是她们自己也一样在所不惜。”

　　休斯感到焦虑了，他决不能这种荒唐的事情发生，眼前的一切已经够糟的了。而且他已经说服自己开始新的生活，可是以往的这些旧账他该如何摆脱呢？

　　“你刚才说什么？只要让我能让她们再为我感到失望一回？这样她们就能死心了？你有把握吗？”休斯说道。

　　“我不仅有把握，而且这办法最省心，不仅如此，我们还会办的很干净，不用担心后面会有漏洞隐患……就是挺委屈您的。”

　　休斯摆摆手，“只要能让她们两个乖乖的回去……，好吧，至于我，我现在有了新的信念，不会再在乎曾经那些迷惑过我的东西了。”

　　“那好吧，休斯大人，那就让我们试一试。”查克微笑着说道。

　　夜幕降临了，大战所引发的城里的那股兴奋劲已经过去了，可是日子还得过下去，不仅以后要越过越好，而且曾经的那些损失也得想办法弥补回来。不过这种在克服磨难之后总会产生的豪迈信念在人们心里只维持了不大一会。

　　远方的恶魔看不见了，现在城里那些曾经的有钱人重新开始焦虑于清清楚楚展现在眼前的这现实的一切了。还没等到战乱引起的大火烧毁自己的家园，这些人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在市政数不清的横征暴敛之下变得一贫如洗了，还不算那些摊在每个人头上属于阿尔比城的债务。早知道会落得这样的结果，那没人会顾惜温斯顿主教的威胁，既然跑不跑都要破产，那为什么还要留下来担惊受怕的活受罪呢。

　　阿尔比城里逐渐变得消沉的气氛多少也来自于负责城防指挥的那些人。如果有个平民这时就站在他们身边，随便听他们说两句，保准要倒抽冷气。

　　休斯把指挥所设在了在南城头下的一处帐篷里，摩恩侍卫长，安德鲁伯爵，杰克这样的游侠头子，还有其他不同身份队伍的头领全都挤在一起。市里的议长并没收到邀请，但是他觉得自己同样是应该参会的。可是他不明白，恶魔不是已经被赶跑了吗？为什么这些人还一副心事重重的聚在一起，为那些没来由的事情黑着脸商量个没完，没完没了的吵来吵去。虽然他觉得自己参会的义务不容推卸，可是城里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那些烂摊子，要是没他这样的主心骨在现场盯着，他那些笨手笨脚的手下一准会闹出乱子来的。于是他派人向休斯大人递了个便条，客气的说明自己为什么不能在如此危急的时刻来参加如此紧急的军事会议，反正多见谅包涵为感。他那诚挚的客气话占据了这张不长便条里的大部分篇幅，这云里雾里不知所云的条子把休斯搞得莫名其妙，为了不让好奇心给自己分心，他只好把这便条丢掉了事。

　　在帐篷里，那股因为刚打完胜仗而引发的热乎劲已经在每个人身上消耗的无影无踪了。现在他们心里想到的只有现实的困境这档子事了。大家都不说话，他们相互看来看去，等着其他人先说话。可是没人愿意率先提出任何意见。就在会议在这生涩的气氛中消磨着当前这宝贵的时间的时候，温斯顿主教不请自来了。温斯顿主教被人从马车里抱出来，接着足不着地的又被抱到帐篷里，现在他身上的烧伤早已愈合，可是那些可怕的疤痕却永远的留下来了。一别几个月，休斯看着眼前这个依然面目全非的大人，想起来自己这还是第一次和这个混蛋再一次见面呢。他看着这个就只剩一把骨头的主教，像所有缺乏恶毒心肠的普通人一样，那种所有人都共有的不自觉的软弱让休斯心里不再觉得自己有多恨他了，相反，这一刻他倒怜悯起对方境况的凄凉来了。

