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契约》维亚兹玛城

112、说服自己的理由(01)

　　雨下了一夜，直到凌晨也不见停，这是这一年里的第一场秋雨，绵长而持久。远处的森林被一团团雨雾包裹住了，阿尔比城那并不很宽的城墙上挤满了做好了战斗准备的卫士，可是一切都静悄悄的，甚至一只飞过城头的雨燕的啼叫声都清晰可闻。

　　休斯站在城墙上，雨水淅淅沥沥的浇在他的头上，又顺着他的发梢，脖颈，向他薄薄的铠甲里面滑去。这种淋雨的滋味必定是不好受的，但是他却把这一切几乎全都忘的干净了，这时候他正凝神望着远处那片看不见的林地，他知道那里面正藏着的都是些什么。

　　天色变得渐渐明亮，雾气开始变淡，可是雨却一直不肯停下来。休斯抬头眯起眼睛看看天空，“这个早晨是多么的安静啊。”休斯想到“也许这样的安静可以一直持续到中午，到那时候，雨想必一定是会停下来了，那么恶魔这一次也一定会放弃进攻了。主神啊！让这宁静就这样不要被打扰吧，哪怕只是到太阳出来为止也好。”

　　可是命运向来是不理会那些虔诚祈祷的人的，该来的总要来到。就在休斯为自己期望的运气在向主神祈祷的时候，在雾气散去的林地边缘，朦朦胧胧的出现了一些移动的黑色斑点。开始的时候，这些黑点还是零零星星的，到后来，这些黑色的活动的小点就逐渐聚集起来，他们越聚越多，越聚越密，最后终于变成了一张严严实实覆盖在大地上的黑色地毯。而就是这黑色的地毯，它实际上是由一个个伏在地面上的，形似禽兽一般的东西组成的。这些生物蓬头垢面，面目狰狞，他们手足并用在地上爬行翻滚，一个个露出急不可耐的样子。这些就是卡宴的军团——恶魔的部队。这些生前本是普通凡人的生物在被恶魔毒害以后，已经没有了平静入土为安的权利，现在他们全都已经被新的，痛苦而强大的欲望牢牢抓住了，这欲望既简单又单纯，那就是摆脱饥饿。为了满足这几乎已经发展为了病态的欲望，这些曾经的凡人无疑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只要有一滴血，他们就能肆无忌惮的去践踏一切，毁灭一切。这是他们痛苦的源泉，也是卡宴实现她所有梦想的坚强基石。

　　卡宴从从树林里走出来，停在一处高一点的坡顶。在她身边站着的是墨菲斯托，他们向远处的阿尔比城望去。在那矮矮的城墙上他们看见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卫士。城墙上插满了一面又一面巨大的旌旗，这些代表城市图腾以及外来佣兵标志的旌旗本来都被染成了色彩斑斓的绚丽颜色，可是在这一场雨里，这些旗帜就全都变成了一副晦暗的湿淋淋的模样了。那些旌旗从旗杆上沉重的垂下来，好像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再也飘扬不动了。

　　“我们开始吧。”卡宴对她身边的一个大个子轻声说道。那个大个子看看她，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听错，于是他扯起自己的嗓门呼喊一声“前进！”。于是那片可怕的魔毯上的一个个令人恶心的凸起变得骚动起来，无数的让人感到恶心又心悸的怪物在其间焦躁的涌动着，他们嘴里发出古怪的哼唧声，像起潮的海浪一般，成片的向城墙方向涌动过来，他们的数量是那么的多，很快就铺满了从森林到城墙之前的整片空地，不仅如此，前面的恶魔都快接近城墙了，在森林里似乎还有绵绵不断的恶魔涌现出来，好像这森林中隐藏的恶魔的数量没有个穷尽似的。

　　“发射！”城头上一个卫兵高喊一声，一个僵硬的投石机长长的摇臂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半圆，一块巨大的石块腾空而起，于是战斗开始了。

　　恶魔没有严格的纪律，但是这种蒙昧而混乱的状态给他们带来的也并不都是劣势，例如他们不听号令只身前进的勇气就相当值得嘉奖。这些曾经大多数不过是平民身份的恶魔，对自己身前那些曾经的同伴面临的灾祸视而不见，他们那血红的眼睛里甚至看不见头上的天，脚下的地，以及就近在咫尺的高大宽阔的城墙。这一切在他们的眼中全都被忽视掉了，在他们眼里唯一能刺激到他们神经，让他们感到兴奋的是城头那些活动的东西，他们知道那些娇弱的，温润的物件是他们摆脱痛苦，实现幸福的唯一希望。于是这些怪物相互拥挤着，手足并用的爬到城脚，然后他们越过壕沟，用干枯的手指抠住那城墙上粗糙的隙缝，努力的攀延而上。可是等待他们这番顽强努力的酬劳只有迎面而来的石块，和滚烫的油脂和开水。

