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主》草堂书匠

4、第四章

　　“你嗓子被鬼掐了？”白衣少年突然蹿过来加入战局，随手的一巴掌拍在其中一个男人肩上，男人瞬间跪倒在地疼得呲牙咧嘴面目狰狞。

　　大大的白眼翻得不屑至极，金琦喘息着退出了混战圈，少年被她明目张胆违背江湖道义的行为气得几乎吐血。而这群人显然都是认识他的，在他刚一动手时便只敢躲闪求饶，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金琦的原因，招式中都带着一股子怨气，只揍得他们哭爹喊娘惨叫不止。

　　金琦鼻尖和额角都是细密的薄汗，小舞姬忍不住想要上来扶她，金琦连忙侧身躲开了她的触碰，她平复了下气息开口说道：“你这傻姑娘，怎么挨完打才想起来找人求救，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直接来找他，他这人最爱多管闲事了，是不是林大英雄？”如同沙砾磨碎的声音，暗哑疲倦分不清男女，异常的干涩无力。

　　林修走过来站在她旁边发出了一声鄙视的冷笑，金琦扶着腰跟着笑得越发张扬嘚瑟。

　　“夸你也不乐意啊，你这人还真是奇怪。”

　　林修瞥了她一眼，强忍住转身走人的冲动，金琦突然感觉到气血翻涌喉头有丝腥味，她连忙背过身轻咳了几声悄悄咽了口唾沫，林修紧皱着眉头看着她有些怪异的问道：“就这么几个人，你到底怎么回事？”

　　“近日得赏了一批珍馐仙草灵丹妙药，一时贪嘴吃多了，肝火太旺脾胃不和，最终导致一泻千里拉到虚脱了！”话一说完，金琦便弱不经风的朝着林修伸出了手，林修连退几步，满脸的抗拒和嫌恶。

　　“要死啊你，能不能正经点。”

　　金琦一个饿虎扑食跳到了林修的背上，双手使劲勒了下他的脖子，林修瞬间感觉呼吸困难条件反射的就要把她掀下来，可到底也没有真的那样对她。

　　金琦全身一松，趴在林修的背上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的亲密行为简直令人惊掉下巴，这位可是林家长孙，父亲掌管刑部号称通狱判官，专断天下大案。母亲乃盐铁官柳玖庭之女，国运命脉都是他外公说了算。爷爷手握二十万兵权，那是跺一脚就能让王朝抖三抖的大人物。这般让人望而生畏闻风丧胆的家世背景，早就让这位年仅十八岁的少年名声大噪了。

　　林修背着金琦刚准备下楼时，金琦突然附在他耳边鬼魅般幽幽说道：“我出来时特意让人备了十抬聘礼，这会儿应该已经进了你家大门了。”林修身子一个趔趄，两人险些一起摔下去，金琦连忙加大力道，扒着他的四肢收的更紧了，简直像粘连吸附在了他身上似的。

　　“你在开玩笑？”林修整个人僵成了木棍，几个字问得异常艰难。

　　“这种事不好开玩笑的，你若不信就回去看看呗。”金琦严肃的语气一反常态，那副完全没在怕的样子真实的令人胆战心惊。

　　林修简直都要疯了，他几步飞身下了楼，出了门马车都忘了坐，直接充当起苦力，背着金琦逃命一样的往家冲。

　　“林修，想不到你竟然会这么感动。”金琦趴在后面笑得脸都要烂了硬是还要不忘在此刻打趣他。

　　“我发现你一天不找事就浑身难受是吧！”林修气急败坏的黑着脸咆哮起来，街道上的人被他失心疯的暴怒之势吓得退避三舍，生怕与他不小心对视上了就会有池鱼之殃。

　　“没有穿一条裤子的交情，我能送你十台聘礼吗？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金琦痛心疾首的用指尖点着林修的后脑勺，此时两人刚好路过璃月河，林修的步子慢了下来……

　　金琦异常的警惕，她快速收敛了肆无忌惮的调侃，轻咳了声掩饰住内心的狂笑，顺手拍拍林修的肩膀一本正经的道：“再不回去，林爷爷可就把嫁妆都准备好了。”

　　一瞬间林修只觉得两眼发黑，气血翻涌，他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这厮现在有病，不能跟她较真，改日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林府……

　　林秋鹰坐在太师椅上，面前是两排漆红鲜艳的抬盒，只是从进门到现在都未曾打开过，下方林秋鹰的两个儿子分别坐在东西侧首席位置，旁边亦是发妻相伴。整个屋子气氛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停驻在那十抬木箱上。

