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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恢复 ...

  •   蝉予受了如此重的伤,最终在几位医官夜以继日的努力中苏醒过来,杨炎幼清的心也落了地。
      人醒了,接下来的事情便好说,他肯吃药,肯进食,甚至还要挣扎着要下地,然而被梅三娘拦住。
      “你那伤口怕是还没长结实,现在擅自动,将来会无法走路!”
      这话说的蝉予心中一凛;“我将来……还能骑马吗?”
      杨炎幼清也急迫;“梅神医……您当初救了我一命,我没来得及谢您,这次您能让蝉予起死回生,我必将您的恩情记于心间,霜勒翁主与我们交情匪浅,凭着我们的关系和美言,您定能进入霜勒庙堂成为御用医官,不必再当什么杵作!现在只有一个小小请求,只要还能走……”
      梅三娘没说话,似是为难的看了他一眼;“我们也算有缘,阴错阳差的……我救了你们一人一次,我救人论心,其他的不管,至于能不能走……”
      梅三娘说完,步到尾步,捏住了蝉予右趾;“可分辨得出我碰的是哪个?”
      蝉予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看向杨炎幼清,眼神无助。
      杨炎幼清被这一眼看的心碎,却无能为力。
      “许是还没长好……”梅三娘心中已有定论;“再缓几日,我用银针灸其患处……”
      “醒了!?”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乌额玛冲了进来,看见躺在狼披中的蝉予睁着眼,她抑制不住的裂出一个粲然笑容。
      杨炎幼清看在眼里,下意识的给她让开位置。
      乌额玛完全没注意到他,她满眼都是蝉予,几大步迈过去,她伸出手想像往常那样拍拍蝉予肩膀,离近了才发觉,蝉予的狼皮被子下面没穿衣裳。
      这忽然让她有些赧然,将目光从蝉予裸露的肩膀上挪开,收回了手,随即回头看蝉予露在外面的脚趾;“上次来你还肿的没有人样……没想到你现在……忽然就恢复如常了,可喜可贺。”
      蝉予露出微笑,照常与乌额玛说了几句套话,末了不忘关心下战局;“听说……单查纳去围攻莽京?可是真的?”
      乌额玛冷笑一声;“还未打下来呢!如今莽京是高祯的女儿坐镇,想不到她年纪轻轻,守城还有一套,单查纳被她牵制着,进不去,又舍不得松口。”
      “女儿……高琼?找到她了!”蝉予大惊。
      “不是她,是高珏,高琼至今仍下落不明,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既然她没有怀孕那就没有找她的必要,”乌额玛一谈到正事,那神态模样便与男子无二,甚至想把杨炎幼清支出去,觉得他听不懂,站在这还碍事。
      “我听闻共主的大军也一直驻扎在不远处,没有紧逼的意思,那……不打算助单查纳攻克莽京了?”蝉予追问。
      “当然要助!不然放着这样一颗毒草在此,早晚要生事端,但暂时不会增派霜勒大军,让周遭各归顺的诸侯国遣兵,也给他们机会表表孝心,”乌额玛挑起一边唇角笑,还没说下一句,杨炎幼清端来一碗茶水。
      乌额玛终于忍不住;“都出去。”
      杨炎幼清心里不忿,怨恨的看她一眼便出去,顺便还有梅三娘与一个兵卒。
      乌额玛瞧帐房内就他们两人,明显轻松许多;“你这伤……如何了?”
      蝉予思忖一番;“明日起用银针灸患处,近日若是对阵国总攻,我怕是无法冲杀,但是坐在战车中指挥可以!只要给我足够的兵,我能代替单查纳,将莽京打下来!”
      乌额玛听罢,却并无喜色,沉默须臾,絮絮道;“或许你不那么能干……会更好些……”
      蝉予听罢茫然了片刻,接着似乎懂了,难道共主现在就开始忌惮高功之臣?
      蝉予试探道;“共主打算何时登延元宫,将王权昭告天下?”
