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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被诅咒的阿尔比(01) ...

  •   安达利尔在阿尔比城已经呆了块一个月了,坏消息不断传来,当然她对此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因为这全是有关凡人的坏消息。这个被天界所开始憎恨的城市现在正遭受灭顶之灾,从初夏开始,在阿尔比城市内外就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恶魔踪迹,有消息说,恶魔打算彻底摧毁这座美丽的城市,因为不知道什么缘故,这里的温泉僧院,以及他所管辖的阿尔比城已经彻底的被天界所厌弃了。在那里,他的公主安达利尔不仅饱受了囚禁的痛苦,甚至差点丧命于此。而那些下作的恶魔则借机发难,他们竟然用替天界出气作为借口围困住了这个不幸的城市。谁会想到这些低级的怪物竟会用作恶的方式向天界示好,这是多么滑稽的一件事情。

      无论这些传言是多么的荒诞不经,但是阿尔比正发生的危机是实实在在的。温泉僧院里虽然还临时驻扎着一队天神,可是僧侣们在他们冷漠的眼睛里能感受到的只有嫌弃,他们可不指望在恶魔攻进来的时候,这些心存怨气的勇士真的会牺牲自己的安危救他们于水火,正相反,这些天神怕是盼着他们快点倒霉或许更合情合理一点。

      到了八月,最热的天气已经过去了,但是没人能感到一丝的轻松,市政厅几乎每晚都在开会,市里的议员们连同城市周围的领主,还有永不缺席的温斯顿在明亮的市政大厅里终日吵闹。他们叫嚷着有关“钱”、“决心”、“责任”、“生死”一类的话题,可是关于到底如何才能拯救这座城市,却谁也拿不出一个令人信服的办法出来。于是弃城就成了大多数人的共识。可是这样的共识刚刚形成点气候就被人出手扼杀了,这强烈的抗议导致了这样明智的决策并未真的成为最终的决议。这完全是因为温斯顿主教粗暴的宣称,他的僧院将代表国王没收任何一个私逃者的全部财产。

      “等到风平浪静那一天,当然,这一天总会来到,等到那一天,你们又开始怀念起你们的家乡了,等你们离开家乡长途爬涉吃尽了苦头,再一次回到这座伟大而不屈的城市的时候,你们会发现,它已经对你们这些自私的人毫不留情的禁闭了城门。而你们留在这里的一切房产,契税,债权,商户……以及那些所有曾经只属于你个人的一切财产都已经永远不再属于你的名下,而这些宝贵的东西将被慷慨的赠予到坚守于此的人们手里,哪怕他只是个卑贱的平民,在这样的风浪过去以后,即便是他们,也有权分享这城市赐与所有坚守者的慷慨馈赠。”

      温斯顿主教得话是那么的坚决,而他在此地的权势又是那么的大,这些人都知道,这个跋扈的家伙只唱高调,却从来不开笑话。于是那些心猿意马的家伙一面开始商量如何应敌,另一面竟开始暗暗谋算着该怎么悄无声息的除掉这个他们眼前的麻烦了。

      虽然抱怨声此起彼伏,但是大多数的人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留下来了,毕竟财产是他们的第二生命啊!而对于某些人来说,他的私人财富根本就不是钱,而简直就是他的灵魂。试问,一个失去了灵魂的人又怎么可能好好的活下去呢?于是,以城市安危的名义,议员们很快通过了加重了特别的税款的议案,他们胁迫城里所有人加入到这场危机里去。金币变成了铜币,票据变成了废纸,阿尔比开始疯狂的将自己所有的一切向全世界泼洒出去。

      “你是游侠吗?或者你有两下子,那好,来阿尔比吧,这里能让你大大的赚上一票。”这就是阿尔比对外的口号。

      而在遥远的国王和比邻的领主那里,阿尔比的当政者用未来的赋税作为抵押,换取到了他们承诺的那一点微薄的援兵。不仅是依靠其他凡人的力量,城里的大人们甚至开始打德鲁僧院里那些天神的主意,虽然这并不容易。于是那些被挑出来市议员带着他们那些巧舌如簧的弄臣天天泡在德鲁僧院。合着悠扬的唱经声,这些巧言令色之徒几乎把这德鲁僧院变成了不夜的沙龙会场,那些天神毕竟不是铁石心肠,他们在迷失神智的美酒和不断的奉承之下被感动了。“凡人里毕竟也是有好人的嘛!”他们的头头最后总结道。

