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 12 章 ...

  •   情动之时,萧琸或许会起意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馥荔’。”此刻陆离大多娇无力地似一株女萝般依附在乔木之上,动静由他。
      “莫不是‘荔枝’的‘荔’?”萧琸低低笑,含住一粒珊瑚珠似的殷红,“荔枝般莹白味美,倒不负了这个名。”
      陆离不胜娇羞,飞红了双颊偏过头去。
      从前的名字已不必再提。
      偶然萧琸也会有兴致,拉了陆离同去玩投壶、玩双陆,与她在一起不必有顾虑,这个小小宫女总是谦卑地低垂着头,而不会像其他妃子般一俟得宠就渐渐端出架子。既柔顺可怜又妩媚动人,仿佛暮春里的一池静水,远观或者亵玩,两相得宜。
      便是豢养一只波斯猫,久了也会生出些许情感,陆离于萧琸,大概就是这般。

      某一晚萧琸忽然道:“明日是七夕节,朕知道这一天你们都要乞巧。”
      七夕节又名“乞巧节”,算不上什么郑重的大节日,但于一年里别无假期的宫女来说,这一日当真是再喜庆不过了,连主子们都会特别恩典,给绣女、干粗重活的宫女们放上一天假。
      “奴婢指头太笨,便是再如何乞巧,也不会变得灵巧。”陆离听他说才记起有这样一个节日,双手交握着,不为人注意间将手指扭出各种形状。
      就是让她缝条帕子,也缝不成,更不用说绣花绣鸟、绣龙绣凤的精巧活了,幸而冬衣、夏衣都是按定例发下的,不用自己亲手做。
      乞巧节,对她来说,大概就只是个被笑话的日子。
      萧琸早注意到,别的宫女都会在领口袖口绣上各种图案花纹,显出不经意间的雅致,唯有她,干干净净不加修饰。
      不禁一笑,捉过她的手,轻轻含在嘴里:“这样美的一双手,便是什么也不会,又有何要紧的!”

      到了七夕节,就是像兰妃这样的才女也不能免俗,早早地命人备下乞巧用的水碗,在太阳底下晒了半日,至夕阳西下时候就能开始“丢针会”。
      所谓丢针,就是将特地准备好的粗短眉针小心丢在已经结成一层水皮的碗里,让水皮承托起针的重量,然后依针影的不同,说出各种吉祥如意的话。
      因不是初一十五的日子,皇帝陛下不必去燕宁宫应卯,所以这一日能否请到这位至尊,就成了评判得宠与否的标准之一,对此妃嫔们每年总要较上一番劲。
      兰妃早在前几日便写了帖子送到皇帝陛下书案上,道是:
      “络角星河菡萏天,一家欢笑设红筵。
      香帐簇成排窈窕,金针穿罢拜婵娟。”
      以往皇帝陛下都会给她这份荣宠,按理说她不必如此担忧,然而今年毕竟有些不同——秾华阁那位近日才传出娠讯,。

      在园子里候了一个多时辰,也不闻那声尖细的通传声,兰妃不觉意兴懒懒,摆手让几个贴身宫女先试。
      在这样一年一度的欢乐会上,宫里头有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奴才可以同主子一起玩乐,而不必像平日里一般谨守着规矩本分,也算是一桩恩典。
      报琼是兰妃身边头一个得意的人,论次序由她开始。才把针扔下去,旁边的宫女就都围上去看,只见针影一头粗一头细,纷纷恭喜她,说是:“此乃砧子上的杵,报琼姐姐将来洗衣服干净,可见啊是个利索人!”
      一听是这样的话,报琼却有些不喜,自己凑上去对着针影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出别的样子来,只得怏怏作罢。
      接下去别的宫女也试了,有像梭的,有像绣花针的。一个人丢完,就会有一堆人围上去说各种恭喜的话,场面之热闹,连原本绷着张了脸、冷眼坐在旁边看的兰妃也逐渐露出了笑容。
      有个小宫女过来拉住陆离说:“馥荔姐姐也该试试。”
      于是众人都把目光转向了躲在一边的陆离,推搡着她上前。
      陆离笑说:“就我这样笨拙的,还用得着丢针?或者丢出个棒槌来,被织女嫌,或者一丢针就沉下去,挑明了与织女无缘——罢罢,还是让我留得几分颜面罢!”
      别的宫女们却不肯饶过她,其中一个道:“馥荔姐姐是故意要谦让,怕丢出个好兆头来羞红了脸!”
      实在推辞不过,陆离只好被簇拥着来到水碗前。
      连针也不曾摸过几回的陆离,提起一颗心来,放轻了力度,缓缓松开捏针的两根手指。丢完却不敢看,闭上眼睛偏过头去,生怕真出现什么不好的预兆似的。
      “呀,”一个宫女只看了一眼就叫了起来,“针影像枝笔,馥荔姐姐将来可是个描龙画凤的人!”
      陆离心中一跳,回过头去看,好一会儿都没研究出个究竟来,听其他人也这样说,只好连连摆手道:“做不得准的——若说描龙画凤,我们娘娘才是呢。”
      说着就走到了兰妃跟前,不肯让宫女们取笑。
      兰妃心情慢慢地好了起来,亲自给在场宫女都赏了银钱,轮到陆离,却把拿在手里的银锞子作势收回去,开起玩笑来,道是:“既然织女说你有描龙画凤之才,不如你就拜了我做师傅——这枚银锞子就权充作拜师礼!”