　　温斯顿主教被抱到一张软椅里，他原来也好歹算是个普通身材，经过这么次灾祸，整个人好像都变得缩塌下去了，他空荡荡的坐在那张软椅中，像一个瘦骨伶仃的小孩子坐在上面。

　　“各位先生们！请允许我向在座的各位勇士致敬！”温斯顿主教说道，他那因为受伤而变得血红的眼眶在人群里瞅来瞅去，让这些大大咧咧的大男人也感到不舒服。而温斯顿主教显然知道自己这带着可怖的充满了血色的眼睛会让人很不舒服，于是他就尽量利用那场灾祸给自己带来的意外好处——他毫不避讳的用自己那充满魔力的眼神在帐篷里的人脸上一个又一个的盯过去。等他看到休斯时，他的目光意外的变得柔和了，并且努力欠着身勉强的行了个礼。休斯目无表情的向他还个礼就把眼睛转开了。

　　“我得到消息，有人告诉我说，我们打了个大胜仗！这太好了！请允许我代替阿尔比城的百姓再一次向各位致敬！……但是就在我听到这令人振奋的消息的时候，我同时还听到了谣言的声音，那声音告诉我，现在最终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可是已经有人因为不为人所知的缘故打算提前离开了……各位！这不过是城里的那些莽夫愚妇的谗妄流言，我作为这些愚昧之人的精神守护者，请允许我代替他们向您们对这不负责任言论所引发的冒犯致歉！”

　　会场上本来气氛就不好，温斯顿主教这带着敲打意味的话一说出来，会场的气氛就越发的让人感到尴尬了。可是他温斯顿主教不在乎，只要这些人最终能留下来为他卖命，让他堂堂温斯顿主教干什么样的事都行，让他说什么样的话他都愿意。

　　“主教大人！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这破城只有死路一条！”一个气盛的小头目终于忍不住了，他这样做倒不是因为恐惧而让他在会场上变得无所顾忌，他不过是像其他人一样，对这种无意义的事情感到气馁。可是虽然明知这里形势险峻，那么这些亡命之徒那时候为什么都忙不迭的跑来呢？如果有人现在问这些身经百战的勇士们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他们一定会不是含糊的说自己想不起来了，就会说自己那时一定是糟了瘟病。

　　“先生们！还是让我们相信信念吧。让信念的力量支撑着我们最终去……”温斯顿在他那干枯的喉咙里咏叹着他的演讲。可是这饱含情感的肺腑之词只带来了一片叹气声。

　　“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木头，沥青只剩下了一点，油毡一张也没有了……”休斯在温斯顿主教那感人的咏叹中间平静的说起话来。

　　“年轻人！可是我们有信念！请记住这一点！信念永远要比那些没有生命的东西更有力！”温斯顿在刚听明白休斯想说什么的时候，立刻果断的来了一番振奋士气的宣言。

　　休斯目无表情的的看看他，接着说下去，“……我们损失了四分之一的人，也就是近五百人，也许有人说我们的损失不算大，那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我们失去的这些人几乎都是精锐，例如我们的民兵几乎就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可是我们的民兵在没有协助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任何战斗力，同时他们的人数竟然有七百人之多。也就是说在我们后面的战斗中，真正能指望的上的作战部署也就不足一千人……”

　　“够了！够了！有这些人就足够了！”温斯顿主教用振奋人心的声音又一次叫起来。但是他的激情并没有感动任何人，反而惹得所有人都向他怒目而视，这时没人在乎这个主教的威严了。显然我们的温斯顿主教在严峻的危机面前终于乱了阵脚。要是按他以往的作风，他是决不允许自己的言论和考量是如此草率的。连日来的精神重压终于在这一刻把这个本来冷酷而干练的老头也变得沉不住气了。

　　“没有足够的用火的用具，我们人数也不多，不到一个钟点恶魔就会登上城头，就像今天中午雨停之前那会一样。到了那时就是消耗战，一个懂点技能的战士也许能独立对付六七个恶魔。可是两个普通士兵只能顶得上一个恶魔，这还没考虑到恶魔成群的上来的情况，也许五十个普通士兵才能挡得住十个恶魔的围攻。这么打下去，垮掉是早晚的事情。”

　　“可是我们还有你们的帮助。您把您们自己的力量遗忘了。”安德鲁伯爵恭敬的向休斯说道。

　　“您说的对，这里还有我，当然更重要的是还有摩恩侍卫长和他的卫队，可是光靠我们不可能挡得住他们所有。等到你们的人被消耗光了，那时候我们的力气也就用尽了，如果我们不肯舍弃名誉脱离战场的话，那么你们的命运也同样会落到我们头上了。”