      城里开始囤积粮食,城墙以外已经越来越不安全。没有大队的护卫,没人敢在城外多待哪怕是一分钟。到了夏末的时候,恶魔那零星的,算得上是有点规模的袭击终于开始了,接着,有所防备的人们在城里剿灭了几支潜伏进来的小股恶魔,虽然有部分伤亡作为代价,但是这样的小胜利还是极大的增强了人们的信心。

      “看来恶魔的本事也就那样!”城里的开始流行起这样轻松的口头禅来了。在这样虚幻的气氛之下,就连决心逃跑的人也变少了,人们开始幻想自己的城市终将屹立不倒。

      随着时间的过去,安达利尔一天比一天急切起来,她倒不是因为这个城市正在遭受的厄运所担心,而是她一天见不到休斯就一天也得不到安宁。至于她见到休斯以后是不是一定会让自己得到什么安慰,她已经顾不得去想这么长远的事了,现在她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一定要见到他。可是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顺利啊,本来她在阿□□翁的时候,她已经打听到了休斯的消息,可是这样的消息显然是不可靠的。在阿□□翁苦苦守候了几天以后,她又得到新的消息,有人告诉她,休斯已经被邀往阿尔比城驻防去了。于是她又匆匆忙忙的赶到这里,等她来到阿尔比城的时候,这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这时候的阿尔比,在城里城外都混杂着大量不知来路的各色人等。可是无论是市政厅,还是酒馆,她依然还是得不到有关休斯的任何确切的消息。可是她不敢离开这里,一则是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关于休斯的新消息传来了,另一方面,她生怕自己贸然一走就会错过了与他的相遇。毕竟除了这里,她再也想不出还有哪里值得她再去冒险碰碰运气了。

      安达利尔藏在阿尔比城里一户虔诚的寡妇家里,这位妇人忠心耿耿的对待一切降凡到她身边的天神。当温斯顿主教要求她必须用自己的性命保证寄宿在她家里天神的安全和秘密的时候,她连想都没想就含着泪开始发誓了。

      阿尔比接连不断的坏消息并没有对罗斯寡妇造成多大影响,她死去的丈夫给她留下了房产,大笔的金钱,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她为此不止一次的感谢过天神的赐福。很久以前她就养成了大量囤积面包的习惯,以及无论如何也绝不出门的原则。虽然她那半大不小的女儿对这种自我监禁的生活方式表现的有点癫狂,不过她仍用一家之长的权威维护了家庭秩序。

      一天早上,安达利尔被一声尖叫惊醒,她慌忙的奔下楼,看见罗斯夫人正举着双手在客厅里发狂。可是当她一看到安达利尔的时候,就像突然才想起来自己家里还有这么个救星一样,这位惊慌失措的妇人一下扑到在她的脚边,语无伦次的开始向她告求起什么事情来了。安达利尔被对方的惶恐搞的也是暗自惊慌不已,她花了很大力气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寡妇在起床的时候,她发现每天都睡在自己身边的宝贝女儿不见了。

      “我的帕莎啊!你一定要惩罚我不是吗?”罗斯夫人有出气没进气的哭喊着。

      安达利尔猜到了大概,她问道“罗斯夫人,昨天晚上,您们是在争吵吧?”

      安达利尔的话让这个已经吓得糊涂的女人惊醒过来,她睁大了眼睛“是的!娘娘,一定是的,她去德鲁僧院了,她说要去救助那些受伤的人。可是,可是,她只是个姑娘家呀!而且她还是一个人跑去的!这可怎么得了!”

      安达利尔犹豫了一下,很快她就下了决心,毕竟这么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一个人去城外可不是闹着玩的,她才十一岁,也许她还没有被那些伤员流的血吓晕,就已经被恶魔夺取性命了。

      安达利尔换上一套僧袍,在头上缠上一个头巾,又安抚了一回这个可怜的当妈的,然后走出门来到大街上。也就在这时,她才发现这个城市已经像是一个架在火上开了锅的瓦罐一样,早已沸腾很久了。街上全是来回奔忙的人们,但并不是以往惯常所见的那种惊慌失措的逃难者,正相反,在她眼前的是一队队的穿戴整齐的侍卫,他们正在长官的带领下,踏起滚滚尘土赶赴可能受到攻击的城门隘口驻防,而大批的平民们也没闲着,他们赶出自己的牲口在为官兵们运送物资,那些可怜的驴和马们,正在受到人们坚忍意志的摧残,现在谁也顾不得这些畜牲们是否会不会吃不消了,它们的身上背着、身后拖着远超自己体力所能支撑的高高垒起的包裹,颤抖着细细的腿脚在向前摇晃着勉力前进。即便它们都是属于这些人们自己的可贵的财产,可是如果有人许诺牺牲它们就可以保住自己的城市,那么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希望这些畜牲一起死光了才好。就连孩子们也疯疯癫癫的奔来跑去送着消息,他们脸上的那副严肃劲就像他们这些小不点也在身负着什么重大责任似的。

