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主》草堂书匠

10、第十章

　　芜阳城的一间赌坊内，骰盅声摇得噼里啪啦满天飞舞，小屋内欢呼成片震耳欲聋。

　　金琦坐在桌边，一旁有人端茶递水服务周全，她兴高采烈的参与在赌局之中，桌子上尽是堆积成山的金银珠宝，明晃晃的把整个房间的人都招了过来，对面的男人直勾勾的盯着她的手边，眼睛里充满了贪婪。

　　中间的庄家手握骰盅使出浑身解数，三粒色子在蛊内激烈相撞，金琦竖起耳朵仔细辨别色子在盅里面撞击的声音，她听得入神，色子四处碰壁的凶猛势头逐渐转弱，金琦一拍桌子，像个资深的行家似的：“压大，开！”

　　“是小！姑娘您又输了！”

　　金琦撇撇嘴，怒呵道：“再来！”

　　旁边有人低声问道：“老兄，怎么你们都围在这里，难道今日只设了这一桌吗？”

　　他的问题立马就有热心群众回答了：“哎呦你不知道，今天赌坊来了位财神爷，玩了上百局一把没赢过，大家伙都排队等着和她赌呢！”

　　那人不相信，瞪大了眼睛道：“一百局？一次都没赢过？”

　　“是啊！后来她还非要先听声音再压大小，哈哈哈，没想到反而输的更快了，就这么半个时辰的功夫她就已经输了五千两真金白银了！”

　　“我艹，多少？五千两！这么豪气的吗？”

　　“那可不，整个一散财童女啊！”

　　赌坊内汇聚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没过多长时间，闻讯赶来凑热闹的人就里三层外三层把整个房子围的更是水泄不通。

　　“让一让，让一让，鬼手苏来了。”

　　此人一出现立即掀起不小的风波，大家主动给他让出一条路，他撩起衣摆旁若无人的坐在金琦对面，这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件绛紫色长褂，体格瘦小身形单薄，眼睛却炯炯发亮，手里还盘着一只包了浆的核桃。

　　他对金琦笑道：“姑娘请！”

　　金琦看他颇有礼貌，也装得很是客气：“先生压大还是压小，赌注是什么？”

　　鬼手苏却反问道：“姑娘想要什么？”

　　金琦饶有兴趣，指着他手里的核桃道：“就它吧！”

　　鬼手苏一怔，颇为意外，他把手中的核桃托起，红光流转，透骨如镜，那是只雕工精湛的红玉把件，鬼手苏直截了当的道：“眼光不错，可惜这个是老夫的心头肉，老夫从不拿它做赌注！”

　　金琦把手旁的所有宝贝都推给他，笑道：“好，那就不赌了，咱们做笔买卖如何？这些都给你，价值三万有余，不如你直接把它卖给我！”

　　鬼手苏哼道：“来赌坊内的都是赌徒，你又装什么正经生意人！”

　　金琦向后一倒，懒懒的靠在圈椅中，声音染了层困意似的，“你这人真没意思，本姑娘不跟你玩了。”

　　鬼手苏眼中精光闪过，忽然乐呵呵的道：“姑娘莫生气，你若真这么喜欢老夫的核桃，那老夫用它和你赌一局也不妨事！”

　　金琦猛一下坐直身体，她满脸喜意的道：“说话算数，待会输了你可别不认账。”

　　鬼手苏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买定离手，落子无悔，这是规矩！”

　　金琦舔了舔后槽牙，一脸高深莫测的笑道：“好，那就请吧！”

　　但鬼手苏刚一拿起骰盅，金琦就立刻阻止道：“且慢，公平起见，咱们谁也不能碰色子，另外还要重新选一个人来做庄家。”

　　鬼手苏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他强忍下不快皱着眉头问道：“你要选谁？”

　　金琦环顾四周，指着外面那个头上插了草标的女孩道：“小丫头虎头虎脑看着怪讨人喜欢，就让她来吧。”

　　鬼手苏冷笑着道：“去把人请过来！”

　　满屋唏嘘，众人面面相觑，让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来坐庄，这又不是过家家，怎么能如此儿戏。

　　小女孩儿被人拉进屋内，环顾四周发现每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她一脸惊恐不安的样子，噙着眼泪委屈的喊道：“娘亲，娘亲，我怕......”