　　“照您这么说，那我们干脆趁着现在跑路还来得及，不如散伙！”安德鲁伯爵趁着对方的话头，终于把自己的心里话用不满的态度巧妙的表达出来了。显然他的这句气话很得人心，四下里立刻响起来了议论声。

　　“如果我们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打算，也不必等到这个时候。”休斯说道。

　　“您这是什么意思？”一个佣兵头子生气的说“打又不过，走又不能走，难道让我们在这里白白送死吗？”

　　“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会死在这里。”休斯说道，“可是并我们不是白白送死，这城我们守得住！”

　　会场沉默了，休斯的话让每个人心里面都填满了混合着信心和痛苦同时而来的古怪感觉。

　　“我们怎么才能守得住这城呢？如果就像您说的，我们没有足够的沥青和油毡，人手也不够，难道我们真的要靠与恶魔同归于尽才能守得住这里？”一直没有说话的杰克这时候说道。

　　“如果只是靠数量上的消耗，我们是守不住的。这位先生。”休斯转向杰克，他认出来自己与这个游侠曾经碰过面，于是向他客气的点了点头“我们得找其他办法。”

　　安德鲁伯爵苦笑起来，他把手一摊“那办法在哪里呢？”

　　“如果我们把恶魔放进来……”

　　休斯的话还没说完就引起了一片喧哗。

　　“荒唐！荒唐！”温斯顿主教再也忍受不住了。休斯的话让他激动的全身都颤抖了。“把恶魔放进来？我们在外面挡不住他们，把他们放到城里来就能挡住他们？这太荒唐了！只要片刻功夫，他们就能把这城里的平民啃个干净！”

　　“如果我们足够小心，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可以扭转现在这样不利的局面。”休斯依旧平静的说道。

　　人们嚷嚷起来，有人在抗议。可是有人猜到了休斯在想什么了。

　　“大家静一静，让休斯大人说下去。”杰克大声喊着，他那洪亮威严的声音压倒了抗议声，人们安静下来了。

　　休斯向杰克点点头，接着说道“就像我刚才说的，如果我们以为靠我们像今早那样的正面抵抗就能挡得住恶魔的进攻，这无疑是痴人说梦。恶魔那边到底有多厉害，我们今天已经领教了。现在很清楚了，恶魔的数量是我们的十倍，也许还不止。现在我们能拿起剑的不足一千五百人，当然我们这里还有一队靠得住的天界卫队，但是这点力量对抗恶魔远远不够。”

　　所有人都盯着休斯，等着他说下去，休斯向周围的人看一看，看着眼前一张张或坚毅或怀疑的面孔。休斯忽然想到，这就是凡人，这就是我们一直在鄙视的凡人。我们认为他们懦弱，自私，没有信仰，是低等的东西。可是我们要承认，我们的傲慢蒙住了我们的双眼，就是这些凡人，他们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也依然站的稳脚跟，并不是我们以为的那种只能依靠本能决定自己命运的蠢物。他们和我们一样，有喜有怒，别人的尊重能让他们感到欢欣，而面对伤害也会感到愤怒和痛苦，他们有卑鄙的憎恨，也会愿意为了也许只是荒唐的信念去丢掉性命。看看他们，他们并不是我们想象的无知无觉没有灵魂的东西。可是看看我们自己吧，除了比他们有着更强大的力量，我们又能比这些人高明多少呢？

　　“恶魔虽然数量多，但是他们的无序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弱点。”休斯把自己的思绪收回来，继续说下去“我们可以注意到，他们没有阵前的指挥，这些恶魔基本上是哪里有机会就涌到哪里去。如果我们故意在这里放个缺口……”休斯用手指指在在他面前的地图上的一个位置上，所有人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向地图上看过去，那里正巧就是约翰男爵丧命的地方。

　　“我敢肯定在很短的时间里他们大部分都会从这里跑到城里来。可是等他们到了内城，他们就会发现他们眼前的四周仍旧全是障碍，他们在我们严密的防卫下根本无法继续向城里前进，而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如果我们集中剩下的燃料，就可以轻易杀死他们中间的大部分，等他们发现自己数量不够继续打下去了，他们自然就会离开这里。”