      阿尔比没有惊慌,正相反,他正在被一种莫名其妙的魔法变得亢奋起来,就像是一个邋遢的流浪者一下子灌了太多的劣质酒水,在一种神奇而未知的力量驱使下,在这个本来一无是处的家伙全身上下,甚至到了每一处毛发,都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激情调动起了活力。毫无疑问,阿尔比城也同样用另一种方式给自己灌饱了太多的催魂的信念,它的城墙在不断的加高,它的居民被组织起来挖深城外的壕沟,它所剩不多的必要而宝贵的物资被妥善的存放到了安全的地方。每个人都在争当做一个对这城市能有所益处的人,哪怕是只是帮它捧了一抔土,抛了一个小钱,即便如此,这样的义举也会对这些无私的奉献者产生极大的满足感。

      就在这个喧嚣的早晨,安达利尔站在大街上,眼巴巴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为她代步的脚力。她茫然的看看四周,在明亮的朝阳照射下,在滚滚尘埃里,所有人都匆匆忙忙,谁也没注意到这里竟然会有一个天界的公主就站在大街上,就好像她的存在在这里是可有可无,甚至是多余似的。在确认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找到任何一辆马车或者牲口以后,她决定徒步去城外的德鲁僧院。

      安达利尔双手提起裙子的下摆,匆匆忙忙向城外德鲁僧院的方向赶去,她刚快步走过一条街道,就听到后面有人吆喝,“麻烦让一让……”。

      一辆马车从她身后赶上来,虽然路很宽,她又是沿着路边在走,但是显然她还是挡了身后的赶路人前进的方向,安达利尔只好侧过身给后面的马车让路。

      “这位小姐,您要去哪里呀?”赶马车的一个年轻人把马车停在她的身边问道,这个热心肠不待对方回话,接着说道“我正要去温泉僧院,如果您顺路的话,那我……”

      安达利尔喜出望外,还没等对方说完,她就用力点起头来。

      “哦!原来还是一位天神娘娘。”马车上的年轻人笑着说“请上车吧。”

      安达利尔顾不得多想,她跳上马车车厢,发现这那车上原来只有她一个乘客,就好像这趟马车就是专门为她准备出发才突然出现似的,可是她连这样巧的事情也顾不上去想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帕萨,这个缺乏常识却富有勇气的年轻少女现在生死未卜。至于现在她到底怎么样了?她是平安的到达了德鲁僧院,还是已经遭遇了某种不幸,安达利尔此刻都不敢去细想了。

      赶马的年轻人在大街上轻巧的绕开来来往往的人,他们跑过几条街来到城外的沙土地上。

      安达利尔不安的向车厢左右望来望去,她看的很仔细,但是却异常担心自己真的会看到那些可怕的东西——被撕碎的少女的裙裤,或者大滩的血污,甚至是可怕的残肢断体。

      “您去德鲁僧院做什么啊?”驾马的车夫在车前问道。

      安达利尔正专心的寻找不幸,她没有听到。

      “娘娘,您好像有点心神不宁嘛!出了什么事情了?”过了一会,那车夫又一次向他后面的车厢后倾着身体问了一声。

      这一次安达利尔回过神来了,“有一个小姑娘,她可能半夜里一个人跑到德鲁僧院去了!我得尽快找到她!”

      “一个人?还是个小姑娘?吓!那可真了不得!”马车夫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希望她不会真的有事!”安达利尔说到。

      “要是她真的是一个人,半夜里走这么远的路,又怎么会没事?”马车夫用经验十足的口气说到。

      对方的话让安达利尔全身一阵发冷,可不是,那样的时间,那么远的路,又是这样的状况,难不成这个小女孩有什么魔法护身,她怎么可能能平安到达德鲁僧院!

      “也许她就没有出城!”安达利尔突然想到“夜里城门是封闭的,就算是她在早上城门打开以后想出去,那守卫也不会坐视一个小姑娘出去冒险!她一定是在城里哪个地方躲起来了,她怕妈妈教训她,不敢回家!是的,一定是这样!”安达利尔捂住额头,发现那里烫的要命。

      “我这是怎么了?!”她暗自想到“我怎么变得这么惊慌,这么糊涂起来了!”