　　“爹以为该如何处置这些东西？”林烨天是林家嫡长子又是林修的父亲，铁律国法审判断案都不在话下的人面对这些个死物时倒无从下手了，竟成了让他感到头疼的棘手难题。

　　“金琦虽说性子是顽皮了些，可谁也不能否认那是一位孝顺明事理的孩子，如若她真是有缔结良缘的意思，不妨也听听林修的想法？”柳淑嫣见林秋鹰闭着双眼许久都未回答的模样，忍不住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淑嫣，就因为那孩子过于不平凡才不好过早下结论啊！”林烨天在心中长叹了口气，金琦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看着，若是林家接纳了她，一朝失利被牵累的无辜人命必将达到百十多条，林烨天顾虑太深这个选择他无法轻易做出决定。

　　“自古以来也没有女子下聘提亲的先例，这日后两人要是真成了婚我侄儿不就永远低人一头了！”林修的叔父林烨云脸色不悦明显是不同意柳淑嫣的观点。

　　“孩子都多大了，你还墨守成规的搬那套旧思想，她送十抬，我们便还她二十抬，她有纹银千两我们就准备足金万两，不管她给什么咱们的彩礼都成倍追加，还怕别人在背后嚼舌根吗？”二房的华芝瑶原是阿太父神部落的小群主，部落归降于晨鼎国后，有年进贡她便跟着父王来到了这里，至此遇到了她结为一生的良人。但是二十多年来她身上的那股不拘小结热情开朗的性格却从未被中原规矩消磨掉，因此倒是极为看好金琦这个各方面都与她意气相投的人。

　　林烨云瞅了眼媳妇神采奕奕的兴奋模样，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下去了，算了，在析辨诡词的方面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林秋鹰忽然睁开眼看着门外缓缓开口道：“白家姑娘若愿嫁，林家定然要护她。”

　　四人还未作出反应，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其中还有夹杂着男女间的争执吵闹。

　　“林爷爷，斗胆打断您一下，这十只抬盒确实并非大家误解的那个意思，而是我作为林修的好朋友为他日后结亲时准备的份子钱。”门外站着两个反差极大的人，一个神清气爽笑意浓浓，一个体力不支挥汗如雨。

　　进门之后金琦依次拜见了几位长辈，林秋鹰轻扫了一眼林修，后者不自知仍旧胳膊歪斜的搭在金琦肩膀上，他努力平复着心如雷鼓的急促喘息，这一幕令在场所有林家人都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表的羞愧感。以前二人在一起就是这副情景，如今都过去几年了某人还是毫无长进，简直到了令人发指匪夷所思的地步。

　　“琦儿你的嗓子怎么了，没休息好吗？”柳淑嫣瞪了眼既不争气又不着调的儿子，转头看着金琦满是关切的询问道。

　　“这几日读书读得有些废寝忘食，嗓子可能受了点损，柳姨不用担心，过不了几天就能恢复了。”金琦模样温顺听话，态度讨喜可爱，脸上更是连半分说谎的心虚都没有。

　　林修满满的嫌弃，忍不住附在金琦耳旁道：“这么有违天理的话你都能讲得出来，丧心病狂吧！”

　　丧心病狂？金琦挑了挑眉，冷哼一声不动声色的狠狠抖落了肩膀上的爪子，害得林修一个趔趄当众表演了一段惨不忍睹的柔术。

　　“那可得好好养养，等下回去的时候多带些参灵堂的燕窝和珍宝解毒丸，不出三天肯定能痊愈。”华芝瑶看着交头接耳小打小闹的两人，脸上的笑意越发掩盖不住，脑中莫名冒出一个词汇，天作之合！

　　“那就先谢谢华姨啦。”金琦一直很喜欢这位高鼻大眼，身材样貌都与中原人大相径庭的郡主娘娘，同她讲话时总是带着三分本性，没有隔辈人的拘泥束缚感。

　　林修黑着脸在金琦身旁嘲讽道：“都拉肚子了还吃凉血的药你真当自己不是人了？”

　　“阴阳怪气的挤兑我有意思吗？你要想关心我就不能捡好听的说，你这话说完让我心里也忒复杂了点吧！”金琦眼见林修真的生气了，便抵了抵他的肩膀一副挪揄的表情，语气里也透出了一丝讨好讲和的意味。