　　“如果我们在守不住呢？”杰克问道。

　　“那就一切都结束了。”

　　“那您相信我们守得住吗？”杰克替所有人向这个冒险计划的提出者问了一句。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我不是预言家，但是这样的办法无疑是最有希望的。”休斯说道。

　　“恐怕您的计划还有个矛盾在里面吧？”安德鲁伯爵说到。

　　休斯向他点了点头，“先生，您说的没错，我知道您想说的是什么。如果我们想把这计划做的更有把握些，那么我们就得把城里面划定的埋伏区域计划的尽量小，毕竟我们的人手不够。可是这样的效果也就大打折扣了，因为那里容不下太多的敌人进入陷阱。如果我们把埋伏的圈子放的足够大，也许预期的效果是会让人满意的，但是那也意味着一点，那就是也许还没等到恶魔被我们杀尽，我们自己就已经被他们击溃了，在那个半圆的防线里，只要出现一个缺口，那一切就都完了，这和决堤是一个道理。”

　　“休斯大人，看来我们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了。”温斯顿主教在一片沉默中说到。“请将您认为可行的区域尽量扩大吧，阿尔比城不需要虚幻的胜利来安慰自己，我们要的是把那些恶魔彻底赶走！”盲目的信心和对希望的幻想这两股强大的力量促使这个主教下定了决心。

　　休斯向他周围的人看了一回，他们用认同的目光和沉默认可了他这冒险的计划。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杰克向休斯问道。

　　休斯向他点点头。

　　“如果那些传来传去的小道消息里面也有一点可信的东西的话。我听说您一开始就没有对这城市能真的幸存下来抱有任何信心，有人说您不过是路过才勉强留在这里的。我甚至还听说您不止一次的断言过这城无论如何是守不住的，可是您现在似乎不再这样认为了。您是否愿意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您改变了看法。”

　　休斯平静的看着向他发问的杰克，他淡淡的说道“也许只是因为我刚刚所看到的那一幕让我改变了想法。就在今天早上，我要承认，你们让我看到即便是凡人，他也一样会具有着非凡的勇气。那时我就在想，也许这样的勇气可以让我们在没有城墙的依靠下也能顶得住恶魔的进攻，哪怕只是片刻功夫，也许胜利的天平就会倒向我们。”

　　他面前的那些将领相互看一看，不由自主的撇着嘴，耸了耸肩。他们对这位天神大人的新发现感到莫名其妙，难道这些天神老爷竟然愚昧到不知道勇气本就应该是几乎人人都应具备的东西吗？凡人也具备勇气，这不是新鲜事，如果要说真有什么新鲜事，天神老爷的这个新鲜的大发现才是。

　　在仔细酌商之后，内城里被用于守备的一个既不大，也不能算太小的区域被划出来了，那是围绕着最低城墙在内城划出的一个半圆。在这半圆形的区域里将会铺满木材，灌满油脂和沥青，还需要准备大量的火把。等到恶魔冲进来，它们将在被临时搭建的防线上被拦截。等到那时候，就是考验这些指挥者们决断能力的时候了，他们可以在最有把握的时刻下令点火，那也意味着内城的火海会阻碍更多的恶魔进入陷阱，可是如果他们太贪心，延误的时间过长，那也许还没等这火焰的陷阱发挥他应有的威力，恶魔就已经突破了他们的防线进入城内开始肆虐了，每个人都知道，如果这个时候缺口被打开，那意味着一切都将彻底失败。

　　摩恩侍卫长和他的卫队被赋予了一项最艰苦的责任，他们被要求带队在这陷阱的所在的城墙上守备，摩恩侍卫长是个好军人，他不谈价钱，也不认为这样的命令来自于一个天界的通缉犯而感到羞耻，他很清楚自己既然已经站在阿尔比的战壕里了，那他就有义务听从这里指挥官的命令，并诚心诚意的在这场战斗中尽到自己最大的力量。至于可能发生的牺牲，只好排到后面去考虑了，而在战斗之后他们整个卫队可能获得的荣誉就不得不再向后排了。

