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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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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漾直起了身子,眼神颇为复杂的看着金琦,昔日峰尖塔顶的人物如今却臣服溃败于他的脚下,失去了耀眼瞩目的光芒她似乎看起来比普通人更加脆弱到不堪一击,可绕是如此她的模样依旧能令他心智错乱着迷发狂。叶漾脑中的那道身影渐渐与眼前触手可得的人重叠在一起,他的唇角微不可见的向上勾起,只有拔了满身的利刺这个人才会给别人驯服她的机会。
金琦跪在地上垂着脑袋一语不发的望着眼前的四方金砖,没得到起身的指令前她只能纹丝不动的化作石雕。但这会儿她的舌头也完全清醒了,苦涩跟反胃一股脑的涌上来,她整张脸顿时皱成了包子,居然趁她昏头时灌她喝药,单凭这点她就忍不住要掀桌子骂人了!
“你们都退下吧,朕今日要和金小姐促膝长谈。”叶漾此刻心情不错,讲起话来倒也不像刚才那般威严冷面了,在场的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便再也顾不上金琦这个人,鱼贯而出后只剩下他们两人独处在偌大的殿堂内。
叶漾目光深沉,紧盯了金琦一阵,突然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打横抱在怀中大步朝着床榻而去,金琦心烦意乱的想要挣脱他的禁锢,却被他直接丢在了被褥上,然后完全不给她起身的机会,叶漾就已经欺身压了下来,金琦脸黑如碳……直接炸毛了!
“你犯的哪门子病抽的哪门子风?”金琦瞳孔亮的摄人,这是只有被人真正激怒了之后她才会露出的神情。
叶漾见她恼火的模样忍不住戏虐道:“朕还以为你当真什么都不怕了呢,原来还是有怕的时候啊!”
金琦被气笑了,横眼瞪着他不冷不热的嘲弄道:“殿里殿外这诺大一个国家还不是你说了算,我一草芥轻如微尘,你又何必总跟我过不去。”
“我说了算?若都是我说了算,你怎么从来就没个顺从,这么久了你有真正的听过我的话吗?”叶漾两手撑起将金琦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来自他身上的压迫感扯紧了金琦的所有神经,以至于她根本无暇注意叶漾眼中一闪而过的酸楚。
金琦胸腔内憋了一股戾气,叶漾的话就如同实施酷刑的猎刀,把她无处发泄的不甘和悔意分割切碎,疼得金琦眼眶赤红。她直直的迎上叶漾的目光,神色中尽是讽刺:“我违抗圣意挑衅龙威是我坏了规矩,该得处罚!你要想不被他人口舌是非,就得断了你那不切实际的念想,从此我也能跟着沾光受惠摘了'祸水'的头衔!”
叶漾终于忍不住了,只觉得自己的妥协和让步最后换来的还是毫无意义的结果,金琦的无视与不在乎令他苦心维持的现状瞬间分崩离析倾覆湮灭。他起身背对着金琦坐在床沿处,粗喘了几口气强压下危险的念头这才开口说道:“林老将军连日来多次派人为其告请病假,你外公以前与他交往甚好,这两日你就抽空去探望一下吧。”