　　战斗持续了一个时刻，参加这场战斗的双方指挥官都为形势感到满意。

　　安德鲁伯爵，阿尔比城大价钱请来的指挥官，他站在城墙上一处拐角处的塔楼上，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这里不仅朝向各处的方向都视野俱佳，而且还远离战斗现场，足以保证让他能心无旁骛的冷静判断眼前发生的一切战况。

　　恶魔的攻击能力低于他的预期，他们爬墙的速度也相当迟缓，这让他感到松了口气。之前的情报说那些恶魔在笔直的墙面上能像壁虎一样迅速的游动，这样夸张的描述，让他焦虑了很长的时间。不过恶魔那漫无边际呈现出来的数量却让他不能不为此而忧心。不过他还是倾向于眼前积极的一面，现在他为这些行动笨拙的恶魔的表现感觉定心了一点，在艰苦的时刻，任何一个高于预期的好消息都能大大的振奋人心。

　　而在森林的边缘，卡宴对自己看到的一切也表示满意。她微笑着，静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墨菲斯托却渐渐的感到厌烦了。就在眼前一切都在卡宴的计划中按部就班的推进的时候，墨菲斯托终于被眼前不断重复的乏味的一幕惹得不耐烦了。他恨恨的对着卡宴说道“这么打下去，你永远也进不了城里面。”

　　卡宴咯咯的笑起来“墨菲，你仔细看看，对面那些家伙也是有手有脚的，甚至还穿着金属的护甲。他们和我们一样也同样的厌恶死亡，我们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难道只有让他们全都心甘情愿的躺下来，老老实实的把颈子露给你，才能让你满意？”

　　“别废话了，卡宴，我看不出你说的“已经很不错了”指的是什么，我只看到我们的崽子在不断的从城墙被人砸下去，现他们连那些人的毛都没捞到，这就是你说的“已经很不错了？！””。

　　“让我们看着吧，墨菲，让我们接着看吧。”卡宴说完，依旧满意的向城头方向望去。

　　卡宴不会变戏法，但是临近中午，战场上的形势却戏剧性的开始变化了，人类那一方的局面看来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严峻了。有利的天平似乎在不可逆转的向恶魔一方倾斜。在城墙上，是筋疲力尽但是仍在用意志和恐惧为自己强打精神的各路卫士。他们忙乱的在城墙上奔跑，哪里的情况变得危急了，就一窝蜂的涌到哪里。他们把滚烫的热油整锅整锅的倾泻下城去，把石块一个接一个的费尽了全力推下去，他们盲目的放着箭，用长矛毫无目的的向城墙下面的方位胡乱的戳刺。他们的努力显然卓有成效，大批的敌人丧命于这些守卫的手里。可是那些恶魔就像永远杀不绝一样，后面的新生力量仍旧像波浪一样成群结队的涌来，好像他们的队伍从来都是没有尽头似的。

　　虽然这些守卫们早就又渴又累，还被全身披戴的沉重的盔甲、锁甲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油脂沥青已经用完了，储备的石块也所剩无几，更糟糕的是，从昨天夜里一直烧到现在的炉灶，马上就要面临没有更多的燃料而熄火的境地。

　　压在城头最前沿的那些卫士狂怒的呼喊，“石头！石头！给我石头！”可是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再能递到他的手上了。于是有恶魔开始幸运的翻上了城头，可是这些幸运儿是多么的不堪一击啊！他们刚在城墙顶上露了个头，还没等他们看清楚城墙上的一草一木，一柄柄呼啸而来的阔口剑就立刻让他们就此彻底的得到了久违的宁静。这些无头的骑士从高高的城墙上笔直的跌落下去，与早一步获得赦免的那些倒霉蛋一起做了后继者的垫脚石。

　　在这围城的战斗中，杰克曾经在他的军用地图上用手划圈的地方，果然变成了最倒霉的首当其冲之地。在这里，根本就不需要卡宴任何特别的调动和命令，就连最愚蠢的家伙也看出来了，这是最容易登顶的幸运之地。于是成群成群的恶魔汇聚在这明显比其他地方低矮的多的一段城墙下，他们伸着双手，狞视着城头的活人，就像是夏日里没人打理的爬墙绿植一样，满满当当的铺就了整个墙面。而在这恶魔所谓的希望之地，他们遭受的损失也是最惨痛的，那些被石块砸死的，被热油热沥青烫死的，还有大量被刀剑、箭矢砍死射死的，很快就已经不计其数，这些发着恶臭的尸首在城下渐渐积累起来，变得足有半人高。

