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情书》山央

3、第 3 章

　　唐舫站在比她高一截的江燃旁边，想起钱涵玉临走前那个怨恨不满的眼神，开始担心国庆后她对自己的态度。

　　“她们是故意整你的。”江燃瞥了一眼唐舫襟前那块污渍说道。

　　“知道。”

　　“知道你不反抗？”

　　反抗啊。

　　唐舫仔细回味了一下这个词，无所谓耸了耸肩：“反抗有什么用？”

　　江燃这刻觉得自己真是脑子有病才管这个闲事，这根本就是周瑜打黄盖。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走开了。

　　唐舫知道旁边的人离开了，她出神看着底下站在扶梯上移动的那些人，感觉他们都是流水线上的一个个玩具，可能自己也是。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看也没看就接通了，

　　“什么时候回来？要你练琴就千百个不情愿，出去玩倒是热情。”

　　“对不起，妈妈，我现在回来。”

　　那头“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她正要走时，看到了去而复返的人，她怔在原地。

　　唐从梦在家等了半小时，门口终于传来门锁的滴滴声，唐舫小心探着身子进来，看到她后弱弱说了句“我回来了。”

　　“明天开始不准出去了，一直到放完假都要练满八个小时的琴。”唐从梦双手抱胸，对正在换鞋的人说。

　　“好。”

　　得到唐舫的回复后，她淡淡“嗯”了一声，返身就要上楼被唐舫叫住，

　　“妈妈，我今天和同学出去玩，花了两千，但她们把饮料倒在了我裙子上，妈妈，你说我....”

　　“唐舫，”唐从梦不耐烦打断，“我不想知道你和你同学的事，你花了两千也好，两万也好，我都没意见。”

　　“知道了，妈妈。”唐舫眼里的光渐渐沉了下去。

　　唐从梦看了一眼唯唯诺诺的女儿，不耐烦叹了口气，转身上了楼。

　　唐舫回到了房间，换下那条裙子，把污渍照片发给专卖店的店员.

　　店员回复“唐小姐，这么大的污渍不好处理，但我们尽量，您先把裙子寄过来吧。”

　　“算了，反正也洗不干净了。”

　　唐舫回完后把手机扔在一旁，想起江燃去而复返对她说的话，

　　“你不反抗怎么知道没用？”

　　可的确是没用吧。

　　不管是即使尽力处理也洗不干净的裙子，还是鼓起勇气想告诉妈妈自己正在遭受软暴力的事，都没人会在意吧。

　　唐舫滑下床，低头搭积木。

　　偌大的别墅安静的像没人住，只剩积木推倒的啪嗒声。

　　接下来几天唐舫都在家练琴，把早已弹得滚瓜烂熟的曲子反反复复弹了上百遍后，国庆七天假终于结束了。

　　“舟舟到了。”

　　唐舫拿过书包下了车，一众单车的高中校门前，这辆奔驰S350格外显眼。

　　不过唐舫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注目礼，她跟着大家一起进了校门，一走到自己班级门口碰巧遇到了这几天都没回自己信息的钱涵玉。

　　“玉…”唐舫话还没说完，钱涵玉冷冷瞥了她一眼就进了教室。

　　唐舫咬了咬唇，进了教室后坐在她旁边，从书包里掏出新买的口红递过去道歉：“玉玉，我看了你朋友圈，听说你喜欢，我买来送你，你别生气了。”

　　钱涵玉那条朋友圈本来就是发给唐舫看的，此时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脸色自然好了，她佯装不情不愿地说道：“唐唐，朋友之间不需要这样，你知道自己错了就好啦~”

　　唐舫见东西被收下，悬着的心落下，跟着笑起来：“一点小东西而已，玉玉不用客气。我知道错啦，下次不敢了。”

　　“真乖。”

　　可我错了什么呢？

　　唐舫在心里问自己。

　　国庆之后没几天，某天体育课上，唐舫收到了一封情书。

　　是隔壁班一个打篮球的男孩子送的。

　　唐舫在众人的起哄声下捏着手里的情书有些不知所措，一旁作为陪衬的钱涵玉不禁冷笑起来，撇开唐舫的手说道：“你们都别想了，唐唐这样的大小姐看得上你们吗？她早就有男朋友了。”

　　“我们怎么不知道，是谁呀。”人群里有人发问。

　　“江燃啊，就莫珺喜欢的那个江燃啊，你们不知道吧，国庆他们还一起逛商场，我和铃铃都看到了，对吧。”

　　“是啊是啊。”

　　唐舫站在人群中间百口莫辩，只能摇头否认，“不是的，玉玉开玩笑的。”

　　但无论怎样都抵挡不住钱涵玉和丁铃一唱一和的嘴。

　　流言没几天就传开了，好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包括暗恋江燃的莫珺。

　　莫珺和江燃算是从小认识，两人在九里街那条破败的巷子里长大。小时候她学习不好，听的最多的说教词就是“你能不能学学江燃”。

　　其实不止是她一家，整个九里街的家长都知道江燃。

　　小时候不懂，长大后才发现，江燃注定和她不是一样的人，他永远在往前走，自己早被甩出很远了。

　　江燃是她暗淡青春里唯一的一点颜色。

　　如今朱砂痣被人染指，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她去找唐舫时，唐舫正好不在，于是她找到了钱涵玉。

