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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受封 ...

  •   常州城的湿润气候让杨炎幼清极为舒适,头发恢复光泽,皮肤水润柔嫩,眼睛也有了光,整个人摆脱疲倦,重新焕发生机,蝉予却有些相反,他适应了雄布勒玛的干燥气候,炎国谭国停留的最久,如今回到常州定居,他竟觉出不适,时间一久,颈后与大臂竟起了疹子,抓的通红不下,教他难耐。
      “或许你不是因为潮湿长疹,”杨炎幼清从药铺里抓了涂抹的药,用毛刷给他涂;“是天生贱命,过不的好日子,如今你这亵衣是丝帛,不比葛布贵出许多?葛布都没磨烂你的皮,丝帛倒让你搔痒难当了。”
      蝉予将乱发竖起,衣领处如舞妓一般向后敞开,晾晒患处,在杨炎幼清看来滑稽又野性。
      “想咱们刚到炎国,你日日嚷着过不管生活,浑身发干,嘴唇爆皮,吃水又嫌水咸,现在想想,你就是闹着想回家,”蝉予撸起袖子,露出大臂的患处。
      “哎,都决定再也不回来了,还不许我闹一闹……本来都要住习惯了,却开了战……还好现在又回到常州,只是不知道能住多久,你说,共主会否又将你分配去边陲诸侯国?”杨炎幼清将药汁涂抹在蝉予大臂上。
      “如今炎国利国均已有重臣把守,不大可能将我派去,如果真的去了,怕是我也镇压不住地方势力,”蝉予举起胳膊晾晒;“前几日姑姑的信里说,共主已邀她来常州,我想共主已经准备封赏中原将领。”
      “阿姊别的不要,就想当个诸侯,原本炎国便是我们的,如今他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给了别人,必须要给杨炎氏一个交代!”杨炎幼清说到此,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声道;“我本以为那个伯谦有些驭夫的手段,跟他好一顿说,结果才知道,他每日端的清高模样,也不过是共主的下人罢了。”
      “哦?我可听闻共主对他敬的很呢,当初松水城的大地震便是伯谦预测,他不止是枕边人这么简单,还是共主可信赖的军师。”
      “可惜呀,共主并不是昏庸之人,枕边人如此聪慧,战时当然好,可倘若天下太平了,谁知他会不会生出别的想法?共主的心思,不比高祯杨铎宽广多少,”杨炎幼清将蝉予袖子拉下来;“战时重金寻求天下贤能,太平了,便将贤能一一铲除……这样的行径,你我也不是没见过。”
      话音落下,二人一阵沉默,杨炎幼清瞧四下无人,坐到了蝉予腿上;“所以你万不可透露你已能走的事情,做个无能的功臣更易保住性命!”
      “那是自然,你看我这几日夜里都不动,全是你骑上来,我演的可好?”蝉予顺势搂住杨炎幼清的腰。
      “让你装不是让你装到床上!”杨炎幼清一巴掌打在蝉予头上;“懒鬼!就不懂的在床上回光返照一下?”
      “我看你扭的十分恣意快活,蛇一般柔软,头发甩的我心痒痒,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蝉予说着,抓住杨炎幼清的手往自己腿间摸去;“你摸摸看……它想起你就不安分了……”
      杨炎幼清脸上强装愠怒,然而心中快活,手便不听话的随着指引伸进去,摸到了那坚硬滚烫的物什……
      “昨夜你弄了半宿……居然也不疲?”杨炎幼清手上摸着,嘴里称奇。
      “嗯……许是霜勒的酒饭之中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又或是我常年骑马,总之……只觉得日日做那事都不累,早上更有精神,呃……用力点卓布……”
      杨炎幼清眼睛一瞪,满腔柔情瞬间消散殆尽,手上也依言抓紧,只是实在太紧了,紧的蝉予眉头一皱;“卓布是谁!?”