　　约翰彻夜未睡，那倒不是他睡不着，从前类似的经历也没能打扰过他享受美妙睡眠的权利。可是这一次，他根本就没有睡觉的时间。整整一夜，他都不得不组织手下连夜贮备守城的物资，那些木头石块，沥青，还有大桶大桶的水，被连夜无休止的搬上城墙。直到战斗开始，这样的准备活动也没有完全终止。也就是说，约翰在连喘气的功夫也没有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从一场战斗中就这么进入了另一场更艰苦，更惨烈的战斗之中。

　　约翰把一个爬上城头的恶魔劈下城去，他无力的哼唧着“别再来了，伙计，别再来了。”他的胳膊因为酸痛而不由自主的在颤抖，偶尔没有敌人在眼前的时候，他会把他那柄沉重的双手剑的剑尖抵在地上，让自己喘息片刻，他一点也不在乎他这把钟意的双手剑会被他自己糟蹋成什么样子，只要这样能让他多少省下来一点力气就行。虽然他筋疲力尽，可是每当有危险出现的时候，他仍能凭着一股受到威胁后产生的兴奋劲把手里那沉重的家伙扬起来……但是他知道，总归会有一次，而且还不会让他等太久，再危急的威胁也不能再让他把手里的剑举起来了，到那时，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恶魔扑倒自己，把自己的脖子撕裂开来。

　　“头儿！我们人手不够！”在约翰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和他背靠着背，冲着另一个卫队负责的区域方向大声喊。在这年轻人指向的位置上，决堤的口子已经出现了。先是一个恶魔硬挤上来，等他被砍下城去的时候，更多的恶魔又挤上来，他们是那么的多，让人绝望的意识到这样的攻势根本没人能够阻挡。等到约翰被提醒的时候，与他们共同负责这个战斗区域的另一支游侠卫队已经可悲的全体殉职了。恶魔在那城头已经立稳了脚跟，在他们周围，卫士只能依靠竖起盾牌来挡住他们继续前进。这些勇敢的卫士拼了命的推挤着他们身前已经跨上城头的恶魔，要把他们重新赶到城墙下面去。于是那里的战斗变成了一场角力比赛，恶魔和卫士隔着盾牌，他们顶着肩，绷着腿，都希望能向前跨进一步。

　　约翰绝望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杰克，你不能怪我！”他呢喃着，“至少我守住了我负责的这一段。”

　　但是约翰并没有逃跑，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计划了，他的头脑变得麻木了，已经不能再去思考了。他现在除了偶尔费心奇怪自己为什么还能抬得动几乎感觉不到存在的双臂外，他什么也不去想了——就连沮丧都忘记了。人们总以为那些慷慨赴死的骑士都是在伴着一声响亮的呼喊，用最激昂的英姿去就义的。其实大多数情况并非如此。往往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来的总是很平淡的，它来的让人不知不觉，既没有预兆，也不让人意外。那种理想状态下的充满了个人幻想式的死法，其实在刑场还要更多见一些。而在战场上的这些人，大多是没心思去考虑自己到底死的是漂亮还是不漂亮的。很多时候，一个人本来还是活蹦乱跳的，因为突然遭到莫名其妙的一击，于是倒下来，就这么死了。大多时候，在战场上发生的生死故事就是这么回事。

　　约翰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恶魔扑倒在地，等到他身边的卫士少的已经到了屈指可数的地步的时候，他那只对金币才会产生数字概念的头脑清醒过来了，这时候他几乎能计算的出来，等到他把冲到最前面的那个恶魔被砍死，接着他身边的这两个伙计就会被后面上来的恶魔纠缠住……然后就要轮到他了。这事情他看的清清楚楚，一点也不费脑子，他平静的意识到自己大限已至。

　　虽然几乎所有的守城队伍都在恶魔的强压之下倍受煎熬，可是天界第三卫队的摩恩侍卫长却打的很顺手。他们是在黎明的时候赶来的，他们如此罕见的早起是因为他们生怕来的晚了错过了头一次的冲锋。可是他们等他们匆匆忙忙赶到阿尔比城才发现，自己其实根本就不必如此辛苦的早起，还害的他们多淋了不少雨。

　　在这些训练有素的天神面前，这些恶魔就像纸糊的一样，他们在城头冲到哪里，哪里的恶魔就会立刻垮掉。不过恶魔显然是不怕牺牲的。那些被突然天神侍卫用刀剑冲开的缺口，不过是像那些固执的流沙一样，每当挖掘他们的铲子一离开，所有的损失马上就会迅速的弥合起来。

　　墨菲斯托看着眼前的一幕，渐渐感到自己的血液也要沸腾起来了，他被眼前这残酷杀戮的场面迷住了，不仅是那些卫兵被拉下城头，在恶魔组成的窠臼里瞬间变得血肉横飞，他还看到那些守城的卫士正鼓舞着长剑将他们身前的恶魔劈的支离破碎。这样的场景让他感到兴奋的不能自已。就在他用贪婪的目光看着这血腥的一幕的时候。那支全副武装披着金色铠甲的天界队伍横冲直撞的冲到正对卡宴和墨菲所在的方向来了。他们切瓜砍菜一般的屠杀着敢于接近他们的任何一个恶魔，这支金色的队列就像一股强大的浪潮，他们席卷过一切，同时也覆灭一切，当然这都只是对于恶魔来说。