      虽然她在还在抱怨自己的草率。但是她想到这里,终于感觉心里安定了一点,至少那个小姑娘的安危不用再让人操心了。可是不管怎么说,她仍决定先去德鲁僧院看一看,这完全是出于她那以防万一的心理。

      就在德鲁僧院的塔尖在树梢上露出他的一角的时候,马车夫这时候缓缓的把马车停了下来。

      安达利尔奇怪的从车厢里探出头来,马车夫从前座跳下来,“娘娘,前面就是温泉僧院,天界的摩恩侍卫长正受命驻扎在那里,您确定一定要去僧院里去看看吗?”

      安达利尔惊讶的看着这个年轻人,她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这可不是什么碰巧遇到的好心过路人。就在她猜测对方身份的时候,马车夫迎着她跪了下来“安达利尔殿下,在下是德鲁宗主教座下的查克修士,请原谅我对您的冒犯。”

      安达利尔一下子全明白了,她以为她在这城里的事情只有温斯顿主教一个人知道,其实他一直都在其他人的监视之下。

      安达利尔迈出车厢,她看看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吩咐他不必多礼。

      “娘娘,您不必担心!”查克笑着说“罗斯夫人家的女儿现在很安全,她要去帮忙,谁也阻挡不了她,她甚至张口要咬人,就像个恶魔似的,我让去轮防的护卫去温泉僧院的时候捎上了她,当然还有其他几个姑娘,现在恐怕她们已经在给伤员们喂水了。”

      安达利尔放下心来,但是她仍忍不住质问到“查克?您就是主神僧院的那个修士?你在监视我?”

      “请原谅我对您的冒犯,看在因为我的不敬救了一个无辜的小女孩的份上,您一定要原谅我才好!”

      安达利尔虽然感觉到有点不舒服,但是她又觉得实在没办法让自己为这点小事感到气恼。虽然她切实的感受到了自己受到了冒犯,而且还挺不舒服的。

      “您早就知道我在这里了?”安达利尔皱着眉头问道。

      “也许是吧,或许可以说……从一开始,当然,您会理解我的,这都是出于迫不得已……好吧,让我向您坦白吧,我几乎是看着您穿着僧袍蒙头盖脸的走进罗斯夫人家大门的。”

      安达利尔感到丧气起来,要说阴谋诡计,那任谁也比不上这些凡人。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她的行踪的呢?难道温斯顿主教出卖了她?但是她现在已经没心情去细想了。

      “告诉我,您为什么要监视我?我这次来凡间要做的事情和你们僧院并无关系。”

      “您说的没错,娘娘,”查克恭敬的说“不过保障每一个天神的威严和安全是我们的本分,在这方面我们是不敢怠慢的。”这是赤裸裸的谎话,可是却让人无法反驳。

      “查克修士,既然您是德鲁宗主教的人,那我想我应该能信任你!也许你能帮上我的忙……”

      查克向她躬身行了个礼“殿下,我随时听候您的吩咐。”

      “听我说,先生,我这次来凡间是为了找一个人,也许您听说过休斯这个名字。这是我来这里的唯一的目的,我知道他现在一定藏在某个地方,可是几个月了,我却总也找不到他。你是凡间的人,也许你会有他的消息……”

      查克笑起来,露出他雪白的牙齿,“娘娘,关于休斯大人的消息我是知道一点,我们可以在回去的路上慢慢谈。虽然这里很清净,很适合咱们继续谈下去,但我还是担心摩恩侍卫长会突然心血来潮从那院子里跑出来溜达溜达。”查克说着向德鲁僧院方向看了看。

      安达利尔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视线方向也向德鲁僧院望了一望,还好那里静悄悄的,一个可疑的人影也没有。

      安达利尔跳上马车,查克帮他她关好车门,然后爬到车夫的位置上调转马头向阿尔比城方向慢慢驶去。

      在回去的路上,查克告诉安达利尔,德鲁宗主教以尽忠职守的名义,在她刚一离开天界就开始追查她的消息,而一个穿着和样貌都有着异常特点鲜明的天神,她想在凡间不漏声色的隐藏起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出所料,德鲁宗主教大人很快就找到了她的行踪。查克还告诉安达利尔,唯一让德鲁宗主教大人感到奇怪的是,她竟然会来阿尔比的温泉僧院,而且还是去向温斯顿主教求援。

      “难道曾经发生的那一切,这位殿下已经在短短几个月里就通通都忘记了吗?”这是德鲁宗主教的原话。但是到了查克对安达利尔表示疑惑的时候,他对她说的话变成了“殿下,难道您在温泉僧院所遭遇的厄运没让您对这个地方产生不快的印象吗?而这里的主管,温斯顿主教大人好像在这件事上也没能尽到自己守护天神的职责。”