      “哎哎哎……幼清你先松手……疼……”
      “可是给你生孩子的那个女子?她叫卓布!?”杨炎幼清厉声质问。
      “不不不是……我都忘了她叫什么!卓布是亲爱的宝贝的意思!幼清松手吧……斯……”
      杨炎幼清半信半疑的松了手;“好好的说什么霜勒语!还卓布……”
      “只是想逗逗你……谁知你这么不识趣……”蝉予松了口气;“瞧我汗都下来了……”
      “活该!就该把你扭成寺人!让你安生下来,”杨炎幼清说完又加了句;“霜勒语里还有什么亲热的话?说来听听?”
      “嗯……”蝉予想了想,连说了几句床第之间的亲热话,哄的杨炎幼清轻笑连连,正在二人浓情蜜意之时,媛月不合时宜的跑了过来。
      自从蝉予和杨炎幼清回来后,媛月终于过上了好日子,她重新穿起了追仙裙,梳起了头油,粗糙的手指上套了翡翠指环,俨然一副相室的模样。
      “公子,”媛月面含笑容;“共主的使者前来送旨了。”
      杨炎幼清赶紧从蝉予身上翻下来;“人可来了?”
      “在前厅处吃茶,我已唤人去抬步辇,”媛月端端正正道。

      二人稍作休整,蝉予将头发披散做简单编扎,穿上外袍不束腰带,坐上步辇便去了前厅,杨炎幼清紧随其后。
      前厅中的使者是个眼熟之人,加之霜勒人并不注重礼制,他见蝉予腿脚不便,便免了行礼,将旨意送到杨炎幼清手中代拿。
      “先要恭喜杨炎将军了,”那人笑道。
      蝉予在搀扶下下了步辇,坐在了那来使身旁;“先谢过了,不过……恭喜什么?”
      “按照中原习俗,杨炎将军要改姓了,”那人面带神秘笑容。
      蝉予听了心中一动;“这是说……”
      那人凑近蝉予,低声道;“弟兄这里可听说,是要改姓杨尹……”
      蝉予眼睛一瞪,杨尹!?那难道是……
      “这话可不能乱说,兄弟从哪听得?”蝉予下意识看了一眼杨炎幼清。
      “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共主有意定都程国,又嫌程国太大,打算将程国一分为二,再合并上逐国,这样分出一个靠山的诸侯国,封给乌女,至于单王,许是将谭国封给他,如此教两个血亲儿女环抱程国这个中心,还临着港口,不比犀朝的佐州更加通达安全?”
      蝉予知道,共主一直不喜欢佐州的规划,三面环山,一面由尹国守城门,若这个尹国的国君忠诚便罢,若是胆敢有个三心二意,那佐州势必被堵死在山中,也不知开国的犀天子如何盘算的,可能实在太过相信尹寿王了。
      使臣送了旨意便离去,蝉予拿着细看下来,是要求蝉予在明日便去赤泉宫受封接赏。

      “尹国!?尹国公!?”杨炎幼清听了蝉予的转述心花怒放;“我们可要在常州长久的生活下去了!!”
      “不一定是常州,”蝉予纠正道;“你看过往的数个诸侯国,哪一个不是烧了行宫改都城,依我看,明日之后咱们就要动身前去其他郡县。”
      “那……那也好!”杨炎幼清依旧开心;“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要准备!”
      说罢,杨炎幼清转身打开蔑丝箱子,翻找有限的衣裳;“真是突然,都没时间定做华服……难道要你穿着铁甲前去?”