　　莫珺是学校有名的问题学生，钱涵玉被叫出去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她当然知道莫珺是为什么来找她，还没等莫珺说话，她就说了：“莫学姐，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唐舫告诉我的。”

　　“唐舫真的和江燃在一起了？怎么认识的？”莫珺嚼着口香糖问。

　　“我也不知道，她没跟我说过。但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国庆我看到他们一起了，还拉手了。”钱涵玉被莫珺这副大姐大的模样吓得口不择言，信口胡诌起来，“但她说了江燃会给她补习，还…”

　　“行了。”莫珺厉声打断钱涵玉的话，看着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指着她鼻子说，“星期五，你把她带过来，你要是不带来到时我连你一起打。”

　　钱涵玉瘪着嘴忙点头。

　　“还有你要是敢告诉老师，你自己看着办！”莫珺警告完和其他两个小姐妹一起离开。

　　钱涵玉看着莫珺走远，才大大松了口气。

　　她才不要为了唐舫让自己挨打，不过莫珺不会把唐舫打死吧。

　　应该不会，顶多给她点教训。

　　接下来几天钱涵玉都有些心神不宁，终于挨到了周五。

　　周五晚上的钢琴课是七点，唐舫本计划回家吃完饭再去，没想到一放学就被钱涵玉叫住，说要一起去买文具。

　　“好吧，那我跟耿叔说一声。”

　　钱涵玉点头，在确认司机会晚点来接后，偷偷给莫珺发了信息。

　　唐舫毫无戒心跟着钱涵玉走，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什么。

　　“玉玉，我们去哪个文具店啊？”唐舫在经过了好几个文具店钱涵玉都不进后，终于忍不住开口。

　　钱涵玉一抬头，就看到正往这边走面色不善的莫珺。

　　她心一紧，抽出挽着唐舫胳膊的手说道：“我数学试卷忘拿了，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

　　说完也不管唐舫想说什么，转身就跑了。

　　唐舫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一扭头就看到了已经走到跟前的莫珺。

　　“你是唐舫？”

　　天色渐暗，忙碌了一天的城市缓缓沉入淡淡的灰色里，沿途亮起的街灯照出一片片树影，一辆辆汽车从九里街的梧桐树下疾驰而过。

　　九里街很长，长到唐舫怎么跑都好像跑不出去，她被莫珺堵在了角落，闻到一股青苔的气味。

　　“跑啊，反抗啊，你有种跑啊。”

　　三个人把唐舫团团围住，趁着夜色肆无忌惮释放不满。

　　“你和江燃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他妈的赶紧分手，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不认识江燃，更没有和他在一起，都是他们胡说的，你放开我，我要去上课了。”

　　“呵，有人都说看到你们拉手了，还狡辩。听说你是弹钢琴的，江燃喜欢你什么？弹琴还是装弱？我踏马恶心吐了…”

　　唐舫从未想过会因为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而招来无妄之灾。

　　她缩在墙角，余光里满满都是黑暗。

　　“喂！莫珺，你干嘛呢。”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有脚步声朝这边走了过来。

　　“关你屁事。”莫珺回头看了一眼来人，转头见唐舫想站起来，伸手扯住了她的头发。

　　“喂！你傻逼吧。”崔煦走近看清情况后，上前挥开了莫珺的手，把唐舫护在身后。

　　“崔煦，关你屁事啊，赶紧滚。”莫珺看崔煦维护她的样子，火气更大，上前就要打。

　　“你打人还有理了？信不信我告诉你妈。”崔煦格开莫珺的手，脸色凶狠了几分。

　　果然莫珺听到崔煦要告状，想上前的步子顿住了，她满脸愤恨盯着躲在崔煦身后的唐舫，冷笑了一声，不甘心地威胁了一句，“唐舫，你给我等着。”

　　说完就和另两人离开了。

　　“你没事吧。”崔煦见人走了，才转身问身后的人。

　　唐舫摇了摇头，红着眼道谢。

　　“你怎么惹到她那个神经病的？”

　　莫珺从小就爱拉帮结派欺负人，崔煦看唐舫这样子也知道是莫珺的问题。

　　“她以为我跟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了，所以…”

　　“你跟江燃在一起了？！”

　　崔煦一下听出话里的重点，天还没完全黑，他仔细看了看唐舫的脸，楚楚可怜，梨花带雨，原来江燃喜欢这一款啊。

　　他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安抚唐舫：“你等会儿啊，我打个电话。别走，我怕莫珺又会回来。”

　　江燃接到崔煦电话时，他刚出校门，他接通电话还没说话，那头就问，

　　“你女朋友被人打了你知道吗？”

　　“……傻逼。”

　　江燃骂完毫不犹豫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