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情书》山央

9、第 9 章

　　路念在上个厕所都要结伴的高中里，我行我素，没有朋友或被班里人议论，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

　　唐舫偷偷观察了好几天后，开始反省，如果自己从一开始就像路念一样，不管她们说什么都不在意的话，也许如今的自己不必这么压抑。

　　路念没来之前，唐舫觉得自己可以一直浑浑噩噩这么过下去，直到高中结束。可是路念，她就像唐舫刻板生活里忽然冒出的一条崭新的路，时刻在诱惑她，告诉她，走这条路是可行的，你看我不就挺好。

　　一旦有了对比后，唐舫每天都在煎熬。

　　煎熬了几天的唐舫，在微信的好友列表反复了无数遍后，还是点开了和江燃的对话框，

　　“我后悔了。”

　　崔煦约了江燃好几次，终于把他约了出来，江燃正在烧烤店里听崔煦诉说失恋的苦，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一解锁就看到了唐舫这条莫名其妙的微信。

　　算起来他们很久没联系了，江燃还以为唐舫不会再找他了。

　　江燃还没来得及回复，唐舫的信息就不断发来，最后一条是“你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不必回复。”

　　江燃看完最后一句话，无奈点了点屏幕，这是把自己当树洞了吗？

　　那就做个安静的树洞吧。

　　江燃正要按熄手机，唐舫的信息又进来了，

　　“你还是回我吧，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后面还跟了个抓狂的表情包。

　　江燃手指飞快回了过去，一抬头就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停止说话的崔煦，“干嘛？”

　　“你在跟谁回信息，表情这么...”崔煦努力想了个词，“慈祥。”

　　“.....”江燃把手机收回口袋，“喝多了就回家。”

　　“对了，上次莫珺打的那个女孩子，你和她真没什么？”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江燃直视崔煦微醺的眼睛，坦然道：“没有。”

　　“我猜也是。”崔煦不疑有他，接着诉说他大学第一段夭折的爱情。

　　“那我决定试试了，冲！”

　　江燃低头看到唐舫干劲满满的信息，没有再回复。

　　十一月一到，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就要开始报名了，钱涵玉刚在体育委员那报完400米接力跑，一回座位就拿过手机看运动服，没一会儿就挑中了一套，举到唐舫面前说：“唐唐这套不错诶~”

　　唐舫从课本上抬起眼，点了点头，“好看，很衬你。”

　　“那你给我买好不好~就当是给班里买的，我去参加短跑也算给班级争光呀，你们都不参加，我好惨呀，想穿的好看点不过分吧~”

　　唐舫摩挲着手里的笔，昨晚江燃告诉她，让她先试着拒绝别人的无理要求。

　　唐舫想着那句话，在钱涵玉还嘟囔着“好不好嘛~”的时候，捏紧手里的笔说：“对不起，我...没法买给你。”

　　钱涵玉没想到会被拒绝，她直起身不悦反问道：“你说什么？”

　　唐舫被钱涵玉这态度吓了一跳，握笔的手都发白，“好”字都要脱口而出了，却还是咬牙忍住了。

　　唐舫，这一步踏不出去的话永远都不会有变化的。

　　“对不起玉玉，我觉得你上次体育课穿的那身就挺好看的。”唐舫在钱涵玉不悦的眼神下硬着头皮说道。

　　“唐舫，不买就不买，别说有的没的，有什么了不起。”钱涵玉手机一收脸色阴沉得难看。

　　钱涵玉是真没想到会被唐舫拒绝，毕竟这一年多，她早已经习惯把唐舫当冤大头使了。

　　钱涵玉冷冷瞥了一眼不敢抬头的唐舫，冷哼一声离开了座位。

　　旁边的人一走，唐舫重重舒了口气，好像也没那么难嘛。

　　唐舫放下手里的笔，一抬头就看到了经过她窗边的路念。两人对视那刻，路念朝唐舫淡淡点了下头，唐舫其实想跟她说话，但又觉得人家压根不会理自己。

　　她正出神，一只白皙的手从窗外伸了进来，在她书上放了两个费列罗，

　　“热量太高了，给你吃吧，谢谢你上次的巧克力。”

　　路念说完就要走，回过神的唐舫叫住她，从包里掏出了几个五谷棒一股脑递给她，

　　“这个热量低，你尝尝，很好吃的。”

　　路念愣了一下，看着唐舫期待的眼睛，伸手接过：“谢谢。”

　　“不客气，也谢谢你的巧克力。”

