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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死里逃生 ...

  •   蝉予面无惧色,他年纪虽轻,但数年征战沙场,看惯生死,身边亦无牵挂,与他同战之人亦是刀口舔血之人,闻得吉偈央木已经脱离危险,皆没了后顾之忧。
      “奚豹!老子看你不黥面不说霜勒话,就知道你这狗东西没安好心!明年的今时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蝉予旁边一个叫不上名的霜勒将领怒骂,其他人纷纷痛斥奚豹背信弃义,狼子野心。
      然奚豹行至今时今日,并非一时头脑发热,任何怒骂都无法打动其半分。
      蝉予估测,他怕是从归顺吉偈央木……不,从收到虞牙头颅那一刻起,便按下了决心,忍辱负重在吉偈央木身边,待他步步高升,终于盼到与吉偈央木并肩作战,大军被分为三股,可信赖儿女不在身旁,遂下此狠手,想要与他同归于尽。
      可惜百密也有一疏,他想不到,遥在阵国的自己和乌额玛,还是捕捉到了蛛丝马迹,赶在他动手前,解救了吉偈央木。
      可想而知他此刻的绝望愤懑。
      蝉予想通后,竟有些同情奚豹,想他也算一攻守城的奇才,只可惜自己不在乎这满身本领,只一心想要吉偈央木给虞牙偿命。
      蝉予理解他的心情,然终究不能让他遂愿了,他的幼清还在等他。

      营盘中的大火很快连成片,冲天的火光映亮天空与大地,映出一个个奋力拼杀的黑色剪影。
      时辰至此,中毒不可救者已然陆续咽气,还未死者,许是吃食不多导致中毒不深,呕吐过后竟有缓和,奋力与奚豹一部拼杀反抗。
      唯一不足之处是马厩着火,战马纷纷外逃,使得留守缠斗之人无法突围,只能尽量聚拢,拼尽全力与奚豹等苦战。
      蝉予没有中毒,凭借着本身机敏反应与体力且战且退,他想好了,趁着此时天黑退?到营盘外的林中,趁机逃往宁河中,顺河直下必能脱身。
      “河在哪边!”身边一浑身是血的霜勒将领踹开一具被他捅穿的尸体。
      蝉予打得晕头转向,双手双臂火辣辣的疼,身上还被烈火烤的发烫,胡乱环伺一番,他凭记忆指着一个方向;“那边!往那边退!!”
      “你他娘的别指啊!!”那将领怒骂,原因无他,奚豹就在身边。
      奚豹手持半人高□□,疯了一般挥舞,砍瓜切菜一般劈碎所有阻挡他的人,蝉予身边的人陆续摔倒。
      蝉予知其恨自己放走了吉偈央木,他这战车一般的汹汹攻势,是冲自己来。
      乒的一声金石相击,蝉予用细瘦剑身硬生生扛住□□的挥舞,接着片身反转撩起一剑,划着奚豹的铁甲而上,刺破他的面颊。
      然而奚豹眼也不带眨,以攻为守,继续向蝉予发起进攻,凶猛无匹,蝉予不得不接连后撤,期间还要防备忽然窜出的奚豹一部之冷箭偷袭。
      利如霜虽是利器,可□□实在沉重,光是招架与闪躲便大耗蝉予体力,更何况还有慢慢聚过来的其他奚部残兵,虽然与蝉予并肩之人也骁勇善战,然人数上差距越来越大,加之身体中毒不适,逐渐的,这些人被逼至角落,前有强敌,后有烈火,竟是退无可退了。
      蝉予大口呼吸着灼热空气,满目都是红色;“这里马上就要烧成一片!你们还不跑?想陪我们一起死!?”