      “幼清,”蝉予坐在床榻上忽然唤他;“那太常算的无错。”
      “什么?”杨炎幼清回身道。
      “你出生前,尹国太常曾算出你是诰命夫人的命格,如今看来,他没说错,你就是我杨炎蝉予的诰命夫人,”蝉予说罢,百感交集啊之下笑了笑;“你们啊,是没有一人信他,竟是冤枉了人家。”
      杨炎幼清看着蝉予,乌黑鬓发散落拢于肩后,几丝乱发挡在额前,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秉节持重,如今的他比杨炎幼清见过的任何男子都要伟岸,都要丛容不迫,通体散发着饱经磨难后的坚韧不渝。
      杨炎幼清回过头,似是局促了,又或是心悸,蝉予终于脱胎换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他们始终在一起,从未分离,哪怕是丢失的那四年,也未远离彼此。

      翌日晌午,蝉予穿着烟灰色外袍,戴同色护额,未系腰带,坐上了马车前去赤泉宫。
      杨炎幼清与他同车,路上撩起帘子张望,蝉予想起多少年前,他们一车四人,前去给尹寿王贺寿的情景。
      “萧条许多……”蝉予感慨;“听说这一次围城,常州死了不少人,城里的活物除了人,全都吃了干净……你看这街道,一家店铺也不开,到处走动的都是霜勒人,不见几个中原人,想想当年万人贺寿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
      蝉予想起曾经被高祯追着打的日子,当初的吴党在经历瘟疫战火之后,也是这番情景吧。
      “所以攻城之后,更改都城很有必要,”杨炎幼清将帘子放下,眼中压抑不住的兴奋和不安;“我到希望把你安排到别的地方,常州如今这个样子不好恢复。”
      蝉予叹口气,笑着看杨炎幼清,牵着他的手摩挲,卿族出身的子弟无论经历多少艰难险阻,仍无法下凡到人间体味平民的疾苦,也罢,有些人生来就是不食烟火的富贵花。
      进入赤泉宫,蝉予从马车上下来改乘步辇,回首西望,他看到远处几丛浓浓黑烟直冲云霄,白日里只能看到烟,待到夜晚还能看到晚霞一般的火光,是佐州在燃烧。
      自从佐州破,吉偈央木兑现了他的诺言,一把火将佐州点燃,大火连烧了数日,甚至连到了太宗山。
      常州与佐州有一段距离,能看到越来越盛的大火,百姓人心惶惶,罪徒日夜对着火焰跪拜祷告,蝉予思忖着,哪怕整个常州城被殃及,吉偈央木也不会去管。

      大小中原将领都赶了来,群居在吉偈央木所住大殿的庭中。
      不多的人群里,蝉予遇见了杨炎芳蔼。
      二人不知多久没见,甫一见面都愣了愣。
      杨炎芳蔼身披铁甲,面容冷峻,愈发像杨炎成顷,蝉予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人,而杨炎芳蔼看到蝉予也傻了眼,好好的人竟然瘫坐在了步辇中。
      “姑姑,近来可好?”蝉予看见完好的杨炎芳蔼,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我哪里不好!反倒是你,腿怎么了?”杨炎芳蔼仍旧粗声大气,还是那个暴脾气的武将。
      “无碍,”蝉予没有直说;“如今无仗可打,我也乐得清闲,幼清就在西门口处等我,结束了跟我回杨炎府,咱们多久没有一聚!”
      杨炎芳蔼面露不忍,用力一点头;“好,想不到我们还能重聚,也是劫后余生,该吃两碗酒庆祝下。”
      二人简单寒暄后,着盛装的吉偈央木露了面,身后是伯谦与乌额玛,单查纳跟在最后,胡须纠缠,与容光焕发的乌额玛相比憔悴许多。
      众人不约而同要行跪拜大礼,吉偈央木抬手制止,一手的戒指冷光闪烁;“免了免了,复杂得很,诸位大将都不是闲人,一切从简,我这便开始。”
      霜勒人不爱这些繁文缛节,言简意赅的让各位将领暗暗咋舌,唯有跟他们最久的蝉予不意外。
      吉偈央木坐在牛皮低坐上,接过伯谦递来的封赏旨意开始宣读;“杨炎蝉予!”
