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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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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常驻人口本就不多,司南他们从招待所直穿上山的途中,基本就把村里人家的居处看的差不多了。
总共十几户人家,房子三三两两的堆建在土地上,歪七扭八的,就像小孩在地上随手撒了一把泥团团。村里的房子基本都用水泥抹的的墙面,只有村长家的房子外面红砖裸露着,没用泥浆抹平,很是惹眼。
村里很安静,看门狗懒洋洋的伏在阴影里,时不时摇两下,见加图他们只是路过,就仅仅只是掀了一下眼皮,在原地动也没动。
“这个时间村里的人都在山里采药,”加图说,“上次我来时,他们跟我说,他们这里的主要收入是将从山里采来的野药卖给收药公司。”
“不过你也看到了,这个村子人口不多,能进山采药的劳动力就那么几个,光靠卖野药的收入,恐怕不足以支撑这个村子维持现在这种生活水平的运转。”
“靠种地做不到自给自足吗?”司南问。
“村里就这么大,你在哪儿看见田地了?”
司南哑然,这村子确实处处透露着违和感。听加图说,这里的人自称以卖野药为生,但作为原材料的药材可卖不出高价去,这村子的劳动力是如此稀缺,他们又是靠什么收入建立起了那座小三层的招待所呢。
司南出来的时候看过了,他们睡了一晚的招待所跟村子里其他的楼房比起来,明显是新建了没几年的。司南不太懂建筑,但楼房新旧的程度她还是能看出来的,还有,招待所对这样的小村子又没有必要,几乎不会有人翻山越岭特意在这种地方度假,这里的人干嘛费那么多钱建这么一个没多大用处的招待所呢。
司南心里惴惴,感觉自己这趟出门充满了冲动,而她的同行者——她抬脸偷看了一眼加图,浑身散发着不靠谱的气质。
司南咽了口唾沫,把这一切当作自己任性妄为的后果,来这之后,手机信号就不太好,一直显示在区域外,要是发生什么事的话,也没法向外求助,一切就只能靠自己了。——加图之前是不是说过,他被这里的村民活埋过一次来着。
就在司南低着头想东想西的时候,她撞到了加图的肩膀,准确的说,是因为加图毫无预警的停下了,才导致跟着走的司南没刹住车,撞到了他身上。
“又怎么了?”司南撞到了鼻子上的麻筋,她揉着鼻子,感觉酸的很。
“我们走了也有阵子了,”加图转头四顾,“怎么还没走出村子?”
听他这么说,司南心里咯噔了一下子。她往来时的路看去,一眼能看到位于村中央的村长家,这点距离就算让个小孩慢慢走,按理也该走出村子了。
上山的入就在不远处,但于他们而言,那处却是永远也跨越不了的天堑。
“怎么办?”司南问他。
加图谱一出现,身上就自带谜团,他是什么人,以前在哪里呆过,种种皆是谜。但他身上总给人种见多识广的安定感,就像当下这种情况,哪怕他们因为不知名的超自然力量被阻挡在进山的道路外,加图却还是气定神闲的,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影响的站在一旁。
兵来将挡,火来水阻。
加图说,“随机应变吧,我没料到会变成这种情况。”
等会,这个回答跟她想象中的可不一样。
“你没想过首战不利,要留个后手方案吗?”
“多试几次不就好了,我又死不了。”加图还怪纳闷的。
“……”司南在想,她是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的,面前这人是表里如一的不靠谱,她怎么就没有看透这一点呢。
只可惜时间不能倒流。
司南谓叹一口长气,决定再不依靠别人,接下来都要靠自己。
“你待在这里不要动。”
加图乖乖应了,呆在原地看她动作。司南试着从村子离开,但她不管是正着走,还是倒着走,随着时间的流逝过去,她一扭头,看见加图就在身后。
“你动了没?”
加图摇摇头。
“那你看我动了没?”