      奚豹闻声不为所动,他身着铁甲,怕是已经滚烫了,可他满身血污,活死尸一般矗立,一动不动。
      “吉偈央木还会回来的。”
      “……什么?”蝉予以为自己听错了。
      奚豹不着急解释,挥刀砍死蝉予身边一将领,滚烫热血溅了他一脸。
      “你救了吉偈央木……于情于理,他都会来救你,”奚豹摸一把脸上的血,黑红的仿佛剥去面皮之人。
      “不过没关系,你以为我真的只有这些人?”
      未等蝉予开口,他听到远处有吱吱嘎嘎的声音,仿佛巨大的轴承在转动,夹杂着沉重锁链的声音。
      在场的人都听见了,须臾间,他们明白了声音源头。
      是大门!
      常州的大门!!
      常州大门开了!?高祯出兵了!!
      “你果然与高祯串通一气!!”蝉予顿感绝望。
      奚豹浑身一抖,裂出一个笑;“我若与他串通,还费劲儿等到今日?只是用此火招呼他来罢了。”
      此言一出,奚豹身边的人也慌了,没想到奚将军居然怀了这样玉石俱焚的心思,他不想活了,他让所有人都活不成!
      听着越来越近的奔跑声,除了奚豹,其他人都按捺不住,开始四散逃离,蝉予也趁乱逃蹿,谁知奚豹忽然挥刀砍来,竟是直逼他去。
      蝉予堪堪躲过,嚷道;“你他娘还不快跑!!追着我作甚!!”
      “你放跑了他!!!”
      蝉予看他疯魔一般,已经不能讲道理,便不理他要继续逃,常州城门处的奔跑声已越来越近!谁知道他们出来了多少人!
      可他不知奚豹已丧失理智到何地步,他竟举起□□,咆哮一声向蝉予掷去。
      蝉予毫无防备,忽然被一股力击中后腰,身不由己重重的跌趴在地,他满心惶恐,甚至都没觉出疼,只觉被击中地方有千斤重,仿佛有东西卡在那里!
      蝉予奋力要站起来,可刚刚爬起,被击中之后腰却传来锥心刺痛,他惨叫一声,跪坐在地,双腿离奇颤抖,竟是如何也调动不了。
      怎么回事!!
      蝉予趴在地上往前爬,却被一只脚踏在了后背上,将他死死踩在地上。
      “还以为你多英勇,仅仅是高祯来了而已,就将你吓尿了?”奚豹讽刺的口吻在头顶响起。
      蝉予艰难的回头看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然失禁,他只觉得正逐渐丧失下肢的感觉。
      奚豹将他稳稳踩在脚底,拿起□□高高举起;“我等不及了……吉偈央木若是不来,我多杀一个也不亏!!”
      蝉予呼吸急促,紧要关头一眼看到奚豹靴筒中的匕首,他急中生智一把拔出,狠狠扎上奚豹小腿。
      奚豹闷哼一声,面孔犹如罗刹,而此时四面熊熊烈火,俨然是红莲地狱来到人间。
      蝉予仍不肯放弃希望,他发了疯用匕首去刺奚豹的腿,可奚豹屹立不倒,铁了心要杀他,眼看着□□越来越低,蝉予的心已然凉透。
      幼清……你怕是连我的尸身都找不到了。
      想我们团聚不久,一别竟成生死相隔,思及至此,蝉予不觉双目含泪。

      “驾!!!”
      正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呵斥凭空出现,蝉予下意识望向声源处,只见旁边两丛燃烧的草垛之间,一人一马竟凌空跃出,火星倏然如烟花绽放,流星在鬃毛与衣襟间翻滚滑落,出鞘的白刃晃花了蝉予的眼,也让奚豹不自觉眯起眼睛。
      是明似月!