“探病自古可没有空手去的道理,更何况我是替你办事,你就是不给酬金也得把厚礼备好,那样才算得上是不失君子风度呀,皇上!”金琦眯着眼绛唇翘起,眉眼间隐匿了适才锋芒刺骨的凌厉之态,又挂上了平日里憋着坏水时刻准备捉弄人的狡黠笑容,顽劣的没个正形。
叶漾明显怒气未消,扭过来头时还带着幽沉的目色,可看到金琦躺在自己的床上冲着他眨眼扬下巴故意扮鬼脸的那刻,心头的闷火突然又消失不见了。
“想要什么就让张清令给你拿,库里的一切物件有你喜欢的都带回去,不必再等我的批复。”话音刚落,金琦就已经一个鲤鱼打挺满血复活了,她急匆匆的掂起鞋子往脚上一蹬冲出了房门,拽着不明所以的总管太监张公公拖行远去,等声音再传到叶漾耳中时已经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叶小哥,万岁!”平日里听惯了的话由不同的人说出来,竟让他心如雷鼓之击,浑身上下都一扫郁结,眼中的温柔只恨不得腻死旁人,哪里还有朝堂之上九五至尊的威严。
留仙斋满室皆为环佩叮当,一个巧笑嫣然往往刮来阵阵醉人的香风,薄裙轻纱举手投足间的春色外漏勾的人是血脉偾张。台上娇俏的容颜配合曼妙的舞姿令整座楼阁中都充斥着暧昧和欲望的不安因素,台下的看客早已心猿意马,频频喝着造价颇高的茶水佳酿,心中的燥热更是越烧越烈。
不染世俗的皎白长袍开出大朵大朵的浅色金莲,如蝉翼般的黑色外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肩头,有意遮掩却又无意外漏间越发显得金莲的魅惑和神秘。挺立的鼻梁下,那张漂亮到过分的红唇轻含茶杯眼睛始终似笑非笑的盯看着台上,偶尔倒水放杯的动作,圆润小巧的锁骨就会从领口中隐现,这时便总能听到大片吸气声。明明长着一副罕见的好看皮相,不知怎么的,却透漏出一股子另类锋芒。
这副模样在一楼普通消费群里显得格外突出,莫说是台上的姑娘频频望之,连二楼雅间的富贵权威也是将目光锁定在了他身上。
“公子,我家老爷想与公子交个朋友,公子可否移步二楼与其小酌几杯。”说话的人故意指引少年看向二楼,上好的位置彰显着其主人的财力不薄。
少年不语,歪了歪脑袋继续看着台上,这时有位姑娘的目光刚巧和他撞到一处,他便满脸坏笑的一直追着人家不放,只盯得这位姑娘小脸通红脚下错乱,几乎要稳不住动作时他才有所收敛。
仆人站在原地面色略显尴尬,却依旧不死心的继续说道:
“公子,凡是留仙斋能叫上名号的姑娘今日几乎全都被我家老爷请过去了,剩下的都是平平无奇的普通角色,您又何必把精力浪费在这些人身上呢!”
少年撑着脑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将身子倾斜着倚在桌边,左手在纤细的腰间摩挲片刻,取出一只小巧的扳指然后精准无误的丢在刚刚那位姑娘领口处,冰凉的触感令其发出一声惊喘,随即含羞带怯的怒视着作恶的某人。此时乐声结束,台上的人也慢慢离去,少年意犹未尽的用舌头抵着上齿发出感慨的啧啧声,他微微抬头看了眼二楼的那扇珠帘,一脸漫不经心的轻笑了声便起身踱着悠闲的步子上了楼梯。
到了地方家仆率先抢走两步,手指在门框上连叩三下,嗓音因为内心的喜意犹如平地炸雷,惹得旁人忍不住掩嘴偷笑。
“老爷,来了!来了!人来了!”
