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油猫悖论》炸鸡执行人

17、第 17 章

　　月光被云彩挡住的时候，眼前真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司南闭眼又睁开，一时竟觉不出来有什么差别。

　　“看不清路的话你就抓着我衣服吧，”加图像是洞悉了她此刻的情况，适时的开口说，“这附近没什么危险的动物，你只要小心脚下别被绊倒就行。”

　　司南依言照做，抓住了加图的衣摆，暂时让他充当了自己的导盲犬，但却对加图就能在黑暗里不偏不正找路的本事产生了怀疑。“你不会自己偷偷带了夜视仪吧？”

　　黑暗里只听得加图像是用鼻子哼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你白天搜身的时候不都看过了。”

　　“那夜视也是你的特殊能力之一？”如果真是这样，司南倒是有点羡慕了。

　　“除了超能力的解释，不是还有还有更科学的说法吗？”

　　司南感觉有只手伸过来，敲了自己头一下，就听见加图的嘲笑。

　　“我视杆细胞发达，夜视能力才比你好，这才过了几个月啊，这么快就把我在补习课上讲过的内容忘光了？”

　　司南在补习班上课的时候，因为任课老师临时有事请了假，让助教帮忙代了一节课，但助教思维跳脱，没有一点正经老师的样子，带着一帮人半玩半学了一节课，讲课内容也偏离了高考备考范围。

　　司南撇嘴，抬脚凭感觉往加图小腿上踹了一记，脚感很敦实，然后她就听到一声猪叫从脚底下响起。

　　“这…是家养的猪吗？”

　　“恐怕不是，这里离着村子还远。”

　　野猪的狩猎习性是什么来着，昼伏夜出，群体行动……像是知道行踪已经被发现，空气里的骚臭味浓烈起来，哪怕看不见，司南也能感受到周围被包围起来了。

　　“你不说周围没有危险动物吗？”司南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诘问加图。

　　加图为自己开脱，说：“我只是随口一说，让你不要那么反感走夜路，而且你刚才不是吃肘子吃的很开心嘛，现在这里就有好多肘子。”

　　“之前是我吃肘子，现在是肘子吃我们了！”

　　跑！两人不同而约的做出同一举动，司南感觉自己猛的被拉了一把，接着她在崎岖不平的道上跑起来。

　　这时候，月光终于从挣开云彩的纠缠出来了，月光照亮了脚下的浅坑深坑，也照亮了他们身边的野猪群。

　　这帮子野猪可不是学校里的那些深井冰同学，不会给你发表遗言的机会，司南真心感觉这次自己要凉了。

　　但坏景不长，加图也就扯着司南往前跑了个几十米，面前的视野突然开拓了。野猪群的哼哧声跟在身后不远，但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司南偷偷回头瞧了眼，先前追赶他们的野猪像是被一道无形的边界阻拦，被隔在了那边。

　　猪蹄暴躁不安的刨着土，明明离司南他们不过几米的距离，但猪群为首的大野猪盯了他们一段时间，见他们没有往回走的意思，就不再花心思在他们身上，哼哧哼哧的领着猪群走了。

　　猪群的影子消失在了夜色中，究竟是什么阻挡了它们无法过来呢，比野猪裙还要危险，令动物望而生畏的某种存在……司南的脑中不知怎的，浮现了那颗在路上看见过的巨大黑树的幻象，会跟它有关系吗？

　　那棵树到底是什么东西，埋进自己跟加图身体的果实又是什么呢？

　　司南感到一阵疲倦袭上眼皮，她坐了一天火车，又在大巴了颠簸了好久，之后又被加图带着摸黑赶路，现在她已经没精力思考过多的问题，只想赶紧找个能睡觉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喂，我们什么时候能到你说的那个招待所啊，我快累死了。”

　　司南扯着加图的袖子，把全身的体重都压在了上面。但加图没在意这点，他凝视着前方靠下的位置，感觉像被烦心事缠上了。

　　“怎么了？”

　　“往下看。”

　　按照加图所说的，司南往下看去——这附近原是个洼地，从他们刚刚跑出来的地方为界限，前面有个凹下去的大深坑。月光黯淡，看不清深坑的全貌，但在深坑中有一点橘光闪烁，远远的看过去，深坑里像是躺了一只独眼的眼怪在冷冷的注视着这里。

　　司南反应很快，有灯火——就是说有人家——接近了村子——床就在眼前了！她眼睛一亮，“我们到村子了！”

　　加图被她拽着往前走，他脸上的表情困惑充满疑问，兀自嘟囔了一句，“难道我记错地方了？”

　　司南没人听清楚他说什么，扭头问他，“你刚才说话了？”

　　“没事。”加图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在意，然后补上一句，“可能是我记错了。”

　　“……你可千万别在这种关头告诉我，我们跑错了山头。”

　　还好司南没有一语中的，他们下到深洼，从村子正门进去，路上静悄悄的，没有碰到任何人。

　　这是个小村子，站在村口就能一眼看到村子中央，在那边的空地上伫立着一座很显眼的，跟这村子格格不入的三层白色小楼，楼正门挂着招待所的牌子。

　　这之后，司南的记忆就模糊了，她只记得接下来自己跟加图敲开了招待所的大门，问这里的老板娘要了两个房间，然后她进房刚一沾到床就昏迷似的睡过去了。

　　第二日，司南是被穿窗而过的浓烈阳光晃醒的。

　　这屋子的窗帘就薄薄一层布，根本挡不住多少紫外线的侵袭，司南拿手挡着脸，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实在是睡不下去了，就一骨碌翻身爬起来。