      “快了,但不在延元宫,他觉得佐州地势不好,要一把火烧了。”
      蝉予愣了愣,随即一想,他们不就是这样一路烧过来的吗,烧了原先的行宫,另选地方建立都城,以示威严。
      如此看来,烧佐州,便是将整个大犀的都城烧毁,也是意料之中的。
      “烧毁后,便是各个诸侯国蚕食阵国的时候,我阿帕的意思是……他想在程国建都。”
      “程国地处中原大地中央,又有港口,的确是不错的地方,那……高祯如何处置?”蝉予还记得自己为了诱降或是惩罚高祯,所扣押的高放,到了中原之后事情太多,他慢慢将此人遗忘,如今谈起高祯才恍然忆起。
      “可能……得心疾了,”乌额玛来了精神,绘声绘色的描述;“你不是抓了他儿子嘛,攻入常州行宫时我带着他,让他们父子团聚,可惜你没看到,那高祯开始还不信,后来看到高放肩头的胎记才相信,那一张脸……哈哈哈哈,仿佛冤死之人一般,嘴巴眼睛都一样大,那高放也是个生有反骨的,还说自己之所以隐姓埋名,是因为压根儿不想回来!不想见他!他说高祯对他全是寄予厚望的折磨,甚至将他喜欢的犬和鹰都杀了逼他吃,他早就想死了,才自甘堕落打死人,后来在与霜勒的对抗中假死,后来在圣山行善救人的日子是他最快乐的,哎,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想着要不留他一命,放他回圣山,谁知他跟高祯吵完,竟一头撞向了旁边的柱子,太突然……我们拦都拦不住,他便这么死了。”
      “那高祯……”
      “抱着他尸首大哭,哭着哭着还笑起来,笑完又哭,我阿帕上去与他交谈,他充耳不闻!这人啊……”乌额玛轻蔑一哼;“是彻底废了。”
      蝉予听罢,久久不能平静。心怀雄图霸业的高祯,铺垫了如此之久,又在短短几年统一中原,却在猛兽一般的霜勒大军的攻势下节节败退,最终落得如此寂寥之下场,实在让人感慨唏嘘。
      他,杨铎,还有大犀朝,已彻底日落西山了。
      如今登顶的吉偈央木,又能得意到几时呢。
      “你安心养伤吧,除了留下镇守尹国的,大军的目的地是程国,你……”乌额玛说到这有些犯难,她也不知吉偈央木会如何处理蝉予,乌额玛几次与吉偈央木谈及蝉予,都被敷衍过去,乌额玛想着许是吉偈央木要事缠身,不着急处理,便只能静等,待到该给各位追随的将领们论功行赏之时,再提一提蝉予的事。
      蝉予看出了乌额玛的为难,便抬手示意;“我懂了,我与乌女相处四年有余,知你为人秉性,我再追问便是故意刁难了,做人问心无愧即可,既然将来不再有战事,我早日衣锦还乡也好,有幼清照顾我便足矣。”
      乌额玛不懂得蝉予这是以退为进,只觉听的心神不宁,自己欠了蝉予天大的人情。
      蝉予见了又追了几句;“其实共主也无需担忧,我现在有名无实,只是名义上的将军,下面的兵却没几个,又瘫在床上,也无根基,没人肯与我结党营私……”
      乌额玛连连点头,蝉予所说都与她所想一致,可眼下说什么都于事无补,还是要看吉偈央木如何做。
      二人又说了些别的,乌额玛便走了。
      她一走,杨炎幼清立刻进来,急急的问蝉予二人说了什么。
      蝉予一五一十复述,末了,杨炎幼清不满道;“只说了几句便宜话便罢?还空着两只手……一点事都不懂。”
      “她怎么说也是吉偈央木唯一的翁主,还很可能是未来的共主,你我都要对她客气些,更何况……”蝉予说到这,表情难免落寞;“我还不知能不能走……”
      “梅三娘在此,还有她治不好的病!?”杨炎幼清眉毛一竖,他比蝉予更反感提这事;“待到银针灸完就好了!”
      “那如果我一直……好不了呢?”蝉予面带忧色,他还年轻,一直戎马生涯,忽然变成一个废人,一个瘫子,虽然目前还未体验到诸多不便,可以后呢?若是吉偈央木就此忽略他的功绩,乌额玛作势不理,杨炎芳蔼一直回不来……
      “好的了!”杨炎幼清并不肯给他忧思的机会;“好不了也得好,你别给我垂头丧气!若是你好不了,我就把你圈做奴隶,胳膊腿全部去掉,也不给你衣裳穿就关在屋子里,待我想的时候我再坐上去!坐完了就走!!所以你现在不许想别的,好好恢复,听到没有!!”
      蝉予满脸不可置信;“都没有胳膊腿了还要我?”
      杨炎幼清没想到蝉予的重点在此,略一思索后只觉得是蝉予油腔滑调;“小狗攮的少与我贫嘴,这几日许你歇着,待到梅三娘扎完针,你便不许偷懒!”
      蝉予手抓狼皮毯子,面上畏惧杨炎幼清之淫威,心里却是快活,如沐春风。

      接下来数日,梅三娘每日都要灸半个多时辰,还拿各种药材烧火熏烤,蝉予忍着疼被搬来覆去,不敢有半点怨言,杨炎幼清比他还关切伤情,每每都要单独与梅三娘商讨半天,而商讨结果却一句也不肯告诉蝉予。
      蝉予猜得出,梅三娘对自己已失去信心,只是杨炎幼清纠缠不已,不肯放弃,近来自己身边的大小事都是他亲自过手,而自己伤口以下仍没什么直觉,蝉予心疼他操心又劳力,不敢劝也不敢说,只能装作浑然不懂的模样。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月有余,各处陆续传来了消息,莽京终于城破,单查纳要回尹国;吉偈央木在程国重新定都并修建新行宫,他决定就在常州给诸位功臣论供欣赏。
      杨炎幼清听了这消息又喜又恨,喜的是吉偈央木终于忙完了所谓的大事,想起跟着自己的老部下,恨的是,并无寺人或是兵卒来通知蝉予。
      他们只是在乌额玛的安排下,一直居住在附近的城中,连常州也没进。
      杨炎幼清思索再三,安顿好蝉予的诸多事宜,自己带上钱财,直奔常州去,找乌额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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