      这一疏漏给了他致命机会,只见那细薄利刃划出一道宛如新月的白光,蝉予听到了轻轻的噗呲一声,如萧瑟秋风。
      是喷血的声音,蝉予睁开眼,滚烫的雨点密密麻麻落在他的头脸之上,一把宽刃□□笔直插在他面前,同时,四只马蹄落了地,溅起飞尘。
      他怔了怔,抬头看向奚豹,只见他双手捂住颈间,依旧捂不住向外喷射的血液。
      他竟在一瞬间,甚至自己都未察觉的那一刻被一剑封喉。
      奚豹双眼暴凸,紧咬牙关,他不服,更不相信这是自己的终局,他如一座崩塌前的山,摇晃着,却坚持不倒下,两只手紧紧掐着自己脖颈筋脉,他懂得如何止血,只要处理妥当,他可以不死!
      可有人不许他活。
      杨炎幼清飞身下马,一脚踢飞□□,转着剑花便攻上去,他的剑法本就飘忽灵动,变幻无方,更何况此时奚豹手无寸铁,不需要几回合,蝉予便听见奚豹的痛叫,他的双手血肉模糊,并且失了力道,从伤口上松了下来,是被杨炎幼清挑断了手筋,霎时间,脖颈伤口血如泉涌。
      这还不能解了杨炎幼清心头之恨,他一声断喝剑影如雪,奚豹那边闷哼一声,轰然跪地。
      蝉予趴在地上,看着眼前一幕一时忘了挣扎。
      奚豹还未死,但也不多时,在烈焰的火光下,蝉予好像看到了他逐渐平和的面目。
      他抬头看向夜空,颈间伤如野兽张开的口,竟然深至喉管。
      他在看什么。
      蝉予随他的目光望去,天空中一片漆黑,不知何时,那颗陪伴了他四年多的猩红孤星不见了踪影。
      奚豹摇晃着继续望,缓慢的,他向上伸出右手,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哧哧笑声,伴随着汩汩而出的鲜血。
      杨炎幼清面对着他,洒了血点的衣襟在热浪中翻飞,接着他将明似月反手倒抓,由上而下干脆利落的贯穿奚豹身体,直戳心脏。
      蝉予眼看着他庞大身躯沉闷的摔倒在地,一动不动。

      杨炎幼清拔出剑,回身望向蝉予,眼中闪烁着泪,他们死里逃生。
      “……你怎么,回来了!”蝉予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带着自己那一部人跑了吗!
      杨炎幼清不说话,收了剑去扶他,可蝉予无论如何奋力,都无法调动双腿一下,后腰的伤处逐渐滚烫算账,让他倍感恐惧。
      “你赶紧走!!高祯出城了!!你快走!!”蝉予看杨炎幼清艰难的要将他背在背上,赶紧出手制止;“你在不走会被烧死!!”
      “烧你娘!想替我分忧就动一动!”杨炎幼清扯着嗓子喊;“没有我你如何活!我如何活!”
      听着猝然离近的马蹄声,蝉予头发都炸起来,心跳如擂鼓,推搡着杨炎幼清;“别管我,你快拔剑!!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旋风般的呼啸,面前的火势竟被一批两半,露出一条道路,路的另一边,竟是许久不见的木图克!
      “怎么还没上马啊!!”木图克还是光头莽汉的模样,一点没变,见到二人一个趴着一个跪着,登时就急了,亲自下马去拉蝉予,谁知拉扯之下,蝉予又是一声惨叫。
      木图克觉得不对,他二人同袍许久,从没听见蝉予叫得如此惨烈,伸头一看,他面色凝重了。
      “先……先上马!”木图克不多言,卯足力气搬起蝉予,将他横放在马鞍上,杨炎幼清也上了马。
      “跟我来!”木图克招呼一声,前去开道,杨炎幼清紧随其后。
      蝉予忍着腰间巨痛,汗水顺着鼻尖飘落。
      他们突破火障,蝉予听到了清晰的拼杀声,是霜勒语和中原话混杂,他抬起头,在急速后退的画面中,他看到了身着霜勒铁甲的兵卒与尹兵血战。
      好多霜勒人,他们看着各个健壮,并无中毒迹象……这是怎么回事!?
      蝉予不明就里,却只能如货物一般搭在马鞍上,迅速飞驰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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