　　后边钻出一妇人也急得直掉眼泪，她苦苦哀求道：“大爷，好心的大爷，我这闺女粗笨，她只能做个打扫丫头，您就行行好，高抬贵手饶了她吧！”

　　金琦走到那女人面前，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夫人，您别担心，我就借您的宝贝闺女一小会儿，这是二十两银子，算是小妹妹的辛苦费。”

　　人群里有人犯起了嘀咕，“刚才她一局就敢往外散几百两，这会儿请人帮忙反倒只给二十两银子，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金琦听了此话，心道，当初在京城的留仙斋，她不过是给了一只扳指就害得一个小舞姬被几个男人毒打，眼红妒忌的坏人比比皆是，她可不想给这对走投无路的母女再招惹无妄之灾。

　　金琦把那个小女孩儿抱到桌子上，柔声道：“小妹妹，姐姐教你玩个游戏，看见这个东西了吗？一会你就抱着它使劲摇，等你摇不动的时候你把它放在这，然后告诉姐姐可以了，姐姐就会奖励你糖葫芦吃。”

　　小丫头睁大了眼睛，奶声奶气的道：“姐姐你真给我买糖葫芦吗？”

　　金琦举起三根手指道：“姐姐发誓，一定给你买糖葫芦！”

　　小丫头破涕为笑，两只手紧紧抱起骰盅卖力的摇了起来，整个身子跟着手里的动作剧烈晃动，金琦盯着她脸上两团颤抖的小奶膘越看越可乐，翘起的嘴角就再也下不来了。

　　不一会儿，小丫头就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她小声问道，“姐姐，可以了吗？”

　　金琦连忙道：“小妹妹你累了就可以停下来了。”

　　小丫头不放心的抱着骰盅边摇边道：“姐姐你可要记得给我买糖葫芦啊！”

　　金琦回应道：“马上马上，那你可以等姐姐一会儿会儿吗？”

　　小丫头放下骰盅咧开嘴用力点了点头。

　　金琦抬起头看着鬼手苏道：“先生想好了吗？买大还是买小？”

　　鬼手苏此刻的脸色异常难看，他的功夫今日半点也没派上用场，唯一能辨音听数的本事，还因为小孩儿摇色子时不停发出的吃力声给干扰了。

　　金琦轻松无畏的样子简直让人忍不住替她捏了把汗，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鬼手苏咬紧牙关挤出了一个字，“小！”

　　金琦摇了摇头，同情的道：“那我就压大，先生，这局你肯定是要输了。”

　　鬼手苏刚准备去碰骰盅，金琦瞬间就挡住了他，她好心提醒道：“先生莫不是忘了，庄家是这位小妹妹哦。”

　　鬼手苏一脸铁青的瞪着金琦。

　　金琦笑眯眯的对小丫头说道：“小妹妹，你可以帮我们一个忙吗？把你面前这只盖子打开好不好？”

　　小丫头被她这么一哄，没有半点犹豫喜滋滋的直接就伸出手揭开了盖子。

　　“大！是大！”

　　“一个五，两个六，鬼手苏输了！”

　　“真的是大！真的是大！这姑娘翻盘了，这局当真是撞大运了！”

　　……

　　金琦一股脑的把桌子上自己带来的东西全部收入袋中，她起身来到鬼手苏旁边，毫不客气的伸手笑道：“愿赌服输，您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我吧。”

　　鬼手苏胡子都快气歪了，他把玉核桃递给金琦，嘴里却阴恻恻的说道：“这东西一旦你拿了，那这张催命符就是你自己讨来的！事后也怨不得别人。”

　　金琦大吃一惊，她慌慌张张的抓起那只玉核桃，看都不看，“啪”的一声砸在地上，玉核桃当场就被她摔得粉身碎骨，崩的满地都是。

　　鬼手苏……

　　金琦心有余悸的道：“好了好了～这下催命符就催不了命了，多谢先生的提醒。”

　　鬼手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色也一会儿白一会儿黑，眼睛里冒出的怒意简直要把整座赌坊点燃。

　　金琦装作看不见，她镇定自若的牵起小姑娘的手悠闲的走了出去，两人来到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金琦道：“想吃什么随便拿，姐姐请客。”

　　小姑娘开心得手舞足蹈，兴奋异常的指着糖葫芦堆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旁边那妇人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她大声骂道：“别吃了！”小姑娘的糖葫芦被摔在地上，她大声哭闹起来，结果屁股上却挨了几个巴掌，最后一路鬼哭狼嚎的被自己的娘亲给拖拽着拉走了。

　　鬼手苏站在金琦身后，恨声道：“刚才你偷了老夫的钱，现在老夫要送你去见官。”

　　金琦扭头嘲弄道：“原来你真正的身份是土匪强盗啊，那你以后就别再老夫老夫的自诩清高了，我看你还是改称自己为老贼最合适不过了。”

　　鬼手苏冷笑道：“现在你猖狂，等会儿见了知县大人，看你还能不能继续嘴硬。”

　　金琦眼中的讽刺一闪而逝，道：“见官吗？那倒是能省不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