      “我在这里不认识任何人。”安达利尔委屈的说道“而别人告诉我,休斯就是从这里不见的,我恳求温斯顿大人帮我。他也答应帮我去找休斯,可是……我刚才说了,我在这里这么久,除了一些不知道真假的消息,什么结果也没有。”

      查克咧嘴笑起来,安达利尔看不到他的样子,当然更不会知道他此刻正回想起来德鲁宗主教与他交谈时的情景“查克,即便如此,我们仍然对其中一点是非常清楚的,温斯顿对安达利尔本人是没有恶意的,虽然他曾经表现的是那么的丧心病狂,但他所做的那一切都是出于人类救赎策略的考虑,既然安达利尔没有带着仇恨来到这里,那么温斯顿主教现在也不会给她带来任何麻烦。这位可敬的公主不是过于博爱,就是对造成自己曾经不幸的幕后黑手还一无所知呢!”

      查克想到这里不禁感到有点沉重“这位公主是怎样的一位天神啊,她不愚蠢,但是她拒绝让自己相信那个用世俗眼光可以轻易断定的最大嫌疑者就是对自己施恶的人。也许她从来就没有过受到任何世俗的影响,她宁愿承受一切,也不愿选择毫无根据的怨恨,这就是在天界长大的天神啊!”

      无论怎样,查克向安达利尔保证,他会尽快帮她找回休斯。他虽然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会全心全意的帮助对方,但是他,还有他的德鲁宗主教真正在乎的是,安达利尔不能再有任何的意外,一个不平静的天界是不符合凡间的利益的。

      “为天界任何一位天神尽忠,是每个出家人的本分,所以殿下,您完全不必这么客气。”查克回答安达利尔的道谢时说到“德鲁宗主教让我暗中……看护着您,看您什么时候又会……有什么需要。您看,我们的德鲁大人很明智,不是吗?”查克嘻嘻笑起来“娘娘,我很荣幸有机会能帮到您的忙。”

      安达利尔告诉查克,无论怎样,是她让温斯顿主教变得面目全非的,她有责任去向他告罪,并请求他的原谅。“感谢我的父亲!温斯顿主教原谅了我,他甚至让我宽恕他曾经的不敬,其实我根本就不怪他没能保护好我,这不是他的职责,而且他多半也做不到这一点。但是我宁死也不相信是休斯囚禁了我,我在德鲁僧院的时候,休斯根本就不在那里!……温斯顿大人答应我帮我找休斯,于是我藏在城里等消息,已经快一个月了,中间有过一些零星的消息来过,但是现在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您想过是谁害得您差点丢掉了性命吗?”查克问道。

      安达利尔沉默了,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安达利尔回到罗斯寡妇家里,告诉她,她的女儿帕萨现在很安全。罗斯寡妇一面感谢天神,一面忙不迭的立刻就要出门去,她叫上家里的女仆,慌慌张张的赶到街上去,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违反了家里的一号禁令。

      现在罗斯寡妇家里就剩下安达利尔一个人了,她回到房间,推开窗向街上望去,在街上,清晨的喧嚣与躁动现在已经逐渐平静,偶尔有一队城里僧院修士组成的游行队伍唱着经从她面前缓缓走过。天气热起来,已经快临近中午了。

      安达利尔看着这座城市的街道,看着街对面一栋栋外形粗笨的建筑,她看着踩着街上不平整的石板路上的来来往往的人。她注意到这些凡人总是衣衫不整,行迹慌张,无论什么年龄,或是什么身份的人,永远都是一副苦相。那些游街的僧侣们高唱着,“去赎罪吧!有罪的人!没人是无辜的……”于是一些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就高喊起来“救赎啊!……”接着妇女们就带着自己身边的儿女们哭起来。安达利尔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才第一次惊讶的意识到,这座城市原来正在面临着灭顶之灾,不仅如此,这里的整个大陆,甚至在他们阿尔卑斯山下的整个世界其实早就已经陷入这样的灾难之中很久了。

      也就在这时,一件更可怕的事情开始困扰她,那是她一直不愿去想的事情。那就是她突然想到,当她真的和休斯见面了,那会发生怎样的结果呢?她当然是一定会尽自己全力帮他洗刷罪名的,可是他休斯会原谅她吗?

      “如果他不肯原谅我,那也是我应得的!”安达利尔的脸上两滴泪珠这时从她白皙的面庞上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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