　　路念朝她一笑，转身回了教室。

　　唐舫第一次感受到了同学间平等的善意，不是KTV的免费糖。她开心得喜不自胜，丝毫没注意门口脸色愤怒的钱涵玉。

　　果不其然，唐舫被钱涵玉丁铃她们孤立了。

　　钱涵玉把桌子拉开了一条缝，不再跟她说话，各种团体活动也不叫唐舫一起，故意在唐舫一个人时在她旁边手挽手走过，笑得很大声。

　　唐舫开始的确很不习惯，甚至想和钱涵玉和好，可时不时从窗边走过的路念，又好像在鼓励她一般。

　　她就这么挣扎了两天之后逐渐平静下来了，她一个人也没损失什么，不必再听钱涵玉的意有所指的话，也不用成为她们恶作剧的目标。

　　可是一旁的钱涵玉却开始慌了，要知道她现在很多东西都是唐舫给她买的，要是她不再给自己买东西了，那她怎么办。

　　可是要她主动去跟唐舫和好，她又拉不下这个脸。

　　两人就这么拉扯了一周。

　　周五晚上，耿钊送唐舫回去时，告诉她晚上唐从梦不回家，让她关好门窗。唐舫在车上一下就想起了江燃。

　　算起来他们真的快有一个月没见了，自己在这一个月里应该有点变化了，应该可以要奖励了吧。

　　唐舫进门前，特意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看，今晚有月亮，约出来的条件有了。

　　唐舫连门都没进，就在家门口给江燃发微信，

　　“今晚月亮好圆哦。”

　　生怕他不信还特意拍了张照片给他。

　　发完信息后，她也没有进门，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消息，直到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看到了。”

　　唐舫不免泄气，呵，难道你真以为我是天气预报员吗？唐舫正想着要不要把话说的明白些，江燃就已经很明白回了过来，

　　“你要去天台看月亮吗？”

　　“好呀~”

　　欢欣雀跃的唐小姐回完信息后，拎着包朝外跑了起来。

　　唐舫抱着一堆从便利店买的小零食跟着已经等在楼下的江燃上了天台。

　　十一月的夜色，空气里浸满了凉意，连同头顶的月亮，都看着清冷了几分。

　　“现在的月亮是冰皮月，吃起来肯定是凉的。”唐舫没头没脑说了一句，拆开百奇像只小松鼠一段段咬进嘴里。

　　江燃坐在她旁边，两人中间放着便利袋的袋子。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百奇吃了三分之一后，唐舫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见过主动说话的树洞吗？”江燃对自己的定位向来有准确的认知。

　　唐舫忍不住笑了起来，开始絮絮叨叨说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江燃安静听着，等到剩下的百奇吃完，唐舫的话也说完了。

　　“终于说完了。”唐舫说完低头找袋子里的果汁，喝了几口后，问，“你说我接下来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江燃把问题抛给她。

　　唐舫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其实我还挺矛盾的，虽说现在这样对我来说是好的，但我又不想把事情搞得这么僵，就是....”唐舫低头撕着饮料瓶上标签，缓缓道，“我就是还是想要朋友。”

　　她也想要有一个可以倾诉，交换青春期小秘密的朋友，为什么别人都有，自己却没有。

　　江燃对这个问题没法回答，因为他是一个不需要倾诉的人，也不理解青春期女孩子百转千回的小心思。

　　“哎。”唐舫老气横秋叹了口气，虽然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心却轻松了些，果然有些话说出来会舒服很多。

　　“江燃，我听钱涵玉说，你是年级第一，真的吗？”

　　江燃听出唐舫话里的怀疑，反问道：“不像吗？”

　　打人的时候真和年级第一搭不上边。

　　唐舫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但及时停住了，她看得出来，江燃似乎不喜欢那个自称他爸爸的人。

　　“那你真是牛逼啊。”唐舫打趣道，“长得帅，学习好，不少女生喜欢吧。”

　　江燃不置可否笑了声，不想再听她的阴阳怪气，干脆站起身，“好了，回去吧。”

　　“我不想那么早回去，家里没人。”唐舫不满江燃赶人走的态度，“你听完我的秘密就赶人走，是人吗？”

　　“是你自己要说的。”

　　“那你别听啊。”

　　江燃不理会她的胡搅蛮缠，作势要起身，被唐舫慌乱中拉住了手臂，两人顿时怔住，与此同时，天台老旧的灯泡闪了几下后，在这个微妙的时刻熄灭了。

　　“江燃，这是不是就是上天害羞地蒙上了眼睛？”

　　“...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