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进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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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苏琳是嫡女，有时难免自诩高贵，轻狂张扬了些，但后宅争斗如同后宫一般，稍有不慎便会被人狠咬一口拖下水，刚何况嫡女这个位置，更是惹眼。
因此，苏府长大的苏琳，脾气是急了些，可不代表她好骗。
灵越知道这次问话不是一句两句就能掩饰过去的，苏琳累成这样还想着问她这个问题，明显是藏了很久，但若教导姑姑不来，进宫未成定局，她问了灵越也不会告诉她。
灵越双眼里蓄满了笑意：“小姐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你只管回答。”苏琳道，“别试探我。”
她说破了灵越的心思，灵越也不急，解释道：“苏夫人就小姐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希望小姐进宫，出人头地，我作为苏家人，小姐的人，自然和小姐夫人一条心。”
“谎话。”苏琳轻笑一声 “这样的场面话，你留着跟娘亲解释，在我这儿，说实话。”
灵越故作为难，道：“那小姐听过就是，切莫说出去，良嬷嬷这次采选，就是想给太后娘娘选个合适的值得信任的人扶上位，我想着小姐与太后娘娘关系最近，自然是值得信任的人，进了宫有太后娘娘，小姐也不会如履薄冰，这两全其美的事，良嬷嬷自然就答应了。”
“扶上位？”苏琳双眼一亮，“也是，以太后来看，这权力自然是握在苏家最好。”
自己的话半真半假，确实是要找个信任的人，不过是扶上位，还是做棋子，就不得而知了。
灵越弯唇，这小姐，还真全信了。
太后看到权力，就如同野狼看到肥肉，若自己有能力，怎可能让他人掌权，架空自己。
不过这些，等到进宫后苏琳自然会慢慢看明白。
灵越见她眉头舒展，道：“小姐今日辛苦，晚膳备下了，小姐现在可要用膳？”
这问题困扰了多日，问到了答案，苏琳瞬间觉得胸口堵着的一口气消散了，道：“都准备了些什么？端上来吧。”
考虑到她下午劳累，天气又热，灵越特地让人准备了清淡的。
煮开花的白米粥稠稠的，带着清香，配上几碟清炒的小菜和一碗莲子汤，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苏琳晚膳用了不少，去院子里绕了几圈消食后，灵越扶着她沐了浴。
洗完的乌发散发着玫瑰的淡淡香味，灵越去取了干净的布巾来为苏琳绞发。
一进门，就看到她坐在桌前安静地看书。
苏琳性子急躁，为了改一改这个老毛病，以防进宫后被人针对，她最近开始读书练字了。
她不是最好的主子，但也不坏，曾经经过街道时，看到奄奄一息的灵越，急急地喊停了马车。
若没有她，自己早就死在街角没人知道的地方了。
灵越攥着布巾，有些后悔利用欺骗了她。
苏琳注意到她，放下书本，抚平折角，道：“这两天暖和，晚上这琉璃窗就开一点儿吧。”
灵越揉着绸缎般的头发，应了一声，道：“小姐进宫，觉得紧张吗？”
苏琳撑着下颌，白皙的脸庞被烛火勾勒出柔顺的轮廓，听到灵越的问话，答道：“第一次进宫里，还要伺候一个不相识的人，肯定紧张啊。”
灵越抿了抿唇，小声道：“我会保护小姐的。”
就当是赔罪，就当是报恩，若没有她，自己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
苏琳觉得有些好笑，她看着铜镜里灵越模糊的轮廓，道：“你以前，可从来不会说这些的。”
刚刚让灵越近身伺候时，苏夫人满心的不愿意，觉得灵越心思重，让人难以看透，这样的人怎么能在娇宠长大的苏琳身边伺候。
苏琳也这样觉得，可她莫名就认为灵越不会害她，她知道灵越有秘密，但她从来不逼问，花样年纪的姑娘早早就丢失了活泼天真，这其中原因，她也不愿意问。
灵越帮她铰干了头发，又慢慢梳顺，编了个松松的辫子防止第二天头发散乱，难以梳开。
烛火被吹熄，屋内光源仅剩下从琉璃窗折射进来的银白色月光，灵越听了她的话，给窗子留了条缝，暖暖的风从窗缝漏进来，吹动了帐子顶端悬挂的流苏坠子。
苏琳看着帐顶，徐徐吐了口气。
这样安宁的生活，怕是进宫后便不会再有了。
徐姑姑三月中旬便离开了苏家，留言说三月二十会有人来接苏琳，和其他秀女一起进宫。
被教导的这两日，虽然徐姑姑严厉了些，但苏琳真的学到了不少东西，不仅礼仪方面，别的方面，徐姑姑也提点了她不少，因此她这一走，苏琳还有些不舍。