　　“琦丫头，林修外面可是有心上人了？”林秋鹰的问题令两个年轻人瞬间结束了日常的斗嘴互掐，从而变得正经起来。

　　“想来……应该是……还没有……”金琦努力回想着二人曾接触过的一切女性，极为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你为何要突然送他聘礼？”林秋鹰目光如炬，静静地看着金琦。

　　“反正早晚都是要给的东西倒不如提前送出去的好。”金琦坦率的笑了笑，迎着林秋鹰的眼睛不做分毫掩藏。

　　“你这丫头，他连媳妇都没有你就要随礼，这寻常的规矩流程怎么一到了你这它就行不通了呢！”林秋鹰摇了摇头分外无奈，老友教出来的孩子简直成了他的翻刻版，一样的天马行空遂心而为。

　　金琦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下的：“可我的礼物是给林修的呀，他有没有媳妇，他媳妇是谁，跟我送的礼又没关系……”

　　所有人都被她奇特的思维方式逗得笑不可仰，林修跟着在一旁扯起嘴角眼底爬上暖意，通身的气场顿时变得异常柔和。

　　六年前……

　　林家斥巨资建立起了一座学塾私院，请的是当下最受追捧的“秋泉居士”李松彦坐馆，据说这位先生年岁不过三十五六，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左手能执笔右手亦可舞剑，人如其名名动京师。要知道从前有多少人捧着万贯家产金银珠宝求他去做门客他都视若无睹，偏就林家一封信函请他来当教书先生他竟同意了，并不远万里的从北疆来到南川。这下但凡是家中有儿女的豪绅官僚那都坐不住了，为了能让下一代受到熏陶，他们简直恨不得把林家及膝高的门槛给踏平。

　　“林修，李先生明日便要为我们传业授课了，今日我们就再出去放松一次吧！”一群少年围着中间那个面容白净个子高出人群半个头颅的男孩挤搡争论着。

　　“五皇子，要不就去你家的围场吧，前些日子还听说里边被投放了一批小赤狐，要能捉回来当宠物养，肯定比狗聪明的多。”

　　“不行不行！狩猎坚决不行！今日若我们真的去了围场，明天岂不是会浑身酸痛难以凝神静气？第一天上课就神游太虚，此事要传到我爹耳中，他势必会扒掉我一层皮的。”

　　“对！”

　　“我也一样！”

　　“我爹一定也会大义灭亲的！”

　　叽叽喳喳立刻响起了无数哀嚎叫嚷声……

　　“走，都跟哥游璃月河去。”林修一开口众人立马附和着连声叫好，他那副江湖大哥的架子端的更是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

　　王孙贵胄结队出行，浩浩荡荡阵仗惊人，丝竹拨动着流水苏笛扰乱了清风，画舫内欢声笑语画舫外护卫重重。一连游玩了数个时辰，他们才命人把船停靠在了岸边，但仍未完全尽兴，于是随行护卫又在周围百丈设下了关卡，为的就是阻止其它船只打扰到这群有钱少爷们的寻欢作乐。

　　一条黑色的乌篷小船由西向东徐徐而来，船尾站着位腰背宽厚身材高大的艄公，双手正沉稳有力的摇着浆板。船头坐着一个小女孩，她扎了两个圆鼓鼓的发包，垂坠下来的红色流苏随着她身体的幅度来回摆动，一双白皙的脚丫子伸在船外面悠闲顽皮的踢着沁凉的湖水。她身侧放着一个雕纹精湛颜色古朴的托盘和三只鎏金翡翠玉碟，托盘上是堆积成小山的糖葫芦，玉碟里则净是些蜜饯果脯，皆是甜食，小丫头吃得眉开眼笑，越发的喜欢上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艄公无奈的开口说道：“小琦你慢点吃，咱们才刚划出去多远哪，你数数签子这都吃了多少串了！”

　　十岁的金琦嘴中咬着一颗硕大酸甜的红山楂，含糊的嘟囔道：“春叔你放心哦你那份我给你留着呢，嘻嘻~我保证不会偷吃的。”

