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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五儿,”村长喊着儿子名字,从楼梯上下去,地下室里没人回应,他到门口推了推门,门是锁上的,看来儿子已经完事回去睡大觉了。

      “这臭小子也不知道把门板合上,万一有人没看见掉下来摔伤了算谁的,明天可得好好说说他,”村长抱怨着,从地下露出头。他把通往地下室的盖子盖好,见院子里没什么异常,就关了手电筒回床上睡觉了。

      司南一鼓作气,拉着张美沙跑到了当初野猪群停下的地方,她停下大口喘气,感觉膝盖在发抖。回头一看,张美沙抖的比她还厉害,能跑到这,实属是被她抢拉过来的。

      除了她们两人,在现场还有第三个气喘吁吁的声音,是那只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一直死黏着她们不放的村长家的狗。

      狗子高爆发,耐力差,跟着她们跑来这一路,现在累的也叫不出来了,只张着嘴,头靠在地面喘气,同时耳朵转来转去的注意着她们的动静。

      从这眺望村落,整个村子都掩埋在黑暗中,并没有举家出动前来追拿她们的迹象。

      司南提起的心又落下了,她这才继续跟张美沙打听,“村里埋人的具体位置你知道吗?”

      “就、就这儿。”张美沙一屁股瘫在地上,用手指着地面说,“就在你脚下面,当初,当初就是他们把我带过来,当着我的面把小赵埋的,埋在村子外面,是说、是说让他当个孤魂野鬼,被万人踏,做鬼也不到村子里来作祟。”

      张美沙脸上挤出苍白无力的笑容,接着说,“但我跟小赵都不信那套,人死了就是死了,哪都不在了。”

      平复了一下呼吸,她又问道,“你问这个是想亲眼确认你那个同伴的生死吗?”

      司南摇摇头,可没等她继续开口,异情又起,她脚边的地面鼓起一个小土包,从中伸出一只手攥住了她的脚腕。

      从地底破土而出的那只手修长有力,抓住了司南的脚踝后,手掌之下的部分也在继续破土而出。

      张美沙堵住差点破口而出的尖叫,屁股往后挪动,尽可能的远离地面耸动的土包。

      但司南此刻的心情却跟张美沙相去甚远,她只愣了一两秒,就蹲下身挖土,帮助那只手其余的部分加快脱离土壤的速度。

      手,手臂,与之相连的肩膀,最后头也破土而出,司南在看清楚那张沾满泥土的脸后,从未有如此一刻,对见到加图这件事欣喜若狂。

      加图从土里钻出半个身体后,撑着地咳嗽了半天,才拔萝卜的似的从地下把自己的下半身拔出来。

      当务之急,司南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我们的身份证明和钱包都被拿走了,你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吗?”

      张美沙看看加图,又看看司南,难掩惊讶,“他就是你那个同伴?”

      加图跟张美沙是第一次见,他瞧见两人身边还躺着一只狗,问,“这条狗也要带走吗?”他指着地下的狗问道。

      “它是自己跟来的,不用管,司机不会让它上车的。”司南说。

      于是三人达成协议,一起出发去火车站,但关键问题在于——

      “我们现在没钱没身份证明,手机也被抢走了,要怎么到车站?”

      “手机是拿不回来了,”加图抖抖衣服上的土,变魔术似的从袖子里抖出两张卡片和几张红色纸币。

      “我的身份证!”司南趁它们落地前,眼疾手快的接住,正好跟压在上面的那张卡上自己的证件照面对面。

      “我趁他们埋我的时候,顺手从刘五裤兜里摸的,”加图解释了一句,“不过手机是没希望拿回来了,拿着手机的那人离我太远,重量也是个问题,很容易被发现。”

      “你没死就好。”

      司南突然用力的抱了他一下,加图讶异的视线在突然抱上来的女孩跟张美沙之间来回扫了几圈,最终安慰的拍了几下她的脊背。

      “早跟你说过了,我是不死之身,你放心,死不了的。”不过为了不让司南对他有错误的期待,加图还是补充了一句,“不过除了不容易死这一点外,我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你千万不要把我想象的太厉害,我做不到电影里的那些夸张特效,有危险的话,建议你还是去找警察叔叔比较安全。”

      这人真是会破坏气氛,刚从劫后余生氛围里脱出的司南听完他的发言后,忍不住气恼的捶了他肩膀一拳。

      “早就知道你派不上用场了,危机关头,你准跑的比我还快。”

      “你们关系真好。”张美沙微笑的看着他们。

      “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啦,”加图借机溜出司南的打击范围,“我们趁早走吧。”