　　墨菲斯托紧紧盯着这队英勇不凡的队伍，看着他们用英姿飒爽的身姿，精神抖擞的往来冲突。他的双拳攥紧了，全身也因为激动而哆嗦起来。

　　卡宴转头看着墨菲斯托那迷离的眼神，不禁觉得暗暗好笑，“墨菲，你不会在想去为这些可怜的崽子们分分忧吧？”

　　墨菲斯托痴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的说到，“卡宴，你看到了吗？那是天神的卫队。”

　　“看得出来，你喜欢他们。”卡宴笑嘻嘻的说。

　　“喜欢他们？也许吧。”墨菲斯托一脸迷醉的说道，“卡宴，看看他们，他们的样子是多么有力啊！”

　　“是呀！他们把我们的小崽子们杀的好惨。”卡宴咯咯笑起来。

　　“我要去和他们斗一斗！”墨菲斯托说着就向前走去。

　　“这里不是斯凯尔的竞技场！墨菲，你也不是十三岁了！看清楚点你所看到的吧！这里是阿尔比，不是你现在脑子里想象的那些东西。”

　　“阿尔比城？”墨菲停下来，恍惚的说道。

　　“是的，墨菲，时间地点都不对，你以为的那一切都远在千里之外，而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墨菲停了下来，那种跃跃欲试的冲动而兴奋的美好感觉消失了，遥远的回忆纷至沓来。“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发誓一定要了你的命！”他看见自己被一个粗壮的汉子踩在脸上，那汉子一脸麻木看着在他脚下挣扎的依然气势汹汹的失败者，随后这个傻大个迟缓的抬起头来。顺着他的视线，墨菲看到竞技场主位上正端坐的那个人，他的哥哥巴尔，他看见巴尔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墨菲把眼睛闭了起来，这样的回忆让他感到窒息，他觉得自己胸口闷的难受。巴尔轻视武力，武力在他看来只是达到他所想目的的手段之一而已，在他那里，有的是比使用武力更方便更奏效的手段。可是他墨菲却崇拜这种力量，他不断的幻想着自己在竞技场上一遍又一遍的把他的哥哥打翻在地。可是他知道这不过是他的白日梦罢了，巴尔从来就没想过亲自去上竞技场，他对此毫无兴趣。

　　“墨菲，你来这里不是为了争取冠军的，你是来征服这座城市的。别忘了这一点。”卡宴说到。“你是个大人了，墨菲，你得学着用大人的眼睛来看这世界。”

　　“我宁愿去流血。”墨菲消沉的说到。

　　卡宴咯咯笑着“你可以那么做，但千万别忘了自己的职责，你是这里的王呀！如果你不把这这样的责任当回事，那你真的就一辈子也不能让你哥哥匍匐在你的脚下了。他会鄙视你一辈子，把你当成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墨菲恍惚的说到。

　　“就是这样！墨菲，忘记你自己是无所不能的，时刻提醒自己，只有当你变成你们，才是无所不能的！你看着吧，不用你去冒险，这些神气的天神很快就神气不起来了。”

　　卡宴说的一点不错，这股金色的旋风在城头翻飞滚动了几乎整个上午之后，也渐渐失去了他初始的威力。就像声势再大的飓风也有衰弱的那一刻一样。天神的卫队也收敛了自己的肆意炫耀自己武力的做派，他们不再左冲右突的去浪费力气，而是选择固守在一段城墙上，抵挡着海浪一般的恶魔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这样做有失他们的风采和体面，不过这样做毕竟省力的多，折腾了一早上，他们也累了。

　　城头上的恶魔越来越多，全面肉搏的时刻开始了，各种来路的兵丁们，佣军，游侠，城防卫士，他们都在咬着牙坚守最后一寸阵地，他们盼着能重新夺回曾经的优势，只要他们能把这些恶魔赶下城，他们就能做到这一点。可是与此同时，他们的对手——恶魔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边的形势已经占优，他们仍旧像战斗开始的时候一样，不屈不挠的向所有还有呼吸的活人扑去。这些不知疲倦，不受情感影响的野兽，他们坚忍的要达成目的的信念，足以让这天地间一切敢于夸赞自己精神坚毅的那些人也要为自己的大话感到汗颜。

　　卡宴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变化，她的脸变红了，她的心跳的快了，她最爱的一幕就要出现了。就像一根干燥的松木在她手里弯曲到不可思议的角度以后，她开始胆战心惊的等着那最后那“噼啪”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