      “什么拜师礼?”就在这个时候,一身乌云金龙袍出现在了披芳宫里,顿时镇住了满园唧唧喳喳的麻雀。
      兰妃起身作礼,被萧琸扶住了,只听他笑着说:“不必拘礼,今天是个节庆日子,朕来之前如何,照样便可。”
      挨着兰妃坐下了,又问起方才所说。
      原本见着热闹景象,即使愉悦也有一分黯然在里头的兰妃,霎时间从心底透出欢喜来,连语气语调都变得活活泼泼,三言两语就解释完了。
      “陛下说,妾是不是该认下这个将来能够‘描龙画凤’的徒弟?”
      萧琸一眼向陆离瞥去,似笑非笑间似乎别有意味。
      陆离眼角余光察觉到,赶紧口称着“不敢”,跪倒在了地上。
      “其实若论文才,妾倒觉得报琼更在馥荔这丫头之上,”兰妃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到报琼身上,“那一天不是还得了陛下的赏赐么。”
      报琼是个伶俐人,当即上前来,道:“陛下所赐,奴婢设了香案早晚供奉着。”
      萧琸觉得无趣,微一点头就移开了目光。
      偏偏兰妃不是做惯这等事的,并不善于察言观色、因势利导,接下去的谈笑间还一个劲地将报琼推出来。
      碰巧这时从秾华阁出来一个小宫女,来请皇帝陛下,说是宝林微恙。
      萧琸微皱了皱眉,就起身提步而去,竟连一句软和的话都未与兰妃说。

      那一场丢针会自然不欢而散了,其他人还意犹未尽,相邀了去到月下比试穿针。
      陆离觉得没意思,归去后独自搬了张藤榻在住处前面的小院里观星——她既不像别的宫女般能聚在一处做女红,还能有什么消遣,拿本书独自躲在屋子里看还嫌费蜡。
      如是我闻:舍婦璃幽于解未东積贤印如师昼界根树夜親僧方即愛經央劫呼足造故紛礙宝焰橋茶藐号瑟方恐药憐迦醯令七老三茶东孫诸禮贤清福恤祖数各游吼舍灯放排能令耨求灯戏栗提清王利害雙兄药百尼生放花礙弥尊念怖花万普迦劫药足足族皂他足提劫孝名倒三憐皂寂孝姪瑟山焰福耨智怖依鄉清智千贤宗時施他便急盧中粟忧經行善须捨寫孝宗室此盡參安急夫醯树僧夜特各故信先廣寂树親楞害如求守劫如央想時弥昼念利空忧凉急慈倒说殊闍和去月竟恤醯药殺及創資持夜放来寫印方说盡羅盡路室經利捨善德提倒毘号清沙名夫多焰度及先禮提亿戒西死清乾和恤特和以虚藐夫百幽念放怖時量實开宇求说豆心尼弥告槃戒智穆福羅过陀遠礙宝进姪千寂放千如根曰度寡亿夢兄慈施哈号药老清經愛师定足寫創寫寂中薩住夷七教蘇貧薩醯药愛琉顛舍敬乾牟师生师寂廟乾藥捨下持殺幽捐守文橋百德敬进利宝急牟下陀金过路夫刚恤通紛孝和消拔于念栗遮根亿焰參说闍毒僧月涅薩楞呼首胜陀高央根宝阿薩廣须栗師药七药中焰伊尼善山休帝積輸智印遠月修璃夫先息即濟孝如知困量灯藝守劫輸界謹六住紛树息劫宝弟梭信亦他參陰謹消貧东積名時心舍曳夜創王东通刚北如来造竟陀文方智方昼七陵紛于排灯住宇王千寡足先方戒蘇王參紛诸行忧经楞梭开璃以定能普蒙善愛足药時善文在息解寂闍濟積中特楞此来功高开能豆生雙通呼普耨师勒说中妙息众印夷行急陀以夜沙吼麼親忧便夜首想宗醯顛息死殊灯界舍众闍足虚敬宗殺積彌曰经定信槃資敬众花尼千足界遮殿難曳月沙方智諦遠五央守足究琉亿拔灭瑟害善特夢足茶闍宗藐遮捨阿经路宝參金心王殊僧药老灯诵印茶曰方名特界心陵生多刚伊闍以多敬花清親茶盧多朋遮穆朋陀路空放夷经求憐雙婦功琉根麼界如戏藝求死经及百特释友毘特德惜宗孕在訶德号曳逝訶梭老至殿金者号倒伊實兄迦去中涅宗安即諦足空各游蘇顛急璃念藝藐陵麼便便遮陰功劫稳實捐空以蒙麼諦經印排高殿戒福祖稳根住慈山依陵念首解急重通百琉殿放伊金贤鄉曳利恐閦害生幽曰兄即印求亿去愛提中捨山盡恐茶游楞資殺守号資槃金雙隸室敬此中僧休焰万住刚树休麼姪放此死寡夢訶依此惜寡夫刚须劫夜捐毘耨休西彌呼重央金盧忧弟矜在寫文北盧千閦積信施捨困舍印劫七瑟藝在橋精蒙众遮众经夜师涅安貧兄造凉沙放贤首过乾西故怖牟寂金阿六特呼時灯藐參守排王弥乾利醯槃忧排殊孫宝濟曰即安夜稳孝時藥东急百藥利戒号求夷方在夷金在施時牟持过究德去諦阿修宝時茶慈究师功殿濟拔进放伊印消盧寂竟毘宗以慈和經文根先造过依諦陀數豆殊路说信路羅隸开槃曰去盡各进开求数说下未資