      三个人防备着随时都可能发现他们逃走从后面追上来的村民,还有栖息在林子里的野外动物,摸着黑向记忆里来时的公交站口走去。

      司南跟张美沙都累的半死,尤其是张美沙,她的身体在地下室生活里孱弱的厉害,她一步不停的跟着司南他们的脚步,因为她知道,一旦她停下,她一定就会一屁股瘫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行动,她有两个一样精疲力尽的同行者,大家现在都不好过。

      命只有一条,像这样不惊动任何人就悄悄逃出来的好运气,一个人人生中也就只这一次了。

      张美沙摇摇晃晃的行走着,她的小腿在发抖,膝盖随时都可能会软下去,露在外面的腿被韧利的草叶划伤,但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但人体的极限并不以意志为主,张美沙一开始还没有发觉,等她注意到视野范围在迅速缩小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摔倒了。

      这一片的泥土都被踩实了,张美沙的脸被重力拉持着贴住地面。

      她想站起来,手脚却怎么也动不了。

      就这样结束了?逃脱之路就这样达到终点了吗?张美沙的眼角沁出液体,流入土地消失了。

      “还醒着吗?别睡着了啊,我背你走一段路。”

      司南从后面托着张美沙的手臂,让她好趴在加图肩膀上,加图轻轻晃动身体,确认张美沙在他背上趴好了,他就慢慢站起身,动作很平缓,没有让张美沙感受到过多的震动。

      到这山沟沟里来的大巴一天只有一辆,每天都是半夜时分来,他们刚走到站牌附近,就听见了大巴发动机在远处咆哮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当初拉着他们来的那辆大巴席卷着尘风在他们面前停下,车上的司机竟然也还是原来那个司机。

      “上车,去火车站的话,一个人收20。”

      加图背着张美沙先上了车,他把对方放在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座位上,司南跟在他的后面给了司机车资。

      车上一个人都没有,司机从后视镜里瞟了这灰头土脸的男男女女一眼,一撇嘴,说,“早跟你们说这里不是什么好去处了吧,不听,非要下,现在被抢了吧。”司机以为他们是被人抢劫了。

      “师傅,去火车站。”

      “好嘞,你们坐好哈。”

      司机脚下使劲一踩油门,大巴屁股响亮的放了声闷屁,然后甩下背后烟尘滚滚,载着车上仅有的几名乘客跑了。

      这种车在崎岖山路上开起来总是晃晃悠悠的,等到了车站,司南从座位上站起来立马就感觉到天和地都在转。

      “给。”加图把身份证和车票钱都给了司南,“你自己回去吧,我送这个人到城里的警局去。”

      “你能进警察局?”

      加图意会的笑了,带着点无奈,“我的身份证明没有问题,不然当时在车站就被拦下了。”

      “那你们小心,我得在开学之前回去,”司南还没忘记自己本来该在学校参加开学典礼的,虽然翘掉典礼的时候,她还没想过自己有可能会被留在一个偏远落后的村子里失去人身自由。

      加图把张美沙留在路边的长椅上,送司南到车站门口,他一身泥土,脸也脏兮兮的,但收敛了笑意的神情比任何时候来的都要郑重。

      “司南,之后你要小心了。”

      “我知道,我回去的时候会注意安全的。”

      “我不是指这个,总之你要小心,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觉得很不安,”加图说,“事情的发展可能超出了我的预计,我现在也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但你真得注意下自己的安全问题了,不要随便来个人让你跟他走,你就跟着走了。”

      “如果我弄明白了现在困扰着我的事情的源头的话,下次见面我会告诉你的。答应我,这段期间你就当个好孩子,老实的呆在学校,哪都不要去了。”

      加图没头没脑的一席话,搞得司南一头雾水。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因为她堵在检票口太长时间,周围人都对她投来了白眼,加图跟她挥挥手告别,就向车站外跑掉了。

      加图的身影从视野中消失,司南塌下肩膀,跟着检票群众一起通过检票口,这趟旅行虽然意外频出,危险连连,甚至她都忘了他们本来的目的是什么——司南叹了口气,坐在座位上,只感觉心情祥和宁静,还带着一点倦怠。

      可能最不正常的人其实是她自己吧。

      车窗外面的景色开始跑动,司南撑着脸盯着外面看,直到画面被拉成一条直线,她闭上眼,感觉身体无限坠落,穿过一个黑色的空间,她落地,发现自己站在一棵黑色巨树的面前。

      从身体比黑暗更深深处传来的冲动驱使着司南趴在地上,把脸贴近复数树根中的一条,“欧波古拉斯。”她喃喃道。

      像对她的声音做出回应,从树根深处传来复数齐声称颂的礼赞——

      “欧波古拉斯。
      欧泊古拉斯。
      欧泊古拉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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