　　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半。

　　觉是睡不下去了，司南带着房里备着的一次性牙刷和塑料杯，去走廊头上的公共卫生间里刷了牙、洗脸。

　　招待所里的房间没有独立卫浴这一点，让她很不适应，她现在身上还穿着隔夜的衣服。

　　司南掀起领口闻了闻，还好没味，出来的太急，她也没带换洗的衣服，不知道这村子里有没有卖衣服的商店。

　　等司南收拾好了下楼，加图已经在一楼的茶几前坐着喝粥了。

　　“你起的好早。”司南说。

　　“下来啦，来吃早饭吧，这儿没什么好东西，村里早上只有粥，我还煮了一锅鸡蛋，这就给你们拿过来。”

　　说话的人不是加图，司南循声望去，只看到一个矮胖的球伶俐滚进一扇门里的身影。过了没一会儿，球端着一锅鸡蛋回身而出，司南这才看清楚球的正面是个上了年纪的矮墩墩的胖婆婆。

　　“我来吧，”司南意欲接过胖婆婆手里的鸡蛋，但却被她避开了。

　　“不用不用，你城里小姑娘手嫩，这锅还烫的嘞，小姑娘上手就要被烫掉一层皮，我老婆子皮硬，不怕烫。”

　　胖婆婆把锅端到茶几上，用漏勺从里面捞出两个鸡蛋，锅里煮鸡蛋的汤时茶褐色的，司南便猜测这也许是茶叶蛋，在加图身边坐下了。

　　“来，吃个鸡蛋，都是自家产的，有营养，”胖婆婆用那双不怕烫的糙手剥了两个鸡蛋，给加图和司南粥碗里一人塞了一个。

　　“我听你老师说，你们是出来采风的，就是那个什么…民俗什么的…”胖婆婆记忆没年轻时好了，城里来的那个小伙子跟她说了一大堆绕口的话，她没记住多少。

　　听胖婆婆这么问，司南愣了下，她看了一眼加图，他干嘛跟人这么说。虽然不知道加图想干什么，不过她也没打算拆穿同伴的谎言。

　　“对，老师是、带我出来采风的，我给他打下手。”司南瞟了眼加图，那边没看她，已经放下了碗。

　　“我就说嘛，你们两个一看就是从大城市里来的，来，再多吃点，咱这啥子都没有，但是管饱。”胖婆婆又要给他们添粥，司南慌忙拦下。

　　“不用，不用，我够了，婆婆，您吃早饭了吗？”

　　“我在家吃了，咱们这开工早，吃饭也早，你们喝的粥是我早上在家做饭时一锅煮出来，然后带过来的，我老头子和儿子儿媳都在家吃饭，”胖婆婆笑呵呵的，“村里没饭馆，你们要是饿了，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们做，这儿没做饭的炉子，我家就在旁边，等会你们出去，看见红砖盖的房子，就是我家，很好认。”

　　胖婆婆说完就走了，脚步急急匆匆的，好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儿的样子。

　　“她是村长的媳妇，叫梅仁，之后再见了她，叫她梅婆婆就行，”加图说，他正好看见司南从嘴里送那颗鸡蛋，就拿筷子打掉。

　　鸡蛋掉到茶几上，弹了几下，然后又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

　　“鸡蛋别吃。”加图说。

　　“为什么啊？”司南哀怨的看着地上的那颗鸡蛋，一早上用一碗粥就想糊弄过去，对不起，她的发育期还没结束呢。

　　“我上次用宋碧梧的身体来这里，住的也是这家招待所，然后，也就是刚才给你剥鸡蛋壳的婆婆，在我的饭里下了安眠药。村长带着他儿子拿走了我身上值钱的东西，然后把我活埋在那边山上。”加图平静说完这件事的口气让人不寒而栗。

　　司南的身体僵住了，“那刚才你还喝这里的粥？而且我也喝了！”

　　“粥没事，梅婆婆也喝了，都是同一锅出来的，但是鸡蛋我就不确定是不是干净的了。”

　　司南立马捡起地上的鸡蛋，还有加图碗里的鸡蛋，用纸巾包了，放在口袋里。

　　“你干嘛？”加图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举动。

　　“等会她回来要是看我们没吃，岂不是会怀疑我们。所以等会儿把鸡蛋随便找个地方一埋，假装我们吃了，去别的地方转一转，他们找不到我们，就不会显得我们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不要紧，只要我们在他们下狠手之前离开，问题就不大，上次是我呆的时间太久了。”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听到这话，加图反问道：“你看不出来吗？”

　　司南歪了歪头，有时候她的迟钝感会跑出来刷一把存在。

　　“你忘了在公交车看到的景象了吗？”加图提醒她。

　　此话一出，司南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就有复苏的迹象了。她前一晚没睡好，在招待所硬邦邦的床上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梦，差点忘记这回事。

　　黑色的巨树，粗壮的根系向四面八方铺展开来，而那些心脏形状的果实，就依附在根系上，看上去像从根上鼓起的脓包，又或者一连串黑色的土豆。

　　而其中一颗土豆的位置离他们异样的近。

　　“就在这里！”司南脱口而出，指着一个方向说，她手指的位置有片相连的群山。

　　“没错，接下来我们就要去山上看看了，幸运的话，今天中午就可以不用担心饭里有安眠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