少年被他冷不丁冒出来的大嗓门震得额角抽搐,唇齿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突兀的立刻停顿了下来,此时,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股馥郁的香气率先弥漫出来,这气味在封闭的环境中被囚禁太久猛然发现宣泄口便呈现出锐不可当的攻势,疯狂的涌向门外。少年眯起双眼,头昏脑涨中用弯曲的食指抵着鼻子往一侧躲开了几步。
“公子,快些进来吧。”
“快请进啊。”
“公子,进来呀。”
……
一群肤如白玉身似娇柳的绝色丽人从屋里走出来,且热情款款一颦一笑间皆透露出勾栏风情,她们冲着少年蜂拥而上,旁若无人的紧贴着他,大胆放肆的柔荑主动牵起他的胳膊和手,亲昵的动作把站在一旁的家仆羡慕的两眼发直,面颊通红。
少年无奈的连连摇头,手肘随意的往外翻转,瞬间抓在他身上的手便全部滑落下去,一群人愣在原地,只觉得全身酥麻,如此一来便不敢再轻生造次之心。
但是少年却冲着她们客气又疏离的弯了弯眉眼,双手合十满脸歉意的躬身赔礼,谦逊温和的态度几乎让人怀疑他脚下踩着的到底是不是响彻京城内外的第一青楼了。众人盯着他忽然就红了脸,有些后悔刚刚在这人面前表现的太过露骨不矜持,定是给他留下了轻浮放荡的印象。
“小公子怎么在外面耽搁了这么久,你们这群贱婢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去去去都下去吧!白让爷打赏了这么多银子,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废物。”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烈酒气的男人跌跌撞撞跑出门外,那双色气浑浊的眼睛从看到少年的那刻起就直勾勾的镶在了他冷凝白皙的脸上。于是心痒难耐之下色欲之心也跟着暴涨,脑中龌龊不堪的念头更是让他喉头发紧,逐渐露出了淫恶猥琐的笑容,男人脚步虚晃身体歪歪斜斜的便要冲着少年倒去。
众人心惊,这老色鬼两百斤的体重岂不是吃定了少年轻易躲不开他,刚才的那群姑娘见此情状禁不住齐齐惊呼:“公子,小心。”
少年身形纹丝不动,神态自若地取下了插在腰间的匕首,握在手中几个飞转,然后笑眯眯的拔掉了护鞘……
那男人看见少年的举动立刻被吓得脸色煞白,可他早已收不回自己的蛮力,只能狼狈不堪的向一旁拼命歪去,只听砰地一声他一头撞向了隔壁的房间,木门因为支撑不住他恐怖的冲劲儿被完全砸开,摔在两侧隔扇门上发出了抗议的巨响。
“上赶着找死呀你!”阴测测的声音咬牙切齿的从屋内传出,从少年的角度只能看到趴在地上抖成筛糠的一坨肥肉,他不由撇了撇嘴颇为无语,吓成这个熊样,里面的人又不是豺狼虎豹牛鬼蛇神,至于怕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吗!
“公子……”如蚊虫哼哼的啜泣声突然在少年身后响起,少年转身,看见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委屈巴巴的噙着满眶泪水,他有些不明所以,这不是刚才在一楼的小舞姬吗,怎么一转眼成了这副可怜样子。结果未等他开口询问,屋里的那坨软肉就猛地飞了出来,男人拖着惨烈的嚎叫重重砸向一楼,被迫承受住这股冲击力的圆桌也在同一时刻壮烈牺牲了。
这边少年僵硬的低下头看着刹那间紧紧抱住自己腰身的女孩,他那只握着利刃的手因为躲闪动作过于猛烈还停在半空,差一点这玩意儿就真成凶器了!少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拧着眉看向旁边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男子。
“公子,他们非要抢你给我的扳指。”女孩缩在少年怀中战战兢兢的打着哆嗦,少年这才发现女孩的衣服上被人踩出了几个脏兮兮的脚印,手腕处还有一个渗血的牙印,就连一侧的耳朵也红肿的晶莹透亮,看来应该是被眼前几人打的。
“你这个贱蹄子,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敢在客人面前胡言乱语,舌头不想要了是吗!”一名男子上前动作粗鲁的就要拽少女的胳膊,少年瞧得真切,那人手缝中夹着一根又短又细的银针,直冲着少女的软穴而去,他立即抬手挡住,眼神冰冷警告意图明显。
“他妈的,你们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专门跑到别人门口吵架啊!”屋里面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夹带着浓浓的困意和怒气,变得越来越近。
少年看准时机一把把怀中的少女推向那个刚刚走出房门的白衣,匕首旋转回鞘,他原地飞起一脚,那个手握银针准备继续偷袭的男人便被他踢开了近两丈远。
“我操,什么东西。”空手接住大活人的某位惊得瞌睡全无,随后一脸不耐烦的推开女孩,刚要破口大骂,就看到了走廊上衣袖翻飞拳脚凌厉的少年,他呆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惊疑道:“这货该不会是金家那个不要脸的吧!”
少年站在不远处听到此话眼梢眯了眯,他舔着后槽牙恶狠狠的回击道:“哟,孙子,原来你还没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