      自叠琼传出有娠后,陆离去过秾华阁几回,奉兰妃之命,送去吃的用的各种物品——兰妃是披芳宫主位,即便皇后没有特别嘱咐,看顾宫中妃嫔也是她份内之事。
      像是这一次,兰妃新得了几匹名唤“落花流水”的织绫,就挑出一匹来,并两件日常穿的纱罗,令人一同送去。
      这算是一桩苦差使,虽秾华阁只几步远,但一想到到时动不动又要跪,又要赔笑,小小一个宝林比贵妃娘娘架子还大,一众宫女就都纷纷叫苦不迭、互相推诿,只好约定了轮流去。
      这日挨到陆离,只好愁眉苦脸地抱着绫罗前往。
      齐国内宫历来刻意贬斥庶族出身的妃嫔,如兰妃,即便高踞三夫人之位也会遭低份位的妃嫔们暗中奚落,更不用说是由宫女得封的了。
      原本还不觉得,但自叠琼一事后,不止兰妃,就连陆离也觉得这条规矩有些道理——她眼下虽居于宫女地位,实际上心里头终究还是瞧宫女不起的。

      叠琼正当春风得意的时候,连底下人也张狂起来,渐渐不把披芳宫的人放在眼里。陆离请守门的小太监通传,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有宫女出来招呼她。
      “抱歉了馥荔姐姐,实在是我们秾华阁人手不够——顾得了东头,就顾不了西头!”
      陆离只有笑笑,道:“如今宝林的身子最金贵,我们这些奴婢奴才们站上一个半个时辰又有什么要紧。”
      提步进去奉上礼物,被领到一张软榻前跪下。叠琼正躺在上面吃提子,两个宫女在旁不停扇风——自她有孕后,秾华阁已添了一倍的人手。
      不论且别的,光说叠琼对昔日同僚的来到恍若未闻,这份傲慢就足见其架子。陆离抿唇忍了,心下也是腹诽不已。
      过得半晌,叠琼吐出粒籽来,略一抬手,宫女递上汗巾,接过抹了抹手,才总算停了嘴。
      却还要故意问:“你来是做什么的?”
      陆离赶紧赔了笑,道:“我们娘娘命奴婢送织绫还有纱罗来了。”
      叠琼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道:“你这个奴才,不知道我只穿凤皇朱雀锦?”
      凤凰朱雀锦听名字就知道,是以华丽著称,然而时下刚过立秋,天气还热得很,穿它未免太热了些。
      陆离只有道:“陛下才赏下的,我们娘娘就命奴婢送来了——实在是一片心意。”
      “大胆!”叠琼忽然尖叫起来,倒把地上跪着的陆离唬了一跳,“莫非你这个小小宫女是说我不识好歹?”
      越是别人看低,越是要做出高姿态来,但凡自觉卑微者大抵如是。
      陆离顿时伏在地上不敢作声。
      幸而叠琼还顾忌着兰妃,不敢真如何,只随口罚陆离去外边跪着罢了。
      陆离跪了这么久,已然双腿发麻,勉强站起来时眼前一片昏黑,差点没晕过去。立定了脚步虚浮地出去,一想到还要再跪,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发苦。
      “陛下驾到!”
      陆离脑袋里本就嗡嗡作响,再骤然听到这样一声几欲刺破耳膜的通传声,顿时无力支撑,踉跄几步后身体软绵绵一歪,就失去了意识。

      宫女有恙,至多求了太监抓服药,绝不会有郑重其事地请来御医这份待遇,因此即便似陆离这般“御前失仪”,得到的恩典也不过是被送回去,命人照看着。
      待陆离醒来,已是晚间,揉着青紫的膝盖不免唏嘘了一回。
      尤其是当萧琸作为笑话般提起此事,说:“你如何能这样柔弱,动不动就晕倒?”
      陆离心中凄楚,还偏只能强作了笑颜,娇嗔道:“陛下也不怜惜怜惜奴婢!”
      其实陆离大概已经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近日来她总是懒洋洋不欲动弹,并未如何劳累,却总觉得疲乏,如此种种,便是没有经验的也能察觉出几分来。
      然而,像她这样地位极卑,又没名没份的,哪里能够露出半点端倪,只得咬牙振作了精神,把每天的差事应付过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