      蝉予没想到,头一个便是他,听到念及自己性命,蝉予挣扎着要从坐改成跪,吉偈央木看他果真双腿毫无知觉,便要他坐着领封。
      “求治在亲民之吏端重循良,教忠励资,敬之忱聿,隆褒獎。尔杨炎蝉予乃昔日炎候之后,业可开先式,泽堪启后,贻谋裕作政之方,兹以覃恩封尔为“尹国侯”,赐姓杨尹,尹国秦州府之郡守诰命,於戏!克承清白之风,嘉兹报政……”
      后面说的什么,蝉予便听不进去了,无非是些督促勤勉的套话,他所关注的是,自己竟然真的成为了尹侯!新都城为秦州。
      前几日杨炎幼清去取自己的饷钱未果,他面上和风细雨,其实心里早已焦虑,想着不行就亲自去找一趟乌额玛或是单查纳,不能让自己赔了两条腿还赔进去下半生,好在还没等他出发,昨日就出现转机,今日,他便受封成为尹侯!
      真是一日地下,一日天上,好悬让他几日寝食难安,万幸一切尘埃落定,终于得偿所愿。
      蝉予全身如生病一样微微发热,他偷眼去看乌额玛,后者与他四目相对,只短短一瞬,乌额玛将视线移开,看向别处。
      蝉予想着,乌额玛在这其中一定出了不少力,不能假作无知无觉,必定要做出些回应以表心意。
      吉偈央木念完拗口的旨意,周遭人统一向蝉予表示了恭贺,伯谦亲自将旨意与新打造的权戒、金印送到蝉予手上;“尹侯近日便可启程,去往秦州上任。”
      蝉予连连致意接收,接着便轮到了杨炎芳蔼。
      吉偈央木又开始念那拗口的套辞,蝉予听出来了,每人的话都大相径庭,怕是伯谦写好框架,只是改了人名与封地。
      杨炎芳蔼不出意外,被封在了郢国,蝉予长舒一口气,心底的石头彻底落地。
      万幸,过程虽然曲折,吉偈央木终究还是信守承诺之人。
      剩下的中原将领便没有这二人的高官厚禄,再无封君,都被分配去不同的郡县谋事,最高位之人便是大司马,剩下的有郡守、上大夫等,基本将中原将领与队伍打散,散播在了中原各处,而每一处都有霜勒高官统领。
      吉偈央木挨个宣读完所有人的封赏,口渴至极,吃了一大碗乳酒;“如今天下太平,仅剩几处阵国的郡县还未归顺,无妨,此事交给临近诸侯国处理,年底之前,定要将阵军全部歼灭!”
      蝉予想到,这话应该是说给杨炎芳蔼听,如今就自己与她离着阵国最近,但只有她兵力充足。

      杨炎幼清躺在舆中睡了一觉,迷迷糊糊爬起来,天空已是霞光万丈,西边的大火在浓烟下闪烁,仿佛夕阳在云层下跳跃。
      杨炎幼清与其他在此等候的家眷从最初的不安,到后来的焦急,再到现在一心只想回去,也不知吉偈央木哪里来那么多话,要说这么久。
      正在杨炎幼清踢着青石板暗暗抱怨时,附近一个女子忽然兴奋道;“回来了回来了!!”
      杨炎幼清慌忙抬头,果然,不远处有几个寺人款款而来,还抬着一架步辇。
      不是蝉予还能是谁!
      “哟……是个瘸子啊……”一看不是自家人,不免有人阴阳怪气。
      杨炎幼清顾不得这么多,他含笑迎上去,若不是顾及到身边有人,他恨不得爬上步辇去吻他。
      蝉予向杨炎幼清展示手中的权戒与金印;“回去细说。”
      “可改姓!?”
      “改了。”
      “杨尹?”
      “杨尹。”
      杨炎幼清捂住嘴,勉强将惊喜强压下去。
      “我还见到了姑姑,”蝉予在寺人的搀扶下进入舆中;“你们姊弟以后不能同姓了。”
      “阿姊……阿姊封去了哪里!?”杨炎幼清大惊;“回……回炎国了?”
      “郢国,以后便是杨郢芳蔼了,”蝉予坐回到舆中,立刻动了动酸疼的双腿,连着几个时辰不能动实在难熬;“幼清,以后你便要随夫改姓,待到咱们迁都秦州,便正式更名杨尹幼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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