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孤星》阿金宝

178、归队

　　入夜，住在别室的当户忽然惊醒，仿佛是做了个噩梦，在黑暗中愣了片刻，想起自己此行的任务，也没注意是什么时辰，穿上衣裳就往外走，推门时隔壁屋传来个声音，懒洋洋的。
　　“干什么去啊……”是雾灰，他也在这处别室住，睡在西房里，习惯了随叫随到，一点声音就能惊醒他。
　　那当户吓了一跳，往西房望了望，看那屋里亮起微光，是雾灰也起身了。
　　当户看雾灰睡眼惺忪的出来，便松了口气，埋怨道；“你怎么不叫我！都什么时辰了，我还有话要传呢！”
　　“看你长途跋涉舟车劳顿，就想让你歇一歇，你去小解？我给你点个灯笼，”雾灰打着哈欠。
　　“我要去找杨炎将军！赶紧把事情说了！”
　　“这都什么时辰？你看看那月亮在哪，将军早就睡下了，你明日早点起。”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就一句话，不行你老兄帮我传？”这当户仿佛是个死脑筋，仿佛就要趁夜去。
　　“不行！”雾灰斩钉截铁；“今晚绝不能去！你敢冲撞了将军的好事，小命不保不！”
　　“啊……？什么好事……”当户茫然道。
　　这话雾灰如何说得出口，抿着嘴思忖一番，只一跺脚；“反正你就是不能去！走，去我屋里睡！天明之前你别想出门！”
　　说罢，也不等当户反应过来，拉着他胳膊就往西屋去，进去了还闩上门。
　　当户无奈，心说杨炎将军真是在琴城作威作福起来，军务也不能扰其清梦。

　　当户所想并非真实，此时的蝉予并未睡下，却的确犹如梦中。
　　他的屋内烛火一直未灭，那窗上偶尔映出人影，忽明忽暗，影影绰绰，刚才还见那人影晃动，须臾间，那人影就塌了下去，没一会儿又立了起来。

　　（………………）

　　二人在黑暗中喘息半晌，蝉予忽然意识到，灯怎么黑了。
　　“灯油……灯油烧尽了，我都不知道，”蝉予笑到，汗津津的搂着杨炎幼清，一下接一下的亲。
　　杨炎幼清闭着眼任他摆弄，须臾后长出一口气，才缓缓睁开眼；“还以为……要死了。”
　　“要死我陪你，”蝉予很坚定，深受擦拭他的额头；“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分别……活的那个人永远在噩梦中，你哪天若真的想死，跟我说一声，咱们一起。”
　　杨炎幼清回手打了他一巴掌，不轻不重；“身处战乱还成天将死挂在嘴边，要死自己死去，莫连累我！”
　　“那我便活着连累你，”蝉予腆着脸亲上去，杨炎幼清脸颊上有汗，他丝毫不嫌弃，觉得是热腾腾的生命力，是他的幼清归来之证明。

　　二人这一夜未曾停歇，每次都在端在休息后继续鏖战，后来怕木榻坏了，二人转战地上，好在白日里有女童擦洗，还算干净，不过他们顾不得这么多，很快便滚在一处，直到东方泛白才鸣金收兵，二人卷着湿透的衣裳，枕着长发入睡。

　　雾灰心里惦记着当户的事，一夜未好睡，寅时初刻便起床，梳洗罢便领着当户前去蝉予的院落，走到院门口时多了个心眼儿，让当户原地等待，自己上前去叫门。
　　然而他并未叫门，只隔门听了听，便蹑手蹑脚地回来，将当户带回别室。
　　“怎么了，还未起？”当户不明所以。
　　“嗯……再等等，”雾灰满脸通红。
　　二人等到辰时三刻又去了一趟，终于见者房门大开，那两个女童一进一出的准备饭食。
　　雾灰松了口气，带着当户前去拜见。
　　蝉予与杨炎幼清端坐厅内，全都一个模样的睡眼惺忪，蝉予眼下青黑，吃一口糜子嚼许久，眼神发直，杨炎幼清更是连乳饼都夹不起来，哈欠连连。
　　雾灰当然知道是为何，只做不知，那当户呆头呆脑，上来便说；“杨炎将军可是休息的不好，看着甚是疲惫。”
　　“嗯……还可，”蝉予甩了甩头，揉了把脸，硬憋下去一个哈欠。
　　“本来不打算打搅的，可军务实在耽误不得……”
　　“说吧，”蝉予打断道，又吃了口糜子。
　　“单王有令，请杨炎将军开拔，前去与他会合，攻打闕城。”
　　离开琴城？
　　蝉予不动声色，心中却起疑，我这里守兵寥寥无几，去了又有何用？加之最近琴城罪徒众多，正是需要管理的时候，忽然叫我走……
　　“仅此一件事？”蝉予正了正身，不觉肃然起来。
　　“仅此一件，请将军赶快动身吧。”
　　此话一出，杨炎幼清也抬起头，揉揉眼睛；“知道了，只是城中琐事颇多，纵使尽快动身，也不能立即出发，你先回去报信儿，晚些我们跟上。”
　　那当户抬头看了看二人，见他们毫无急迫模样，便为难道；“请将军今日便出发，单王急迫，急需将军助力啊……”
　　单查纳？
　　早听说他与乌额玛要夹击闕城，难道是怕对付不了乌额玛，准备拿自己做文章？
　　“让你走就赶紧走！啰嗦什么！！”蝉予眼睛一瞪，下的当户半跪在地。
　　“小人只是来传话……”
　　“滚！！告诉单王，我身体不适，随后就到！我这里守军不足万人，什么样的战阵还没我不行了？你且去！我不日便能赶上你！！”
　　那当户看蝉予如此强硬，便也只能作罢，后退着出了院落。