　　摩恩侍卫长的卫队职责是等到恶魔在城下积累的恶魔数足够多了，他们就要主动让开防线，那时候这些恶魔就像大坝前的洪水，会在极短的时间里汹涌的冲进城里来。虽然摩恩侍卫长和他的卫队这时不必再正面拦截恶魔的队伍，但是他们接下来会面临着更艰苦的任务，他们必须牢牢守住这段城墙的两端，让那些恶魔只有一条路进入内城的陷阱。无论这场战斗要持续多久，他们都必须保证恶魔不会在其他地方进入内城。摩恩侍卫长很清楚，这是一条没有退路的防区，就算战斗持续到天明，他那些金贵的手下死伤殆尽，他也无法以任何理由离开。可是他不能拒绝这样的命令，他知道除了他们卫队可以像铁钳一样牢牢的固守城墙上两端的防线，恐怕这里再也不会有任何一支队伍有这样的能力。

　　安德鲁伯爵带着所有凡间的头领离开了，他们要立刻布置防线，一切可以有效或者能凑合阻挡恶魔进攻的材料必须得尽可能多的堆积在防线上，还要尽量的多搜集点火材料，为了做到这一点，也许还不得不拆毁几家倒霉的逃难者留下的无人看管的房子。

　　人们走光了，温斯顿主教也被人重新抱上了马车，但是他并不是回德鲁僧院，他甚至不打算去城里的僧院，他决定去市政厅“如果阿尔比不幸的就此覆灭，我希望我能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死去，而不是以主教的身份背负着失职的屈辱而丧命。”他对休斯说道“守护这里对于你们可能只是职责，但是对于我，这是我命运中所面临的使命。”

　　“休斯大人，告诉我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摩恩侍卫长看见周围已经没有了旁人，于是他向休斯问道。

　　“我路过此地。”休斯平静的回答道。

　　“就因为您不巧路过此地，所以就决定冒着可能牺牲自己性命的危险帮这个城市进行守备？”

　　“摩恩侍卫长，如果我把大家都以为的那些理所当然的理由告诉您，例如，这样的一场战果也许能帮助我获得赦免，您一定会笑的。”

　　摩恩侍卫长果然被这样幼稚的想法逗的微笑了起来。

　　“好吧，您笑好了。”休斯也微笑起来“您一定知道，我本是不打算参与这场无望的战斗的，我们越用力，只能越合了恶魔的意。可是即便如此，我们天界的荣耀也不能因为我们的任性的怨气而就此断送，虽然我们的荣耀与凡人是否愿意诚挚的去膜拜我们并无关系。可是如果我们不闻不问，用冷眼抛弃的方式任凭这凡间的城市就此覆灭，那这就意味着我们彻底的背弃了我们曾经自愿做出的承诺。到了那时，在我们天界，在我们的天界的民众之中，有谁还会真的认为我们天界依然是无限荣耀的？您不是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来到这里的吗？”

　　“我没有您想的那么复杂。”摩恩侍卫长说“我也不认为拒绝去为凡人流血会有碍我们继续保持荣耀。不过我理解您的看法，您这样的信念让我以与您为伍而感到骄傲。现在我也开始对这个该死的城市怀有信心了。我要告诉您，虽然我并不真的相信，但是您这种诚挚的信念还是给了我力量。不过我还是要告诉您，我不是因为您所怀抱的那样的信念来到这里的，我是因为其他的缘故，稍微实际一点，也有点让人感到世俗的那种。您有兴趣知道吗？”

　　“您不必告诉我”休斯说道“如果我还没被驱逐，说不定我们的想法会是一样的。”

　　摩恩侍卫长向休斯行了个礼“休斯大人，我这里就先行告退了。”

　　“你不必再称呼我为大人了。”休斯说到。“我现在，或者今后都不再是天神的身份了。”

　　“那您是什么身份呢？”摩恩笑着说“无论是谁给您安了什么样的头衔，您流的血永远决定了您是什么样的人。”

　　“也许并非如此。”休斯说到“我相信我会逐渐习惯凡人的身份，而我身体里那不变的血将会帮助我维持我们天界的信念。摩恩侍卫长，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请让家乡的人知道，虽然我休斯犯下了罪责，但是他毕竟没有彻底的堕落。”

　　摩恩侍卫长默默的看着对方那平静而坚毅的面孔，他开口说道“我会的，休斯先生！……”他说完点点头行了个礼，就此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