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上风止》烫花夫人

4、第 4 章

　　从那天没谈几句沈九就昏迷之后，洛冰河再也没见他醒来，察觉到不对劲是秋末的时候，沈九虽身体孱弱可一整个季节没醒来也是少有，魔尊疑心他冻死了，便用天魔血察看一番，却惊讶地发现沈九在做梦。

　　沈九自从知道他可以掌管梦境之后便努力不让自己做梦，虽控制不了却增加了自己昏迷的次数，聊胜于无。

　　所以洛冰河发现他在做梦的时候可开心啦。

　　可进去之后才发现，找不到沈九。

　　梦境无非两种，做梦的人冷静旁观或沉溺其中，可洛冰河没见到一点像沈九的物件，只有无常的，并非真实会存在的天气证明着，这里是所有都已发生，无法改变的未来。

　　洛冰河双脚轻轻踏在草地上，刚才的那一层梦境破碎之后他便掉到了这里，沈九怕不是还没杀够，清静峰上的时候就算了，年龄越来越小他也下的去手。

　　这次洛冰河没费什么时间力气就找到了梦境里的沈九，就在正前方，小小一个，大概三四岁的样子穿得破破烂烂，乖乖地待在一颗大树下看着他，眼睛里有寻常孩子见不到的平静。

　　洛冰河挑挑眉着实没想到还会见到这么小的沈九，他虽然挺畜生的也不至于畜生到连话都不会讲的小孩都要欺负。

　　沈九不是脑子不太好吗怎么这么小的时候的事情他都记得。

　　走到乖乖等着的奶娃娃面前，洛冰河蹲下身，与沈九对视半晌，惊奇地发现之前的沈九都挺怕他的，看见他转头就是跑，稍大一点的就打，这个小娃娃倒是淡定。

　　于是琉璃般的黑眸对着笑意满满的红眸对视了起码有半个时辰，也不知在较什么劲。

　　嘿，洛冰河讶异，这要不是沈九，他都想夸赞一句天纵奇才，绝非池中之物了。

　　可惜了，再奇才也没用，后来还不是成了废人。

　　洛冰河愉悦得想了想决定看在他往后挺惨的份上屈尊降贵先开口：“在干嘛？”

　　沈九垂下眼帘没回话，就在洛冰河以为小时候的沈九怕不是有什么心理障碍的时候沈九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在等人。”

　　“等谁？”

　　沈九不回答了。

　　嘿你这死脾气一点儿也没变啊。

　　如果不是之前已经把你神识崩碎了一次，你早就没了。

　　“算了，”洛冰河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反正我等的也不是你。”

　　魔尊对他曾经的师尊怀有很复杂的情感，年少时初见的惊艳，那个仙人站在高处仿佛世间一切入不得他眼，从一开始便下了执念，后来才发现，世间一切都是他的风月，唯有自己，是他看不上的尘土泥垢。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再后来被一脚踹进魔渊，这个人就是他活下去的希望，是他必须活下去报复的人，所以如今我为了你活了下来，你又怎么可以没经过我的同意随便去死。

　　洛冰河自魔渊归来后就少有大喜大悲，连怒气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人世间的情感与他似乎没有了太大关系，唯有这个人，可以让他重新感觉自己在这人间是活着的。

　　魔尊只想让自己感受得更多，所以一开始发现沈九在自残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有趣，在梦境里见到那个过去对待自己如牲口的师尊时也是魔尊本人先下的手，他才不在意沈九的精神状态，于他而言，沈九在现实中活着就行，只是沈九就好像从他这里获得了什么灵感，那次洛冰河离开他的梦境后一路杀了下去，要不是洛冰河及时发现并修补了他的神识，沈九早就灵识破碎了。

　　真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会不会灰飞烟灭呢。

　　魔尊想，真的有转世吗？

　　魔尊很无聊地陪着幼童沈九从白天等到晚上，也不知这小孩会不会累，好生无趣，不过这娃娃比前几个沈九好的是不会到处乱跑，好像等得是个很重要的人似的，这么久了，姿势都没变几个，沈九的神识崩塌过一次后也撑不起他在梦境里用比较高深的法术。

　　而沈清秋也好像是发现了这次刺杀难度颇高，不能越过洛冰河干些什么，索性到了晚上也就不藏着了，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魔尊轻佻得靠在树干上吹了一声口哨，看着沈清秋白着一张死人脸走到小孩的面前。

　　不过他一般不会让沈清秋高兴，于是他把沈九护在了身后，“师尊，还杀啊？再杀你又要没了。”

　　沈清秋看了他一会儿，像是想知道他到底要干嘛，过了好久他的声音才嘶哑着低低响起：“没关系。”

　　“我花了这么大代价救你回来可不是让你顺着自己的心随便去死的。”

　　“........那你想干嘛。”

　　被洛冰河护在身后的沈九看了一会儿他们两个，觉得大人的世界很复杂，于是走到一边继续等着他要等的人。

　　洛冰河像是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沈九这一句话似的笑了：“你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想死吧？”

　　先前被他关在地牢的时候，虽然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虽然见到了岳七的断剑，虽然被断了四肢，也没见他有这么大的死志。

　　他真的是好奇坏了，是什么让他这个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师尊突然放弃了。

　　“你告诉我，我就让你杀这个小孩怎么样？”

　　洛冰河笑眯眯，拿沈九的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