　　万木春知晓这孩子独闯江湖，初来乍到的正处在精力旺盛满眼新奇的时候，难免心生溺爱便不再阻拦任由她吃了个尽兴。

　　突然一只羽箭划破长空直直的冲着二人飞来，但还未近到船身便猛地停了下来，“啪”的一声脆响后就和那半串糖葫芦一起跌入了水中。

　　“春叔有人偷袭！”金琦瞬间跳起，眼睛立刻锁定了来源方向。

　　这支箭来势虽急，但万木春能感觉出箭意的偏差，所以只是镇定的点了点头，手中停下摇桨的动作，来到船头把金琦护在了身后。

　　雕梁画栋金光灿灿的画舫之上传来一道凶嚣的呵斥声：“喂！那只船别再继续往前划了，这里是私人领域奉劝你们最好还是赶快调头，否则冲撞了少爷们的雅兴那就有去无回了！”

　　金琦只觉得眼前的这座庞然大物豪横的让人咂舌，她忍不住问道：“春叔，这玩意儿该不会是拿金子造的吧？”

　　万木春摇了摇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奢华精美的大船，而如此霸道无理的哨卡，除了战场上的敌军他就更是再没遇到过了。

　　金琦皱着眉头大声喊道：“对面的王八蛋，你招呼都不打就朝人放冷箭，还折损了我一串糖葫芦，现在想让我调头，我看还是先拧了你这厮的狗头吧！”

　　金琦的话没有震慑住任何人，倒是一群纨绔子弟被她吸引到了船舱外面，远远看去，见来人似是一对父女，父亲除了身材比较魁梧一些，粗衣布履的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百姓。但那女孩就不同了，一条小红裙在阳光的映衬下使得她整个人都灵气逼人，相比书院里那群柔柔弱弱的女孩们，眼前这位更像是一朵艳丽明媚的山茶花，让他们不由得停驻下目光，甚至一瞬间忘掉了原本他们出来是要骂人的。

　　“小妹妹，要不到我们船上坐坐吧，哥哥赔你一百串糖葫芦好不好呀！”刻意压低的声音和怪异的腔调惹得林修打了个激灵，他一掌拍过去警告道：“你他妈再恶心我老子就把你踹下去！”

　　那小船依言继续往前行了十几丈远，然后一条粗麻绳被那汉子隔空甩了过来，倏地套中了一只金梁玉柱，麻绳发出一声如同暴雷般的炸响，直接在两船中间拉出了一条紧绷的细线，那汉子踩在上面就像一座移动的大山，最后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稳稳的跳在了甲板上。少年们面面相觑，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都被他露出的这手功夫整得慌乱不安起来，嬉笑打闹声顿时全部消失，所有人都警惕的盯着他，但这么近距离的一看他们更是肠子都要悔青了，这人即使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布衣，却仍然掩藏不住他那满身肃杀嗜血的恐怖气场，正在这焦灼紧张的时刻，那抹亮眼的红色身影也从后面跃了出来。

　　所有护卫都拿起兵器满脸戒备的做出了防御姿势，这群少年中不乏有胆子小的已经被那汉子吓得缩回了船舱里。

　　“臭小子，我家丫头是你这种小无赖可以调侃的吗！”异于常人的身高和厚重的嗓音让万木春在这群十四五岁的孩子眼中像个怪物一样。

　　“好了，我人已经过来了，你那一百串糖葫芦呢？”金琦心中执念于一百串糖葫芦，根本无暇在意其它事情。

　　“等上岸，上岸我就给你买一百串糖葫芦！”男孩眼中泛起了泪花，妈妈呀，这男人怎么这么凶啊！

　　金琦点头同意道：“好，待会我跟你一起上岸，但刚才是谁的箭射的我，这笔账必须现在就结算清楚。”

　　众人看向林修，这船和护卫好像都是您老人家提供的吧……

　　林修……

　　“是我。”林修回头狠狠剜了一眼某人，行啊兔崽子，把人招来了还得让老子替你背黑锅。

　　男孩默默的低下头拒绝和林修对视，感受到林修那刺激直白的怨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男孩缩了缩脖子心道，今日若没外人在场，这疯子定会对他实施非人的虐待，哎，这下可惨了，得罪了他，日后他指不定会想出什么损招报复呢！

　　金琦上下打量了林修两眼，问道：“你可习过武？能否露两手给我看看，免得我一会儿出手没有轻重错伤到你。”

　　若说林修刚才是因为无辜被卷入了纠纷所以才烦躁不耐烦的像只高傲的孔雀，那现在就是炸了毛的山猫，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明显的干架意图。

　　林修咬着后槽牙道：“你当真不认识我是谁吗？”

　　金琦朝他翻了个白眼，道：“我管你是谁，打个架而已，自报家门就不必了！”