加图说司南一直在原地踏步。终究只是白费力气而已,他们耽搁这功夫,太阳从东头升到了中天。从进山的入口,传来人声。
司南跟加图对视一眼,决定在原地等着,既然他们出不去,难道外面的人就能进来吗。
人声靠近了,十来个汉子背着筐从路那头露面,早上给他们煮粥的胖婆婆也在其中。跟其他人一样,她也背着筐。
司南眼睁睁见他们视阻碍自己出去的天堑如无物,轻轻松松就走进了村子,她不死心,也想趁势往外走。
出去采药的汉子们离她越来越近,打头的最先注意到村口的两个外来人,便热情的打了招呼。
“加老师,司南同学,你们也是刚回来吗?”
司南在原地踏了半天步,最后放弃了。他们哪儿是刚从外面回来,压根是没出去。
“您是?”加图知道跟他们打招呼的人是村长,但他还是做出一副第一次见此人的样子来。
“嘿嘿,你们昨天来的晚,我们早上出去的又早,还没跟老师自我介绍过,我叫刘四,是这个村的村长,这是我儿子刘五。”
刘四是个精神抖擞的小老头,一脑袋灰白茬子发杆,虽然腰身佝偻了,但面色红润,嗓门洪亮,一看就还能活好些年。与之相比,他儿子刘五虽然个儿比他爸高,但他面色萎靡,脸是青白的,对加图也完全不感兴趣,扫了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了。但是对于司南,刘五的眼睛几乎都黏在了她身上。
跟在他们身边剩下的几个人,胖婆婆是村长媳妇,但刘五背对着她不怎么搭理,胖婆婆对刘五也没那种母亲看儿子的和蔼劲,两人看着挺生分的,其余几个就是村里的村民了。
“你们把药材放了院儿里称完重,就回家休息去吧。”村长对其他人吩咐完,转过脸来笑容可掬的说,“老师跟司南一块来我家吃中午饭吧,这地方没什么好东西,您们讲究着吃点吧。”
加图应着,走在村长儿子跟司南之间,把两人隔开了。司南脸色冷冷的,刚刚刘五一直贴过来跟她没话找话,手还不老实,要搁平日,她早一脚踹过去了。但现如今在别人大本营,她势单力薄的,只能生生咽了这口气。
加图隔着刘五,笑嘻嘻的跟村长搭话。上回就是村长领人把他活埋在山上,还好他命大,安眠药的药效消失后,自己挣扎着从地里爬了出来,还穿山越岭的跑回了城里,现下他脸上笑眯眯的,但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几人之间暗流涌动都被老村长尽收眼底,他叹息着儿子到底太冲动,然后和蔼的把人都引到了他家里。
“大家随便坐,不用客气,”接着老村长对着厨房喊一声,“老婆子,给客人们端茶。”
“来喽,来喽。”胖婆婆端着托盘过来,一人眼前放了一杯茶。
胖婆婆端上来的四个白瓷茶杯色调、大小一样,图案略有不同,但能看出来是出自一套茶具,在这种偏僻的小山村里可不像有卖的。
自从听了加图那下药活埋的故事后,司南对他们拿来的能入口的东西都怀有警惕心,对胖婆婆端上来的茶也只是象征的举了举,连嘴唇都没碰到。加图也是一样。
“司南,你真漂亮。”刘五一直盯着她看,此时嘴里冒出来一句这样的话。
“谢谢,很多人都这么说。”
“那、那你有男朋友了吗?”