三月二十号，宫里的刘尚宫奉太后之命前来接苏琳，按照规矩，她可以选两个丫头作为陪嫁带进宫，其中一个就是灵越自然不必说，另外一个是个叫祁颜的女婢。
两人帮着苏琳打好包裹，扶苏琳上了马车，苏夫人看着马车缓缓离开，心中百般滋味，拿起锦帕擦去了眼角的泪珠。
浓密的阴云遮住了本就不强盛的阳光，没一会儿，春雨倾落而下。
灵越扶着苏琳下车，给她披了一件藕色的披风，一手护着她，一手撑着伞，祁颜拿着装了衣裳首饰的包裹，三人跟在刘尚宫身后，走进了巍峨的宫门。
她们没资格走正门，走的这条路两旁栽满了绿竹，如银毫的雨丝轻纱一般笼罩天地，拂吹着挺秀细长的凤尾竹，汇聚成珠，顺着幽雅别致的叶尾滑落而下，水晶断线一般，一弯绿水似青罗玉带绕林而行，远山黛隐身姿影绰，雾蒙蒙地看不清楚。
皇宫界线严明，正中线上坐落的是当今皇上的起居住所——长宁宫，前殿便是举办大朝会和会见朝臣的地方，长宁宫左右两侧分别是以慈宁宫为中心的东六宫和以兴庆宫为中心的西六宫，东六宫住的是太后和一些太妃，西六宫才是当朝皇帝妃嫔的住处。
刘尚宫接了苏琳的好处，话自然多一些：“小主住在望云殿的揽仙阁，我带小主过去。”
灵越握伞的手有些发抖。
祁颜是个性子活泼的，闻言疑惑道：“这刚入宫的秀女不应该是聚集起来让皇上和太后挑选吗？怎么这就分配住处了？”
“小主是太后亲自点的，还能有错儿？”刘尚宫笑道，“小主只管安心住下，这望云殿现在还没人。”
没人？还让她住望云殿的正屋揽仙阁？
苏琳看向灵越，可灵越不知道在想什么，丢了魂一般，她只好道：“敢问刘尚宫，娘娘给了我什么位置？”
刘尚宫料到她会问，也不绕弯子，直接道：“婕妤。”
婕妤，又让她住揽仙阁，那就是一宫之主了？
苏琳没想到太后会这么大方，直接把她抬到了婕妤的位置。
一直到进了揽仙阁，坐在了新做的雕花木椅上，苏琳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小主，掌事太监已经选出来了，掌事宫女就由小主来定吧。”刘尚宫挥挥手，“都进来！”
十来个宫女太监一溜排开跪在地上，齐声声问好。
苏琳还云里雾里没回神，一向冷静的灵越也皱着眉头不说话，祁颜抬抬手让他们起来，微微扭头轻声急切地唤：“灵越姐姐，灵越姐姐！”
这场景祁颜可没见过，当然还是让近身伺候小姐的灵越来。
灵越回了神，好在也一直听着刘尚宫的话，镇定道：“你们这里面，谁资历高？”
低头站着的一个小宫女连忙推了推身边的人，道：“回姐姐话，荣秀姐姐是一直在揽仙阁伺候的，这儿没人的时候荣秀姐姐也守在这儿，她是最了解揽仙阁的人了。”
灵越心中微动，道：“荣秀？”
被推的荣秀往前一步，低着头朝她们福身：“奴婢荣秀给主子问安。”
她长高了些，胖了些，眉目间依旧是风雨不惊的温润模样，可见不伺候公主以后，日子好过了不少。
灵越声音有些颤抖，道：“那就……你来掌事吧。”
她喊自己名字的时候，荣秀就觉得有些耳熟，这话一出口，荣秀有些难以相信，想要抬头看看，是不是心里想的那个人。
两人相处数年，彼此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形易改声难换，可乐安公主，不是早就死了吗？
灵越看出她想抬头，心一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好在一直没出声的苏琳开了口，道：“就这样安排吧，你们先下去，祁颜去看着，灵越留下伺候。”
祁颜福身，转头看着他们：“没听小主发话吗？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一屋子人呼啦啦散了出去，荣秀只好守礼地垂着头跟着大家离开，屋内顿时空旷起来。
灵越收回思绪，努力把精力转到苏琳身上：“路途颠簸，主子精神不好，可要睡一会儿？”
“也好。”苏琳揉了揉额角，“我睡一会儿，然后去拜见太后。”
灵越应了一声，帮她整好寝榻，苏琳躺下后，灵越放下了淡红的帐子。
从前这儿，可从来没出现过红色，如今连帐子都换成红纱帐了，帐角挂着带了铃铛般大小的圆珠流苏坠子，镂空的珠子里可以盛放香料，屋内也添了许多东西，绘着花朵蝴蝶的瓷瓶，各式各样的挂画，连旧的桌椅茶盏都换了新。
苏琳盖着锦被，本想问问灵越为什么进宫以后一直拧着眉，看着心事重重的样子，可脑袋一沾软枕，困意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进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