　　旁边一个男孩笑的格外灿烂，连忙热心肠的提醒道：“哎呦，这位可是林大将军那位赫赫有名的宝贝儿孙子呢！”

　　一群人连忙给这个没有眼力见儿的拼命使眼色，五皇子，别再火上浇油了，林疯子真六亲不认起来连路上的狗都要躲着他绕道走，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爱凑热闹就把我们所有人都往火坑里拽吧。

　　林修被气狠了，一把拔出侍卫的佩剑，剑尖指着金琦，怒道：“今日若不给你这黄毛丫头一点厉害尝尝，你就不知道在我面前狂妄的下场是什么。”

　　金琦发出了嗤之以鼻的冷笑声，她啧啧的摇了摇头，极为不屑的说道：“像是谁家还没有个大将军似的！”

　　这下仓里的人又都涌了出来，大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年头……大将军都已经如此普遍常见了吗？

　　万木春惊讶的看着林修，问道：“你是林秋鹰大将军的孙子？”

　　金琦也微微提高了嗓音：“春叔，他就是那个瞎了眼的混蛋，林修！”

　　林修表情扭曲，一剑刺出，破口大骂道：“找死啊你！”

　　金琦脚步微晃了下躲开了他的攻击，足尖在船身一个借力向后飞起，身轻如燕风采翩翩，直到与林修保持着近两丈远的安全距离，她才停下来。

　　金琦咧着嘴不怀好意的笑道：“林修，你可知我是谁？”

　　林修心跳加快，莫名其妙的就打了个寒噤，有种想要马上转身走人双腿却忽然不听使唤了的错觉，仿佛被人施了咒语定在原地完全动弹不得。

　　“林修哥哥我是琦儿呀！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啊！”金琦笑靥如花，两排粉嫩的牙龈都快扯到耳后根去了。

　　林修表情惊悚的如同撞见了鬼，他手中的剑再次指向金琦，全身僵硬到说话都有了颤音：“你...你怎么会来京城！！！”

　　同样的姿势，瞬息之间气势上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金琦一见到林修慌乱的眼神心情就变得格外痛快，她玩心大起，林修越是抵触抗拒这门姻缘，她就越是上赶着在后面疯狂提醒频繁暗示。这种恶劣的行为直到金琦在双木寺呆了两年后才终于结束，为此林修诚心参拜，视佛祖为再生父母，感化魔头渡他逃出苦海。

　　要说二人才第一次见面不至于闹到这么僵硬的程度，只因为林秋鹰在北疆那几年，他与金琦的外公一见如故再见恨晩，看着友人家中天资聪颖的女娃娃，再想想自己家里某个还在游手好闲的傻小子，大受刺激之后便有些坐不住了，只得提前下手口头预定下了这门娃娃亲，以免将来孙子废了也尚还有孙媳可以指望。

　　可惜这个想法还没等到开花长大就被林修给连根拔了，原因是因为自从金琦知晓了京中有位自己的“小新郎”，她总是隔三差五的就会差人送去一只“宠物”，并且还都是北疆出了名的猛禽凶兽，个个面目丑陋，獠牙尖齿嘶吼如狂。尚还天真烂漫涉世未深的林修曾有幸见到了这些动物猎食的场面，一连半月夜夜在噩梦中惊醒，整个人像丢了三魂七魄。于是林修在精神即将失常的时候他发飙了，一封接一封的加急信函像雪花般被带往北疆，喧闹戛然而止世界恢复平静，林修的生活回到了正轨，可潇洒自在的日子总是美好又短暂。

　　打死他他也想不到有一天这个女魔头竟然会亲自找上门……

　　林修挥了挥手，侍卫群涌而上团团围住这两个不速之客，他则狼狈不堪的仓皇跳上了岸火速逃离现场。

　　金琦站在原地满脸同情的看着那道背影，直到林修被人群淹没消失不见她才转身走到一群已经看傻眼的少年面前笑眯眯的问道:“你们可是李松彦新收的门生？”

　　众人点点头，这难道不是已经传遍京城大街小巷的事情吗？

　　金琦扬起脑袋像个流氓似的忽然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各位同窗书友，在下乃“秋泉居士”李松彦首席大弟子金琦，大家不必拘泥羞涩，从现在起便可以称我为大师姐了！”

　　第二日早晨林修一踏进学堂，就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噩梦成真，心如死灰，灭顶绝望……但打打闹闹的，两人倒也做了一年多的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