“我还小,没考虑过这件事。”
“嘿嘿,不小了,”刘五腆着脸从椅子上起身,换到司南身边坐下。
“在俺们这,像你这样的姑娘都能做妈了。”
“咳,”加图重咳一声,见室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他身上,才煞有其事的开口,“不好意思,我刚刚被水呛着了。”
刘五的眼神从加图脸上一掠而过,他眼中露出明显的厌恶深色,加上司南的注意全被他吸引走,厌恶再加深三分。
“村长,这村子里怎么没见着女人,是都进城打工去了吗?”加图明知故问道。
“哪有这种好事,咱爷们早上进山采药的时候,她们还在家里睡着,等快饷午了,才起来做饭给回家的爷们吃,一个个都是懒丁。”
“梅婆婆可不是您口中的懒丁,她早上老早就起来忙活了。”
“我家这个是例外,”老村长说起来不无得意,“她早先是城里人,跟了我之后,也不嫌弃这里条件简陋,每天起早贪黑的,忙前忙后,跟五儿虽然不是亲母子,但却胜似亲母子。”
“这么说,梅婆婆跟您是二婚了,您们是怎么遇到的?”
“经人介绍呗,还花了我60块中介费,”老头说起来不无得意,“跟了我后,叫东不往西,又勤俐儿,又会来事儿,这钱花的值。”
听他这么说自己老婆,司南心里一突,总感觉怪烦闷的,她察觉到脸上一直被一道灼热的目光戳着,就快戳穿她的面骨了,搭眼一瞧,果然是刘五。
“开饭喽!”胖婆婆的声音加入打断了这场难熬的闲聊。
司南如释重负的站起来,挨着加图走到饭桌前。村长家的桌子是实木的大圆桌,桌子上做了六菜一汤,对这里的人来说是相当丰盛了。
司南坐下,左手边是胖婆婆,右手边是加图,那个刘五见没自己插进去的空了,便悻悻的坐到了对面。
老村长不动筷子,桌子就没人动,等他夹了一筷子后,其余人才纷纷拿起筷子来。加图和司南紧接着把筷子伸向被村长碰过的菜,这是道乱炖,里面有肉有菜。胖婆婆做饭水平还不错,她做的这些家常菜味道都挺不错的。
桌上的菜一一都有村里人吃过,米饭也是同个大锅里蒸出来的,司南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胖婆婆家里盛饭的碗小的出奇,司南平日里能吃一碗饭,用他家的碗,饭能吃下去两碗。
很快,她就要求添饭了。
“我自己来就行,”按住要起身的胖婆婆,司南自己去厨房的大锅里盛了饭。
回桌上,加图又跟村长聊起来了。
“村长,这米蒸出来香味真好闻,是你们自己种的吗?”
“俺们这里哪能种的了地,”村长摇摇头,说,“全是从外面运进来的,来俺们这收药的老板,来的时候车里拉着在外面买的日常用品进来,进了俺们村,把车里货卸下,然后把药材装上,就拉着回去了。”
“吃穿都用外面的货,您光卖药材的钱,够用吗?”
“够了,够用,还能余下些攒起来,外面的老板厚道,给我价比别人要多个两成,当然这也是因为我们这里的药够好的原因在里面。”老村长在桌上骄傲的竖起两根手指头,显摆道。
“哪家公司这么财大气粗?”
“城里的大老板,叫个永恒制药公司还是啥来着…”
“爸,是恒远制药有限公司。”刘五插了一句话。
“对,对,”老村长一拍桌子,“就是这个名儿。”
司南扒着饭,默默的听他们谈话。她是不太了解现有的医药市场价钱,但不管什么东西,都是成品值钱,陶瓷价卖的再高,也没听说有人花大价钱买陶土的。
“咱这山上都出什么药材啊?”
老村长啪啪啪念出一长串药草名称,就跟和尚念咒似的,念的司南眼皮发沉,脑袋里都成浆糊了。
咣当。
司南头砸在桌子上的声音吸引了加图的注意力,他停下谈话,转头发现司南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了。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耳右侧风声来袭,咣,加图向后从椅子上摔下去,跟地面接触的脑下流出一大摊西瓜汁似的鲜红液体。
村长儿子刘五这才把顺手抄起的铁壶放回桌上,他看向村长,等着下一步指示。
“女的丢进地下室,让她跟你老婆作伴,男的拉到老地方埋了。”村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